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顺,才会被逼着快快长大;有人呵护疼爱,才会往天真娇憨了发展。像余老,活到这把岁数,还昔日闺中的性子。
明兰默,她懂这个意思。
自嫁给顾廷烨,她几乎不用讨好任何人,忍让任何事,执掌偌大侯府,银子随她花,人手随她换;爱出门就出门,爱懒在床上就懒着,人人争相巴结她,再无人对她气指颐使,给她脸色看。关上侯府的大门,就没她不能做的事——顾廷烨几乎给她一切权力和信任。
当然,她自己也很努力谨慎;可跟以前那个处处小心的庶女相比,日子真好过太多了。这种日子,虽很辛苦,但很自在。
想到这些,愈发思念好日子的来源,也不知他现下在干什么。
如此郁郁了两日,这夜明兰刚哄团哥儿睡下,绿枝从外头急急进来,后头跟着已嫁了人的翠屏,她一见明兰,就哭着跪下了:“姑娘,快回去看看罢。老太太不成了!”
明兰仿若心跳都停了一拍,厉声道:“你说什么!”
翠屏哭道:“本来好好的,从下午开始就闹不舒服,老太太起先还不让叫大夫,可刚摆上饭,老太太就昏死过去了。如今…如今…”
明兰跌坐在床上,心头如一团乱麻,得镇静,镇静……她对绿枝猛声道:“拿我的帖子,去请林太医!快,快,备上马车,叫人直接去盛府!”
第192回世间道之鬼怪
夜黑如墨,花梨木雕葫芦藤蔓的槅扇稍开了一半,丝丝凉风吹入屋里,八月初的暑热天气,此时竟凉得叫人心悸。寿安堂的里屋,或坐或站了好些人,盛老太太平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眼下是深深的黑晕,面色青白中泛着一丝焦黄,平日康健的双颊也深深陷了进去,在明兰记忆中,仿佛从未见祖母这般衰老病弱过。
房妈妈颓然立在一旁,失魂落魄的不知所措。盛紘心头如热锅上的蚂蚁,直直站在床前三四步,眼眨也不不眨的盯着正在诊脉的林太医,等了好半响,终忍不住道:“林太医,家母…这个…?”
林太医缓缓收起右手四指,起身转头道:“老人家得好好休养,屋里不宜待太多人。盛大人,借一步说话。”
盛紘连忙跟林太医出去,明兰迟疑了下,看了眼在床畔服侍的海氏,只见她微笑道:“妹妹也去听听罢,我就在这儿。”明兰感激道:“劳烦嫂嫂了。”说完赶紧出去。
到了外头堂上,只见长枫正扶着盛紘坐到上首,柳氏亲手给林太医奉上一碗茶,王氏连声问道:“到底如何了?”
林太医迟疑道:“…这个…不好说。”这时,他见明兰出来,目光微微闪烁,支吾道,“总之,如今暂且是稳住了。”盛紘大大松了口气,满脸感激道:“多谢费心。不论需要何物,太医只管开口,尽吾之所能。”林太医笑笑:“大人孝心可嘉。”
明兰缓步走过去,轻声道:“我祖母如来身子硬朗,平素好好的,怎么忽然说倒便倒了。林太医,这好歹有个说法罢。”王氏皱眉道:“这么晚找了林太医来,已是十分叨扰。你怎可无礼追问!太医自有计算。”
林太医微笑,“不妨事的,医者父母心,这是本份。”然后他微侧身子,似若无意的挡住王氏等人的视线,对上明兰的眼睛,轻缓道:“老人家年纪大了,康健自不如年轻人,身子骨总有这样那样的毛病。这个一时也说不清是哪里不好,得再慢慢看了。”
明兰凝视着林太医,缓缓道:“太医说的是。都说病来如山倒…”她轻轻拭着眼角,“祖母到底是年纪大了…”
王氏满意道:“正是。老人家的身子,原本就保不齐的事。本来预备明儿一早再去报你的,谁知下人这般嘴快,连夜把你叫了过来,还显得我们不会照顾了。”又转头对林太医笑道,“连带闹得林太医也不得消停,真是……”盛紘见王氏越说越不成话,低声喝道,“少说两句。孩子一片孝心,你还说嘴!”
