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作者:肉书屋
陆第3部分阅读
名号才好。”
叶孤城不得不承认,宫九真的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他这一笑简直快要晃花了叶孤城的眼,身为外貌协会成员的叶孤城……真的很难拒绝一个送上门来的美男的友谊。
直到这时,两人之间的气氛才总算不那么诡异了,然而一声哭喊却骤而打破了这种和谐,转头看去,原来是沙曼……她此时正被一坨穿金戴银的肥肉拖着走向房间,显然,她已经有主了……再怎样美的女人,在这聚春楼里,也不过是货物罢了,哪里又有自主的权力呢?
沙曼哭得很伤心,她想把手从那个猥琐的富豪手里抽出来,还抱着渺茫的希望,想摆脱她那已然陷入了泥淖里的命运,可那些来找乐子的男人们只是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幕,价高者得,他们都没有异议,也不可能去多管闲事——来逛青楼的男人,又怎么会有廉价的同情心?
宫九却是有些恍惚,他又听到了这个声音,这个总能让他心软的声音。说起来,自从沙曼成为他的人后,总是那般冷冰冰的,此时陡然看到十五六岁的沙曼哭得这样伤心,宫九的感觉……真的有些难以形容。
“你究竟为何犹豫不决?”叶孤城看着宫九,这个一直风度翩翩、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男人,如今正神色难辨地看着沙曼在各种暧昧的笑声中被拖进了房里,不自觉地,却是把手中的酒杯都捏碎了。
宫九有些怔愣地看向叶孤城,眨了眨眼,半晌才恢复过来,笑得微微有些涩然,解释道:“城主多想了,宫九只是骤然思及亡母,心生感慨罢了……那个女人……的声音倒是与先慈略有几分相似。”说着便拍掉了手上的碎末。
叶孤城心下大吃一惊,他和宫九不过才相识了一天不到而已,怎么宫九竟会这么直白地提到他死去的母亲?!据叶孤城所知,宫九的母亲是他的死|岤心结,他似乎从来不会对外人提及半分,甚至听到相关的话题都会发疯发狂,如今这是……难道真是因为哥的魅力举世无双?叶孤城木然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怀疑这世界莫不是玄幻了。
宫九其实也挺惊讶的,难道真是传说中的一见如故?他竟是下意识地就对叶孤城说了真话……不过他此时是今非昔比,既已知道了真相,便也在慢慢地解开心结,自然不会太避讳提到母亲的事了。况且叶孤城绝对会为他保守秘密,能和这样的人做朋友,又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呢?
真是人的名,树的影。
“既有这等移情之巧合,将那女人带回去也无不可。只是……终究是风尘女子,若陷太深,恐遭反噬。”叶孤城想了一会儿,才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既然宫九都对他“推心置腹”了,怎么也该提醒两句,沙曼可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女人。诚然宫九更加不是什么好人,但沙曼是个“背叛者”,这就足以令人避而远之了。
“反噬?”宫九微微一顿,心中却是一凛,暗自苦笑着想到:可不就是反噬么?前世他都被这个女人给害死了……再看向面无表情的叶孤城,宫九心下却是忽觉几分暖意,这番提醒殷殷恳切,足见其面冷心热了。而且……不愧是白云城主,一语道破天机。
听得宫九这一声反问,叶孤城却以为对方是没往心里去,不禁微怒,带着几分冷笑道:“可别小看女人,至死方知后悔,便已太迟!”说完这话,叶孤城又有些后悔——干嘛要多管闲事呢?明明一开始他就是想要摆脱这个变态的不是?
