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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传第10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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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绿冲站在一旁的云逸扬做个鬼脸,娇声道:“我才不信小云子呢……白姐姐,这是我专为你做的耳环,你一定要天天戴着,不许拿下来!”又从怀里拿出一方小小玉盒,约有巴掌大小,放在我手中,脸上也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轻声道:“白姐姐你要记住了,这里面是各种解毒药丸,还有一些其他丹药……用法我前几天都告诉过你的,这玉盒和耳环一定要随身带着!不可轻弃!”

我接过耳环戴在耳上,这对耳环嵌了两颗灰色珍珠,打造虽是精制,但一时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又将玉盒放在怀中。商少长接过行李,笑道:“准备好了,这就走罢。”将身上纵,已跃上马背,将手揽住我腰,也将我提上马。

我回头看着一脸不舍的云逸扬和小绿,勉强落出一个欢快的笑容,道:“不要送了,我们还有相见之期,又何必这样做小儿女情态。”

云逸扬身子一震,却不答话。小绿将手卷成喇叭样子,大声喊:“白姐姐――少长哥哥――你们都要早些回来――”

“白姐姐――少长哥哥――”小绿的声音在炎凉谷回声阵阵,久久未绝。

第二十一章相思最是秦楼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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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少长带着我两人一骑,却是向南行去。黑马驮着两人速度不减,一路行来或急或缓,却无当初被人追杀时的提心吊胆,反而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旖旎情怀。什么温柔?什么灰衣杀手?前几个月的经历仿佛一个远去的恶梦,几乎被我们遗忘在记忆中。

我悄悄看着身后揽住我腰的商少长,心中突然出现一个连自己也不敢想过的念头:

如果能总是这样,那又有多好?

我被商少长抱下马来,随手折下一条柳枝,轻声道:“快发芽了……日子过得好快,一晃两个月了呢……”我掠了掠被风吹散的头发,缓缓道:“不知道逸扬在我走后,能不能将归云庄生意好好地办下去。”

商少长笑道:“就算是老母鸡,也不会护着小鸡一辈子,只有你不在归云庄,他的能力才会真正展现出来,否则他的天资再高,也只能一直在你的光芒下活着,最后很可能就真的平庸下去。”

我失笑道:“你说的倒也对,现在让他自己一人历练也好……不对!”我看着商少长脸上现出一丝狡猾的笑意,突然灵光一闪,气得将柳枝向商少长头上打去:

“该死的商少长!你说我是老母鸡!”

熊熊的篝火,喷香的烤兔肉。

商少长递给我一串烤兔肉,笑道:“小心些,不要烫着。”

我微微一笑,接过来不住吹开从兔肉上散出的热气,看着他熟练地将用秋水刀削下的兔肉穿在树枝上,再撒上些随身带的椒盐调料架到火上翻烤,不多时,兔肉的油脂便慢慢渗出,掉在火上发出“噼啪”的声音。商少长将肉不时翻动,见我在一旁几乎口水也要流了出来,笑道:“这些一会便好,你先吃手里的。”

我向商少长吐了吐舌头,放开肚皮大快朵颐。不一会风卷残云,我们俩个已将兔肉吃了大半。只觉这样幕天席地,开怀尽兴,亦有无穷的趣味。两人吃完后,却谁也不愿意动弹,干脆找棵大树倚了下来随意谈笑。我见商少长用秋水刀捕杀野兔,剥皮、去脏,串烤,动作一气呵成,竟似比多年的大厨都要熟练许多。不由笑道:“秋水刀是你的随身武器,没想到你却用他来烤兔子,若你的刀有灵,怕不要大哭特哭。”

商少长头转过来,朝我微微一笑,道:“刀,自古以来就是捕猎的武器,这把秋水刀在我的手中,无时无刻不浸在血腥之中,恐怕只有在此时,它才能享受到片刻安宁……”商少长随手自长衣下扯下一块布,慢慢擦拭刀身,象在安慰多年的老友这把乌黑拙质的刀,仿佛也在回应他温情的动作一般,在阳光映射下,突然射出一道明亮的刀光――

商少长喃喃自语,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暗暗叹息:“秋水刀……什么时候,你才能如真正的刀般,宰鸡杀兔,做一把平凡的刀,而我,也如一个平凡的人,烤烤肉,放放马,这样的日子,真是有说不出的快乐……”

“可你本就是一个不平凡的人!”我抬起头望着商少长有些迷茫的眼神,定定地道:“你注定是不平凡的人,所以秋水刀也不可能成为平凡的刀――”我慢慢道:“别人都说由平凡入不平凡很难,可由不平凡到平凡,又何尝容易呢?”

