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艳后作者:肉书屋
埃及艳后第26部分阅读
起来,乌纳斯是从小奴隶变成的侍卫不错,但是他做奴隶之前是什么人,不并不清楚,曼菲士没细说,我也没有去查问过。
他以前,是商人之子吗?
而且,尽管他十分沉默,能不说的话就不说,也从不做什么多余的举动,还是可以看出,他的教养很良好,绝不是粗鄙的家庭可以培养出来的。
我们分到一间船尾的小舱,可以说,窄到……我从来没住过这么窄小的地方。具体有多大呢?整间舱室的地面可以并排躺四个人,我指的是胖瘦均匀的人,不包括超标的,像那个不幸烧死的卡布达神官一样的胖子。这么大的空间,放完那口木箱之后,就只能躺得下两个人了,还是紧紧挨着的。
乌纳斯还是坚持要守在舱门口,让我安心睡。
“你得了,”我们小声在舱里说话:“他们会怀疑我们的关系和身份的。”
“可是,我作为兄长,守门……”
我打断了他的话:“埃及的旧俗是很深入人心的。”
这旧俗是指——近亲成婚。
乌纳斯愣了一下。
我说:“这种情形下,别管什么身份的分别了。在大海上,讲身份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慢慢低下头不说话。
我们也带着淡水和粗饼,还有一些腌肉。但是恐怕这些不够,还是得从那位船长那里买些水和食物。这艘船装了许多的布料和香料等物,是四位不同的商人一起负责的,加上他们的伙计和水手,大概有不到一百人。
幸好这不是远洋海路,否则光这些人要喝的水要吃的口粮也是一个巨大负担。
所以……从遥远的东方来的货物,才会比黄金还要贵重。
我想起那些很久之前,父王还在的时候,我指挥着商队给我找那些能让我有些亲切感的,来自东方的器物的时候……
明明中间也只过去了几年,可是感觉上,已经是前生的事一样遥远。
那时候虽然也有忧虑,但是……但是我并没有经过创痛。
那时候我还没有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失去。
但是一件一件的事接连发生了……
我和乌纳斯一起躺了下来,他侧着身贴着墙,僵硬的很。这样的休息,只会让人更累而已。
“你把我当成你的侍卫同伴好了。”我低声说:“这没什么。”
他犹豫了一会儿,缓缓的,躺平。
但是还是没有让他的肩膀碰着我的。
我在舱板上铺着一层薄毯,躺在那里。
一边是那口木箱,一边是乌纳斯。
还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安全回到埃及,可是这时候我心里觉得很踏实。
外面传来海浪声,还有水手偶尔在前面甲板上走动的声音。
“乌纳斯,和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吧。”我低声说:“那一回,在街上面,那些人为什么要追赶你呢?后来你怎么做的奴隶,又怎么到的曼菲士身边?”
乌纳斯的声音也很轻,如果我们不是靠的这样近,应该什么也不会听到。
“那些事,都过去了。”他说:“我都要忘记了。”
这就是不想说的意思,我明白。
人人都有不能告诉他人的隐情,我也有。
在海浪声中,我睡了过去。
在海上的日子,我没有出过舱房。毕竟船上的水手们对女人的态度是什么样,混过商路上过海船的人都知道。什么事都是乌纳斯来经手出头,我就把自己老老实实的关在舱里,让所有人都认为船上没有这么一个女人的存在。
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我就守在这样一个狭窄的让人呼吸不畅的舱房里,对着那只木箱。
我想了很多,很久。想了很多的人和很多的事。
淡水装在陶罐木桶里,味道已经非常不新鲜,饼子和干粮也吃的人想吐。船上的人有时候会捉鱼,可是多半都是生吃的。或者,腌了吃。
现在想想,后来日本人吃生鱼,其实一开始是因为他们没得办法熟吃。和我们现在的情形一样。
我守着躺在木箱里的伊莫顿,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平静过。
在水手们越来越焦躁同时越来越希冀的心情里,在船上的淡水和食物都已经不够充分的情形下,我们的船,看到了彼岸。
乌纳斯出去打听了情形,回来之后他露出了一些轻松的神情。这在他,是非常难得的。这些日子我们共处一室,我就没有看到他什么时候真正的放松过。
“船正要准备进港靠岸,他们先搬货,我们最后下船吧。”他看了一下我们那只木箱:“这里应该是西奴耶将军的驻守地了,要我去通知他一声么?”
