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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第84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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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作者:肉书屋

宝贵双全第84部分阅读

要说极具讽刺的话,譬如说:你是用什么身份问这个问题,是陆寿眉还是顾宝龄?又譬如说,这个结果就是你想要的吧?你为何不立刻回南京做你的大帅夫人?然而,这些话已在喉咙中,他却忽然说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面前的少女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焦灼与……担忧。

为何会是这样的神情?她在为谁担心?难道她真的一无所知?无数的念头闪过平野的脑海,良久,他动了动唇。

……

宝龄不记得平野是何时离开的,只觉得整个轻飘飘的,仿佛脚下是一片不真实的虚幻。漫天的白雪泱泱落下,不一会便将她浑身上下都染上了一片素白。她在雪地里站了很久很久,才慢慢地往回走。

招娣开门的一刹那吓了一跳,连忙将宝龄拉进来,拍落她身上的雪:“小姐,您去了哪里?怎么弄成这样?”

宝龄任由招娣将她拉到火炉旁,为她换上干净的衣裳,又递给她一直暖炉。手上传来的温度仿佛亦是不真实的,无法抵达内心,她便这么怔怔的坐着,望着火炉里闪烁的火星子,忽的道:“招娣,你能想象他会做这样的事么?”

她的声音犹如蚊子的低吟,细不可闻,与其说是询问,更像是自言自语。

招娣自然没有听清,只是睁大着眼睛看着宝龄,她不明白,分明一盏茶前还沉静从容的小姐,怎么只出去了一会会儿,便这般——失魂落魄。

宝龄低着头,片刻,才兀自笑了一声,真傻这个问题连她都无法回答,又何况招娣?只是,她心中的疑惑实在太大,仿佛不说出来,便会窒息一般。

就在方才,平野的话像是一记闷雷,在她心中炸开。

邵九输了。

从南京回到北地,并非是王者的归来,而是败者的撤退。然而纵然是撤退,亦没有半分狼狈慌张之意,依旧从容淡定,仿佛那亦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步,输与赢,俱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邵九输了,所以,北地军撤出了南京;邵九输了,所以南京城、包括阮素臣安然无恙。可是,为什么会如此呢?

纵然阮素臣不在意她中毒,不在意她在邵九手中,纵然邵九没有她这个筹码,之前的局面亦不至于会在顷刻间落败。阮素臣是个聪明之人,但他毕竟不擅长用军、更不屑诡计,他过于清高与君子。何况此时的华夏军中,表面上虽平和无波,实则却是按浪汹涌,如同一盘散沙,又如同一张蹦的脆弱无比的弓,只要有轻微的外力干扰,便会不堪重负而断裂。

这个时候,是入侵的最佳时机,邵九之前做的一切亦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他每一步都算的极为慎密,滴水不露,执着坚韧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然而,就在快要达到目的之时,他却忽然松了手。仿佛那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放开,推出,毫不迟疑。

这是为什么?从前厅一路走来,宝龄的脑海中一直萦绕着这个问题。平野没有告诉她答案,但她隐隐觉得平野是知道的,不知知道,而且——她有一种预感,那个答案,其实自己也已猜到。

然而,仿佛是心底深处最隐藏的地方,无法触摸,她不敢相信,亦无法相信。

怎么会?怎么可能?

只是,此刻她最为关心的,却不是这个问题,而是——邵九究竟在哪里?

她问过平野,平野也失去了邵九的音讯。方才聂子捷临走前说的那句话,便是要去找邵九。

邵九会在哪里?他为何会突然放弃了一切,消失得无影无踪?

宝龄茫然地抬起头,望着窗外飞扬的白雪,脑海中亦是空洞的一片。

几日后,一个消息让宝龄再也坐不住了。

聂子捷派去的人几乎将华夏找了个遍,别说是在他控制下的北地一无所获,就连江南,他亦派人仔细的搜查过,包括青莲会在苏州与各地的几个分会,包括邵九常去的地方,甚至包括暂时落脚的莫园都找不到一点音讯。甚至莫园此刻已住上了别的人,想来是转卖了出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平野的神情便越来越凝重。而宝龄,当刚得到消息时,她的心也是缓慢的沉了下去。

不在北地,不是青莲会,甚至更不是莫园。还有别的什么地方?

