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作者:肉书屋
全本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8部分阅读
鱼,可你呢?你也不想想,你大伯伯哪回来不是给你们姐妹送这送那的,华儿还好,可你每次瞧见了你大伯伯只在那里充大小姐派头,嘴皮子也懒,人也不殷勤,一副娇气的鬼模样,是个人瞧见都不喜欢!”
如兰从来没被王氏这般数落过,小脸涨红,怒道:“谁要大伯伯喜欢!不是母亲说的吗,要没有老太太,大老太太早就被大老太爷休了,要是没有父亲,大伯伯哪来的偌大家业!大伯伯一家受了我们家这么大的恩惠,拿他们多少东西都是不过的。我干嘛要讨好大伯伯,他给我东西是应该的!”
只听唰的一声,华兰一下站起身,厉声呵斥道:“你胡扯什么?还不快闭嘴,再多说一句我立刻撕了你的嘴!”见姐姐脸色严厉眼中冒火,如兰梗着脖子闭上嘴。
华兰转身对着王氏,责备道:“母亲真是的,明知道妹妹性子莽撞,这种话也敢对她说?她要是哪天昏了头出去胡诌,祖母和父亲还不扒了您的皮!倒时候那姓林的就该更得意了!”
王氏顿时头大如斗,扶着额头倚在软榻上,一脸中风状。
华兰坐到如兰身边,难得的耐心的教导妹妹:“诚然父亲和祖母是帮了大伯伯很多忙,可是如今养在老太太身边的是明兰,父亲的女儿更不止你我两个,再过不久我便要出门子了,到那时再不能提点妹妹,如儿以后遇事得自己多想想了。”
如兰嘴唇动了动,一副强头倔脑的样子,华兰努力更耐心些:“你我一母同胞,纵是往日吵过嘴,难不成姐姐会害你?以后你莫要动不动与墨兰争吵,那死丫头惯会惺惺作态,心思又机巧,你不免吃亏。大不了你不与她顽便是,以后若闷了,去找六妹妹罢,我瞧着她倒是不坏,虽说比你小,行事为人可比你妥当多了;这才多少日子,老太太已经把她当心肝肉般的待着,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你瞧近日父亲多疼她!”
如兰低着头,不以为然的撅了撅嘴,嘀咕道:“她们如何与我相比,她们都是庶出的,自得讨好卖乖才有一席之地,我可是太太生的。”
华兰用力的顿了一顿:“没错,我们是太太生的,可也得拿出嫡女的气派来,不要临了反不如庶出的出挑!”
第19话
昏暗灯光下,林姨娘脸带娇羞,万分柔情,婉约道:“紘郎,今日妾身也是十分高兴,一为了大姐儿结了门好亲,二是为了我们墨儿,今日不少夫人太太都夸说墨儿得体大方,招人喜欢呢;只是…哎…”幽幽叹气,拖出一长串的忧伤。
“既然高兴,又做什么叹气?”盛紘困倦,很想睡了。
“妾身想着将来墨儿是不是也有大姐儿这般福气,虽说如今府里,几位姑娘都是一样的,可就怕将来说亲时,人家嫌她不是太太养的……”林姨娘声音渐低。
盛紘想起自己当初去王家求亲时的艰难,也叹气道:“嫡庶终究有别,不过有我在,自不会委屈了墨儿。”
林姨娘柔声道:“紘郎待我们娘儿仨如何,妾身最是清楚,但官宦王侯人家的女客间来往紘郎如何插手,须得太太带着姑娘们出去见世面才成,这样墨儿也不至于叫我这个卑微的生母拖累了,埋没在内府不得人知道。”说到后来,语音凄然。
盛紘沉思片刻,道:“有理。回头我找太太说,以后和女客们往来不可只带如兰一个,得把墨儿和明儿也带上,若她们品性好有造化,将来盛家也能多结两门好亲。”
林姨娘神色娇媚,靠在盛紘的怀里,娇呼道:“真真我的好紘郎!”一转眼,忽又难过起来,眉目轻蹙:“听说外头瞧热闹的丫鬟说,华姐儿足有一百二十八抬嫁妆,还有田地庄子和许多陪房人口,真好气派,不知墨儿……”
盛紘本有些迷糊,但毕竟被孔嬷嬷洗过两回脑,对林姨娘的要求有些警惕,想了想,方道:“若不论婆家,几个女儿我自是一样待着,不过大丫头是太太拿自己的陪嫁添妆的,细算起来,墨儿未必有大姐儿这般的嫁妆了。”
林姨娘娇嗔道:“紘郎好脾气,太太既嫁过来了,她的陪嫁自也是盛家的,几个哥儿姐儿都叫太太一声母亲,她怎么也不能太偏了呀!”