“有这个必要吗?”
“是的。”乌纳斯说:“否则的话,下船的时候所有的货物都要打开查验的。”
啊,是了,我们这个箱子,是不好查验的。
“你亲自去吗?”
“不,我打发码头的人去。”他说:“那么我就去安排了。”
他说了,但是步子还没挪动。
我微微一笑,伸手把他腰里的剑拔了出来。
“都已经回到埃及了,还担心什么?你还怕我没有自保之力吗?”
他垂下头,态度恢复到了,曼菲士带他来见我,告诉我他的名字时,那种恭敬的态度。
是的,很恭敬,但是没有其他了。
“是,那么请您稍等,我这就回来。”
我看他转身离去,缓缓步出了舱房。
熟悉的,有些灼热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
金红色的沙漠,码头上来来去去的忙碌的人们,熟悉的,说找孟菲斯下埃及口音的那些声音,遥远又近切。
让我觉得恍如隔世。
熟悉的,干燥的风吹过来,掀起我一直蒙着脸的头纱。
我眯起眼,抬头看天。
有一道视线,似乎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我拢住头纱,转过头去看看。
不远出有一艘大船正在进港,船头上站着一个男人。看我的人就是他。
他穿的衣饰,明显不是地中海附近的这一带地区的打扮。虽然离的远,我还是看到了他戴着的圈帘上面有闪闪发亮的宝石和金饰。
就是财大气粗的商人们也不会在危险的商途上还做这种打扮。
这男人不是商人。
不是商人却又长途越海而来……
我眯了一下眼。
他身后走出来的人穿的很普通,倒像个商人的样子。他们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我转过头不再看那边,乌纳斯已经在岸上办妥了他要做的事,找过人替他传话了,然后又匆匆的想栈桥这边走来。
看来他把我当成易碎易暴物品,不可稍有懈怠。
我不知道自己是觉得放心,还是觉得有些失望。
远远的岸上有人来了。
持矛开路的士兵,和穿着敞袍围裙的官员。我眯起眼,这个人……我有些面熟,但是叫不出名字。应该不是一名非常重要的官员才对。
乌纳斯的消息不过刚送过去,来接我们的人不可能来得这么快啊!
我看着他们经过栈桥,越过了一身平民装束的乌纳斯,大步走向……正在泊下的,离我不远的那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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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
“一切该很顺利的。”乌纳斯说。
我转头看那边船:“不知道是什么人,我看有官员去接待,还带着仪兵。”
“要我去探听下么?”乌纳斯说:“八成是哪位国的使者吧,看起来……派头挺大。”
我们站在船头,热风吹着人有些熏然欲醉的感觉。
“有那么一段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没办法再回埃及了。”
乌纳斯没有接着说什么,只是隔了一会儿,才说:“您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我说:“我知道。”
我和他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也许是这一段时间一直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所以,他心里想的什么,我心里想的什么,对方约摸都能够猜出七八成来。
这叫……默契?
身后有脚步声,我们转过头,这艘船的船长和一个同样戴着圈饰的人走了过来。
从那条船上来的?
他们想做什么?
乌纳斯并没有象在船上那样挡在我的身前,因为我们已经回到了埃及,他也再没有必要和那个特权来充当我的哥哥了。
“啊,你看,乌讷,刚才一直在忙着,忘了招呼你。你们需要帮忙么?”