其实她也知道,倘若邵九有意不想让人找到,凭他的手段,根本无需回到那些原来的住处,然而,如果是那样,她便更加没有头绪了。

她将这些想法告诉平野,平野盯着她,忽然摇摇头,神色异常的沉重:“你不明白,纵然之前要随便找个栖身之处对于公子来说再简单不过然而现在……”

“现在怎么样?”难道现在邵九无法自由行动了?还是,是别的什么意思?

宝龄急切的盯着平野,却见平野仿佛生生的将话咽了下去,只匆匆说了一句:“你别管,我会再去派人去找,哪怕将整个华夏翻过来,也要找到公子!”便转身离开了。

其实,宝龄所说的事,平野如何想不到?

邵九之前也常会有单独行动的时候,甚至长达几个月,倘若是从前,平野并不会担心,然而现在……平野明明知道邵九恐怕已无法控制周围的一切。

再强大的人,若是没有了意识,等同于死去一般,如何还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然而,这一切,他无法对宝龄直说,之前他告诉宝龄那一场战争的情况,已是违背了邵九的嘱咐,当时他实在是心中郁结与不甘,而宝龄彼时的神情又那么迫切与真诚,所以他才禁不住说了出来。

但他到底还是没有说出,邵九究竟付出了多少,除了江山,除了十几年的苦心经营,邵九付出的又何止那些?

关于那一切,他不能说,何况,此刻纵然说出来,对于局势也无用。之前他满肚子都是火气,恨不得让宝龄全部知道,心生愧疚才好,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无心顾及那些,他只想快点找到邵九。

宝龄愕然的望着一的背影。好几次她向平野询问关于邵九的事,平野都仿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宝龄由此确定,平野还有一些事没有告诉她,譬如,平野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一切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仿佛有什么在心头一闪而过,让她陷入了更深的迷惘,然而心中的一个决定却更为清晰。

宝龄回到屋里,吩咐招娣替她准备几件换洗的衣裳,不用太厚的,也不要太花俏繁复,只要轻便的即可,因为用不着。

招娣一语不发地准备好了一切,纵然她心思单纯,消极亦什么都没说,但从这几日小姐不停地往平野哪里跑,回来之后又恍恍惚惚、满腹心事的模样来看,招娣也知道有些不寻常的事。

只简单的准备了一个包裹,宝龄才舒了口气,对招娣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你安心在这里住着,等我回来就好。”

果然。方才小姐叫她收拾东西,招娣便猜到了,小姐是要出门:“小姐要去哪里?”

“南京。”宝龄目光落在门前那片素白的雪地上,缓缓的道。

去南京,去南京府。这是在平野告诉她,没有任何观鱼邵九的音讯之后,她做的决定。

之前她一直猜测错了,以为赢的人是邵九,阮素臣彻底输了,而此刻,是完全翻转了过来。

倘若之前邵九愿意放过阮素臣叫她惊讶,那么阮素臣放过邵九,任由他安然的退出北地,也并没那么意外了。

只是,虽然阮素臣放过邵九比邵九放过阮素臣叫她更觉得理解,因为阮素臣的确没有邵九那么冷酷无情。心狠手辣,却又仿佛还有许多细微的地方让她觉得困惑。

邵九忽然的退出,阮素臣忽然的获胜,一场剑拔弩张、硝烟弥漫的战争仿佛在无形中消失得干干净净,甚至不算有过正面的交战,这样便定下了胜负。

仿佛其中,有什么,是外人所不知道的。

她想起陆离在那间茅屋时,邵九也曾消失了一段时间,她原本自然地以为他是去前线处理事情去了,然而此刻想来,他撤退的那么决绝,不像是突然的变故,更像是……早就有了决定。

即使如此,那段时间,他又做什么去了?

会不会是……南京?

这一切,或许在见到了阮素臣之后,会有一点线索。

所以,几乎没有耽搁,她再次去见平野,简单的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平野微微一怔,瞪大了眼睛:“你要去南京府?”