商少长看着我认真的眼神,轻轻一笑:“那么,冰雪聪明的白衣卿相是想平凡,还是不平凡呢?”

我悠然道:“我只想做自由的人,不论平凡还是不平凡――”我长身而起,拂去沾在衣上的枯叶:“只要让我自由,平凡也好,不平凡也罢,我都会过得自在逍遥!”

商少长看着我,眼睛微微眯起:“有的时候,真的很难想像你是个女人!”

我笑道:“你这句话已经有好多人说过了,不新鲜啦!”我向他吐了吐舌头,调皮道:“知道吗?只有老人才会重复别人的话!”

商少长哈哈大笑,亦站了起来,伸手轻轻捏了一下我的鼻尖:“小丫头,你不觉得我已经很老了么?”

你真的一点都不老,看到你的笑容,我就觉得象是在三月最温暖的阳光中。

我口中却说道:“是啊,如果你再叹息下去,你就要赶上六十岁的老爷爷了!”我抬头笑道:“你不是说过,再走几十里,就到了秦淮么,据说那里‘衣冠文物,盛于江南;文采风流,甲于海内’,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一定要看看才成!”

商少长哈哈大笑,道:“那你就不怕我留连风月,丢开你去寻欢作乐么?”

我饶是知道他是开了个玩笑,也不由得伸出手用力掐了这个杀手一下,气恨恨道:

“你这个死色鬼!”

我却不自觉声音小了下去,也只觉脸上直发烧。

――这次却是真的脸红了。

有道是:桨声灯影连十里,歌女花船戏浊波。

商少长一手勒马,一手长鞭斜指,笑道:“看到没有?前面一片花船绣舫,便是你一直想看的白下(今南京)秦准河,河上歌女花舫数不胜数,那里,便是男人的销金窟了。”

我微微一笑,在马上稍稍挪动身子。

不需去看,耳边听得一阵阵燕语莺歌。便已得知,眼前河上艘艘花船,便是商少长口中说的男人的温柔冢,销金窟。

“真个是如古人说‘画船箫鼓,昼夜不绝’!”我放声笑道:“正好,本姑娘可从没有见过这么多有趣的妙人儿,今天是一定要去看的!”我向商少长扮了个鬼脸,道:“而且我打赌,一定你比我更想看!”

商少长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还是衣衣甚得我心。”

我笑道:“那还等什么,这就走!”商少长轻轻一笑,在我腰上的手臂紧了一紧,双腿轻踢马腹,一声长啸,黑马已如箭般跃了出去!

“快来快来啊!”我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好不容易拉着商少长挪到了河边,正前方停着几艘花舫,装扮俱是美仑美奂。中间一艘更是加倍巨大,比起其他的大了二倍有余。周围用上好丝绢绸缎装饰一新,又用新漆漆过,整只光鲜无比。在河上远远望来神气非常。只这些装饰布帛,已足小康之家四五年花费!花舫上方挂着一幅红绸,写着龙飞凤舞四个大字:春社润声。

我推推商少长:“这‘春社润声’什么意思?”

商少长道:“秦淮河上各家有名秦楼楚馆,每年在初春时分都要选出色艺双全的歌妓,在秦淮河最大的花舫上互展歌喉,再选出当地官员乡绅进行品评,这便叫‘春社’,谁家歌妓拔了头筹,技压群芳,这便是‘争春’,能先争得春至,这家歌妓代表的妓院便会得一年利市,生意大吉!今天恰好是开春社的日子,你看着,一会儿各家有名歌妓便要登场了。”

我点点头,突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怎么对这个这么熟?”

商少长见我眼带狡黠,不由莞尔道:“你先在这里好好等,看来这春社过一会才开,我去买些干粮,我们好在路上吃!”

我含笑点头,轻声道:“可要快些回来……”

商少长笑笑,拍拍我肩,便向人群外行去。

“奴婢请问这位小姐,可是绛州白衣卿相?”

