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颜作者:肉书屋
诛颜第10部分阅读
总之以后不许你再穿成这样……有伤风化……”真是老古董。
“这有什么?我不过在屋里穿穿,又不出去,谁能看到?”我一脸不在乎的争辩道,我又不出去,怎么伤风化了。
古痕猛地直视我,“蠢女人,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莫名其妙,“我又没说你不正常。”你正不正常与我穿不穿短衫有什么关系?古痕被我的一脸茫然激怒,他猛地欺近我,俊美无涛的脸,顿时在我眼前放大,我尚未及反应,古痕的唇已覆上我的。
震惊二字将我的大脑震得“嗡嗡”乱响,我没来得及体味古痕的吻,他的唇和人已经远离我的身体,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坐到桌前。我傻傻的站着,却已明白了他那句话的含义,顿觉脸如火烧,想到他眼中燃起的欲火,我更是羞愧不已,赶紧将长裙罩上,坐回软塌,“你,这么早回来做什么?”
古痕自己倒了杯凉茶,不敢看我,从袖袋内掏出一物,冷冷道:“我在各地敬上的贡品内看到此物,你戴正好。”我走上前接过一看,是一支刻着牡丹花的华美玉簪,工匠技艺精湛,将绽放的牡丹花瓣雕刻的栩栩如生。牡丹本就象征雍容华贵,以极品玉石张显这种华贵,更是贵气逼人。
“送我吗?”古痕点点头。“谢谢,”我眉开眼笑,“真的很漂亮,我很喜欢。”古痕严肃的表情终于松动,呵呵,原来他怕我不喜欢,神情一直紧张着。
我暗笑,冷酷如古痕,却也有这颇为可爱的一面。
“穿好衣裳,我带你去看个地方。”古痕平静道,依然不敢看我。
莫非还有别的惊喜?我转到内房,换好衣裳,跟着古痕出了房。
“这就是你要我看的地方?”我惊喜地大叫,“风裳居!做新房么?”我一直知道被拆的白夫人居住的院落在改建,却没想到古痕为我建了一座如此别致的新房。
眼前一片葱郁的竹林,竹林中几间雅舍,飘着田野间的自然气息,我眼前浮现出一幅男耕女织的绝美画卷。我实在喜欢这地方,我放纵自己在翠竹绿林间轻跑,仿佛自己真置身于世外桃源的竹林小筑外,整个人也随空气中淡淡的泥土味而变得格外轻松。
古痕负手站在竹林外,淡看我的放纵,我站在林中,回看他,忽然觉得有种,笑看林动惊倦鸟,枝头淡月是黄昏的恬淡意境。
我与古痕,林内林外,举目凝望,咫尺天涯,天涯咫尺,一切都融入了这平淡的真实中,我这才明白,有时候,言语真的已成多余。
此处无声胜有声。
我心中涌动着从未有过的冲动,走到古痕身边,我记得我从来没见过他真实平静的笑,“能不能真心为我笑一个?”不知道他多久没有真心笑过了,一个不能真心笑的人,冷待别人的同时,更冷待了自己。
我从来不曾说过,二十三岁的我,没交一个男朋友,是因为我一直没有遇到一个能用笑感动我的男人。
这是我从小的一个梦想,等待第一个能用笑感动我的男人,嫁给他,爱他。
古痕一直没有说话,尝试着扯了扯面部肌肉,半响之后,他终于笑了。
这是一个非常短暂的笑,只持续了瞬间,但对一个久不笑的人,这一笑却像是持续了一个世纪之久。
一笑倾城。
我见过各种人的笑,水墨宇的笑,让我觉得温暖;荀隐的笑,让我感受关爱;古痕的冷笑,让我畏惧寒冷。
我一直以为水墨宇春风般的微笑是我心中久久的守候,是上天赐予我这抹穿越时空的灵魂最珍贵的礼物,因为它温暖了我。
可直到这一刻,我方知道,世上第一个感动我的笑,却是古痕不经意间短暂的淡笑。我从来没试过这种感觉,只这一笑,笑中看到了乾坤万物,只这一笑,拨动了我亘古沉寂的心弦。
我的心在悸动,我命定等待的竟是这个冷入骨髓的男子,淡然的笑,“宠辱不惊,闲观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古痕的笑,笑进了我的内里乾坤,我忽然明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有了古痕的这一笑,世上可还有别的笑能感动我么?
