正看到出神处,忽听张兴低声道:“奴才有一事,回奏陛下。”
正文冷香沁骨无可救赎:番外宁王(10)
皇帝唔了一声,依旧望着那倏忽来去的金鱼,还有那丽阳下翠绿异常的荷叶新绿,只是随口道:“什么事,你说吧。”
张兴偷偷窥视了一下他的脸色,心里想了一想,还是先请了个安,口气也有意放轻快了:“奴才给陛下道喜,太医院的梁大人刚刚去替皇贵妃请了脉,说是娘娘有喜了。”
这句话本来极长,他说的又快,皇帝仿佛乍然没有听清楚,眼睛直直的盯着那缸里的鱼,过了半晌,突兀的转过脸来,那太阳正照在脸上,白花花的极刺眼,张兴瞧不出他脸上的神色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正在惴惴不安时,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最要紧的事情来,蓦然掉头就往外走。
张兴唬了一跳,连忙赶上去,见皇帝步子极快,心中纳闷,只来得及向身后的太监丢个眼色,气吁吁先追上去。连声叫“陛下”,他只是往前走去,并不答腔,步子却是越走越快,日常的仪仗近侍这才远远追随出来,皇帝径直出了含元殿,从夹道往北转去,一直走到凤仪宫外,近侍的太监方执着仪仗追上了。
这天极热,又是一天之中最焦躁的时刻,张兴一路跟来,早已经是一身大汗,眼瞧着前面的宫墙,如赤色巨龙,连绵向北,他心里已经明白过来,只紧紧跟在皇帝后头。
从凤仪宫往西一转,一座华丽精致的殿宇已经近在眼前,皇帝一鼓作气疾步走至此间,额上早已挂满细密的汗珠,猛然一抬头瞧见殿前所悬的匾额,突然脚下一滞,就立在了那里,止步不前。
张兴心下忐忑,上前去躬身道:“奴才打发人进去请娘娘出来接驾。”
他这话只是试探,因为皇贵妃从来不曾出来接驾,往日便是他来了,她也是只管自己打发自己的时光,从来不曾依照礼仪来相待的。
他听了这话默不作声,过了片刻,却慢慢转过身来。张兴微感诧异,可是知道皇帝的性子,不敢驳问。
一对仪仗便远远的立在太阳下,张兴看见皇帝缓慢的倚在显阳殿前的石狮上,那一瞬,仿佛累极。
正文冷香沁骨无可救赎:番外宁王(11)
他就此靠在她宫中的殿前石狮上,再无半分勇气踏足进去。
心里生出来的怯弱,让他从此以后不敢再看她一眼。
再见她时,已是初秋时分。他去上林苑赏枫叶,正巧遇上她带着金安公主与德妃在御花园里赏花。她怀孕后气色渐好,整个人稍微丰腴了一些,原先单薄的身子终于有了两分温润,秋日丽阳下,她正斜斜倚在一处亭子的美人靠上。
月白色的袖上,用淡银白色的线绣了精致的梨花,扶在栏杆上不经意便扫上一痕淡黑的污迹,她也没有留心,只是淡淡的笑着,看金安攀着小手去折那蔷薇园子里的花儿。
开始起风了,初秋风总是细细的,像小儿的手,轻拍得她衣袂飘飘。她怀孕之后仍旧是素衣淡妆,微微突出的小腹并不显眼。如玉的双手捏着一枚新打好的丝绦结子,鲜艳的红色流苏下,连裙裾的绣花亦不过是淡淡的一抹绯色。
他骑着马,原本只是准备疾驰而过的。这时看清了她的脸,却忽然海讀寺矶的缰绳,掉头转了过来?br/gt;
德妃眼尖,第一个起身迎候:“参见陛下!”
她迟疑了半刻,最终还是站了起来,他坐在马背上不语,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过来!”他向她如是招手,她抬眼看了看他,咬了一下下唇,并不肯移动脚步分毫。
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们,他只觉得面上无光,一时失了耐心,便冷道:“朕叫你过来,难道你没听见么?”
