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清泪从紧闭的眼中缓缓流下,蔓延过她尖尖的下巴,滴在粗布的鞋上。
突然,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楚乔一惊打开门走出去,就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站在院子里,见了楚乔顿时如见了救命稻草,几步跑上来哭着叫道:“月儿,汁湘和你们荆家的孩子都被朱管家派来的人抓走了。”
楚乔闻言眉头一皱,沉声说道:“抓走?什么时候的事?”
“一大早就走了,我只找到临惜,让他去找四少爷求情,可是已经过去一整天了还是没有消息,怎么办啊?”
“有没有说去干什么?”
女孩子抹着眼泪,哭着说道:“说是,说是送到老太爷在外府的别院了。”
“什么?”楚乔惊呼一声,女孩的话好似一击惊雷打在她的头顶,这些日子从临惜处听来的关于老太爷那种禽兽般嗜好的传闻龙卷风般在脑海中席卷而过,一张脸孔顿时变的雪白。
小八站在门口,闻言傻愣愣的走上前来,拉着楚乔的衣角,声音小小的,像是受了伤的小兽,一遍一遍的问:“月儿姐,汁湘姐她们呢?她们去哪了?”
楚乔登时反应过来,转身就向门外狂奔而去。
“月儿!”女孩子在后面叫了一声,楚乔没有回头,一股不祥的预感迅速的盘踞心头,她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将那些孩子救出来,她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迅速的向前奔跑,一刻也不敢停。
经过青山院、马厩、后花园、再往前,就是通往前苑的五曲回廊,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楚乔谨慎的停住了身子。
“月儿姐?”小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楚乔一愣,回过头去,只见小八穿着一身宽大的短衫,可怜巴巴的站在她的身后,连鞋子都没穿,呆呆的问:“汁湘姐她们哪去了?”
楚乔拉住小八,转身就蹲在一旁的花丛里。已经是冬天,百花早已凋零,好在是在晚上,这处灯火稀疏,不仔细看也很难被发现。
脚步声越来越近,有四个人,共同推着一辆车,一个人再推,三个人在一旁扶着。楚乔走的这条路已经十分偏僻,除了打扫的下人少有人经过,她拉着小八蹲在花丛里,静静的等待这些人离去。
几人走到楚乔两人身前突然停了下来,小八显然十分害怕,身子都有些发抖,紧紧的抓着楚乔的衣衫,一动也不敢动。其中一个男人粗声说道:“哥几个歇一会吧,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也没歇一歇,好歹让我抽袋烟。”
其他几人笑道:“老刘烟瘾犯了。”说着就嘻嘻哈哈的打火抽烟。
楚乔心下着急,眉头紧锁。冷风吹来,小八衣衫单薄,抖的更加厉害了。突然,北风陡然大了起来,唰的一声掀翻了车上的草席,草席在半空中转了几圈,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黄|色的草席一片暗红,竟满满的都是暗红色的鲜血。
楚乔和小八一起向车上望去,顿时如遭雷击,楚乔一把伸出手来紧紧捂住小八的嘴!
月亮穿透云层,将惨白的月光投射下来,只见不大的推车上,层层叠叠堆满了孩子幼小的尸体,像是一堆没有生命的白菜萝卜。汁湘那干瘦小小的尸体赤裸着,上面青紫一片,双眼大睁,眼角满是漆黑的血块,下体处一片狼藉,双手双脚仍旧被麻绳捆着,姿势诡异,以最屈辱的方式被摆在最上面。
楚乔紧紧的捂住小八的嘴,另一只手死死的抱着她,那孩子似乎疯了,拼命的想要推开她冲出去,大滴大滴滚烫的眼泪落下来砸在楚乔的手臂上,牙齿毫不容情的狠咬下去,鲜血溢出,顺着楚乔洁白的手腕缓缓流下,滴在漆黑的泥土之中。月光穿过稀疏的花树照在两人身上,光影斑驳,惨淡如霜。
不知过了多久,推车渐渐远去,四周一片死寂。楚乔缓缓松开了手,手腕上皮肉翻起,狰狞恐怖。小八似乎已经傻了,呆愣愣的不会说话,楚乔伸手拍在孩子的脸上,声音沙哑,好似鬼哭一般小心的轻声叫着她的名字。
冷风凄凄,枯木婆娑,万籁俱静的夜晚,前苑主府的丝竹喧嚣声,好似从另一个世界缓缓传来。
“杀了他们……”
六岁的孩子突然眼睛发直的喃喃说道:“要去,去,杀了他们。”
楚乔一愣,顿时停住了手。
孩子双眼通红,前后左右的四处翻找,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突然从花丛里抓起一块石头,站起身来就要冲出去。楚乔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孩子,将她死死的抱在怀里。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啊!”孩子再也忍不住的嘶声大叫了起来,小小的脸上满是疯狂的仇恨和绝望,眼泪横流,几近崩溃。
楚乔心痛如刀,紧紧的抱着怀里疯狂的孩子,眼泪终于滂沱而下。
这些畜生,这些野兽,这些死上一万次都不足以洗清罪过的人渣。
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恨,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想要杀人,铺天盖地的仇恨好似将她整个人席卷,她好恨,恨那些人的残忍,恨这万恶的世道,更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怀里的孩子几乎崩溃的哭喊好似一柄刀子,一下一下的剜着她的心肺,如果此刻手上有一把冲锋枪,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冲进前苑主府将那些人渣全部杀死。
可惜她没有,她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势力,没有背景,没有好的身手,没有精良的武器,她只是一个困在荆月儿小小身体里的异界幽魂,尽管有着超出几千年的知识和头脑,可是此时此刻,却也只能蹲在花丛里小心的隐藏着,连去见她们最后一面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楚乔缓缓的抬起头来,清冷的月光照在她的脸孔之上,她暗暗对自己发誓,只此一次,她再也不要第二次,再也不要这样一无所有的活着,再也不要这样毫无自保能力的生存,再也不要!
