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重活一次莲弟变得太快,上辈子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爱意,怎地这次就轻易到了手?饶是东方不败智计高绝,心里也难免有些忐忑。
权势、金钱都能凭借手段得到,可情意却不能。东方不败两世为人,如何不懂得这个道理?他几番想要躲避他那莲弟,却被莲弟追了上来,日夜守在他身边。他并非铁石心肠,面对心爱之人如此痴缠,又怎能再心硬下去!连日来两人浓情蜜意,东方不败满心欢喜无尽,可原来梦中也不曾想过此等美景,现下尽在掌中。竟让他有些恍然起来。
莲弟待他种种,他也不是愚人,自然分得清真情假意。如今这般幽思,想来,是莲弟离得太久了罢。好几日身畔无人,竟使他有些想念了。
阖眼想了想,东方不败招了人进屋,让他去将向右使请来。
向问天自东方不败夺位后,见他处处下手狠辣,暂且也是安分了的。不过任盈盈被封为“圣姑”后,他却时时上这黑木崖来“拜见”,因他乃是任我行旧部,东方不败又拿的是任我行“患了不治重症退休隐居”的由头登上教主之位,这向问天要拜见旧主之女,实在是名正言顺。东方不败并不好阻拦。
今日东方不败早听人报来,向右使又去了圣姑所居院里,他要找他过来,只吩咐人去请就对了。
果不其然,过不多时,就有人在外头求见。
东方不败传他进来,只见一个大汉阔步走来,身材颇高,面容清隽,穿着是一身白衣。与寻常那些个黑衣教众、长老比起来,别有一番气度。
想起前世被逼之事,东方不败心里暗叹。这人确实有些本事,只可惜不为我所用,也只得除了。
就微微笑道:“向右使请坐。”
向问天拱一下手,在旁边一张大椅上坐了,问道:“教主有何吩咐?”
东方不败从案上抽出一份卷宗,手掌一翻,就平平朝向问天那里飞去。它飞得极为平稳,一丝不颤。
向问天眼中存疑,以手接过,被震得晃了晃,再定定神,看向卷宗。这卷宗上写的乃是武当山掌门交替之事,算是件盛事。可他却未细读,只在心里暗暗惊骇。他原以为东方不败不过才逾弱冠之年,便是天纵英才,武艺也不能比他厉害多少。却未料到才一照面,他内力只一吐,就几乎让他受了内伤。他晓得他是练了《葵花宝典》的,可这葵花宝典,原来竟是这般厉害之物么!
正自惊疑不定,却听东方不败又说话了:“向右使,现下武当如此盛事,我日月神教理应前去道贺。只是本座初掌教务,神功也尚未大成,不能亲身前往,故而要请你过去一趟,以略表本座心意。”
向问天一惊,忙垂眼说道:“谨遵教主令。”
而后东方不败也没说甚么旁的,只挥挥手,就让他走了。向问天心知东方不败对自己深有防备,却也晓得此人极为自负,定不将他看在眼里。倒没以为这命令有何不妥之处,只想着不知这东方不败是甚么想法,要把这一桩大事交给他这不服气的人做。
他在这头思忖,迎面与一人擦肩而过,他抬头一看便认出来,乃是东方不败近来颇为倚重的黄衫护卫,像是姓杨的。
23、拉拢
只见那人一停,朝他行了个礼,说道:“向右使。”
向问天上下打量一眼,看他年岁不大,身量不小,步伐亦是稳健,是个功夫不错的。想到他为东方不败所用时日并不长久,脸上也带了笑来,语声和气,说道:“杨兄弟办事回来了?教主严厉,可还习惯么。”
这少年十分恭敬:“多谢向右使挂念,属下尚做得。”
向问天笑道:“老夫素来喜爱小兄弟这少年豪杰,若有甚么要帮忙之处,老夫定当尽力。”
少年身子一顿,语气里难掩激动:“属下多谢向右使赏识!”
