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猫倒是不管我发愣,接过雪碧递过来的浴巾,“云儿不是要更衣吗?为何还不起身。”
他想帮我擦干身体!色狼!我眉头一皱,“妾身要更衣,非礼勿视,还请殿下回避。”
狸猫眼眸如黑耀石般流光闪烁,看着我笑得那个叫妖媚,“你我夫妻,如何谈得上‘非礼’呢?”
我现在肯定从头到脚都红得跟番茄爆炸一样。
“殿下,陛下请您现在过御书房议政。”王老吉站在门外隔着嵌粉彩瓷板曲屏风,战战兢兢地通报。
“知道了,下去吧。”狸猫回了一句,脸上有些许遗憾扫过。“云儿还是不要泡太久,免得受凉。晚上,为夫还要听云儿说那郭靖的故事。”临行前还不忘交待,发现他现在越来越啰嗦了。
看他走了,我心里委实松了一口气。
之后,我用了将近一周的时间才把《射雕英雄传》的故事梗概颠颠倒倒大略跟狸猫说清楚。讲得那个叫费劲呀。狸猫听完后就两句话评价收尾——“这郭靖是个傻子,黄蓉嫁给他也是个傻子。”后来又补了一句:“嗯,这个故事还是比较适合云儿看。”敢说我傻,我恨得牙痒痒!狸猫见我生气反笑得更开心。
“不过,云儿切莫要学那黄蓉!”说完警告似地严肃看了我一眼。我是一头雾水,学黄蓉什么?这话怎么只说一半的,听得人云里雾里~~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他是要我不要像那黄蓉一样爱上郭靖这样类型的人。
薄荷荼靡梨花白第一卷:雪映白梅梅映雪娉娉袅袅十三余(一)
章节字数:6383更新时间:07091919:10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杜牧《赠别二首》
青山隐隐水迢迢,少年时绚美如蝶的梦,翩然而落。时间嘲笑着我们是如此的年轻。
吹花嚼蕊弄冰弦,赌书消得泼茶香。
泼墨中的山水画映衬着那盈然飘施的琉璃白身影,我斜斜地撩起纱袖,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哈欠,溅出的一滴澄澈绿茶在宣纸上晕开,模糊了刚刚题下的落款。我迎上他的眼,顽皮地一笑,却看见那眼底光彩流觞,微风吹过,吹皱的似乎不再是春江,而是内心深处的碧波晶莹。时间悄悄地驻足留步,仿佛就这样被精灵点了魔法一般,我们如此对望,心底某处流淌开来,涓涓潺潺。
“国舅今日可是送药前来?”茫然地看着步入水榭的华贵紫衣身影,我突然醒了过来。身边一人也是轻轻一怔,仿若梦醒。
“参见太子殿下、八公主殿下。思儒今日正是送药来给容儿。”琉璃白的纱袖轻拢,略微低了低身子便站了起来,恬淡清明的眸光中有墨色的起伏掠过。听到小白对我的称呼,狸猫眉头微微一皱。
他今日怎么会过来?以往云思儒送药入宫之时,从不曾见到狸猫。今日竟还带了玉灵前来。
“国舅免礼,赐坐。”狸猫走到我身旁,轻执我的手,不知为何,我有些不悦,缩了缩。
“春寒料峭,云儿怎么穿得如此单薄?雪碧,去将娘娘的雪裘披风取来。”不顾我的退缩,硬是执了我的手坐下。坐定后看向云思儒,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竟感到那视线里有一丝隐隐的示威。
“灵儿曾听闻云公子丹青妙笔,今日幸会,不知云公子可否垂赐灵儿一幅画?”我有些讶异地看着玉灵,这丫头平素里大大咧咧,今日居然如此含蓄。却发现玉灵粉颊似桃,眼波荡漾,正含羞带怯地看着小白。不知为何,我觉得那神态、那眼神很刺眼,莫名地感到不舒服。
“垂赐不敢当,不过雕虫小技,公主抬爱了。不知公主今日想让思儒以何物为画?”小白敛着目光,并未看向八公主,我心里竟有一丝窃喜。
“灵儿想请云公子为灵儿作一幅画像,不知可否?”玉灵忽闪忽闪的眼睛仍停留在小白身上。
“思儒不擅人物画,不若就以庭中之景为画?”小白推拒。
“国舅不必谦虚,莫非八公主竟不如那园中绿景?”狸猫扬着狭长的丹凤眼角。
“草民不敢。”说完,小白执起紫毫,抬头看了看玉灵,便开始勾勒。每看玉灵一次,每落下一笔,我都觉得有什么在扎着我的心,微微酸疼。小白从来都没有给我做过画像……
寥寥数笔,玉灵娇俏的少女神态便跃然纸上,几笔之间竟让我觉得有如数年之长的折磨。一时,有些气恼,既恼那强人所难的狸猫,又恼那莫名娇羞的玉灵,更恼那作画的云思儒。我这是怎么了?