古痕不知我心中的震撼,他看我,因为我看他,而我看他,因为他感动了我。
我并不知道,我是否爱他,爱这东西太深邃,我也不想去辨析,我只知道这一刻我的心在悸动。
我轻轻伸出手,勾住古痕的颈,拉低他的头,踮起我的脚尖,仰起我的头,在他唇上浅浅一啄,低喃,“谢谢。”谢他什么呢?谢他终于让我等到了我等了二十三年的笑,等到了一个人。
我从古痕身边擦过,他怔怔立在那里,我回头一看,天上地下,只站着他一人。
我回身拉住古痕的手,“痴了吗?还是醉了?”
古痕直直的盯着我,想在我脸上寻找我失态吻他的原因。“你找什么呢?”我回视古痕。
古痕诧异迷茫的看向我拽着他的手,我大方的拉着他,笑了,“你似乎突然间不认得我了,是吗?”
古痕甩开我的手,冷道:“如果这就是你感激我的方式,我可以告诉你,不必了;如果你有其他事想求我,我也可以告诉你,没必要这么做。”
古痕啊古痕,为何要用这种伤人伤己的冷来保护自己呢?
“如果我告诉你,我可能爱上你了呢?”我大胆的直白的表达心意。古痕显然没有心理准备来承受我这句话,他本能的冷道:“你若想我帮你对付云楚,无须如此牺牲。”
云楚,他以为我的改变是因为云楚,他以为我是要他帮我对付云楚。哈,他竟是如此看我么?
对,我是恨云楚,恨他的残忍,恨他对我无以复加的伤害。
可我不会因为恨他,要报复他,而牺牲我自己的爱,我不会卑鄙到如斯境地,古痕,你怎能如此看我?!又叫我情何以堪?在我刚刚找到理由靠近你的时候,你却想漠然推开我吗?
良久,我哀叹,“你竟如此看我么?在你心里,我竟如此不堪么?”
古痕退开一步,拉开了与我的距离,冷然立在那里,孤傲的身影,不愿我靠近,怕我探知他心里掩埋了多年的东西。
我怅然一笑,“你对我的爱非要咫尺天涯吗?”
古痕没有答我,傲然离开。
我独自回到房中,小兰已经回来,兴冲冲告诉我她已经找到了答案,“夫人,是梅花,对不对?”
我轻笑一声,是啊,梅花,独梅暗伤香无痕。
不正是我此刻心情的写照么?
[第三卷争:第三十四章刺杀]
我知道,云楚是古痕心里的一根刺。可古痕心里真正解不开的结,却是他自己的孤傲。他未必不相信我,只是他不敢相信我的爱。因为他输不起,他站在无人企及的高处,他冷眼看世人,所以他知道从高处跌下的痛苦,因而他不愿尝试相信我的爱。对他来说,他满足的是我在他的身边,他能默默的爱我,他害怕接受我的爱。因为他若一旦信错了我,他这样的人,会跌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不得超生。
终归,是他输不起。
而我从那抹醉人的笑中看到的恬淡,终归只能是瞬息的永恒。
瞬息之后,他依然是冰冷冷的古痕。
而我,却不再是那个能够冷淡看他,不起风波,不荡涟漪的我。
接下来的几日,古痕依旧如常陪我用膳,按时差人来问候我的身体状况,送些珍贵的进补物品,却杜绝了与我单独相见的机会,对我当日与他做的事,所说的话,他只字不提。
我身边别的事情也都很平淡,难以转移我的注意力。我让人打探琴操姑娘的消息,了无音讯;而和国传来消息,说太子一方联合“雪盟”,整顿玄德城军务,与二皇子的对峙局面依旧持续,双方都未有大动作。
时已暮,晚膳过后,我便一直坐在窗口望着天边的远月,细思自己的古痕的感情变化,我对他的在乎究竟能否表明我爱上了他。
我叹了一口气,天边的月很清晰,可我的心却难以明晰。
明日便是我与古痕结婚典礼举行之日,可这种关键时刻,他却又去了醉月院,他想逃避我。
因为害怕,因为输不起,不敢接受,所以他选择放弃,放弃接受我的感情。
这就是他的决定么?