向问天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走了。他却没有见到,他刚背过身,那少年便直起身子,一缕杀意一闪而过。
再说东方不败吩咐了向问天做事,又执笔在余下账目上批复,琐碎的已然都做完了,只剩下盘算总账,倒比之前轻松许多。
正专注时,门忽然被人推开,跟着一道劲风夹着男子汗气扑面而来,门也“扑”地一响,被关了住。
东方不败才要抬头,身边已然多了一人,那人奋力挤在他椅中与他坐在一起,那一双粗壮臂膀也搂了他腰去。
跟着就有人在他耳边哑声笑道:“我的好教主,在作甚么这般认真?”
东方不败写完最后一笔,侧头笑道:“莲弟,你回来啦。”又往他肩上靠了靠,“我就批完这本总账了,你要过目么。”
杨莲亭下巴杵在他老婆头顶,嚷道:“我好容易赶回来,教主忽然说起这个,可真是大煞风景。”又狠劲蹭了蹭,“好几日不见啦,你不想我么?”
东方不败仰起头,送上唇去与他一翻亲热,才细细喘气道:“莲弟平安归来便好。”跟着声气一柔,“我自然也想念莲弟。”
杨莲亭闻得此言,嘿嘿一笑,继而在他耳边悄声道:“既然想我,晚上可记得含着那物?”又忍不住在他耳廓上一舔,“好教主,可不能断,不然你白费那许多工夫,却也苦了我。”
东方不败嗔他一眼,小声道:“没忘。”
杨莲亭抱了他心满意足,跟着像是想起甚么,哼了两声,说道:“教主,你猜我在外头遇见谁了?”
东方不败好笑道:“还能遇见谁,不是我刚把那向问天打发出去了么。”又问,“难不成是他对你说了甚么?”
杨莲亭大笑:“教主英明!”他就将方才向问天对他说那几句话说了,更是笑得打跌,“他竟是要拉拢于我,教主,你说好笑不好笑?”
东方不败说道:“有甚么好笑的,向问天见过你,若是不行那笼络之事,我才觉得奇怪呢。”他看了杨莲亭一眼,微微一笑,“莲弟如今才满十五,却有如此高强武艺,且才上了这黑木崖不久,便是被我看中,定然对我也没有多么忠心。而我手下有童百熊等旧部,虽有心起用新人,却未必重用。他要营救那任我行,还要在教中汇集人脉,莲弟现在时常与我相处,他自然要向莲弟下手。以便多一名耳目,也好方便行事。”
杨莲亭也晓得道理,听东方不败这一说,连连说道:“正是,正是。”又鼻子里一哼,“只是他想不到老子是活得第二辈子,和他更是仇人,是万万做不成他的朋友。”
东方不败一叹:“他是个人才,这番棋差一招,也不过是我两个占了重活的便宜,还是不能将他小看了去。”
杨莲亭皱眉,把抱着老婆的手又紧一紧:“你就是总爱夸赞别人。”也不见夸一夸你老公我。
东方不败柔声道:“因我想与莲弟长长久久相守,故而须得小心谨慎,不可再让他们钻了空子去。”
他的话杨莲亭也能听进一些,便道:“你不是要向问天去那劳什子武当山拜会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如何?那任大小姐本事大得很,就是没了他,我看她也能找人救了任我行出来。”他想当时向问天虽与任我行一同上山,可没有折磨于他,要他痛快死了也是无妨。
东方不败略一沉吟:“话虽如此,不过我手下无可信之人,这等阴私,不能随意交予旁人出手。何况向问天武艺颇为高强,等闲人必不会是他对手。”
杨莲亭想想也是这个理儿,只是这机会实在很好,放了那向问天,不晓得又要怂恿任盈盈出甚么幺蛾子。正难以决断,转头看他老婆,就见这青年一手支颔,长眉微蹙,眼里含愁,心里登时软成了水。忽然灵机一动,说道:“教主,你在崖上也呆的久了,不如出去游山玩水一番,也散一散心。”
想一想,上辈子他只顾自己风流快活,可从没为他老婆想过。这一世可不能再那般混账,趁这良机,不如两人一同出去游玩。令狐冲与那任盈盈都敢大言不惭,说甚么“笑傲江湖”,他又为何不能与他老婆去“逍遥武林”?
