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陆成筹发话了,下了旨意让儿媳妇傅爱到上京来帮忙,陈竹一琢磨便明白了,傅爱低眉顺眼这么些年,陆成筹和唐平对她也逐渐接受了,况且她外交才能的确是突出,行事面面俱到,人来人往的时候还真需要她在唐平身边帮衬。
往更深一层想呢,陆彦和陆连娜走的都是从商的路子,陆连强是目前陆家唯一从政的了,如今也是一方重镇的封疆大吏,多使把劲儿等过几年就能进政治局了。
那些个迎来送往对陆彦和陆连娜来说只是混个眼熟,而对陆连强来说就意义非凡了,知道自己的身体愈来愈糟,陆成筹不得不为儿子铺路考虑了,如今的各个利益集团错综复杂,
自家儿子虽说没有大才,但好在知拙守静,不像有些人锋芒毕露,有些目中无人的张狂。对于庞大的利益集团来说,陆连强更容易控制,也就驱使了这一大部分人选择站在了他这边。
趁着各家来探病顺带探探风声的机会,交换了彼此心照不宣的想法,也顺带给了傅爱一个表现的机会,虽说傅爱是小门小户出身,但那交际能力和手腕连陆成筹都暗暗赞叹,可见每个人都有其过人之处,这样一个女人的确会是儿子今后的得力帮手。
陆成筹心结已解,满意之余,自然不遗余力地提点儿媳妇儿,儿子多年不在京里,对各家的人事并不清楚,于是他详详细细地将哪位爱好点什么,哪位的弱点是什么,哪位的耳根子最软,哪位可以多费心思拉拢……一一不着痕迹地透露给傅爱。
傅爱也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哪能不知道公公的意思,这么多年总算让老爷子青眼相看了,自然是更加卖力。
这番举动看在陆连娜和陆彦的眼里毫不在意,只有唐平和陈竹看出了点门道,两人心里也知道陆成筹这一病怕是不妙了,老爷子一走,陆连强手中的筹码的确是少了许多,若他进不了政治局,那陆家就真正式微了,不可能再复陆老爷子在的时候的风光。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陈竹一家如今是牢牢绑在陆家这条大船之上,自然也要尽力帮忙。
陈竹和叶眉、徐如珉合开的艺术工厂正式开张了,开门营业要弄出点噱头,两人倒是有些门路邀请了好几位国内的女性艺术家办了一个女艺术家提名展。
身为陈竹的好友,叶眉和徐如珉自然是知道她和陆彦订婚的事,也知道陆彦的爷爷最近一直病着,所以艺术工厂的事情尽量不来麻烦她,但提名展总是要出席的啊。
陈竹翻了翻印刷精美的画册,这次的策展人是徐如珉的堂姐,一个三十岁左右周身充满了浪漫的艺术气息又不失精明干练的女人,徐如珉的梦想是今后做一个像她一样成功的策展人。
这次提名展请了国内几位知名的女画家、雕塑家、先锋艺术家和行为艺术家,举办这样一个展览,目的就是为女性艺术家提供一个展示自我的舞台,通过她们的艺术表现,看到女性自身的形象和品质,发现自己在现实文化生活中的话语地位和真实的性格特征。在欣赏到女性艺术的丰富多彩的表现后,反思女性参与现实文化发展的现状,为提高她们的自我意识水平以及社会对于女性身份和艺术表现的理解搭建了一个平台。
对于这些艺术作品,陈竹并不是全都喜欢接受的,有些在她看来很无聊,有些却觉得很有意思,每个人对艺术欣赏的眼光都不尽相同,同样徐如珉和叶眉对这些作品也有不同的看法,求同存异嘛。
“这次有邀请媒体吗?”陈竹一边帮忙一边随口问道。
“当然有啊,我姐那么专业的人怎么会忘记邀请媒体呢?不仅是艺术界的,还有一些时尚界的媒体也会来,不过这也是拜你所赐,人家一听你也是合伙人之一,就猜到你明天肯定会来,眼巴巴地想来专访你呢。”徐如珉调笑道。
陈竹不以为然地笑笑,眼见门口走进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一身说不出的风情,她疑惑地望向徐如珉。
倒是叶眉拉着陈竹过去打招呼,“菲姨,”
那女子摘下墨镜,陈竹虽是第一次见她,却莫名地觉得有些眼熟。
“这是我的合伙人陈竹,和你提过好几次,”她又转向陈竹,“菲姨是个画家,你刚才很欣赏的那几幅工笔白描就是她的手笔。”
陈竹恍然,孙菲,一个四十多岁的女画家,她的画擅于运用中国的传统绘画技法表现西方的精神内髓,中西合璧却让人觉得很协调,方才陈竹对她的画最是赞赏不已。
“陈竹,我还真是久仰大名了。”孙菲笑道。
“菲姨一直都住在j省,说起来还是陈竹的老乡呢。”叶眉抿嘴笑道,“这次为了我们的提名展才回到上京来的。”
“孙老师也是j省人?”陈竹大感亲切。
“我祖籍是福海的,但是在上京长大,后来又回到了j省,之前一直在天厦,这几年重又搬回了福海。”孙菲解释道。
“那我们还真是半个老乡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难怪我一见你就感到亲切。”陈竹笑道。
“既然感到亲切就别喊我孙老师那么见外了,你也随着叶眉喊我一声菲姨吧,”孙菲抿嘴神秘一笑,“说起来我还真当得上这个称呼。”
正文第二百六十一章范尧的妈?