“齐管家,你差人去告诉古痕,他若还不回来,我便亲自去接他。”齐管家知道我上次乔装混入醉月院的事,也相信我的话,因此他急忙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我抬头又望向窗外,夜色正浓。
齐管家退去,雅兰居又恢复了宁静。这里很大,留职的人也不多,每逢夜幕降下,便归于一片宁戚。
可这片宁静却难以长存。
“夫人,夫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小兰跌跌撞撞的跑进房内,气喘吁吁,语无伦次,“夫人,少主……少主……他……”
“你慢慢说。”我试图安抚惊慌的小兰。
小兰顺了顺气,“夫人,刚才童副管家身边的小厮回来说,说,少主可能出事了。”
“怎么回事?”我惊诧不已,古痕在自己的王国也会出事?
“是这样的,”小兰吸了口气,“齐管家让童副管家带着几个家丁到醉月院去请少主,谁知刚刚童副管家的小厮跑回来说,他们一到醉月院门口就遇到好几个黑衣人袭击,童副管家便马上让小厮回来救援。齐管家怕您受惊,所以没让告诉您,自己带着侍卫去醉月院了。”
“还有这样的事?”当真不可思议,醉城之内,竟还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下人们还没进院就被伏击,如此看来,古痕定然身陷险境。
“快,”我让小兰唤来古巽,“替我备轿,我要去醉月院。”我的心高悬了起来。
“可夫人,您去了也不济事,”古巽为难道:“您得先照顾好自己的身子,齐管家已经率领侍卫们前去营救少主了,您就放心吧。”
放心?我是想放心,可是,想到古痕身陷险境,又叫我如何能放心?我去也不济事,我也知道我去了也帮上不忙,可总比我心急如焚的坐等消息要好。
“不行,快让人备轿,我一定要去醉月院。”我急昏了头,已经顾虑不上自身的安危了,“你想抗命吗?还不去备轿。”
古巽突然挡在门口,抬起头来,直视我,“为了夫人的安危,小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夫人出去的。夫人要治小人的罪,小人也不会让夫人去醉月院。”古巽坚定的语气,坚定的眼神,将我镇住。在我的认知里,古巽一直不敢正视我,我有时甚至觉得他颇为憨傻,却原来他也有如此坚决的一面,有大丈夫的气魄。
古巽看着我,缓缓道:“少主希望夫人安全,夫人若投到险境中,必是少主不愿看到的。小人相信,少主英明神武,必定不会有事。而且,夫人此去不仅帮不了少主,反而可能连累少主……”
“你乱说什么?”小兰责怪古巽,“夫人怎么会连累少主?!你不要乱说。”
对啊!
古巽的话如当头棒喝,瞬间将我敲醒。此时,我不该乱,不该慌,我即将成为古府的半个主人,遇事该冷静应对,而不是鲁莽行事。古巽说的对,我一个弱女子,到了醉月院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连累古痕,使其不能全力对敌。
古人常说,关心则乱,果真不假。
我不能乱,我要冷静,我一定要冷静。
我缓缓走回桌前坐下,努力平复心情,忽然觉得整件事隐隐有些不对劲,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
古痕的行踪除了古府的人,外人难以知晓,谁会知道他去了醉月院?
醉城是古痕势力的核心地,谁会敢在这里刺杀他?又为什么要刺杀他?凭古痕在醉城的势力及他自身的武功修为,在这里刺杀他,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有人会这么傻吗?
难道是云楚?不可能,他那么聪明的人,不会做这种傻事。可以肯定,他的确想对付古痕,但现在却还不是时候,何况古痕已经表明不参与和国内乱,云楚若此时刺杀他,便是大不智之举。因为一旦刺杀失败,激起古痕反扑,对云楚来说将是一个很大的麻烦。此时觊觎和国的云楚,不会蠢到在醉城惹一身腥。
难道……
我的心猛地一跳,难道会是这样?
“古巽,古府内现在还有多少侍卫?”我暗自思量着另一种可能。
古巽颇感奇怪,“回夫人,不到十五人。”不到十五人,古府平日的侍卫是一百余人,现在只有不到十五人。
“快,快将府里所有的人都招到雅兰居来,记住是所有的人。”我强调了一遍,吩咐古巽迅速去办。
古巽愣了愣,我急道:“还不去办,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古巽这才急忙出屋,不一会儿的工夫,古府剩下的所有人都聚到了我的院子里,合起来不过几十人,多是丫鬟婢女。我让所有人聚到一起,统一由余下的十几名侍卫保护。
古善不明所以,一脸迷茫的看着我,“姐姐,为什么把所有的人聚到一起啊?”