她垂目不语,脸上却分明有愠怒的痕迹。他仿佛被人抽了一巴掌,翻身下马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带她骑马去了上林苑的槭树林,一路上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护着她,唯恐会有半分的差池。许久不曾离她这样近了,他闻着往日熟悉的香味,脑海里一片空白。
秋风拂乱了她头上的发髻,珍珠流苏顺着金钗直直掉了下去,她回头看了一眼,便道:“嗳哟!”他趁机将她的双唇吻住了,舌尖死死的抵住她的贝齿之间,终于轻巧的伸了进去。
正文冷香沁骨无可救赎:番外宁王(12)
“子蘩”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马儿依旧撒着蹄子,他却将她兜头拥住,再不肯放开半分。
她亦不挣扎,任由他圈住了在怀里,他一手海握紫缰,衣袍下垂着明黄流苏系九子金铃,勿用置疑的御用色?br/gt;
终于放开手时,他不动声色的将她方才掉落下去的金钗插回她的云鬓之中。双眼似苍天远处一掠而过鹰鹫的翅影,而她端然而坐,赤金累丝流苏下所垂珠幌似水波微微摇曳。
俯瞰,却只见她浓密的长睫安然下垂,仿佛波澜不惊的一朵芙蕖。
“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可不要忘记了。”她如是说,眼眸深处有氤氲升起。
“放心。”他薄薄的唇中几乎没有热力的吐出这两个字,眼底深处似两簇火苗在燃烧。旋即,唇角微微上扬,露出鲜见的一个微笑,诡异而意味深长。
他九月底生辰,阖宫庆贺。她端坐在他身旁,唯一一个可以坐在他身边的位置上。粗如儿臂的牛脂巨烛插在雪白的高丽纸灯中,大殿里明亮如白昼。襦设芙蓉,席开锦绣。案几之上杯盏层叠。这是新帝即位后第一次廷宴,宗室亲贵济济一堂,未尝不是歌舞升平。
加上她腹中怀着的身孕,也为生辰宴会平添了几分喜庆,殿中人人自是兴高采烈。
笑声喧嚣斗酒哗然,隔着那许多衣香鬓影花枝招展,他却无端端不寒而栗。他终于体会到什么是高处不胜寒,这么多的笑颜,却没有几个是带着真诚的。他心底开始怀念自己过去云游四海,放荡不羁的葱茏岁月。只是,此生已不可再得了。
她侧坐一旁,手中的罗扇漫不经心轻摇,扇上沾染了御衣上的龙涎香,熟悉的香气,她却不由微微皱眉,有些嫌弃的将扇子递给身后的教引女官,自己起身去更衣。
返来时大殿里的宴乐正是急鼓繁弦中人欲醉,她不惯熬夜,因为将近三个月的身孕只是渴睡。见众人在飞盏传觞中无人留意自己,便退出大殿,径直往后殿去。
穿过后殿即可以出明月殿,登船返回她所居的显阳殿。
正文冷香沁骨无可救赎:番外宁王(13)
九月底秋风肆虐,这时虽然已经夜深了,但风声却并没有息,只是小了些。
因为宫中花木繁多,这时走廊青砖上已经落下了一层落花与残叶,宫人提了灯笼替她照着脚下,朦胧的一提晕黄灯光,绰约看见自己鞋尖上绣的金色蝴蝶,蝶翅上缀有细小的银珠,款步行来微有玲声,落花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声音,和着衣声悉碎。回廊转角却斜剌挑出两盏琉璃灯,像突然袭来猛兽的睛。
她一惊之下步子微滑,侍女连忙搀住她,扬声问:是谁?
他在黑暗里缓缓行来,出人意料,他缓步走近。琉璃灯照着,一双玄色薄靴行来几乎是无声无息,静如鬼魅。上来一把抓着她的手,远远的撇开了众人,只是往含元殿的方向去了。
行到半路,平淡的口吻听不出任何端倪,真像是寻常人家夫君嗔怪妻子的口气:今儿是朕的生辰,你怎么逃席?
“你亦不是逃席?”她想也不想,竟然脱口说了这样一句。灯笼光色晦暗,只看到他衣襟上金线绣出的龙鳞,每一片都是熠熠生辉,宛如鲜活。
他却忽然回眸笑了起来,那种笑意宛若欣喜不胜,他终于在自己三十三岁生日这天收到了一份厚礼上天其实终究还是眷顾他的,不是么?