乌讷是乌纳斯用的化名,和那船长打交道的时候他报出来的。
这位船长本身也就是位商人,他的性格就是天下所有的商人的性格。
当然,在他的身上,商人的首要品质显得很突出。我身上的首饰本来也不多,然后已经陆续的落到了他的手里,当然,为了不暴露身份,那些金饰有的都被乌纳斯砸扁或是捏变了形才交给他的。
这位船长不算什么恶霸强人,他只是比较唯利是图,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和我以前合作的商人哈山,还有他的同伴卡布达比起来,这位船长的贪心是可以跟他们相比了,但是智商却远远不足。
“您太客气了。我已经通知了我们在这里认识的人来接我和妹妹。请问您还有什么事情?”
“啊,是这样的……”船长的话刚起了个头被身后那人打断。
“是这样的,我们主人,对你的妹妹很感兴趣,请问你打不打算……”
他下面的话没说,但是我当然明白他要说的什么意思。
乌纳斯也明白,不过他只是抿紧了唇,然后转头看看我。
真是……
我忽然很想笑。
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觉得有件事情很好笑。
这个人的提议,对我来讲真是闻所未闻,实在是……实在是……
我在面纱下微微笑:“请问,您的主人,打算为我付多少身价呢?”
那人精神一震,说:“是这样的,我的主人说,可以出到五百埃及金币。”
我越来越想笑了:“啊,这可真不少,是不是乌讷?”
五十个金币都可以买一个极漂亮的上等舞娘了,五百呀,还真是大手笔。
乌纳斯哼了一声,说:“不卖!”
倒还真有点被羞辱的哥哥的架式啊。
如果我身边的人不是乌纳斯而是曼菲士,那火爆小子会说什么?有人要买他老姐,这小子是会像乌纳斯这么客气的说不卖呢,还是会暴跳如雷要和人拔刀子拼命?
“听到了?他说不卖。”我客客气气的说:“二位请回吧。”看转头看一眼堤岸上,大队的士兵正匆匆的……涌来。是的,不是走来,跑来,是涌来。
我顾不上理旁边那两个人,忽然想起来,如果密诺亚的消息早于我们传到埃及,那么我在他们的认识里,应该已经是……死了。
糟。
曼菲士也已经以为我死了吗?
那么他……他没做什么傻事吧?
从密诺亚直接到达埃及,不用像我们一样绕道,一定会快一些,而且,军船也比商船走的快的多。
“您下船吧。”乌纳斯微微躬身。
“不……看看来的人是谁吧……”我看着那些涌来的大队士兵,码头上几乎已经全被占满了。那位船长和那个说要买我的家伙都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船长喃喃的说:“这……这是……要做什么啊?难道是要封港吗?”
那个要买人的使者却露出了自以为了然的微笑:“呵呵,这一定是来迎接保护我主人的埃及兵。呵呵,我们……”他换了话题:“姑娘,你当然很美丽,可是你不知道你的拒绝让你错过了什么,我主人拥有的财富和权势你是想也想不到的……”
他说了一半没有再说下去,因为那些涌来的兵,并没有要冲着他们那条大船过去的意思,而是直直的冲着我们这条船来了。
走在那些士兵最前端的人,那个人……
已经可以看见他的身形面庞了。
稍长的面容,微卷的黑发。
是西奴耶。
他没有上跳板,站在那一端喊:“乌纳斯!是你吗?”
“是!”乌纳斯大声回答!