冷月如水,偌大的诸葛大宅里,两个弱小的低等奴隶蹲在后花园的花丛里,像是两只畏缩的小狗,紧紧的靠在一起,心里翻腾的,却是足以毁弃天地的仇恨。
回到杂役后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还没走进院门,就发现房门竟是大敞着的。楚乔心里顿时一凉,放开小八的手疾步就跑了进去,只见房间里一片凌乱,炕上的被褥满是血污,地上也多了很多成|人的脚印,可是却没有小七的半点影子。
“月儿,你们回来了!”
之前的那个女孩子突然从墙角的柴堆下钻了出来,楚乔急忙上前,一把拉住她,沉声问道:“小七呢?小七上哪去了?”
女孩子哭着说:“朱管家带人来,说小七断了手,以后不能再干活了,叫人抬着小七,说是要扔到亭湖里喂鳄鱼。”
楚乔眼前一黑,险些昏过去,心脏一时之间几乎无法负荷,她紧紧的抓着女孩的衣襟,声音沙哑的一字一顿的问道:“走了多久,走了多久了?”
“已经有一个时辰了,月儿,没得救了。”
楚乔转过头去,看向站在门口的小八。孩子双眼通红,也抬起头来看向她。两人的视线刚刚对上,眼泪就潸然而下,可是却谁也没哭出声来。
“月儿,我得回去了,你们自己也小心些。我听浣衣房的人说,朱管家是故意针对你们的,你们是不是什么事得罪了他?”
屋子里渐渐的静下来,院子里是大片惨白的白地,两个孩子静静的站着,久久一言不发。
三更的更鼓刚刚敲过,荆家最后剩下的两个孩子悄悄地穿过了青石林,来到了位于诸葛家后面的亭湖。冷风凄凉,竹林摇曳,亭湖中一片死境,波澜不惊,看起来和平常无数个日夜没什么差别。
楚乔跪在一处高坡上,对身旁的小八说道:“小八,跪下来,给哥哥姐姐们磕个头吧。”
小八还不到七岁,这个孩子今夜遭逢大变,一张小脸已经失去了孩童应有的天真无邪,她静静的跪在楚乔的身边,向着亭湖的方向深深的拜下去,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小八,你恨这个地方吗?”
孩子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楚乔声音平和,淡淡的继续说道:“那你想离开吗?”