盛紘心头一凉,脑子开始清醒起来,慢悠悠的道:“偏不偏的另说,只那没出息的男人才整日价惦记女人的嫁妆,我那连襟当初也是三代官宦的名门出身,就是用了王家的嫁妆,如今在大姨姐面前都不好说话,当初我求亲时便下了决心,太太的嫁妆我是一个子儿也不动的,统统留给长柏好了,反正也是盛家的子孙。”
林姨娘急了,一骨碌从被窝里坐起来,道:“那枫哥儿和墨儿呢?难不成紘郎不管他们了?难不成为了我这个姨娘,还得累他们将来受苦?”说着又是泪水盈盈。
盛紘心里记着孔嬷嬷支的招数,慢悠悠的道:“你没有丰厚的陪嫁,难不成是我的过错?”
林姨娘噎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盛紘,没想到他会如此说话。
盛紘暗叹孔嬷嬷料事如神。有一次闲谈时,孔嬷嬷一语道破他与林姨娘相处时的一个周期模式,每次都是林姨娘先哭诉自己的卑微可怜,然后他就心疼哄她,然后林姨娘愈加可怜惶恐自己的将来,哭哭啼啼个没完,然后他就心软的许她这个那个。
孔嬷嬷当时便冷笑道,若是林姨娘有太太那般的家世和嫁妆,她会否与盛紘做小?
盛紘虽然相信自己与林姨娘是有‘真感情’的,但自知之明倒也没丢,不至于那般异想天开,于是孔嬷嬷便教了盛紘刚才那句话,用来给林姨娘种种逾越的要求做个急刹车,甚至连后面几句话都准备好了。
盛紘披上中衣坐起,声音冷下来:“当初我就是怕你们母子受欺负,才硬是从祖产中拨出一块来给你们傍身,这本已不合规矩,但为着你和枫哥儿墨姐儿我还是做了;你已比一般妾室体面许多,难道还不知足?!你若想与正房太太比肩,当初就不该与我做妾。”
林姨娘听的几乎憋过气去,颤抖着身子道:“紘郎为何如此,我与你是一片真情,便是外头别家的正房太太我也不做,愿意与你做小,你怎,怎……”
盛紘心中有些抑郁,直道孔嬷嬷是女诸葛,连林姨娘下一句说什么都猜中了,于是他便跟着见招拆招道:“你既与我一片真情,且甘愿做小,又为何时时抱怨,还常与我要这要那的?难道一片真心便是如此?”
说着说着,连盛紘自己都有些腻歪,好像也觉得林姨娘和自己没那么‘一片真情’了。
林姨娘被说的哑口无言,好像迎头被打了个闷棍,抽泣了会儿,组织好语言,才委屈的哽咽道:“若是为了我自己,我半句也不会提的,可,可是,我得为着孩子们呀!我知道自己卑微,可枫哥儿墨姐儿可是老爷的亲骨肉呀,我,我实在担心……”
盛紘冷声道:“墨儿将来若是高攀了亲事,为了盛家脸面,我自会破例添置,不过若是亲家平常,难不成我还让墨儿的嫁妆和嫁入伯爵府的华儿比肩?还有如儿明儿,她们也是我的亲骨肉!至于枫哥儿,男子汉大丈夫存于世间,本当自立,读书考举出仕,将来自己立起门户,难不成一味靠祖萌?当日我大伯父几乎将家产折腾光了,大哥如今的家业大多是自己挣来的!我虽不才,但有今日也不是全依仗老太爷的!”
林姨娘抹着眼睛,心中暗恨,自孔嬷嬷来后,盛紘已大不如以前宠爱她顺着她,她一直屈意承欢,柔顺服侍着,今天她本想趁着盛紘高兴,说服他再多置些产业在自己名下,将来自己一双儿女也好不落于人后,可不料盛紘似早有准备,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滴水不进,她不由得心中暗暗发慌。
盛紘看林姨娘神色惶恐,形状楚楚可怜,自觉放缓了语气:“我如何不疼爱枫哥儿和墨姐儿,可终究长幼嫡庶放在那里,我若乱了规矩,不但惹人笑话,兴许还闹出家祸来。”
盛紘忽又觉得自己太软了,想起孔嬷嬷最后那几句话,立刻当场用上,他疾言厉色道:“你也要管好自己,就是你整日作这般想头,才闹的墨姐儿与姐妹们出头争风,若是将来枫哥儿也如此不悌,我立刻发落了你!”