第二百六十一章范尧的妈?
见陈竹有些惊讶地看过来,孙菲又笑道,“你是不是有个同学叫范尧的?”
陈竹一愣,难怪见这孙菲觉得特别眼熟,和范尧眉目之间还真有几分相似,心里的答案便呼之欲出了,“您是他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好唐突地说出口。
“我是他。”孙菲抿嘴笑道。
虽然心里有数了,但陈竹还是一脸吃惊的样子,自己的母亲保养得算是不错的了,孙菲看上去竟还要比李明清年轻上十几岁,让她暗自赞叹不已。
“我还想说你是他姐姐呢。”陈竹打趣道,
“别说是姐姐了,他们母子走在一块儿,就说是情人都有人信。”叶眉嘿嘿直笑。
这话唐突了些,孙菲却也没生气,嘴上虽然嗔道,“你这丫头还真是胡说八道惯了。”心里却受用得很,毕竟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青春永驻呢。
“倒也不是胡说八道,现在这外面可流行姐弟恋了,年龄不是问题,”叶眉显然和孙菲熟稔得很,说话也百无禁忌,“别的不说,就是你眼前这位陈竹,去年还闹了个大笑话。”
陈竹疑惑地看着叶眉,不知她所说何事,孙菲也一脸极感兴趣的样子。
“陈竹去年和她父亲手挽手走在上京城里,结果被学校一些好事的同学拍了照片传到网上,说她傍大款,这事还闹得沸沸扬扬的呢。”
孙菲哈哈大笑,陈竹一脸无奈,“有些人的心理还真就那么阴暗,现在我出门都不敢和我老爹走太近。”
“咱们做人光风霁月的,管那些闲话做什么?没的坏了自己的心情。”孙菲一脸不以为然。
几人一处说了些闲话,陈竹发现这孙菲虽然四十多岁了,可心态却爽朗年轻,竟常常流露出小女儿的天真娇态,看来也是个自小就优越惯了的人,平日里没有什么烦恼。
陈竹本就喜欢她的画,清雅平和,和这次参展的其他几位女画家不同,后现代色彩没那么浓,陈竹对那种血腥诡异透着一股子邪气的画一向是避而远之,和孙菲倒是极其相投。
孙菲一高兴便送了她一幅画,陈竹哪里好意思,就开口订了孙菲此次参展的其他几幅画。
“菲姨才刚参展,你就把画给都订了,你让那些其他要买画的人情何以堪啊?”徐如珉布置会场忙得腰酸背痛,见她们在一起闲聊,自是愤愤不平,也赖了过来偷懒。
“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喽。”陈竹欣赏着孙菲的画,心里得意,这几幅画在陆彦看来定会觉得脂粉气过重,可她偏就喜欢这个调调。
“干脆你以后去做职业画商好了,我做策展人,叶眉那个臭丫头……”徐如珉兴致勃勃地提议。
“得了吧,我可是个俗人,看画买画全凭自己的喜好,才懒得去钻研那些市场呢。”陈竹白了她一眼。
“就是这话还说自己是个俗人?”孙菲大笑,“那些画商才是俗人呢。”
“可不是,这丫头就是嘴上谦虚,过分谦虚就是骄傲,你不知道她也是从小学画的呢。”叶眉毫不留情地揭陈竹老底。
“哎哟,大小姐,你就饶了我吧,我那水平说出来可就丢人了,”陈竹臊得脸都红了,“我那可是在少年宫胡乱学着乱涂几笔,怎么能算从小学画?”