玉灵得了画像后欢喜地回去了,我接过雪碧递来的披风,避过狸猫欲帮我系带的手,“妾身有些困乏,先下去歇息了。”不顾狸猫和小白不解的眼神,埋头步出水榭,仿佛走得快些就可以甩开心头怪异的感觉,步子急得有些狼狈。
那天之后,满脑子里都是玉灵看向小白欲拒还迎的娇羞神态,想起从小到大小白给我做过无数的画,却不曾有一幅以我入画,我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涩涩地拧着,挥之不去。
一晃间,又到了小白给我送药来的日子。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心情复杂,不想看见他,一早便躲到兰萍苑里去逗小蓝猫。
“小兰兰,你可以自由进出宫门吗?”
“当然可以!”小蓝猫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可能是一脸的谄媚相出卖了我内心的想法,小蓝猫突然警觉地避开我的视线,拿起书本假装一本正经地读了起来。
“小兰兰~~”声音媚得连我自己都要酥了。“你不觉得今天天气很好吗?天是蓝的,云是白的。”期待地,前所未有的虔诚语气,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你不要妄想我带你出宫。皇兄是不会准你出宫的。”小蓝猫可能被我甜腻到可以化开的语气给恶心到了,抖了抖,埋头继续看书。
“不要装了,书本都拿倒了。就是因为狸猫不准,所以我才求你呀。面子大吧~”自从狸猫准我叫他狸猫以后,我就直接名正言顺地把他这个外号挂在嘴边,一生气就蹦出来。小蓝猫之前听我这样叫他很是惊奇,看到狸猫不但不生气反而很开心的样子,就更奇怪了。不过现在已经慢慢习惯了。
我用手撑着下巴,手肘靠在小蓝猫的书桌前,眨巴着眼睛,“深情”地凝望他。
一分钟
两分钟
两分半钟
“你这女人!不要再看我了!”小蓝猫终于受不了地一摔书本,面红耳赤地站了起来。哈哈,我就知道,这招屡试不爽。
“可以。只要你带我出宫,就半天,就半天,好不好~”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哎!”蓝猫崩溃地叹了口气,“如果你能答得出我一个问题,我便带你出去。”那眼神分明就是笃定我回答不出来。
“好。你问吧。”我就不信我会输给一个九岁的孩子,虽然他经常装出三十岁的深沉状。
“宫门内外人来人往,如若你能说出这一日内进出人数,我便服了你,带你出宫。”
呃~~这个问题吗,有点刁钻了,这个死小孩,不过还是难不住我的。
“宫门一日之内进三人,出也三人。”我想了想,答道。
“哈哈!皇宫虽是禁地,一日进出之人也绝计不可能只三人,这下你输了。”小蓝猫得意极了。
“不论进出多少人,无非就是‘男人’、‘女人’和‘阉人’,所以,进三人,出三人。小兰兰认为我说得可有理?”我笑着看他。
“呃!”小蓝猫明显一愣,随后认命地不甘心说道:“好,这回且算你说的有理。我带你出宫,不过先说好,就半日!定赶在皇兄之前回来。”
“好!我保证!”我噌地站起来,举起右手中间三个手指,乖乖地做好宝宝状。
“怨不得人人都说你巧言善辩。”小蓝猫背着我不知道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我易容成蓝猫的贴身宫女绿翘,跟着小蓝猫大摇大摆地出了宫。
说起来惭愧,在这个时空生活了将近十三年,我却只压过一次马路。就是和小白一起最后闹得人尽皆知以爹爹前所未有的怒火收场的那次。今天好容易才说动蓝猫这个小古董带我出来,说什么也要好好逛逛。
捏面人、耍杂技、制糖稀、说书人、货郎当……每样我都看得津津有味。后来还跑去算命摊前和一个算命老先生胡侃了半日,就在我说到激|情澎湃唾沫横飞的时候,终于被忍无可忍的小蓝猫给强行拖走。
“小兰兰,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我可怜兮兮地看着身旁快要暴走的小蓝猫。