宫九顿时回神,温声说道:“城主一番好意,宫九自是铭记在心。这等风尘女子还不至于让我放在心上,更不必为她扫了我俩的兴致。”说着翻起了一个倒扣的酒杯,斟满了酒慢慢地品着,把话题带开了去,再不提沙曼的事了。
叶孤城看宫九失去了要带走沙曼的兴致,不知怎地就有了种欣慰的感觉……难道他是,真把这个变态当成了朋友?叶孤城不禁抖了两抖,却也无可奈何地认了,心底深处还有几分难以察觉的欣喜。
当拥有友情的时候,寂寞自然再难侵蚀人心了。
两人一直聊到三更已过、月上枝头,当然大部分时间还是宫九在自说自话,叶孤城只寥寥数语,但两人都觉得颇为惬意。此时聚春楼里已没什么人会在大堂喝酒了,雅间也都拉上了帘子,那些个浪吟之声从四方传来,宫九和叶孤城对视一眼,便十分默契地扔下银钱一同离开了。
“城东的进斗钱庄是在下的产业,却不知城主在何处落脚?”两人默默无语地走了一段路后,宫九眼中含笑地看着叶孤城问道。
“我亦住在城东,租了一座庭院。”叶孤城语气淡淡地回答,又加了一句“明日午后,我便会乘渡船沿江而上。”说罢飘然远去。
宫九站在原地,不禁笑出了声来,这个白云城主实在是有些可爱,完全不像是传言里的那个冷漠无情的剑客,抑或者……那只是他在人前的伪装罢了,不懂他的人只觉得他难以亲近,可宫九却觉得,叶孤城其实挺好打动的,心也有些软,还有些别扭,真是越来越让他感兴趣了。
回转过身,宫九却是又往聚春楼的方向缓步走去了。
次日,聚春楼内一阵马蚤乱,城中某富商当夜死在楼内,作陪的花魁沙曼却是不知所踪。
正午时分,城东某庭院内,才练剑沐浴后的叶孤城在客厅里见到了宫九,以及侍立在宫九身后的沙曼,脸色骤然黑了几分。
☆、第六章调戏
两个丰神俊秀的白衣男子并立在船尾,远眺青山怪石,近看江中游鱼,不自觉间,便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然而其中一人的脸色却不怎么好。
“城主……今日心情不佳?”
叶孤城根本懒得理宫九,心里也在唾弃自己——明知道宫九是个什么德性的家伙,还会想要和他做朋友,真是自作孽、自寻烦恼。
宫九眨了眨眼,话说今天从见面到上船,叶孤城半声也没吭,到底他是哪里惹到这个别扭的剑圣了呢?
想来想去,大概是因为……沙曼?宫九摸了摸下巴,忽然就变换了一副暧昧的表情,语调轻浮地说道:“城主莫不是吃醋了?呵,那样一个女人,又如何能与城主相提并论……宫九心里,只有城主一人……”调笑的话说到这里就已无法再继续了,因为霎时间便有极其明亮的剑光闪过,宫九微微一侧身,身后的栏杆就已断成了两截,切口十分平整。
叶孤城从出剑到收剑不过刹那之间,他力道控制得极好,不至于损毁船只、让大家都去江里游泳,只是斩断了一截护栏稍作警告罢了。事实上叶孤城算不得很生气,他只是哭笑不得——叶孤城并不介意被美男调戏,真的,尽管他更希望发生的事是他自己去调戏美男……但对于被变态调戏这件事而言,叶孤城自认还没那么重口味……
更何况,叶孤城确实因为沙曼而心下不虞。
一剑过后,宫九却是正经了起来,语气肃然地说:“剑光如虹,剑出如神,白云城主果然名不虚传。”只这一剑的出手速度和控制力度,就可以看出叶孤城的底蕴了,应该说,幸好叶孤城不是真的想戳死他……宫九心内暗笑,若是真打起来,恐怕一船的人都要成落汤鸡了。
“哼。”叶孤城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地扫了过来。
愿意出声总比不理不睬要好,宫九见状连忙讪笑着解释道:“城主昨夜好心提醒,宫九自是承情。然沙曼此事却不似城主所想,若因这么个误会而失去了城主这个朋友,那可真要令宫九饮恨终生了。”
叶孤城微微挑眉,淡漠说道:“夜半折回,英雄救美,又有什么误会之处?”其实按理说叶孤城不该为此事生气的,因为沙曼和宫九本来就很有“渊源”,叶孤城也没有想要多管闲事的意愿。但经过昨日,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些认可了宫九这个朋友,若是昨天宫九直接把沙曼买下来,叶孤城也是无话可说的,但偏偏宫九已经说过不在意了,今日却又“反悔”、带了沙曼上船,实在令叶孤城觉得很不爽。城主大人把这种不爽归结于“恨铁不成钢”——因为他心知沙曼不是什么好女人,甚至是宫九未来的死因,他明明都已经提醒过了,宫九还这么不识好人心,真是“死有余辜”。
但是随即,宫九便无辜地瞪大眼,苦笑说道:“城主误会我了,那人不是我杀的,而是沙曼杀的。”
叶孤城微微一怔:“她?”
宫九点点头,说:“说来也巧,昨夜沙曼把那个买了她的男人给杀了,然后逃出聚春楼四处躲藏,至今日上午,她偏偏就遇到了我……我当时正要来找城主,那女人却死缠着我不放,我担心被她拖延了时间以致于会与城主错过,便也只好由她去了。”
听到这番解释,叶孤城心里的闷气忽然就那么散去了,表情和语气虽然依旧冷淡,却分明少了些许寒意,问:“你打算如何安置她?”