柳氏见堂内气氛尴尬,轻声细气道:“如今虽还不太晚,但妹妹难得来一趟,不若就歇在家里罢。我备了厢房,回头就可安置了。”又转头对林太医道,“还有太医您……”
林太医摆手笑道:“我们这行夜里被叫去是常事。少奶奶不必费心了……”
这时明兰忽开口道:“祖母如今虽稳住了,但还未醒过来。只盼太医能多待一夜,也好叫我们安心。否则,倘若祖母夜里又发作了,我等可如何是好……”
王氏一皱眉,正要开口,盛紘抢先道:“正是。还请太医多费心些。”起身拱手,竟是要行礼。林太医忙起身回礼,他虽也有六品官级在身,但盛家满门官宦,姻亲又显赫,他不敢托大:“不敢当,不敢当。”沉吟片刻,道,“这样,我留下给老太太扎几针瞧瞧,先叫僮儿回药堂去取些药来。”
明兰轻声,“谢太医,我叫人护送僮儿过去。”林太医拱了拱手,“我去写个方子。”柳氏早有准备,忙叫人端上笔墨。林太医行笔如风,须臾便得,盛紘取其方子一看,大多是些温和药物,并无太针对之效,不由得皱眉,再看林太医一脸四平八稳,踌躇片刻,忍下不开口。
待僮儿拿着方子出去,林太医又转身进里屋去看盛老太太。
明兰道:“今日夜深了,老爷太太还请尽早歇息罢。三哥哥也回去罢。”又过去握着柳氏的手,“三嫂嫂才出月子不久,可不能累着身子。”
盛紘道:“你也歇着罢。老太太有你大嫂照看……”
明兰忽泣道:“我自幼蒙祖母悉心教养,恩深海重,可到底是嫁出门的,不能日夜陪护。何况大嫂嫂还要照看小侄儿,今夜便叫我陪着祖母,也算尽尽孝心罢。”
盛紘思忖片刻,“也好。今夜你就照看老太太罢。”又扫了一眼王氏,“以后由太太服侍老太太汤药,你尽可放心。”
王氏脸色难看,咬了咬唇——婆婆有病,首当服侍的确该是儿媳,而不是孙媳。
盛紘又进了里屋,对着昏迷的盛老太太说了好一会子话,嘱咐房妈妈等好好照料,絮絮叨叨没个完结,明兰笑道:“老爷还不去歇息,明儿不上朝么?”盛紘捋须而笑:“便是告假一日,也没什么不成的。”
明兰神态柔婉,孺慕之情溢于言表:“爹爹也有年纪了,有事弟子服其劳。老太太这儿有我呢,爹爹是家中的梁柱,可别累着了。”
盛紘听得十分悦耳,心中颇是受用,又被明兰柔声催了几遍,才领了王氏等人回去。
眼看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离去,明兰缓缓收起笑容,目色冰冷,面罩寒霜,沉声道:“房妈妈,把寿安堂里外关严实了。别叫人走动打听。”
房妈妈低声应。明兰径直走进里屋,盯着林太医,一字一句道:“林太医是我们侯爷信重的,我也不绕弯子了。只问一句,老太太到底是怎么病倒的?”
林太医似也等着这句话,闻言起身站着,低声道:“夫人明鉴。老太太……的确病得蹊跷。自下午起肚中剧痛,呕吐,腹泻,身子时不时抽搐。这……”他一阵迟疑。明兰道,“太医但讲无妨。”
“这不似病状,倒似…倒似是…中毒。”明兰心痛如绞,努力深吸一口气,扶着椅子慢慢坐下:“先生可能确定?”