孩子沉声说道:“想。”
楚乔目视前方,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半点波动,她微微眯起眼睛,眉头轻轻皱起,缓缓说道:“姐姐答应你,姐姐很快就会带你离开。但是在这之前,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做,等一切了结之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孩子静静点头,叩首在地,一字一顿的沉声说道:“汁湘姐,你老是求神拜佛的保佑,却不知老天其实早就已经瞎了眼了,你带着哥哥姐姐们慢点走,等着看,等着看小八和月儿姐给你们报仇。”
寒风肆虐,夜色漆黑,高高的青石林高坡上,两个小小的身影相互依靠着,紧紧的牵着手。
大夏皇朝第010章刚刚开始
十二月,西方尚慎民乱,赤水风起,天狼肃杀,大金铺地。
不出二十日,动乱加剧,上万尚慎黎民被卷入战火之中。尚慎郡地理位置特殊,位于西方封地巴图哈家族和燕北之地燕王的管辖夹缝之间,太平之年两方争抢,动乱灾年则相互推脱,如今虽然有真煌帝都的辖制,巴图哈家族和燕王齐齐派出精兵平乱,却也只是纸上谈兵,装腔作势。灾民暴动丝毫没被缓解,反而愈演愈烈,救急的文书雪花般的发往帝都,请求真煌长老会派兵平乱。
十二月二十七日,破军星现,昭明归隐,钦天宫太祝昭示卜文:“太合虚冲,赤水含冰,破军星现,大凶。
七大门阀连夜商讨,决定派出煌天部前往尚慎,以平西北之乱。
檄文发布之后,呈往盛金宫,帝阅,批复:“准。
一时之间,真煌帝都大乱风起,各大世家一派紧张,漆黑如墨的夜色中,激荡的暗流在厚重的冰层之下急速的涌动着。
此时此刻,楚乔正在北亭的枯草丛中忙碌,小心的翻找那些猫冬的蛇窟。陡然听到响彻耳际的号角声,胜似白鹤长鸣,厚重雄浑。她缓缓的站直了身子,眼神半眯,缓缓的望向真煌之南。那里,是盛金宫的所在。
夜幕浓厚,夜路,很不好走。
第二日午后,大雪初晴,青山馆的琉璃瓦下,两只雪玉可爱的玉砌雪狗在晨曦映照下晶莹剔透、光洁璀璨。昨晚刚刚下了场大雪,雪花堆积了一尺多厚,打扫的下人经过雪狗旁,目不斜视,似乎生怕多看一眼就会惹祸上身一般。
锦偲穿着一身紫貂披挂的小比夹,撒花粉红罗裙,腰间扎着一条嫩粉色的绦子,站在一片洁白的雪地之上越发显得灵秀美艳。这个终日在四少爷身边服侍的女孩如今才不过十三岁,但却出落的亭亭玉立秀色可餐,平日跟在主子身边的时候灵巧温顺,此刻却有些飞扬跋扈,她语调冷清、眼神厌恶的对着一众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短衫紧紧抱着玉砌雪狗的孩子冷声说道:“都抱紧了,少爷说了,这玉是活的,只要借了人气就会越发光洁剔透,你们这些下贱的奴婢今日有幸能为四少爷出力,可不准偷懒。要是待会我回来见谁不听话,就统统拉到亭湖去喂鳄鱼。”
孩子们顿时畏畏缩缩的点头答应,锦偲冷笑一声,转身就向温暖的花房走去。
雪后天气越发的冷了,即便是穿着雪貂抱着暖炉都有些不能受用,更不用说只穿一件薄衫站在雪地里。不出片刻,孩子们的嘴唇就被冻的铁青。
楚乔端着一盘新鲜的桃子刚从蓝山院过来,锦偲见了连忙从花房里跑出来,招呼一声,楚乔转身停住,面色红润,形貌娇憨,歪着头说道:“锦偲姐,什么事?”
“四少爷在午睡,桃子给我就好了。”
楚乔笑容可掬的点了点头,就将桃子交了出去。锦偲冷笑一声,转身就进了花房。谁知还没坐稳当,突然只听馆轩那边一声怒喝顿时响起,锦偲神色慌张的放下桃子,拔腿就跑。还没到门口,一道五彩斑斓的影子就从门内疾飞而出,唰的一声撇到她的脸上,触感柔软冰凉,还有一丝腥臭的滑腻。
锦偲低头一看,竟是一条昂首吐信的小蛇,顿时魂飞天外,惊呼一声就坐在地上。
楚乔跑进屋子,只见诸葛玥眉头紧锁,穿着一身湖绿锦衫靠在软榻上,手腕上黑血直流,显然已经被蛇咬伤。
女孩子几步跑上前去,一把拉住诸葛玥的手腕,拿起桌案上削水果的小刀,对着伤口就划了下去。
诸葛玥顿怒,刚想说话,却见楚乔只划了个小小的十字伤口,挤了几下之后低头就用嘴吸允了起来,然后呸呸的吐了两口,着急的说道:“少爷请千万别使力,不然毒会蔓延的更快的,奴婢这就去找大夫。”
片刻之间,门口已经聚集了大批的奴才,锦烛惊慌失措的冲上前来,一把推开楚乔,跪在地上抓住诸葛玥的手叫道:“少爷,你怎么样?”
“滚开!”诸葛玥眉头一皱,一脚踢在锦烛的胸口上,沉声喝道:“一群没用的废物!”