东方不败听来也有几分心动,若能与莲弟两人一起,遍览风光……随后轻声叹道:“莲弟,如今黑木崖上,我可脱不开身。”他虽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可想,只是那法子莲弟必定不喜欢,还是罢了。
杨莲亭一顿,粗声道:“不是还有个童百熊么,你拜把子的兄弟!”
东方不败怔了怔:“莲弟,你……”
杨莲亭看东方不败如此讶异,也晓得这话不像是自个口里说出来的,于是把人一把搂进怀里,闷声道:“你与他交好,不想杀他,我岂不知!”
他是极讨厌童百熊这不知好歹之人,也防他势大,更晓得如若他起了杀心,东方不败亦不会手软。只是他如今也明白东方不败对这人有些不忍,杨莲亭既有心与东方不败偕老,又怎能让此人横亘于两人之间,平白伤了感情。男子汉大丈夫,让老婆伤心可不算本事。
杨莲亭低头,见东方不败尚未自讶然中平复,正是双唇微张,觉得很是可爱,便凑去吮了他一口,笑道:“你莫担心。童百熊对我态度不坏,对你又有义气,我只拿出些本事哄他,也能让他当我做一个兄弟。日后有他这一个帮手在,也算是你我臂助。”
东方不败闻言一喜:“莲弟此言当真?”
童百熊此人有些拎不清,可真不是个野心大的,待东方不败也是极好,杨莲亭此时见他老婆如此高兴,便一点头道:“当真。”
东方不败微笑着:“既然如此,就请童大哥上山为我暂守黑木崖。他也是个不识字的,账目是管不了,一些琐事还能看看。有他在此坐镇,教中定是无人敢起风浪。”一刀斩了朱雀堂罗长老,童百熊凶名在外,眼下的神教,绝没有人胆敢找他晦气。
杨莲亭听他这般说,也答应道:“那就让他先帮咱们保管着神教罢。”
两人商定了,杨莲亭就要带东方不败去瞧一瞧他找回来的乐师,与那任盈盈做教他的师傅。东方不败见他这般殷勤,也有些好奇,便被他拉了出去。
一出门,两人又一前一后,将那主仆的架势摆得十足。
杨莲亭将那位师傅安排在东院里一处偏院中,门口有黑衣武士把守,看来竟有些软禁的意味。
东方不败才走到门前,便听见里头有人说话,像是莺声燕语,便一挑眉,说道:“莲弟是强抢民女回来了?”
杨莲亭老脸一红,说道:“算是民女,也不算民女,教主一见便知。”
东方不败也不多问,便随他进了门。
院子里摆放了许多钟鼓琴箫等奏乐之器物,有几名淡粉衫子的垂髫女童或捧或扶、或灌油或擦拭,在那里调音。
顺眼望去,里面那间大屋敞了门,那些个人语说话之声便是从内中传来。
几个女童见到有人来了,她们像是认得杨莲亭,面上都露出些许彷徨惧怕之色,东方不败便晓得,他莲弟弄了人来,想必当真用的不是甚么好手段。
有女童怯生生说道:“秦乐师与萧姑娘在屋里叙话……”
杨莲亭看她一眼,又向着东方不败垂首道:“教主,请随属下往屋里走。”
东方不败看他莲弟这般做派,心里好笑,面上却只是微微颔首:“带路罢。”就跟了上去。
杨莲亭一推那半掩之门,屋里头的人影便暴露于二人眼前。
24、琴师
只见堂里两人相对而坐,怀里都抱着琵琶,正在拨弦而曲不成调,一人拨来另一人随之,该是在调弦。
左手那人是个青年男子,头发松松挽了个发髻,留了一些落下来,足遮了有半张脸去。而右手处是个女子,身材丰腴,十指纤纤,此时半垂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便只能瞧见侧脸,也能看出她容色惊人。
这一男一女觉察出有人来了,纷纷转头而向,看到杨莲亭,面上便都现出些不忿神色来。
东方不败停住脚步,轻轻一笑:“杨护卫,这就是你请来的师傅么。”