“咦,我怎么听说你是宋昌颐先生的关门弟子,几次雅集都带着你呢。”叶眉调皮地眨眨眼,宋昌颐是国内有名的书画大师,那可是泰斗级的人物啊。
“什么关门弟子?他老人家那儿早就关门了,最小的徒弟都比我大了十岁呢。我不过是和他家沾了点远亲,又想见识见识那些雅集盛会,他老人家就带着我长长见识。”陈竹连忙解释道。
虽说两人无师徒之名,但有师徒之实,但和宋昌颐的交往她还是很低调的,免得被人传作她附庸风雅,沽名钓誉,除了自家人之外也就陆家人知道了,叶眉的消息来源肯定是陆家。
“你紧张什么?这儿又没有外人。”叶眉笑道,在她看来,陈竹行事就是太小心了。
又有几位参展的女艺术家先后过来,这次参展的展品五花八门,特别是那些行为艺术家,竟有人展出一些短片,内容只是在原地绕圈六十次……
看得陈竹目瞪口呆,只能暗叹自己的欣赏水平还是太有限了,完全搞不懂她们要表达的意思。
还有一些无厘头的如在鸟笼里放冰块,用钢铁做的内衣之类的,也都让人觉得忍俊不禁。
有个雕塑家做了一个很大的奶油蛋糕,上面的内容是波伏娃的《第二性》,以及一些女权主义的观点,除了这个创意很让陈竹欣赏之外,更诱人的是不断飘过来的奶油香味,平时倒没觉得自己有多爱吃蛋糕,可捣鼓了一天竟真觉得有些饿了。
因为艺术工厂不仅是一个工作室,还是一个休闲的餐吧咖啡馆,虽然还没有正式对外营业,但今天的中西点师傅都已经到位了,干脆就让厨房做了几份特色餐点上来,几人先品评一番。
正说笑着,她突然收到一则短信,竟是徐恬发来的,那内容看得她大吃一惊。
“本人于今日正式辞去《女人装》主编一职,从此继续仗笔走江湖,感谢朋友们多年来的支持,也希望能够继续支持本人。”末了是一个大大的小脸。
陈竹立马拨了个电话过去,发现是占线,想想也是,这条短信肯定是群发,定有人第一时间就回拨了电话,想必此时徐恬也是烦不胜烦,不知道要面对外界多少好奇的眼光,便回了条短信过去。
想到上次和徐恬吃饭时,她就曾经埋怨过《女人装》内部斗争复杂,力挺她的大老板最近可能在报业集团的内部失势,搞得她日子更加不好过,早就有单飞的心了,仔细想想,这次她的辞职倒也在情理之中,若能在这个时候挖她过来……
陈竹的心思又活络了。
“哈哈,陈竹,你的‘二十四孝’好男人来了。”叶眉拍着手大笑道。
陈竹这才回过神来,发现陆彦进来和众人神色淡淡地打了个招呼,便向她走来。
“饿不饿?要不要让厨房再做一份餐点过来?”陈竹关切地问他。
发现四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两个身上,她便有些不好意思。
陆彦摇摇头。
“我这份吃不完,你帮我吃吧。”陈竹把自己面前的提拉米苏推给他。
陆彦安静优雅地吃完,才用餐巾擦擦嘴,轻描淡写地说,“没你做得好吃。”
“怎么可能?”这可是有名的西点师傅做的地道的提拉米苏,和她那个山寨简化版的怎么能相提并论?
不过她立刻就反应过来,陆某人这是在说甜言蜜语呢,有外人在他自然不会心肝宝贝的乱叫一通。
她抿唇偷偷笑了一下,“我今天买了几幅画,你过来看看。”
“哦,是孙菲的画。”陆彦只瞥了一眼就张口说道。
“听这口气你认识她?”陈竹好奇地问,刚才孙菲说是要去看自己的宝贝儿子范尧就先走了,是以两人没照上面。
“她的父亲是爷爷的老部下,结婚后她搬到j省,和二叔那里也有些来往。”
“她是范尧的妈妈呢。”
“只知道她之前的先生姓范,一直没见过她儿子,却没想到竟然是范尧。”陆彦挑挑眉。
“他们俩离婚了?”陈竹有些吃惊,见孙菲那无忧无虑的快活样子谁能想到她是失婚妇女啊?