锦烛触手摸地,顿时惨叫一声,只见满地的虫蛇爬行,足足有二十多条,看起来诡异可怕。
楚乔翻出烛台,迅速点燃,以火驱蛇,虫蛇畏火,顿时就散了开去。
诸葛家的大夫迅速赶来,人群被驱散,青山院的服侍下人们全都战战兢兢的跪在门口,一个个面如土色。
不一会,里间的大夫走出一人来,对着一众下人说道:“谁是星儿姑娘?”
楚乔自人后站起身来,身材矮小,面容稚嫩,小声的举起手来,说道:“先生,我是。”
那大夫没料到竟是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微微有些发愣,沉吟半晌,沉声说道:“你进来吧,四少爷说你为他吸毒,要老夫为你也看看。”
前后两侧百十多名下人们齐齐惊悚,抬头向楚乔望来。楚乔面色恐慌,跪地先磕了几个头感激四少爷的恩义,随即跟着大夫走进了馆轩。
寒风料峭,迎高踩低的诸葛家下人们,心念迅速的转了起来。
不一会的功夫,楚乔就走了出来,面色恭顺,看不出任何趾高气昂的模样。大夫离去之后,锦偲锦烛两名丫头带着几个高等下人走进了诸葛玥的房中,诸葛玥靠在椅背上,眼睛半闭着,沉声说道:“今天是谁在屋里伺候?”派派馨尔佳整理,转载请注明
锦烛看了锦偲一眼,面如土色,磕磕巴巴的说道:“少爷,是,是奴婢,奴婢刚才……”
“不必说了,”诸葛玥声音冷漠的沉声说道:“你知道我这里的规矩,向来不养吃闲饭的闲人。自己下去领三十板子,然后拿着我的书信去安军院某个职位吧。”
锦烛一听,眼泪顿时流了下来,跪在地上大声哭道:“少爷,您就饶过奴婢这一次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诸葛玥眉头轻蹙,两名孔武有力的大汉顿时走上前来,一把架起锦烛就走了出去。
“守门的是谁?”
两名家丁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不住的磕头说道:“小的有罪,求少爷放小的一条生路。”
诸葛玥睁开眼睛淡淡的瞥了两人一眼,沉声说道:“是你们两个?”
说完轻哼了一声,“你们向来都是打别人的,既然如此现在就去天井那边,拿着板子互相打吧,谁先死了,另一个就不用受罚。”
屋子里死寂一片,诸葛玥手腕受伤,心烦意乱,皱眉说道:“都滚出去吧,看着你们就心烦。”
众人如遇大赦,顿时齐刷刷的就要退出去。这时,一个小小的声音突然说道:“少爷,奴婢可以把馆轩外的那几盆火烧藤角搬走吗?”
诸葛玥眉梢一挑:“你说什么?”
众人回过头去,只见那个前日刚刚进入青山院的小女奴站在人群之后,身材小小的,声音稚嫩的缓缓说道:“现在虽然已是冬天,但是青山院地理位置特殊,紧挨着温泉,气候温暖许多,多蚊虫飞蛾。藤类本就吸引这些小虫,火烧藤角更是散热,这样,就会吸引以蚊虫为食的鸟雀老鼠,进而更会引来以鸟雀老鼠为食的蛇类。这是很常见的常识,奴婢应该早就想到的。”
诸葛玥紧皱双眉,半晌,转过头来沉声说道:“是谁将这几盆火烧藤角送来的?”
锦偲面色发白,战战兢兢的说道:“少爷,这几盆花是昨个朱管家送来的,说是南疆特产,他说,说少爷也许会喜欢,特意让奴婢摆在房根底下的。”
“朱顺?”诸葛玥冷哼一声,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寒,缓缓说道:“他这个管家真是当的越来越威风了,下次他若是从西域买来一把匕首,让你放在本少爷的床榻上,想必你也会照做。”
锦偲大惊,急忙伏地磕头道:“奴婢不敢!”
诸葛玥淡漠不语,下人们正要离开,诸葛玥突然说道:“你,以后在内房伺候吧。”
众人一愣,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谁,诸葛玥不耐烦的皱眉,指着楚乔道:“就是你。”
各色目光顿时齐齐聚拢,楚乔垂首恭敬的答应:“奴婢遵命。”
出了馆轩正室,下人们刚刚将满身鲜血的锦烛丢上马车,一个弱女子被打了三十板子,又将要被扔到安军院那种地方,哪里还会有命在?
锦偲看的脊背发凉,手脚都几乎有些哆嗦。这时,一个甜美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她转过头去,就见楚乔笑眯眯的望着她,面容甜美的说道:“锦偲姐姐,以后咱们就要在一起干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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