杨莲亭行礼道:“正是。其中男子名为秦玉,乃是个弹琴的高手,女子名为萧琵琶,是金陵乐坊第一人,人称‘萧妙音’,吹得一手好萧,弹得一曲好琵琶。”
东方不败略颔首:“杨护卫有心了,做得不错。”
杨莲亭立时垂首:“不敢当教主谬赞。”
他两个一番作态颇能唬人,这秦玉与萧琵琶常年在乐馆里见人,所遇王孙公子倒是不少,可那凶神恶煞的武林人却不多。这回被杨莲亭强掳了来,又不晓得这些人要他们做些甚么,心里惧怕实是难以言说,只得坐下调琴,以安心静气。如今见到了被称作“教主”的,哪里还不知道是见到了幕后之人?霎时又有些惊慌起来。
东方不败却不管他们,只走到堂中正座,撩起衣摆坐下来,望着两人微微一笑:“本座日月神教东方不败,请两位师傅上黑木崖来,实是有事相求,还望两位不要推辞。”
秦玉两人听得心里大骇,日月神教乃是武林中人称“魔教”者,他们不过小小乐师,哪里敢来作对?连忙拱手道:“教……教主有令,但请明言。”
萧琵琶适才也抬眼看了座上之人,只觉得这东方不败看来年轻俊秀,唇边也是带笑,却不知怎地让人心里透着寒意,便立时低了头,不敢再看。
东方不败也是见了两人正面,那秦玉左脸秀美,而右面则有疮疤,竟是个毁了容的,萧琵琶倒果真不出所料,是个绝色的美人。
杨莲亭立于东方不败身侧,才刚觉着他老婆看人看得久、心里泛酸,就被人在腰里狠狠拧了一把,听一道细细声线不知从何处传来:“莲弟,这女子可当真美貌得紧啊。”他心里立时一喜,暖酥酥飘飘然。只苦于他不会这“传音入密”,又有外人在场,不然非得好好去“罚”他一回。
却见秦玉缓了口气,搂了琵琶抱拳问道:“不知东方教主要我师徒两个上来,是……”他身形瘦弱,此时姓这江湖礼节,可说是不伦不类。
秦玉与萧琵琶所在乐馆名为“邀月馆”,秦玉是当家的琴师,不过因着相貌不好只能隐于屏风之后。而这萧琵琶是馆主买来的孤女,经秦玉一手调|教,学成了撑起这乐馆,在金陵一带无人不知。两人有师徒之名。
东方不败倒觉他有几分胆气,一笑道:“秦师傅不必惊慌。不过是教中圣姑想要学习琴箫之技,故而差人去请来了两位。想必是我者属下不懂礼数,让两位受惊了。”继而声线一沉,“杨护卫,你还不去给两位师傅陪个不是?”
杨莲亭看他老婆暗地里飞来那白眼,晓得这是在作弄于他,便大步走到这两人面前,拱手为礼,歉然道:“实在对不住两位,之前是我莽撞了。”
秦玉与萧琵琶两个见这鲁男子躬身行礼,再一想适才这人那副凶神恶煞的形貌,都觉讶异。随即连连推辞:“不敢当,不敢当。”
之后杨莲亭举步走回,与东方不败擦肩而过时,可没忘了在他手心捏上一把。心里却在发狠。此事一了,定要将那传音入密学来。又想道,左右老子现下容让了多少,来日都一一在床上讨回来就是!
秦玉活了近三十岁,见过的人着实不少,因而虽见东方不败言语客气,却绝不会当真把自己当做个人物来。他心知与魔教中人无道理可讲,便只得答应道:“蒙圣姑垂爱,小人自当尽力。”
东方不败有些赞赏,就说道:“只要尔等尽心教导圣姑,我日月神教定将两位奉为上宾。”又略略沉吟,“过几日本座在圣姑居所在外起一座乐馆与两位使用,这两日便先将就将就罢。”
秦玉与萧琵琶自然是赶紧谢过,只听东方不败续道:“择日不如撞日,秦师傅与萧师傅,这就随我去见一见圣姑罢。”
东方不败重生莲亭追东方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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