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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传第19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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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传作者:肉书屋

白衣传第19部分阅读

外。因为我明年三月份要考博,就是2006年,因此要用功看书,白衣传我很早就说,绝对不会成为写不完的大坑,这个是一定会达到的,但写完白衣传后,可能就有一段时间不会写东西,请大家谅解!

正文第三十五章此情可待

七月的暖风吹在脸上,竟有如刀割一般。我的黑衣与黑马几乎在风中浑为一体。黑马载着我全力地在风中奔跑,已将宁王派给我的三千精兵拉得越来越远。我一面派人去归云庄告知云逸扬下落,一面带着兵马向商少长所在山崖疾驰,幸好黑马极有灵性,亦是救主心切,顺着来路一路奔跑。带得我乌黑的长发和墨色的衣裳在风中猎猎飞扬,长长的马鬃拂在我的脸上有如冰冷的鞭子。我浑然不觉身上与脸上彻骨的疼痛与凉意,手死死地握住缰绳,不顾手指缝中流出丝丝鲜血。我长喝纵马飞奔,只想让黑马跑得快些,再快些!

商少长,混蛋的商少长!

你一定要等着我!

钱大宽身后,突然慢慢现出一个灰衣人影,钱大宽本就又高又胖,他一直站在钱大宽身后,竟然没有人发觉,仿佛象是他的一个影子。――他全身都是灰色,几乎连一双眼眸也是灰蒙蒙的,毫无一丝一点生气。

斩商收回刀来,灰蒙蒙的眼睛盯着商少长,眼中竟似燃起两团小小火苗,他的手微微颤抖,声音居然也有些颤抖,道:“你终于来了。”他的声音中有一种莫名的兴奋,苍白的脸颊慢慢泛起潮红,道:“我叫斩商这个名字已经有半年之久……我从来没有叫一个名字这样久过……”

商少长笑道:“不错,不过过了今天,你就不必叫这个名字了……”商少长眼神缓缓扫过场外,慢慢道:“今天在场众人,以后都不必叫他们自己的名字……”商少长左手五指拂过刀身,笑道:“死人叫什么名字,都没有什么关系。”

他吐出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带着轻松写意的微笑。

但听在周围人的耳中,都觉得如一桶冰水从头到脚浇下。

天下第一杀手,但有先后无少长,已起了杀意!

他不想放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走!

斩商的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脸颊也越来越红,突然叫道:“你说得不对!我是要抹去你的名字!只有没了你,首领才会――才会――”他大口大口喘气,灰蒙蒙的眼睛死死瞪着商少长,似要把他一口吞下肚去!

“是么?……”商少长脸上笑意慢慢渐去,现出一种肃然之色,道:“可能是罢,可惜,可惜,小伙子,你可能是看不到了……”商少长慢慢扬刀,轻轻道:“或者,可能是我看不到了……”

……

我骑在黑马上跑得飞快,此时离我逃出钱大宽与灰衣杀手的包围已过了一刻有余,但见日头渐渐西沉,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嘴唇被自己的牙齿不知不觉中咬得血肉模糊,仍没感到疼痛。眼见黑马跑上山坡,我提缰勒马,让黑马脚步放缓,只觉空气中浓烈血腥之气冲鼻而来,砂土中、树林间、石头上,处处鲜血飞溅,只将眼前一片夏景,都染上了点点赭色。地上横七竖八,躺倒的都是穿灰衣的尸体。我大惊失色,连忙跳下马来,向地上尸体跑去――

商少长身上穿的也是灰衣!

“不是……这个也不是……”我颤抖着翻过一具尸体,看清他的相貌后,终于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自己身体,扑通坐在地上,不顾手上、身上沾满别人的鲜血。“太好了……这些人中……都没有他……”我用力自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向前路跑去,前方树林生得葱茏密布,山路逶迤向上,尽头似乎是一带悬崖,耳边隐隐传来兵刃相交之声。我不知如何从脚下生起一股力气,运起“踏雪”轻功,直向山路掠去,大黑竖起双耳,也跟在我身后跑了上去。

斩商看着自己灰色刀尖一滴鲜血滴下,道:“我已经斩了你四刀。”

商少长点头道:“不错,我可只劈中你一刀。”

斩商道:“可是,你比我多杀了二十七个人。”

商少长笑道:“我说过,今天一个人都不能离开这里。”

斩商看着他,灰色眼睛里闪过一抹奇异的光,道:“你是为了那个女人?”

商少长道:“是,你为了一个女人,我也为了一个女人,我为了她以后的日子能平安宁静,不再受你们的追杀。”商少长举起刀,刀尖上也有鲜血滴下,他冷冷道:

“我宁愿下地狱去!”