我已等了商少长半刻,仍不见他回来,却闻听身后一个甜美的女声轻轻询问。我回头一看,却是一个身着淡黄衫裙的丫环盈盈向我一拜。

我连忙扶起,讶然道:“你……你是?……”

这丫环不过十五六岁,一双眼睛却甚是灵活,娇声道:“卿相不认得奴婢,但奴婢却认得卿相!”

“哦?”我眼神瞬间变得沉静如水,向她眼神望去,缓缓道:“你又如何得知我便是绛州白衣?”

黄衫丫环让我眼神一扫,面容却不惊慌,依旧笑道:“天下谁不知白衣卿相玄衣长发,气度不凡,身为女子,不让须眉!奴婢自在秋叶阁做事,今日有幸得窥卿相芳容,才是奴婢的福份。”

我眼神一紧,冷道:“你是秋叶阁中人?叶阁主也在此么?”

黄衫丫环又是一笑,简衽一礼:“正是我家主人有请!请卿相移步小坐。”

依旧是如雪的白帏,依旧是神秘的叶知秋。

一踏进叶知秋的游船,我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好似又回到了那个美丽又神秘的和月山庄。

叶知秋绝对比那个沉寂的山庄要神秘一百倍。

他本人,便是一个神秘又神秘的谜。

叶知秋坐在白帏后,隐隐透过白帏,可看出他正啜饮香茶。

他象永远都是属于白帏后的人物,连身上也是一袭雪白衣衫,几乎同雪白的白帏融为一体。

换的只是地点和背景,他和白帏的组合,却似永远都不会变。

我微微一辑:“叶阁主,许久未见,一向可好?”

白帏后,叶知秋淡淡的语声响起:“……绛州一别,已近半载,卿相似乎容颜稍染风霜。”

我挺直身子,笑道:“叶阁主好眼力,不错!这段时间颇受了些风尘之苦,不过苦中做乐,倒也乐在其中!”

叶知秋似乎将头轻点,道:“为了归云庄,卿相劳心劳力,却是大不易……据说归云庄在新岁前遭遇杀手,不知可有此事?”

我眼神一凝,目光变得冷然,反问道:“不知叶阁主听何人据说?”

白帏内,叶知秋隐隐拿起茶杯啜饮一口,慢慢细品,过得一会,才慢慢道:“传言也好,事实也罢……秋叶阁不会做落井下石之事,卿相放心便是――”此时那黄衫侍儿已捧上香茶。叶知秋道:“此次请卿相前来亦属冒昧,只是既然在此相逢,亦是有缘,一会春社润声便要开始,叶某不才还请卿相在此少驻片刻,共赏歌舞如何?”

我连忙摇头道:“这……叶阁主,我的一个朋友还在河边等着我――”

叶知秋轻轻摇手,漫笑道:“卿相朋友,可是那位商公子?”不待我开口,叶知秋轻声道:“卿相这次放心便是,听完春社,我便派人请商公子接你。”说罢微微一笑:“白衣卿有商公子陪护,有谁敢晏秋水刀之锋?”

我轻轻一笑,便不答话,拿茶杯的手却不由自主一抖。

试问还有什么事,是这个精明神秘的叶阁主不知道的?

舱外珠帘轻卷,一个年小紫衫侍儿进来一福:“报主人得知,春社润声于辰时三刻开始,请主人与卿相移步春莺舫观玩。”

叶知秋淡淡道:“不必了,将我们的船开到春莺舫旁便可。”话音一转,对我道:“春社润声一年才得一见,卿相既来此,不知可否陪叶某好好观赏?”

我轻轻一笑,道:“叶阁主真是客气,我虽一介女子,但实是不懂韵律,只是随喜而为,看看热闹而已,若论风雅善才,白衣不及叶阁主多矣。”