这的确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经过几天几夜焦灼的等待与思索,宝龄此刻已平静下来,微微点头:“既然有些事你不肯告诉我,我只好自己去寻找答案。”她望住他,声音变得低了些,“平野,不管我是谁,不管我有没有失去记忆,有一点,我和你一样,并且,不比你少,那便是,我想要找到他。”

窗外银白的雪光折射在她的脸颊上,她乌发简单的挽了一个髻,之前被额前刘海遮盖住的额头此刻清晰地露了出来,肃静的容颜,沉静的神情,眼底的光芒清澈如湖水,亦坚定如冰雪。

平野一时怔住,他的任务,便是守着她,确保她的安全,虽然在他看来,她已经没什么不安全可言,可那是邵九的嘱咐,他便要听从。然而这一刻,他竟说不出意思拒绝的话来。

这样——也好吧。

既然他不能说,那么,就让她自己去找答案。公子那样的付出,她总该要知道,否则,便太不值了。于是他沉默片刻道:“我可以让你去,不过,必须有我们的人跟着,纵然去南京府也一样。”

“好。”宝龄干脆的道。

第二天,她便乘上马车,朝南方出发。

第贰佰柒拾伍章心字已成灰

经过几天几夜的奔波,马车终于进入了南京境内。就如同招娣所说,城门前之前严正以待的侍卫此刻只有一支队伍正象征性的巡逻,气氛亦十分平和。甚至进了城,宝龄感受到了与北地截然不同的氛围:之前空空落落的街头重新热闹起来,三三两两的摊子也摆放了出来……

平野让她带上的是一个马夫,一个随从,这两个人颇为年轻,一身打扮亦如他们的身份十分符合,然而纵然如此,每当宝龄望向他们时,便可感觉到两人眼中那种一闪而过的非比寻常的锐光。

这也许便是所谓的“练家子”与普通人的区别,平野让他们跟着她,一来是如同表面上那般替她跑跑腿,提提东西;二来,自然是一种保护。

此刻,宝龄正坐在阮家行馆安静的院子里,院子里是一片树林,中央的空地上摆放着一张长几,宝龄与阮素臣面对面地坐着。提出来别院的是阮素臣,或许是由于这里比其他地方都安静许多,亦无人打扰。

初春的风还有些微寒,但比起北地,已算得上是温暖的春风了。树枝上的新抽的绿芽冒了一个尖尖,在风中微微晃着,洒落一夜的露珠。阮素臣亲手倒了两盏茶,推至宝龄面前,抬起眼,凝睇她,睫毛轻轻一颤,才道:“你好么?”

好么?从南京到北地,再从北地赶回来,要说不好,虽一路上发生许多事,但她并未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可要说好……她心头微微一颤,开口道:“你呢,好不好?”

漆黑的眼眸,仿佛瞬间泛起淡淡的波光,阮素臣笑一笑:“我没事。”

“那就还……”宝龄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沉默了半响,才终于道:“我来,是有些事想问你。”

阮素臣望着她,缓缓的眨了眨眼,黑眸中的光泽渐渐沉淀下去,却没有意外的神情:“问吧。”

“你知不知道,邵九去了哪里?”纵然心中有许多疑问,但开口时,宝龄最先问的却还是这个问题。

其他的事,她并不是不想知道,然而,那些事,此刻都比不过找到那个少年更为让她迫切期望吧?

软塑身仿佛长长地舒了口气,眼眸中掠过一丝黯然,却同时又有一种释然,仿佛是早已猜到她会这样问。

在知道她来了南京,想要见他时,他便明了,一定与邵九有关,然而,纵然如此,他心中依旧隐隐希望,她是为了看他而来。她应当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她来南京,是否也怀着想看一看他是不是安然无恙的想法?他这样想。就在方才,她问他“好不好”的时候iu,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是真的,她是真的为了担心他的安危才来,然而,幸福的感觉那么短暂,稍纵即逝,便被残酷的收走了。

他垂下睫毛,万般的滋味在心头,微微抿了一口茶,才抬起眼,慢慢道:“我也不知道。”

宝玲一愣,心中失望无比。即使她来时也想到,对于邵九的行踪,阮素臣只是可能知道,并不一定会知道,但还是忍不住失落。她的指尖停在被盖上,无意识的轻轻的划着圈,很久很久,才又道:“那么,他为什么会突然撤回了北地?你们之间,到底……”

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发生过什么事?会想起之前的一幕一幕,阮素臣深深吸了口气,冰凉的空气立刻充斥在肺腑之间:该不该告诉她?告诉她那个人为她付出了多少,告诉她自己为了胜利而所做的卑鄙的事?