“商少长――商少长――”我用力在风中奔跑,几乎要从口中咯出血来,只见前面悬崖上远远两个灰衣人影双刀互斗,不时有点点红色溅出。心下更是焦急,只觉全身真气运转加速比平日里快了何止一倍!心急之下脚下加劲,这全力以赴奔跑,居然几乎和大黑并驾齐驱。眼见悬崖越跑越近,我几乎能看清商少长上衣都被鲜血浸透,手中秋水刀使得越来越慢,一步步向悬崖边退去――

我一口鲜血直喷出来,这全速奔跑之下,早已超出我精气所限,心肺俱受损颇大。即使如此不停狂奔,我离商少长还有二十丈距离!我心神俱裂,嘶声道:“商少长――!”已咬破舌尖,整个人飞身纵起,袖中琚雪如冲天白练,直向斩商直挥过去!

我就是拼了自己性命不要,也不要商少长受伤!

不要他――

我人在空中,突然感到这时间一下子变缓。

眼前的两个人的动作亦突然慢了下来,慢得几乎任一个动作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眼睁睁地看着斩商的刀刺入商少长右胸,商少长手中秋水刀脱手飞了出去。他满是鲜血的左手却突然紧紧抓住刀身,右手袖中倏地飞起一条银链,绕住了斩商的脖子。

斩商的眼珠一下子凸了出来。

他做梦也没想到,此时的商少长本以必成他刀下之鬼,竟居然还有力量反击。

斩商突然双手拉住银链,直向悬崖跃了下去。

我人在空中,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放手!!――”

商少长一定自斩商背后看到了我的身影,他的脸上,突然现出一抹温暖的微笑,那笑容充满宠溺与疼爱,就如他与我在山洞中紧紧相拥时,脸上绽放的那种让我安心的笑容。

可他没有放手。

他和斩商一起,就如折了翼的鸟儿,断了线的风筝般坠了下去。

“商……”我的双手无意识地伸了出去,却抓到的只是冰冷的空气。

你就……就这么消失了??

你骗我的,是不是?你是不是在吓唬我?你是不是又嫌我是你的负担,就这样又一次在我面前失踪?

我一摸脸颊,觉得脸上湿漉漉的,眼中大滴大滴咸咸的液体顺着脸颊流入口中,流下衣襟,我尝到一种又苦又涩的味道。

我哭了?我居然哭了……

“商少长―――”

商少长――商少长――商少长――

山谷中不停回荡着我的声音,“呼啦啦――”林中飞鸟自树稍飞起,尖戾声与我的喊声交织一起。

好!你好!你又不想要我了么!

你又想自作主张,想一个人抛下我走,是不是?!

这一次,你却说什么也不能如愿了!

你跑到天边,我就追你到天边,你下地狱,我就陪你下地狱去!

我缓缓走到崖边,向下望去,山崖下重重雾气,却是看不清半个人影。我神情一阵恍惚,只觉雾气交织变幻,竟都变成了商少长对我微笑的样子,我唇边慢慢现出一抹笑容,喃喃道:

“原来……你却是躲在这里……真是吓死我了……”

我慢慢移步,向悬崖边一步步走去……

……

八个月后,绛州。

归云庄后园凝芳阁内,云逸扬手捧帐册,正和旁边一位绿衣少女说些什么,那少女生得甚是天真可爱,一身绿裙剪裁称体,梳成双髻的头发上却束了根白色发带。

“呯”地一声大响!我重重踢开房门,上前几步抓住云逸扬的衣领,恶狠狠道:

“姓云的!你――你居然――”

云逸扬促不提防,被我用力抓住衣领,连连咳嗽几声,差点气也喘不上来,惊叫道:“白……咳咳……白姐姐,你放手――先放手――我怎么――怎么了――”

“你怎么了!”我手上加力,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恨声道:“我房中那么多媒婆和男人,是怎么回事?!”

“卟哧!”云逸扬不由唇角一扬,刚待笑出声来,见我一脸要杀人的表情,连忙将那笑容逼了回去,换上一副可怜无辜的表情,道:“白姐姐――这怎么能怪我,姐姐你兰心慧质,聪颖无双;又兼温柔贤德,美丽端方;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哦,哦,这个――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姐姐你芳名远播,那个那个……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见我眼光不善,连忙改口道:“不不不,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这些媒人上门,和你云弟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听得云逸扬文不文,白不白的一番话,不由啼笑皆非,抓住衣领的手慢慢松开,道:“小贫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油嘴滑舌了?”

云逸扬右手搂住我肩,笑道:“和白姐姐这样精明的人在一起,不变得油点怎行?绿丫头,你说是不是?”

小绿咯咯一笑,上前拉住我手,亲热道:“你就是变得再油再滑,也会让白姐姐看出,姐姐你说是不是?”

我轻轻一笑,拍了拍小绿的手,走到一张梨花木椅前坐下,让小绿为我轻按脖颈。正色道:“逸扬,今年归云庄出产各种织品的数量、所联商户,进贡物品种种,可都有了计划?”