“这个……”林太医为难道,“虽有七八分把握,可也不能保准。若能搜检老太太今日所进的吃食,又能确认几分。”
这时房妈妈也进了来,听见这些话,大吃一惊。明兰问道:“今日祖母吃了些什么?”她在盛老太太膝下十年,熟知其习性。自打守寡,盛老太太礼佛数十年,日常作息饮食极为规律克制,从不贪食贪凉,这方面并不难查。
房妈妈恨恨道:“我也觉着这症状来的奇怪,老太太这么硬朗的人呢,怎么说不成就不成了?!”寿安堂里外就这么几口人,且伙食采买几乎都是独立,房妈妈心里再清楚不过,“今日老太太只吃了早饭午饭,用得不多。如今天热,吃食容易坏,我不叫下人吃剩下的,都倒了泔水桶,现下都还在。只是…那味道…”
明兰抬起一只手,沉声道:“祖母日常用饭,都是咱们自己弄的,这个先慢慢来。除了两顿饭,今日祖母还吃了旁的么?”小厨房的几个妈妈都是盛老太太几十年的老陪房,身家性命都捏在盛老太太手里,先暂缓怀疑这帮人。
房妈妈凝神想了想,:“老太太近年愈发嗜吃甜的,聚芳斋有位经年的老师傅,做的芙蓉莲子酥是京城一绝,老太太爱得很。偏这老师傅每月只亲动手做两次,老太太每回都叫人等着去买……”说着说着,她泛生惊惧。
明兰急道:“快说快说。”
房妈妈汗水涔涔而下,“今年初,老太太说全哥儿大了,该识礼了,便叫他每日去给老爷太太请安。太太见了孙子,喜欢的不得了,便主动把这差事接过去,每回天不亮就差人等在聚芳斋门口,买热腾腾的点心来孝敬老太太……”
“是以,这回点心也是太太叫人送来的?”明兰的声音微微发颤。
房妈妈慌神道:“好些个月了,没见出什么事呀!”
明兰呆了半响,赶紧叫丫鬟把吃剩的点心端来。
那莲子酥果然馥郁浓香,甜糯酥脆,便是这会儿已经冷了,还是散发着金黄烘烤的诱人色泽。林太医拿了根银针细细挑开酥皮,从外到里的细查,最后在馅料里戳来戳去,灯光下,只见银针闪亮,未有丝毫变色,明兰松了口气——她也不愿意是王氏下的毒。
谁知林太医愈发神色凝重,拈着银针把馅料戳的稀烂,还伸着脖子不住的嗅着,明兰再次提起心来。过了片刻,林太医放下银针走到榻边,翻起老太太的眼皮仔细查看,又从药箱里翻了根细绒羽毛出来,放在老太太鼻端下,查看病人呼吸。
细毛抖动急乱,且间隔很不规律,还发出嘶哑的鼻息声,显是病人呼吸困难。
一会儿捏捏手足,一会儿敲敲关节,忙活了好半天,林太医最终停下手,长吁口气,“好厉害的心计。”
“太医?”明兰滞住呼吸。
“的确是毒。”林太医面色发白,“可非砒霜之类的一般毒药。而是从银杏芽里提出的汁液,数十斤芽汁炼成浓浓少许,便可致人性命。”
银杏可食,可生芽不可食,理论上,这属于食物中毒,是以银针验不出来。林太医指着那剩下一大半点心道,“亏得如今天热,这点心甜腻,老太太未吃下许多。倘若再多进些,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明兰颤声发问:“可还有得救?”
“先以药物催吐,再扎几针,随后才能缓施以汤药祛毒。”林太医斟酌道,“可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身子不如年轻人壮实。未必能熬得过去……”
明兰紧紧捏着拳头,额头止不住的冷汗沁出来,忽然躬身福礼,“一切拜望太医了!”