曾经,她为了救那个人,宁愿抛弃自由,决断退路,而后来,那个少年亦为了她毫不犹豫地放手,舍掉自己最想要得到的东西。

他们两人是那样的默契,即使是处于生死,自由,欲望,这些普通人看来最难以抉择的时刻。

那么……心心相印。

而如今,她应当是自由了,海阔天空,再无羁绊,然而,她却不惜千里迢迢从北地赶来南京,只为了邵九的下落……无边无尽的苦涩在阮素臣的心头蔓延开来,当烧酒干脆的放手,毫不眷恋的拿出拥有的一切,只为了她的解药时,他曾万分的震惊,甚至绝望。

这些日子,他没有再打听宝龄的下落,用繁杂的事务来麻痹自己。他曾以为她是单方面的付出,在受到伤害,所以,纵然是用卑鄙的手段也要将她救出来,那样的想法,是他唯一能将心中的犹豫、矛盾驱逐的力量。也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自己无论用如何不堪的方式,都不为过。

然而,一切都倒塌了。他在他们中间,成了一个无谓的人。纵然宝龄与邵九只见有那么多的恩怨利益的纠葛,却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将他们紧密的联系在一起,那种力量,是他无法破坏的,是一个没有缺口的完美的圆。他进不去。她亦……根本不需要他的救赎。

所以这些日子,他在军中的大小事务上表现得更为稳重,亦能感受到所有部下对他的态度已越来越敬重,服从,然而谁也不知道他的内心,已彻底锁了起来,正一点点的沉沦。

越伤痛越坚韧冷静,越冷静,却越万劫不复。

他本想就如此下去吧,就将那段情感深深地埋葬起来,永世不再过问。世人都以为他是赢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输了,输得体无完肤,输得再没有翻盘的机会。然而,当看到宝龄急切中透露着深刻担忧的双眸时,却还是难以抑制的痛苦。

倘若,此刻让她那么担心的人是他,那该多好?他控制不了这种想法,然后,另一个念头又冒了出来,倘若,她知道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会如何?会痛不欲生吧?

不知为何,他心里竟是有隐隐的痛快之感,明知不能这样,却无法控制自己,他忽的看着她,缓缓的开口:“你真的要知道么?那么,我告诉你。”

宝龄等了许久,才等到阮素臣开口,不觉神情一动,但阮素臣随即的话,却让她跌入了深渊。

“你找不到他了。”

宝龄听到了阮素臣缓缓的从嘴里吐出三个字,她有些怔忡,茫然的望着他,重复了一遍:“谁?你说谁?找不到谁?”

阮素臣望着她,看着她的脸色一瞬间失去血色,仿佛着了魔一般,面无表情的道:“邵九,你或许再也找不到邵九了。”

是风吹过么?阮素臣的声音挺起来那么冰冷,一字字传入宝龄耳中,她手心一点点的蜷缩起来,剧烈的颤抖,不,是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我不懂。”

“邵九曾来找过我。”说出了前面一番话,阮素臣的心已是彻底的坚硬、麻木,他的眉目间似乎再也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带着一张面具,只是用一种平缓的声音道,“我们达成了协议。”

那日,邵九在他耳边说的是:我已经和瞎了你的毒药,那么,可否陪我演一场戏?

他要他陪他演一场戏,一场让骆氏深信,并毫不犹豫地拿出解药的戏。

在阮素臣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他又紧接着道:“自然,不会让你白白这么做,你要的,我都给你,包括,我的命——你无须担心我会耍花样,因为我的命在你手上。而我……”

“我只要一样东西。”他的语气那么平淡,“我只要她能好好的活下去。”

邵九早就知道,那盏茶中有毒,毫不犹豫的喝下,是我了让那场戏更为逼真。邵九其实可以不用这样,即使不这样,阮素臣亦会想办法拿到解药。

但,那却是最快速的方法。

倘若邵九当时没有喝下那盏茶,他心中定会对他有所顾忌,猜测他这样做,是否别有用心。就算他最终还是会答应,但能否顺让骆氏相信他们两人已“和解”,从而拿出解药,却是未知数,更无法确定何时能拿到。

那些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并么什么感觉,然而对于中毒的人来说,却是每分每秒都弥足的珍贵。

只有这样,一切才变得合情合理,骆氏才能真正地相信,并将所有的解药,都拿出来。

用自己的生命来演一场戏,只为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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