我缓缓转过身,面朝着西奴耶。
那个英姿飒爽的青年将军,怔怔的站在那里。
然后,他缓缓的,在跳板的那一端,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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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这样看着,西奴耶在栈桥上,在跳板的另一端,缓缓跪了下来。
“陛下……女王陛下……”
我低声说:“好久不见,西奴耶。”
随着西奴耶的跪下,他身后跟随的人,也默不做声的,跟着跪了下去。
就象一股浪潮一样,向后扩卷开去。
港口上的人,就算不是士兵,但是也都被这股气氛席卷着,跟随他们一起跪了下来。
灿烂的阳光下,我望着在我面前跪伏下的这些人……
我想,我并不认识他们,他们中,也恐怕很少有人知道我是谁。
但是他们的敬服,畏惧和崇拜,并不因为这样而有所迟疑。
以前我总觉得自己没有归属感,可是……没有分离就不会知道重聚的宝贵。
如没有这两次离开埃及的土地,我不知道自己是这样无助,这么希翼重回埃及女神的怀抱。
在外面漂泊的日子就如同无根的蒲公英,我的根,在埃及。
我缓缓的踏上跳板,走下了船。
迎面吹来的风拂去了我遮在头上脸上的纱,我也没有去再去将它拢起来。
我在西奴耶身前停下,他低下头去,吻了一下我的裙角。
“爱西丝陛下,欢迎您归来。”
“您太客气了,西奴耶。”
我的下一句话还没有问出口,港口上又产生了马蚤动。
我抬头看过去,人群像潮水一样纷纷向两边推开,就象被割开的水面,也象风吹过的待收割的麦甲。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出埃及记里,摩西令红海分开的故事。
那来的人,不用去猜想,我也知道他的身份。
那是一匹我很眼熟的黑色骏马,它一路穿过人群,长驱急奔,直到了港口处的栈桥桥头,马上的人才一勒缰绳。那马奔行过速,一下子急刹住马蹄,前蹄高高扬起,人立起来。在耀眼的阳光下,显得那样英伟傲然。
我仰起脸,看着那马上的骑士翻身跃下了马背,大步踏过栈桥朝我跑过来。
曼菲士。
他大概是一路急驰,身上带着亮晶晶的汗水,在阳光下看起来,仿佛他一身洒满了一层闪光的宝石碎屑。他的身量仿佛比我走的时候更高了,肩膀也显得似乎更宽了一样……
我看到的东西只有这么多,然后,他离我还有两三步远的时候,我朝前迈了一步,然后腰间一紧,身体一轻,两脚就被抱离开了地面。
曼菲士的手臂紧硬的象钢铁一样,我几乎被他勒的喘不过气来。
他身上因为激烈的运动而产生的热度,让我有种疼痛的,即将会被烫伤的错觉。
“姐姐。”
他的声音很低,呼吸急促沉重,嗓音还显得很沙哑。
“曼菲士。”我低声说:“我回来了。”
他不做声,只是紧紧的抱着,紧的我都无法呼吸。
有什么东西,热烫的,带着湿意,迅速渗透了我的衣服。
曼菲士,他哭了?
我抬起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也是湿的。
“我没事……没事,我回来了。”我轻声说:“这么多人看着,我们两个可不能哭鼻子啊。”
他根本不理,以前那么爱面子的家伙,现在却一点体面不要,就这么把我抱的双脚离地,呆在栈桥上不动。
他的声音比刚才还要低沉沙哑:“我……我听到密诺亚人说,埃及派去密诺亚的人,包括使者,医官,士兵,全死了,全都被米肯尼j细杀了……我不肯信,我一直不相信,我相信姐姐你绝不会死,你一定会回来!”
“是啊,我不会那么容易死去,我回来了……”
我认为我比曼菲士理智,一直以来,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在依赖我,我是他的精神支柱,我觉得我比他要强……
可是现在我却觉得,我从他那里得到了很多。
力量,安慰,让我一直惶然的没有根底的心,一下子好象从他那里汲满了力量。
这一刻我特别真切的感觉到,我是真的回来了。
刚才还觉得恍惚,现在才觉得实实在在的,我是真的回来了。
不再有伤害,不再有黑暗,不再有危险……
那些并不是不存在,但是曼菲士,他的肩膀似乎可以替我把一切承担下来。
我一直站的很直,以前是,以后也是……
可是现在,我很想软弱一会儿。
就靠在他肩膀上休息一会儿。
就一会儿,就可以了。
我很累了,我想好好的歇一歇。
“姐姐,你瘦了。”
“是么?”我看着曼菲士。不知道是我们的确分别了太久,还是曼菲士真的长大了。他脸上那些稚气全都不见了,线条鲜明深刻,极其英俊。
“回去吧,请你,再也别离开我了。”
我微微笑:“好,我们回去吧。”
可是曼菲士下一个动作,却让我睁大了眼。
他居然把我打横抱起来了。
我……
曼菲士大踏步的朝港口走去,我则是完全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