说着立刻披衣起身下床,自己整理形容,不管林姨娘在后头如何呼喊,径直了往门外走,只最后回头说了一句:“好好教养儿女,将来自有你的好日子,能给我都给你了,其它的你也莫再惦记了!”
林姨娘惊怒交加,她受宠惯了,一时拉不下脸面去求盛紘,只咬碎一口银牙。
盛紘一边朝外走,一边叹气,孔嬷嬷长年混迹内宅,对这些家族的底细最是清楚,她说过的那几家败落被夺爵的公侯伯府他都知道,甚至有些还认识。家祸往往都由子孙不肖起,子孙不肖又由家教混账而来,真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那些落魄家族举家食粥的潦倒,他在京城看的触目惊心。他也亲眼见过大伯父如何宠妾灭妻,偌大家产几乎穷尽,若不是有自己嫡母的撑腰和盛维的自己打拼,那一房早就败落潦倒了,林林总总,前前后后,盛紘一想起来就心惊肉跳。
外头冷风一吹,盛紘定了定神,又觉得自己太多虑了,毕竟如今长柏和长枫都勤勉好学,如何与那些斗鸡走狗玩鸟赏花的纨绔们去比。当初盛紘由亡父的故交世叔领着一一拜访认人时,好生羡慕那些世代簪缨的清贵世家,那种家族端的是门风严谨,子孙出息,数代不衰,就是有爵位的人家也不敢轻视了去,也不知将来盛家有没有这般福气了。
盛紘长叹一声,做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官老爷,容易么?
第20话
那四个小丫鬟都在十岁下,两个比明兰小,两个比明兰大,芳名分别是:二丫,招弟,小花和妞子,盛老太太笑着让明兰给她们重新起名,这个明兰有经验,小桃的名字就是她起的,这四个干脆就叫‘李子,荔枝,枇杷,桂圆’好了,一色的果蔬多整齐呀。
正要开口,一旁的丹橘轻轻咳嗽了一声,笑道:“四姑娘身边的两个姐姐,名字叫做露种和云栽,听说是书上来的,怪道又好听又文气呢。”
站在丹橘旁边的小桃用目光表示对自己的名字的抑郁,盛老太太和房妈妈也似笑非笑的以表情调侃明兰,害的她乱不爽一把的,不就是唐诗嘛,谁不会呀?
大窘之余,明兰立刻翻了本诗集出来,三下两下找出一首,高蟾好吧,有李白厉害吗?人是诗仙好不好!明兰气势万千的站在当中,指着那个小个子的女孩:“你叫燕草。”指着那个细瘦的:“你叫碧丝。”指着那个温柔腼腆的:“你叫秦桑。”最后那个爽利大胆的叫绿枝。
丹橘最是体贴,立刻上前凑趣:“姑娘起的好名字,好听又好看,且她们四个是绿的,我和小桃是红的,谢谢姑娘了,这般抬举咱们这两个笨的。”
说着还拉了小桃一起给明兰福了福,明兰多少找回些自尊,小桃也很高兴,跟着一起捧场:“是呀,我和丹橘姐姐可以吃,她们不能吃呢。”
明兰……
盛老太太顿时笑倒在榻上,乐呵呵的看着小孩们胡闹,四个刚来的女孩掖捂着嘴轻笑,房妈妈微笑着坐在小杌子上,心里适意的想:来了这六姑娘,这寿安堂如今可真好。
盛老太太日渐开朗,兴许是心里舒坦了,身体也好多了,盛紘十分高兴,直说当初要个孩子养是对了,老太太都有力气管家务了,盛府内的人员变动差不多时,长柏送亲回来了,因为盛维和长梧还要留在京城办事,所以长柏自己先回家,同船来的还有一位瘦骨嶙峋的老先生——庄儒。
盛紘几年前就开始邀请庄先生来府里开课授徒,前前后后礼物送去好几车,陈恳的书信写了一打有余,奈何庄先生教学质量有口皆碑,学生成材率高,导致生意很好,一直不得空。几个月前庄先生过七十整寿,席上乐过了头多喝两杯,不幸染上风寒,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大夫建议去气候湿润的地方调理调理,江南太远,登州正好。
庄先生摸摸自己没剩下多少斤两的老骨头,觉得还是老命要紧,于是应了盛紘的邀请,随来京城的长柏一起回来。一起来的还有一位中气十足的师娘,他们的女儿早年就远嫁晋中,儿子则在南边一个县当典吏还是主簿也弄不清,盛紘特意辟出府内西侧的一个小园子,连日整修好给庄先生老夫妇住。
老两口随行仆人不过三两,辎重箱笼却有二三十个,个个沉甸甸的,明兰听过八卦小桃的汇报后,感叹道:看来古代家教业也很赚钱呀。
请庄先生,盛紘本来为的是两个大儿子的学业,但经过孔嬷嬷的深刻教育后,他觉得好的师资力量就不要浪费,于是恭敬和庄先生商量一番后,又加了一笔束脩,把三个女孩和最小的栋哥儿也算上,当做旁听生。
开学前一天,盛紘和王氏把儿女们叫到跟前叮嘱,先是长柏和长枫,盛紘照例从经世济民讲起,以光宗耀祖收尾,中间点缀两句忠君爱国之类的,两个大男孩低头称是。
“庄先生学问极好,虽年纪大了些,却是出名的才思敏捷,教书育人十几年,于科举应试之道最是明白,你们要好好求教,不可懈怠!不许仗着自己有些许功名才名,就招摇傲气,教我知道了,立即打断你们的骨头!”