宫九沉吟片刻,凝视着叶孤城说道:“那就要看城主的打算了。”
“嗯?”
“之前在下询问城主前来中原意欲何为,但城主并未答复……”
“关你何事?”叶孤城语调中的冷度又下降了几分,但眼中分明还是带着暖意的。
宫九笑眯眯地说道:“怎会不关我事?在下对城主一见倾心,只盼日夜相随……哎哎,城主别忙着拔剑,在下的意思呢,是愿与城主同游中原……至于那个女人嘛,她爱跟不跟才是真的与我无关呢。”
叶孤城用寒冰眼瞪着那只按在他右手上的爪子,方才他正要拔剑,却被宫九先一步按住了,其实叶孤城心里不是不吃惊的——宫九的武功果然深不可测,即使叶孤城只是随意而为未尽全力,但这世上能阻止他拔剑的人又有几何?更别说宫九还能吃到白云城主的豆腐了。
宫九似乎也感受到了那冰冷的视线,手抖了抖,却是不知死活地在叶孤城的手上摸了好几下,这才悠然地笑着说道:“城主的手保养得真是好,比那花魁的手还要滑呢。”
“你找死?!”死变态还蹬鼻子上脸了!
“呵呵呵,”宫九很是自来熟地拍了拍叶孤城的肩膀,在剑圣几乎要暴走的目光中用一副“哥俩好”的口气说道:“城主,总是这样严肃,人生会少了许多乐趣的。我们既要一道游遍这大好河山,沿途中若是在下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城主也就莫要介怀了吧?”摸个手什么的,在宫九看来,真的不算什么……不过那是白云城主的手……
叶孤城总是无奈于宫九的自来熟和“熟了以后”的死皮赖脸,只得转移话题,说:“你怎知我来中原不是另有要事?”事实上叶孤城倒真有点儿被宫九打动了,找个美男一起逍遥江湖,这不正是叶孤城的心愿吗?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而且这位美男的身份还那么地令人惊悚而且神奇。
但无论宫九的本性如何,叶孤城还是必须得承认,他对宫九的印象着实不错,如果抛开叶孤城上辈子从小说的描述中所生出的那些对宫九的偏见的话,他们的关系说不定真能更进一步呢……什么?!叶孤城被自己忽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开什么玩笑?和宫九在一起?!叶孤城连忙把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出九霄云外——就是选择陆小凤那个花心大萝卜也比宫九好啊,宫九是个变态啊……这真不是能开玩笑的!
宫九丝毫没有察觉叶孤城的纠结,依旧得体地浅笑着,说:“在下只是揣测罢了,若城主真有要事,宫九保证决不干预,那么……当城主闲暇之时,在下是否有那个荣幸能与城主同行呢?”
叶孤城此时思绪都成了乱麻一般,哪儿还有心情与宫九胡侃?只得强行控制住表情,淡漠地说了句:“随便你。”而后便一拂袖、逃也似的回船舱去了。
宫九看着叶孤城俊美挺拔的、却怎么都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忽而就无声地笑了起来——有趣,当真有趣,这才多久,他的全部心神竟都被叶孤城给牵动了,还从来没有谁能让他这样地兴起、想要去探寻……而兴趣,岂不正是一切故事的源头所在?
宫九已然发觉,他和叶孤城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很好,虽说往往是他说上十句话、叶孤城也不接一句,但叶孤城只要静静地站在他身边,宫九便能感受到一种兴奋——似叶孤城这般的强者,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气势便能让常人感到压迫了,可……宫九偏偏是最爱这种感觉的,尤记得在前世的最后一段时光里,宫九已然丧失了大半的神智、几乎难以克制他内心的冲动了,以至于居然在遇到西门吹雪时被他的杀气激起了性欲,当场失态,把堂堂的剑神都恶心到吐了……每每回想起那次的经历,宫九都不禁嘴角抽搐——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其实很想和剑神打一场,可惜人却被他吓跑了……
叶孤城是和未来的剑神西门吹雪齐名的强者,其气势之强自然也非同一般。但叶孤城却又与西门吹雪不同……西门吹雪的气势是完全的杀意、煞气,就似一把以血作补的宝剑!西门吹雪剑锋之所向有死无生,不是敌人死、就是他自己死,是以便连宫九也不敢轻易地直面其锋芒……西门吹雪连他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他只在乎剑道!西门吹雪就似是纯粹为剑而生的,凡是想与他为敌的人都得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死的觉悟。
至于叶孤城……他很复杂,远比宫九曾经从传言中知道的那个白云城主要更生动、且更神秘。即使是他外放杀气的时候,宫九以一个高手的敏锐也能感觉到其实叶孤城并无杀心——叶孤城究竟是根本没有杀心,还是只对他宫九没有杀心?若说拥有偌大一个白云城、也曾身经百战才得到剑圣名号的叶孤城会没有杀心,那宫九是万万不信的……这么说,看来叶孤城对宫九也是不同的?