尽管眼前的顾侯夫人比他女儿都小,但林太医还是忙不迭回礼:“这是本份。”为了谨慎起见,他还主动提出去看看泔水桶里的食物,房妈妈便叫人陪着去了。
一步步从里屋出来,明兰梗着脖子站在堂中,后头跟着已是泪流满面的房妈妈,“…这狼心狗肺的…姑娘,咱们…可…可怎么办呢?”
明兰撑着发抖的身躯,对着翠屏柔声微笑:“翠屏,你素来心细,这几日劳烦你就近看着老太太,给林太医做个帮手。”
“六姑娘放心。我省的。”翠屏抹抹眼泪。
这几日如兰又陪着文老太太去乡下走亲戚,喜鹊把大姐儿也抱了去,如兰便放她和喜鹃几日假,好回娘家看看。翠屏老子娘本是盛老太太的陪房,是以她必来寿安堂请安,顺道见些昔日的姐妹,叙叙旧。
谁知碰上这种事,一屋子人骤然慌了手脚,还是房妈妈镇定,说她已不是盛府中人,出去不用对牌,叫赶紧她去侯府报信。见翠屏轻手轻脚的进了里屋,明兰转身道:“房妈妈,请把寿安堂所有人都看起来,这里头的情形,丝毫不许透出去。”
房妈妈目露恨意,沉声道:“哪个敢,我立刻绞了她的舌头!”说着转身出去。
明兰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牌子,在手心里缓缓摩着,对小桃道:“这府里有几扇门,你都知道吧?”
小桃咽了口口水,点点头,“知道。总共五处,前大门,后大门,前门旁的侧门,西边走车马的侧门。
哦,后头池子边的花园子,尽头处还有一处小门。”
她是乡野出身,从小活泼爱动,众人见她年纪小又憨傻,便由她满府乱走,怕是盛府里有几处狗洞,她都清楚。
明兰把牌子递出去,小桃愣愣的接过,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去找屠家兄弟。”
明兰面沉如水,一字一句道,“领上府里的侍卫,先叫开大门,从里头把盛府给我堵了!一个人都不许放出去!”
小桃素来胆大憨直,挺起胸膛道:“夫人放心。我这就去。”
待小桃出去,绿枝怔怔的流出泪来:“夫人,难道是太太……”她不敢往下说。明兰站在罗汉床前,双手撑上床几,呆呆的看着几上陈旧的桃木念珠,旁边放着发亮的紫檀木鱼,这是老太太心爱之物,用了几十年的。
她缓缓将之翻过来,果见木鱼底部有数道浅浅白痕——那是她七岁那年寒冬,伏在这小几上写字,手短脚短的小人,下床时叫褥子绊了,连人带小几摔下来。老太太吓的面色发白,不及去看旁的,只一把抱起她,拍着哄她莫怕。
明兰看着小几上的白瓷茶碗,只觉得满心愤恨,一股郁愤之气直欲冲出胸腔。
意动手动,她立刻把茶碗重重摔了出去,一直撞到墙上,摔得粉粉碎,才重重吐出一口气——“王八蛋!”
一路上,钱妈妈不停的聒噪:“…太太可是气的不轻,原本亲自要来质问姑奶奶,好歹叫我劝下了。老爷叫我来请您,说免得惊扰了老太太…”明兰一声不响,只径直往前走,钱妈妈见她面色隐隐有冰霜之气,讪讪的住了口。
到了王氏所住的正院,明兰叫钱妈妈留在屋外,自己走了进去,王氏一见了她,急不可耐的骂道:“你这死丫头!发什么疯,居然叫人将家里团团围住,不许进出!稍有不肯的,居然还打人……”
盛紘穿着官服,烦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你究竟在想什么?这要是传了出去,以后我们家如何在外头立足……”被自己女儿围了府,真是旷古奇闻。
明兰竟觉一丝好笑,无论什么时候,自家老爹最担心的总是这个,她微笑道,“爹爹放心,我叫侍卫从里头将门堵住的,大门紧闭,外头人怎会知道里面怎样了?”