这是盛紘的结束语,训斥的疾言厉色,按照儒家学派的理论,当父亲的不可以给儿子有好脸色看,最好一天按三顿来打,不过对于终将变成|人家人的女儿们倒还可和气些,盛紘转向三个女儿时,脸色好看多了:
“虽说女孩子家无需学出满腹经纶来,但为人处世,明理是第一要紧的,多懂些道理也是好的,免得将来出去一副小家子气被人笑话,我与庄先生说好了,以后你们三个上午就去家塾上学,下午讲八股文章和应试章法时便不用去了。”
盛紘说这番话时,王氏脸色有些绿,她自己并不识字,至于什么湿呀干的,更是一窍不通,新婚时还好,但日子长了,盛紘不免有些郁闷,他自诩风流儒雅,所以当他对着月亮长叹‘月有阴晴圆缺’时,就算不指望妻子立刻对出‘人有悲欢离合’来,也希望她能明白丈夫是在感叹人世无常,而不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什么‘今天不是十五月亮当然不圆了’!
时间久了,王氏自然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的煞风景,于是后来她就积极主张女儿读书,华兰还好,可是如兰十足像她的性子,别的倒还机灵,偏只痛恨书本,被日□着方学了几个字,根本不能和整天吟诗作赋的墨兰比,想到这里,王氏神色一敛,道:
“你们父亲说的对,不是要你们学诗词歌赋这些子虚浮东西,而是学些道理才是正经,将来掌家管事也有一番气派!”墨兰头更低了,如兰松了口气。
盛紘觉的王氏说的也没什么不对,便没有说话,忽想起一事,道:“以后上学,你们三个不要挂那副大金锁。”转而对王氏道:“他们这般读书人素来觉得金银乃阿堵之物,大哥送的那三副金锁尤其光耀金灿,出去会客还成,见先生不免招摇。”
王氏点头,道:“那便不戴了。”想了想,又对女孩们道:“你们姊妹三个一同见人,不好各自打扮,前日老太太不是打了三副璎珞金项圈么?你们把各自的玉锁挂上,都说玉乃石中君子,庄先生必然喜欢。”
盛紘很满意:“太太说的对,这样便很好;…可是,明儿有玉么?”说着看向明兰,目光有些歉然。
王氏笑道:“明丫头在我跟前日子短,我也疏忽了,还是老太太周到,特意从自己的屋里翻出一块上好的玉料,送了翠宝斋请当家师傅亲手雕成了,我瞧着极好,玉色温厚,质地润泽,手工又精细又漂亮,瞧着比四丫头五丫头的还好,我说到底是老太太,拿出手来的东西就是一般的好!”
明兰低着头,暗叹:女人啊女人,说话不暗藏些玄机你会死啊?
这玄机藏的并不深,大家都听懂了,男孩们还好,如兰立刻射过来两道探视线,低着头的墨兰也抬头看向她,盛紘知道王氏的意思,不动神色道:“你是嫡母,丫头们的事原就该你多操心些,如今还要老太太补救你的疏忽,真是不该。”眼看着王氏咬着嘴唇眼光不服,盛紘又加了句:“也罢,反正明丫头养在老太太处,也只好多烦劳些了。”
夫妻俩一阵目光你来我往,然后归于平静。
明兰给他们默默补充——
盛紘的潜台词是:当正房夫人的,所有的孩子原就该你来管,你厚此薄彼还有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