小蓝猫脸上突然蒸起两朵淡淡的红晕,避开我的视线,“前面有酒家。”说完便急急地往前走去。真是的,吃饭有什么好脸红的。我哼了一声跟在他后面。
“这是酒家?!”我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庭园,愣在那里。
细细耙制的白砂石铺地、叠放有致的几尊石组,绿树、苔藓、沙、砾石,这里的主石,或直立如屏风,或交错如门扇,或层叠如台阶,其理石技艺精湛,没有实际的水,当观者远眺时,却分明能感觉到“水”在高耸的峭壁间流淌,在低浅的桥下奔流。绿树掩映中一座小巧别致的楼阁影影绰绰,走近后,才看清雕花镂空的门额上题着“枯山水园”,四个字笔意遒劲,体势劲媚,翰墨洒脱,怎么看怎么眼熟。
“这匾是令尊题的。”蓝猫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
“哦。”我说这字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爹爹的墨宝,可见这绝非一般的酒家,这架势,这意境,居然还得到当朝宰相的题字,可以想见爹爹定也喜欢来这地方,但愿今天不要被爹爹碰见,不过转念一想,我今天易容了,就是爹爹一时肯定也发现不了,提起来的心便又放了下来。
小蓝猫带我登上阁楼,找了个临窗凭眺的位置坐定。窗外静谧、深邃的庭院景致便落入眼中,那沙石景色颇有几分“一沙一世界”的禅宗之味,虽雅致,却太幽远涵蕴,让人产生不敢亵渎的敬畏心理,这种地方喝茶可能还可以,吃饭恐怕没心情了。
爹爹来这里光顾还情有可原,这屁点大的小蓝猫来这里装什么深沉。我噘了噘嘴。
“这种地方可以点菜吗?”
“当然可以。怎么说你好呢,说你糊涂,有时又精明得很;说你明白,平时又老这样傻呼呼的。你这女人。”蓝猫唏嘘地摇了摇头。
这小孩,敢说我傻。看我怎么收拾你。魔爪伸向小蓝猫粉嫩嫩、水当当的脸颊,用力地又搓又捏,蓝猫躲避不及,被我捏得红通通的,“说谁傻呢!快给姐姐赔不是!”
“呃~~两位客官可要点菜?”我转头这才发现立在旁边不知所措的店小二,还好还好,小二还是那小二,抹布还是那抹布,说明这里还是可以吃饭的地方。
“点菜点菜。”我一把接过小二手上的菜单,点了一堆大鱼大肉,我从来不爱吃素菜,今天逛了半天,肚子早饿了。
点好菜打发完小二,抬头就见小蓝猫嘟着小嘴,捂着被我捏红的脸,愤愤地看着我,“你这女人竟敢这样对本……我,大不敬。”
“小孩一个跟你姐姐提什么‘大不敬’,快赔不是。”
“谁是小孩了!你这个小容容!再说我小孩,我就不带你回去!”蓝猫气呼呼地侧过脸去。
唉,只有小孩才不敢承认自己是小孩,居然又叫我小容容。
“快叫姐姐!”我继续来回捏着小蓝猫的脸,这娃的皮肤真好,捏起来真好玩,欲罢不能。
“水墨斋”张掌柜辅一踏入“枯山水园”,便被一声如玉石相击般的美妙娇俏声音所吸引,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一少女身着湖水翠绿衣裳坐在窗前,轻倚桌沿,身段似杨柳弱袅袅,如兰花绽放的玉手正捏着坐在对面的一个小少年,那少年身着浅紫蓝古香缎,腰系着一块剔透晶莹的玉佩,年纪不过九、十岁上下,却有不可逼视的通体贵气。那少女风吹仙袂飘飘举,想来长相不知要怎样地美貌,仔细一看,却不免失望,相貌虽属美人,却总觉不配那天籁声音和仙姿身段,但那顾盼生姿的灵动眼睛却让人的心为之一振,真真是“目色欲尽花含烟”,只觉得若能让这样一双美目流连,竟不枉此生。
张掌柜挑了一张那一对少年的隔壁桌坐下,像是受了蛊惑一般移不开眼睛,通过余
薄荷荼靡梨花白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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