宫九为他自己的这种猜测而心情愉悦,更下定了决心——既然他自己喜欢待在叶孤城身边,那就待着好了,况且他还生出了一种恶趣味,喜欢看叶孤城“变脸”——即使叶孤城的表情纹丝不动,但他周身的气势总有微小的变化,这一点是很难掩饰的。
就是从这气势的变化中,宫九发现叶孤城此人其实有着很丰富的心里活动,但他偏偏要摆出一副冰山的表情来,真是……太有趣了。
“怎么办呢,叶孤城……我好像,有点儿看上你了呢……”宫九意味不明地半眯起眼——叶孤城不但是个合他心意的绝顶高手,而且长得好看、脾气又有趣、还有不少秘密有待发掘,哎呀呀,真是越想越喜欢呢……
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人,宫九从来不会轻易放过。可是这个男人是堂堂的白云城主、剑术通神,当真不好得手啊,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要来点儿下作手段不成?宫九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很是欢乐:宫九啊宫九,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变态啊,这么快就想要把人拐上床?!
不过……如果能把白云城主拐上床的话……那岂非是一件大大的妙事?不知滋味会是何等的……销魂啊……宫九荡漾地笑了,惊起一片飞鸟。
宫九根本完全不在意他看上的是男人还是女人,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被他拐到手的男女还真不少……对于变态来说,男女算什么,快乐和欢喜才是有意义的。这样的想法或许荒诞,但岂非是最为恣意的?自诩正常的人们总要被这样那样的条条框框所束缚,又岂会知道那些所谓的变态有可能活得更为快乐且自由呢?
是男是女不重要,可叶孤城的实力这样强,这就比较重要了……不过征服强者的过程,岂非比欺负弱者更要有趣许多?
前世里宫九收了沙曼之后,硬是把一个青楼出生毫无武学基础的弱质女流教成了一个一流高手——他甚至不介意沙曼恨他,因为他有那个自信,沙曼就是练上一百年的武功,也不可能是他宫九的对手。
宫九不畏惧任何挑战,他从来都更喜欢强者。
斜倚在船舷上,宫九的眼神很亮,就仿佛是顽童发现了新的玩具一般。
江风拂面,宫九挑起嘴角看着追在船后的一群鱼,忽而兴致盎然,十指连弹,疾若无影,只听得嗖嗖的劲气打在水上,溅起一簇簇水花,而此时,船已渐行渐远了。
良久,再度平静下来的江面上浮起了一大群白鱼——之所以白,是因为那些鱼全都肚皮上翻、没了生机,这样的画面,使这艳阳下的江上陡然泛起了一股诡异的感觉。
宫九心满意足地晃荡回了船舱,却不料他迎面便遇上了沙曼。
☆、第七章沙曼
之前宫九与叶孤城在甲板上闲聊吹风时,沙曼正在船舱里,坐立不安。
沙曼明明出身风尘,却带着一种孤高出尘的气质。这并非全是假装的,因为那实在太易露馅了。
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总之一种面具戴习惯了,便成了由内至外的气质。
她的眼睛很美,柔柔的眼波仿佛总在悄然吐露着无声的情话;她的声音也很美,她说出的话,即便毫无道理,也让人难以反驳。
沙曼从来不甘心、也不认命。她不愿意在青楼里卖笑直到年华老去寂寥而终,更不愿意随便委身于那些猥琐而无情的嫖客们,就如同货物一般被卖来卖去。
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对于沙曼来说就仿佛做了一场噩梦,当那个像猪一样的男人朝她扑上来时,她终于忍不住从枕头下面抽出了那把锋利的匕首。沙曼曾以为她会用这把匕首来结束自己美好如花的生命,以免受屈辱。但人皆畏死,蝼蚁尚且偷生,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沙曼的那把匕首,最终□了那个买了她的男人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