我勉强一笑,“为了大家的安全。”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
“大家在古府不安全么?”古善扬起小脸,十分不解。
“是啊,夫人,谁还敢闯到古府来吗?”留守的鲁副管家不解道。只怕人家就是冲着古府来的。
我苦笑一声,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否则就凭现在这些人,当真应付不了。
“夫人是认为少主遇袭的消息有不妥?”鲁副管家果不一般,心思一转,揣测出了我的担忧。
试想,古痕何许人也,在醉城之内想刺杀他,成功地几率几乎为零,不会有人做这种傻事。而且倘若真有人这么做,就不可能放一个小厮回来通风报信。童副管家身边的小厮像是被人故意放回来报信的,目的就是要让古府的人知道古痕有危险,以便引古府的侍卫“倾巢出动”。
这样一来,古府之内反而势力单薄,有如“空城”,可任人长驱直入,若那些人真正的意图是府内某人,岂不反而顺了他们的意,让他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达成目的。
这就是所谓的调虎离山之计。
我冲着鲁副管家点了点头,“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些人真正的目标是府内的人。”
“府内之人?夫人认为是谁?”鲁副管家警惕道。
“这就不得而知了。”我摇了摇头,还是希望自己的揣测是错的。
可惜,有时候希望总难免落空。
听到屋外第一声刀剑撞击之音,大厅内所有的人都禁不住心情紧张。几个侍卫与古府的下人更是将我与古善紧紧守护在内。屋外的打斗越演越烈,似乎来了不少人,古府的侍卫个个尽忠职守,全力御敌,只是惨叫与哀嚎声声骇人,令人心惊肉跳。
我不知道这些人究竟为谁而来,但照推测,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我,此刻古府内最大的便是我。
我一面用言语安抚身边的古府下人,尝试缓解他们的慌张情绪;一面自己却心急火燎,既期望古痕没有出事,也期望他能尽早赶回来,否则门外的那十来个侍卫估计支撑不了多久。
又一声惨叫传来,鲁副管家稍有些按捺不住,“夫人,待会儿若是歹人闯入,请您与少爷先从后门退出,我等誓死也要将他们拦在这里。”
我轻喝:“没有这种道理,他们若真是为我而来,我岂能牺牲你们性命,保我活命?这万万不行。”
鲁副管家又与我争辩了几声。门外的打斗声越来越小,血腥味却越来越浓,感觉一道劲风拍来,门忽然开了。
众丫鬟小厮吓得挤作一团。
门外走进来十几个穿着夜行衣的人,每个人都蒙着面。为首的一个,目光在厅内横扫了一遍,没有说话,举剑指向我,似乎在告诉他的同伴,他们今晚的猎物就是我。
众人惊慌,古巽的剑已经出鞘,他挡在我和古善身前,杀气腾腾,从没见过如此张扬的古巽,像一只斗志昂扬等待进攻的野兽。
我吩咐身边的小兰,“必要时,带着古善从后门离开,我想办法牵制住他们。”其实我并没有办法可用,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谁想对付我,是想杀我,还是擒我。
“不,小兰要跟夫人在一起。”
“善儿要和姐姐在一起。”
小兰,古善都反对我的意见。可这不是办法,看着满屋惊慌的丫鬟小厮,我高声道:“你们的目标是我,别为难其他人。”
[第三卷争:第三十五章圈套]
“夫人愿配合,我等也不为难他们,”为首的黑衣人闷笑一声,“就请夫人随我们走一趟。”看来他们十分清楚我的身份。
“夫人,不可!”鲁副管家与古巽齐齐道,古巽的剑已指向了黑衣人。
以古巽一人之力是不可能与十几个黑衣人抗衡的,我不能牵连到古府的下人。
我从古巽身后走出,古善和小兰轻轻拽着我的裙衫,摇了摇头,我回看他们,笑了笑,“我们硬拼没有胜算,惹怒了他们府里的人都不能活命。你们一有机会马上去通知古痕,他一定会有办法救我的。”这话我是说给鲁副管家与古巽的,希望他们能够顾全大局。
古巽看我一眼,坚决道:“小人不会让夫人有事!”
我感激的回看古巽一眼,可是黑衣人既然能够杀退门外的侍卫,自然有些本事,古巽与屋内的两、三个侍卫定然不是他们的对手。我果断的走上前几步,“夫人!”众丫鬟小厮叫道。
为首的黑衣人缓缓向我走来,古巽不放弃,持剑护到我身边,一道缓风吹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