云逸扬脸色一正,收回嘻皮笑脸的神情,道:“白姐姐放心,逸扬都已记录在案,这一年归云庄重整残局,预计前几个月虽不如去年,但天锦庄这个大患已除,秋叶阁叶知秋又一直了无声息,归云庄经这么长时间休养生息,已然恢复元气不少。想重执山西织业牛耳,也不是不能办到。”说到此,这个少年,不,应该说是这个青年男子尚存稚气的脸上,现出一种异常坚毅的神情。

我看到眼中,不由心内暗自称赞,口中却道:“哦――口气不小。”

云逸扬一张黑脸突然红了起来,喏喏道:“白……白姐姐……”一双手无意识地搓动,想是让我说得害羞不已。我不禁笑了出来,道:“看你,还像个孩子一般。男儿要敢做敢为,有什么不敢说的!你说的不错,现今织业萎顿之下,归云庄能趁机一蹶而振,当是最好不过。逸扬,以后归云庄前途必不可限量,这就要多靠你了。”

云逸扬脸孔更是发红,道:“白姐姐……如果没有姐姐……我……”

我笑道:“傻孩子,你当姐姐会总陪在你身边么……”我见他眼神一黯,改口道:“……哦,对了,逸扬,你去我师父处,看看他老人家需要什么……他老人家一身杂七杂八的功夫,你学得一样下来,足可以那个,那个……对,笑傲江湖,还不快去!”

眼见云逸扬喜上眉稍,三跳二跳跑出门外,我不禁莞尔一笑,用力晃了晃脖颈,道:“小绿妹子,再帮我按按这里,好痛――”说罢将身子靠在躺椅上,慢慢闭上眼睛,一边感受到小绿纤巧的手指按上我的颈部,一边听得小绿低声咕哝道:“这个小云子,下手不知轻重……”

似梦非梦中,我仿佛又回到了八个月前。我一人站立在崖边,黑衣猎猎,及腰的长发被山风吹起。眼神呆滞,泪流满面,一步步地向悬崖边走去……

你不要我,

你不要我,

我又成了你的负担……

你宁愿去和敌人同归于尽,都不愿意要我这个没人要的负担……

好!你好!

我一定把你找回来,让你再不能丢下我!……

我的脚,慢慢向前挪动,还有一丈的距离,离商少长还有一丈!

商少长,你看,我马上就抓住你了!

“嗯哼――”我直觉颈后传来一阵疼痛,眼前的商少长突然溶成一片空白,脑中瞬时什么都不知道了……

……

白姐姐……

白姐姐……你怎么哭了?……

白姐姐,你不要哭了,好么?……

白姐姐――你――你说话啊!!说话啊!!你这样哭,身子会哭坏的!!

白姐姐――

我醒来时,已发现自己回到了归云庄。

又过了好长时间,我才觉得自己的灵魂回到了身体。

据小绿说,那时她和云逸扬刚刚跑到山崖边,就看到我一脸恍惚,满脸都是泪水,身上、脸上都是鲜血,一步步向悬崖边走去,当时云逸扬情急之下,飞身上前在我颈后用力一劈,将我劈昏后,才抱我回到归云庄。后来小绿发现,云逸扬情急下的一记手刀,几乎要将我颈骨劈断!但也因如此,他才将神情恍惚的我从鬼门关上拉回。我的心肺在当时急速奔跑之下受损颇大,即使小绿这样的回春圣手,也需要将养年余,才能慢慢复原。且我当时虽不久就醒了过来,但仍是泪流不止,眼神呆滞,与往时那个满身卓然之气的白衣卿相判若两人,口中不住叨念商少长的名字。众人虽唏嘘不已,却也是无可奈何。

……

我伸手向脖颈处按去,时不时地传来阵阵酸痛。云逸扬下手真是不轻,已过去了半年多,颈子仍是不能回转灵活,小绿说这云逸扬只要再重上半分,弄不好我这后半生就都要动弹不得。可是,若没有他……我轻轻一笑,说不定,此刻我就会和商少长在地府相见了罢。

最初的两个月,我一直都在哭泣和颤抖中度过。那时的日子想起来清楚了一半,也模糊了一半。听别人说,那时我浑身冰冷无比,颤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云逸扬不顾众人短长,天天晚上和衣将我抱在怀中,一边为我冰冷的身体取暖,一边不时为我擦去眼角滴下的泪珠――四个月后,我终于变得正常――又变成了原来那个白衣卿相。

只不过,我比二年前更加冷厉,也更加无情。

我恢复意识后知道的第一件事,是我的师父――风大先生居然也到了归云庄。并且他自告奋勇,要为归云庄清理帐目,顶替原来公孙先生的位置。经历一场大战后,归云庄百废待兴,云逸扬虽在我病时已执掌归云庄事务,但只他一人,还是有些力不从心。我将全部精力都放在归云庄上,总算可稍解忧思,精神好了不少。风大先生又将归云庄内外俱设阵法,使得归云庄虽无太多高手,但也算固若金汤,使得乌合之众轻易不敢稍偃其锋。眼看着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子渐渐变得正常起来,又恢复了那种平静、自然的生活。

只是我知道,过去的日子,永远不会再回来。

就如同我永远也不能忘记那个秋天下,扬刀纵马的男人。

白天时,我还是那个雷厉风行,冷静自持的白衣,但在晚上时,我就象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脸色苍白,目光射向无边的黑暗。

周围是熊熊的炭火,烧得小屋里一片通红。

可我的手是冰冷的,身体也是冰冷的。

我从来没有觉得温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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