她模模糊糊的似乎抓到一些什么,老部下,上京,j省,离婚……
“你说陆姑姑喜欢的那个男人会不会是……”陈竹皱着眉缓缓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陆彦点点头,“当时一听你那么说,我就猜到是他了。”
陆连娜、孙菲、范尧……都是自己挺喜欢的人,竟然会是这么一团乱麻的关系,光想想她就觉得头大。
陈竹现在满心都想着这件事,也没有心情多待,和陆彦匆匆告辞了出去,对叶眉和徐如珉的嘲笑也不以为意。
“你说姑姑和范尧的爸爸还有联系吗?”
“不知道,”陆彦眉头紧锁,对自己一向敬爱的姑姑居然挑了那么个有妇之夫,还费尽心思去拆散人家家庭,他心里满是失望和恨铁不成钢的气恼,“据奶奶的观察起码最近是没有了,爷爷身体不好,想来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再给老人家添堵。”
陈竹叹了口气,“怪不得范尧会在高三的时候突然转到我们学校,原来是家里有了这等变故,想来也的确是不容易。”
“想别的男人做什么?”陆彦恼怒地看了她一眼。
“人家好歹是我的老同学好朋友。”陈竹在他的腰上轻掐一把,“成天这么在醋缸子里泡着,也不怕把自己酸死?”
“爷爷当时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陈竹突然有些好奇,据她了解,对这个小女儿陆成筹一向是宠溺放纵的,她长大之后也不是严厉管教着她,在交友方面有着绝对的自由,更不会在她身边放个人监视着,这种事情陆连娜要瞒着家里也是不难,毕竟她并没有和人家在一起,知道她心思的人也不多,那些小手段要是赖掉也很容易,怎么让老爷子发现然后闹将起来的?
正文第二百六十二章子欲养而亲不待(一)
第二百六十二章子欲养而亲不待(一)
“这我也不清楚,”陆彦看了陈竹一眼,一直到现在陆成筹和唐平还是对当时的情况三缄其口,更不用说陆连娜了,“我担心是有人故意传扬到爷爷那里的。”
陈竹轻吁一口气,她也有着同样的想法,“孙菲的父亲原来在j省是什么职务?”
“他年纪不小了,比我爷爷还要长上几岁,原来是j省的省委副书记孙诚,你听说过么?”
陈竹摇摇头,j省的书记省长不知道换过了多少位,她都不能够记全,何况是副书记。
“他在任上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哦,那看来是南下老干部了,”对j省官场还算熟悉的她,自然不会忘了这些老干部的势力盘根错节,同气连枝,俨然就是j省的幕后老大,连省里的一、二把手都拿他们没有办法,“当年二叔他……”
陆彦点点头,“因为爷爷的关系,二叔和孙家的关系一向很好,二叔那些年在j省,他明里暗里也支持了不少。”
虽然那时候的陆彦年纪尚小,但世家子弟一向早熟,家里也不特别避着他,对这些事情也都见怪不怪了。
传闻陆连强的上位离不开老干部的支持果然是没有错,只是人家尽力帮衬,结果你家的闺女却撬了他家闺女的墙角,你让人家情何以堪啊?
陈竹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若换做是她,出了这等让人寒心的事,必然对陆家充满了怨忿,是否会使绊子暂且不说,起码就不会再对陆家施以帮手。
而这件事又没有多隐秘,一传十,十传百,若是有心人故意拿这个做文章,陆连娜的娇纵,陆家的忘恩负义,那些老人们如何能下定决心将自家的未来交给陆家,一件小事极有可能会毁掉陆成筹和陆连强多年经营出来的好名声。
再往深一层想,现今陆家虽算不上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但也绝算不上低调,老爷子坐镇中央,陆连强是封疆大吏又已经是政治局委员,陆连娜经商有成,现今再加上一个陆彦是国内的新首富,陆家虽然人丁稀少,但无论是权力还是财力都十分惊人,这会给其他利益集团造成什么样的压力?
且不说好几人都盯着一年多之后的政治局换届,就算是这一届的大佬们对陆系这么个庞然大物也是心有余悸,本来如今的局势就是各利益集团各自瓜分势力,若坐视以陆家为代表的势力做大,自然对他们是不利的,如果能让陆系内讧,就算陆家再大,也是孤掌难鸣。
陆连娜这件事情本是小儿女情事,但极有可能会被人利用。
想陆成筹那么个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真有那么纠缠于这些生活作风的小节吗?就只为了陆连娜做了第三者这种事气得倒下?如果真的那么简单就不会是陆成筹了。
陆成筹为陆连强谋划了这么多年,眼睛就盯着政治局常委的那把椅子呢,谁知道在这紧要关头自家后院起火,前面的枪林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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