叶知秋笑道:“卿相过誉,谁不知卿相一双神眼,识人再是厉害不过,不知这次哪家花舫能得卿相青眼,夺得头筹?”说罢将手轻拍,一旁黄衫侍儿走出将前方珠帘掀起,原来只寥寥数语后,叶知秋这船已驶到了那艘最大花舫对面,恰好是观看春社润声的最好位置。那艘花舫周围早已聚满了众多大大小小花船绣舫,亦有当地官绅名贾前来观看。且不说艘艘船只粉刷油漆一新,装点得煞是好看,但看每家楚馆勾栏选出的名妓歌女,个个美目流盼,光彩照人,衣着或丝或锦,亦绸亦缎,瞬时间秦淮河上衣香鬓影,明艳摄魂,偶尔几句莺歌燕语,一个眉目传情,河上有些定力稍差的男子,几乎便要乱了方寸,看得口水也要流了出来。

我在叶知秋船上正襟危坐,但亦不得不惊叹秦淮歌女自有一种风流之态,那种柔媚之气于举手投足之间,几乎便要从骨里直透出来。虽说自己就是女子,但从小到大向来性格不苟言笑,又兼从事职业所限,身上半点温柔之气全无。不由又对这船上各家粉黛丽姝多看了几眼。旁边侍儿奉上香茶,我刚端起茶要饮,只听得对面船上一个四十多岁商贾操一口苏白,突然大声笑道:“咦,叶阁主今天怎地也有雅兴,来看这秦淮的风流玩儿艺?”

叶知秋在白帏内淡淡道:“哦,好说,好说。”

那商贾眼神向我瞟来,一脸急色:“都说叶阁主风雅无比,果不其然,今天春社润声,秋叶阁也居然凑兴,请来这个黑衣歌妓一试歌喉,不过这歌妓看起来相貌不过平平,叶阁主怎也有看走眼――哇――”那商贾正说得兴起,突然“啊呀”一个倒栽葱“卟通”掉进河里。

旁边众人目瞪口呆,竟不知他是怎么掉进去的,面面相觑怔了半晌,还是有人道:“快些救人!”,七手八脚将他捞了上来,已是衣服全湿,那商贾落水后已是说不出话来,将嘴一张,几颗牙齿和血吐在船上。周围众人大惊道:“有鬼了,居然白日里见了鬼!”

从那个商贾大放厥词到落水吐血,我一直眼神冰冷,面沉如水。

是非只为多开口,这世界又哪里有鬼?

不过这个饶舌商人如此下场,我的气也差不多出了一半,居然将我说成秦淮歌妓,有此报也是应该。我转回头,向刚端进水果的阿福轻笑道:“多谢你。”

阿福袖手一辑,亦轻声道:“这是小人的本份。”

河上正混乱中,只听得三声磬响,声彻河上。一个娇美的女声扬声道:“春社润声每年一度,能得各位老爷公子赏脸助兴,我等姐妹俱是光彩……”

叶知秋眼见阿福用一小小杏子将那个商贾击碎牙齿落水,却并不做声,好似没看到一般。悠然道:“今年春社,共有十家最大花舫争春,不知卿相会看好哪一家呢?”

我摇头苦笑道:“叶阁主此次可真是问道于盲,我对风月半点不懂,又怎能知道谁先谁后?……”我眼神向江面扫去,入眼尽是莺莺燕燕,无不艳丽无俦,但其中一艘花舫上,悄然坐着一个身着淡黄绉纱,头盘高髻的宫装美女,手捧琵琶简衽而坐,自有一种清雅之气,一扫脂粉繁华。我轻“咦”一声,不由眼神在她身上多看了几眼。这艘花舫上悬几个大字:江南碧云楼。

叶知秋道:“好眼力!碧云楼之歌女名动秦淮,历年春社润声每称第一……去年为其争得春到的,便是优华。”

“哦?”我又看了几眼,道:“这个歌女却似与优华稍逊。”

叶知秋慢慢道:“优华乃秦淮少见的优伶,无论歌舞琴筝无一不精,尤其歌声有动人心魄之妙,不过这个歌妓名为柔奴,虽稍逊于优华,但也是不可多得了。”

我轻轻点头,眼神越过柔奴,向江面继续掠去,但见江面上有些小船小舫,却是秦淮稍小的勾栏,也随喜而至。只是要来比赛的花舫多是有名妓院,才往前停,那些小的勾栏颇有自知之明,也不前驶,怕歌喉不佳反让人笑。但前面却有一小小花舫,装扮简陋非常,在那些花团锦簇的花舫中显得格格不入。船上端坐一位月白色衣衫的歌女。怀抱一把半旧琵琶,长发随意挽了个古髻,面目依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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