他看着她,鬓旁翠华摇摇,她的面庞在珠光宝气里亦不会黯然失色。宴中换过了衣裳,此刻是寻常的素白短襦长裙,半臂外挽着雪绡纱。可是白衣胜雪,立在廊上似昙花吐露,只一瞬的风华便已然绝代。
他在黑暗里微笑,说:我们回去。“我们这话有些突兀,在此时又显得很是平常。
他握了她的手,用温热的掌心捏着她冰凉的手指,拥着她的身躯,极具耐心的带着她漫步回了显阳殿。
子正方过,夜阑人静。
显阳殿用的是特制紫铜镀金飞云烛台,九枝巨烛参差而燃,照得殿内光明如昼。窗外风声低啸,虽有卷毡,仍听到窗棂阁阁有声,显是风起得大了,隐隐带着落花飞散。
正文冷香沁骨无可救赎:番外宁王(14)
她卧在他的手臂上睡去,半夜里醒来时,他只觉臂上一阵一阵的发麻。他生平从未做过这等迎合的事情,烛火下只见她睡的沉了,他便也不愿意动弹之下惊醒了她。
她面上隐隐泛着一缕绯色,许是因为晚宴上喝了一杯水酒的缘故,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抚摸着,只觉之间温热绵软。她原来长的这么美,长的这样精致,那眉目鼻翼,还有那下头一双粉嫩的樱唇,无一不是完美到极致的。
他想起自己那时强行占有她的情形,她急促地喘息,眼泪刷刷地流下来,可是到底敌不过他的力气。她呜咽着,指甲掐入他的手臂,他全然不管不顾,一味强取豪夺。她极力反抗着,眼泪沾湿了枕上的流苏,冰凉地贴在脸畔,怎么也无法避开的冰凉,这冰凉却比火还要炙人,仿佛能焚毁一切。
大融寺的后院窗外响起轻微的雨声,打在梧桐叶上沙沙轻响,渐渐簌簌有声。衣衫无声委地,如风雨里零落的残红。
他心里曾经隐隐觉得那样的遗憾,因为她的第一次,并不被他所占有。而今睡在她旁边,看着她微微凸出的小腹,他却陡然觉得自己从前的浅薄来。
他不会再介意了,隔了这么久的时间,隔了这么多的伤心与折磨,而今他终于可以说服自己,不再介意了。
她难得安静的卷缩在他怀里,安稳如婴儿,手里还攥着被角。长长的睫毛像蝶翼,随着呼吸微微轻颤,他仿佛觉得,这颤动一直拔到人心底去,叫他心痛。
他至此以后专宠于她一人,终于肯放下一切的芥蒂,温情相待。而她因为怀孕,也不再倨傲如常,于人前看来,两人便是一双璧人一般,如花照影,成双成对。
秋去冬至,冬去春来,岁月荏苒,光阴如箭,有去无回。流水一样的日子就像扶桑花,初时含苞待放,渐渐繁花似锦,开了谢,谢了又再开。
她已经到了分娩的日子了,宫中太医早已备好一应事务,只是专心待着皇帝的长子出生了。
正文冷香沁骨无可救赎:番外宁王(15)
她在床上躺着,许是痛极了,她低声叫唤着,强自忍着自己没有惊动他。
入夜后下起雨来,过了午夜,雨势越发大起来。只听得窗外树木枝叶簌簌作响,那风从窗隙间吹来,窗帘沉沉的,微有起伏。宫里老练的接生嬷嬷在外头候着久了,只觉得身上寒浸浸的,回头轻声叫宫人,“叫他们将炭盆生起来,手脚放轻些,别吵到娘娘。”
才回头,正好看见皇帝负着手,如同困兽一般在殿中来回走动着。
张兴上来轻声道:“夜深了,看来娘娘要到明天才有动静,陛下不如先回去歇息着?”他只是挥手,半响才喃喃道:”我进去看一下。“
他浑然忘了自己皇帝的身份,竟然以“我”相称,宫里的规矩的血房不得近,张兴登时就变了色,只是苦求道:”陛下,万万不可“。
他忽然听得她在里面低低的叫了一声”嗳哟“便不管不顾的直接闯了进去。她那样痛,两只手都拧出白色的骨节来,身上到处都是细密的汗水,脸上更是铮亮亮的一脸汗珠子。
他俯身抱起她,低声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呢你要什么?”
她痛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牙齿都打着颤抖,只是模糊不清的呢喃着。他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不甘心,依然问她:“是不是痛得厉害?还是要什么?”
身体上的痛楚,比起心里的痛楚来却几乎是微不足道,她要什么……她要什么……辗转了一身的汗,涔涔地冷……她要什么……她要的是永不能企及的奢望……所以,她只能卑微而自觉地不要……惟有不要,才不会再一次失去,因为,根本就不曾得到,所以,才永远不会再失去。失去那样令人绝望,绝望到像是生生剜去一颗心,令人痛不欲生。
她闭上眼,不愿再去回想,最后只是颤抖的说道:“我要你在这里”。
正文冷香沁骨无可救赎:番外宁王(16)
他心间眼角都是一热,又一阵酸痛,低头猝然吻下来,收紧的臂膀紧紧束缚着她,不容躲避,不容挣扎。
他从来是这样霸道,熟悉而遥远的温暖令她全身发软,唇上的力道却在一瞬间再次夺去她的呼吸。他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气息,仿佛横穿大漠濒临渴毙的人遇上第一眼甘泉,急切索取毫不顾忌,连呼吸都紊乱急促。