盛紘急中发昏,一时被绕开了思绪。
明兰道:“何况爹爹昨日不是说,告一日假也无妨么?”
盛紘被自己的话堵住,竟忘了问其他,
王氏站起怒道:“老爷还要上朝呢!”
明兰走进几步,“爹爹不必担忧,适才我已叫人去给爹爹告假了。说家中长辈急病,爹爹忧思如焚,在家侍候祖母。爹爹素来勤勉,从无一日告假,这若传了出去,人家只会说爹爹侍母至孝,至纯至善,于爹爹官声大大有益。”
盛紘擦擦脑门上刚逼出来的急汗,竟觉得女儿这话颇有理,老太太生病是真,最近又无甚要事,何不妨告它一次假,实打实的做它一回孝子呢?
王氏见明兰始终没有搭理自己,更加大怒,“你把我们一家老小都关了起来,到底想做什么!”盛紘缓缓摘下官帽端端正正放在桌上,“你说说看?”
“也无甚事,不过防着有人去通风报信罢了。”明兰依旧笑的文雅。
盛紘皱眉道:“什么通风报信?”
“下毒。”明兰敛去笑容,目光直直的看向王氏。
王氏心头咯噔一声,扶着桌沿慢慢坐下。
盛紘一头雾水,低声喝道:“你浑说什么!”刚说完,忽的反应过来,大是惊骇,“你是指老太太……”明兰点点头。盛紘心头大震,踉跄坐倒,定了定神,大声道:“你莫要胡言乱语!这府里都是自家人,怎会……”
明兰朝上首的长桌指了指,绿枝立刻把手中一个小包袱放上去,轻轻解开,里头是一个青花白瓷莲座碟,盛着数块金黄清香的点心。
王氏一见这个,顿时脸色煞白,盛紘发颤的指着碟子到:“这是老太太的…莫非…砒霜?”这是如今市面上最流通的毒药。
“倒不是砒霜。”明兰道。
王氏抚着胸口,一手抹额头上的冷汗,松下肩膀随意出口:“我就知道,明明只是……”她肃然惊觉,连忙住口。
明兰冷冷道:“只是什么?太太莫非知道内情。”
盛紘也惊瞠着妻子,王氏支吾道:“明明…明明只是病了。”
明兰冷冷一笑:“这点心里的东西,虽不是砒霜,却能致命。”她朝盛紘道,“爹,你可知白果生芽,即为有毒。”
盛紘点点头:“自然。这谁人不知,只那无知孩童贪食,才易中毒。”
明兰道:“有人将白果芽汁炼得极浓,注入这点心的馅料中。我问过房妈妈,老太太的习惯,总是先趁热吃两块点心,林太医说若真吃下两块,老太太如今已在阎罗殿了。天可怜见,这阵子天热,老太太不耐甜腻,只吃了一块,这才留下了半条命。”
盛紘冷汗沁透了背心,襟口处已是湿了。
“最有趣的是,昨日中午太太身边的人去寿安堂讨要剩下的点心,说是我那大侄女吵着想吃。亏得房妈妈见老太太吃的不多,万一回头又想吃,便留了些下来。不然,还真是天衣无缝。”明兰盯着王氏,细查她神色变化,“下毒之人,实是心思慎密。”
王氏心头发慌,见面前两父女都盯着自己,嚷嚷道:“你们瞧我作甚?!”
明兰道:“这点心不是太太送去的么?孝媳给婆母买点心,当初多少人夸过太太。”
盛紘心头火起,也不顾女儿在面前,怒道:“快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王氏咬牙,索性光棍一条:“只凭区区几块点心,就想定我的罪,可没这么容易。焉知不是老太太身边的奴才起了歹心,算计老太太!”
盛紘大骂
全本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9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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