“我在这里,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们”。
她呜咽着睁开眼睛,幽暗的灯光下看着他的脸,他在她身边将近两年了,他蹂躏她两年,以往总是粗暴冷戾的叫她由心生厌,但此时,此刻眼里却是溺人的柔软。
他不过是醉了,或者,她只是做梦,他才会这样瞧着她,仿佛她是世上最珍贵的珍宝,仿佛他一松手就会失去的珍宝。她瑟瑟地发着抖,身下依然痛的不可抵挡。
他身上是她熟悉的气息,温暖得令人想飞蛾扑火。她自寻死路,可是,他这样瞧着她,仿佛当年的时候……当年……当年的某一个夜晚,她在睡梦中醒来,他也曾这样贪恋地瞧着她……
他俯身看着她,眼里渐渐浮起她所不懂的神气,竟然像是悲伤……他像是小孩子,仿佛就要被生生夺走心爱之物,又像是困在陷阱的兽,眼睁睁看着猎人持枪走近,那样子绝望,绝望到令她心悸。只听他梦呓般说:“子蘩,我爱你。”
这一生,他注定无可转圜。而这短短的几个字,却是携刻了一世的承诺,他再也不能回避自己的感情。
她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子。不过是一句谎言,她却失却了气力。她原以为自己连恨都消磨殆尽了,两年的宫廷生活,她终于明白了子默的选择。这深宫让人抑郁,那是一种不见天日一般的黯淡。
他轻轻一句谎言,就令她全无还手之力。她这样没出息,在他面前,她就这样没出息。她早就尽失了希望,她早就不奢望回顾了。
两滴眼泪落下来,无声滴在他手背上。他说:“子蘩,你不要哭。”
正文冷香沁骨无可救赎:番外宁王(17)
他说:“子蘩,你不要哭。”只要她不哭,他什么都愿意去做,他只要她不哭。
她单薄的肩头颤抖着,他将她揽入怀中,吻着她的泪,一旦拥她入怀,就再也无法抑制心里的渴望,他要她,他要她,他要的只是她,哪怕没有心,有她的人也好……
天色渐明,窗纱上米色的底上,淡金色的暗纹渐渐清晰,可以依稀看出花朵的形状。淡薄的朝阳投射过来,那淡金色的图案便映成了明媚的橘黄,在人眼里渐次绽放出花来。
孩子是在天亮之后才哇哇落地的,她是精疲力竭了,那样惨烈的痛苦之后睡得极沉,几缕发丝粘在脸上,额上还有细密的汗珠,雪白的脸孔上只见浓密黑睫如扇轻合。
他抱着新洗好的婴儿,脸上极是欢愉的笑容。接生的嬷嬷和太医互相到着喜,这一夜大家都累极了,好在皇贵妃母女平安,他们也就松了一口气。
“恭喜陛下得了一位小公主!”他很是欢喜,挥手便道:“赏!”
众人道谢退了出去,寝殿里只余了他们两个,还有他手臂上的女儿。
偌大的殿顿时安静下来,子蘩昏昏沉沉,只觉得有人轻轻握住自己的手。那手是极暖的,叫人贪恋。她以为是接生嬷嬷,矇眬里含糊地叫了一声:“我累了。”又昏昏睡去了。
皇帝久久凝望着她,她的手还轻轻搁在他的掌中,柔软微凉,只有此时,只有此刻,他才能肆无忌惮地看着她,她才不会避开他。她受了这样的苦,却是为自己而生生受的这样的苦,而自己却没有什么可以回报她的。
妆席相逢,旋匀红泪歌金缕。意中曾许,欲共吹花去。
长爱荷香,柳色殷桥路。留人住,淡烟微雨,好个双栖处。
满月的时候,阖宫欢庆。她抱着女儿站在窗边,窗外天际青灰的一隅,渐渐发白,淡化成孔雀蓝,逐渐渗出绯红。半边天际无声无息绚出彩霞万丈,绮色流离泼金飞锦。朝阳是极淡的金色,窗外树木四合,荫翳如水。阳光从枝叶扶疏里漏下一缕,仿佛怯生生的手,探入窗内。窗下高几上一盆兰花,香气幽远沁人心脾,若有若无萦绕不绝。
正文冷香沁骨无可救赎:番外宁王(18)
那夜她破例喝了许多酒,他心中心疼,便亲自扶了她回宫去歇息。小公主叫||乳|母们抱了,跟着一起回来。
宫人打了水上来给她洁面,卸了晚妆,她醉眼迷离的对着妆奁上的玻璃镜子,双颊依旧滚烫绯艳如桃花。
他站在她身后,镜子里看不到他的面容,依稀只是一个俊秀的男子。她对镜自赏,忽然回头抱住他的腰身,口里呢喃道:“我美不美?我认识你那么久,从未听你说过,我长的不好看吗?我没有她好看吗?”
他知道她必然是喝醉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他亦知道这话背后的深意,只是克制了自己,不去想而已。夜里两人一起安置了下来,她依旧卧着他的手臂而睡。殿里点着稀疏的灯火,因为她产后不息光亮,他才命人撤去了大半的烛光。
他盖着被子,被上隐隐的香气,像是花香,又不像花香,更不是熏香的
暴君的宠妃:紫陌倾城第4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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