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家族的家法,严酷吓人,那可不是什么摆设。柳氏比谁都怕死,深深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一心想着先蒙混过去,然后回柳家寻求庇护,让自己的首辅老爹和贵妃姐姐为自己撑腰。
顾天城吓得魂飞魄散,也连忙跪倒在了族长的面前,为柳氏求情:“爷爷,柳氏的所作所为固然很可恨,然而孙儿求爷爷看在她为顾家生了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的份上,就对她从轻处罚吧!而且,她的爹爹和大姐,咱们顾家都得罪不起,孙儿斗胆,请爷爷和各位长辈三思而行!”
虽然柳氏的歹毒行为,也让顾天城很诧异很恼火,然而柳家是他最大的靠山,他是绝对不会让柳氏受到严惩,更不会任其被赶出顾家的!
话说,单凭他自己的能力,想要坐上顾氏家族家主的位置,那是比族里的好几个兄弟都差太多了!有其是顾天海,他文武双全,胸怀宽广,品格高尚,是家主最最合适的人选!
三年前,顾氏家族被人陷害,面临一个极大的危机。柳家趁人之危,对顾家恩威并用,软硬兼施,逼得顾长远和五大长老不得不做出妥协,同意让顾天城接任家主的位置。而这三年以来,他可以稳稳当当的做他的家主,柳家也是给了他很大的助力的!
所以,顾天城才不顾一切的,想要把柳氏扶正!今天,为了维护柳氏,他也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和决心:哪怕是冒犯族长,哪怕会引起众怒,他也得保柳氏周全!惜儿和她的娘亲是很可怜很无辜,然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自己的前程和富贵荣华,牺牲一个小小的幼女和一个不再如花般娇嫩的正妻,又有何妨?!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此话一点都不假。
顾天城的心里千回百转,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把算盘打得溜溜的。目的都是为了保全柳氏,从而保全自己,让自己获得最大的利益,而不是在心疼自己那差点被人毒杀的女儿和正房夫人!他的心理变化,都在他不经意之间,通过自己的眼睛,流露无遗。
第7章驱除恶人,广而告之
顾长远把他的心思,都看得非常的清楚明白,心里本来已经平息了一些的怒火,又腾腾的从脚底窜到了脑门。就在这一个瞬间,他做出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坚定了要将柳家对顾家的影响力彻底清除的信心和决心!这些年以来,柳家的手伸的太长太长了,严重的干涉和钳制了顾氏家族的发展,夺取了许多原本应该属于顾家的利益。
“各位长老,各位顾氏家族的族人代表,我提议:罢免顾天城家主的职位,由顾天海继任;将柳氏杖责三十大板,着其即日搬去别院,一切用度比照贱妾的分列!没有我的允许,柳氏不得踏入顾氏祖宅半步,也不得靠近惜儿姐弟和季氏(顾惜的娘亲)半步!”
“什么?竟然要剥夺我家主的位置?而且,还要把倩儿(柳氏)赶去别院,而且吃穿用度比照贱妾?!不!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凭什么啊?!”顾天城听了,顿时呆如木鸡,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立刻就怒吼一声,情绪有点失控。
顾有德脸色大变,厉声呵斥道:“放肆!居然在祠堂,在祖宗面前,对族长和长辈们如此的无状!夺去你的家主位置,依我之见,那还是轻的了!想一想惜儿姐弟和季氏,想一想他们母子三人这些年所受的苦和羞辱,你就没有愤怒和不平的资格!”
顾天城暗叫不妙,目光一一扫过其余的人,然而大家都对他怒目而视,压根就没有为他说话的意思。
“顾惜,柳氏说的没错,你就是个贱人,就是个扫把星!早是如此,你一出生,就该把你给掐死!三天前,你为什么没有被淹死你,老太爷对我不公啊!”趁人不注意,顾天城猛地扑向顾惜,目光凶狠毒辣,就如同顾惜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
顾惜和他对望了一眼,心里打了好几个激灵,心底寒意顿生。下意识的,就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又再退了一步。很明显的,是被自己的无良父亲眼里的杀气,给实打实的吓到了!
好狠心的父亲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唏嘘不已,对顾天城的鄙视油然而生。原本还对族长剥夺顾天城家主位置持保留意见的两个族人,此时此刻,已经是大彻大悟,完全赞同了族长的提议。
一个连自己年方三岁的幼儿,都不能爱护,不能珍惜的男人,确实没有一丝一毫的资格做顾氏家族的家主!家主之位,得让有胸怀,有担当,有品德的人来坐!
顾长远伸手把顾惜揽进了怀抱,目光锐利的扫视了一遍,心里有了计较,当即冷哼一声:“顾天城,家主的位置和荣华富贵,对于你来说,就那么重要么?重要的,连自己的妻子儿女都可以牺牲可以舍弃么?!”
这是在给顾天城一个最后的机会,可惜顾天城却没有珍惜,反而对族长大人怒目而视,以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恨和不满。
顾长远震怒:“有德,将柳氏驱逐出顾家,夺去她顾氏家族长房滴孙良妾的身份!通知下去,半个时辰之后,召开宗族会议,将今日之决定广而告之!”但凡族里有大事件发生,有重大的决定做出,都会在第一时间召开宗族会议,让大家尽快知晓,以防族人不明真相,从而被有心人陷害或者利用。
第8章奴大欺主,奶娃立威
从祠堂出来,顾惜在小桃的陪伴下,飞快的往紫竹居奔去。
紫竹居是顾家长房最偏僻的院落,地处顾家祖宅的西北角,平日里鲜少有人走过。一墙之隔的,是一座茂盛的大山,一阵强劲的山风吹过,隐隐约约的可以听到“呼啦啦”的声音。一种令丫环婆子们心惊的气氛,在静静的酝酿沉淀。尤其是到了晚上,更甚。紫竹居,俨然已经成了丫环婆子们眼里的“虎狼之地”,能避开的绝不会来!
顾惜一路狂奔,踏进紫竹居的刹那,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笑着迎了出来:“大小姐,小心摔跤,慢点走!”
那妇人长相俏丽,端庄贤淑的样子,表情恭谨谦和,一双丹凤眼里流淌着浓浓的关切之情。
这个婆子,哪怕就是化成了灰,顾惜也绝不会忘记!她,就是阿娘的奶娘姚妈,就是那个在背后捅了阿娘一刀的小人!前一世,阿娘最信任的人,就是姚妈了!她对姚妈非常的亲厚,非常的宽容,简直就把姚妈放在了自己亲生阿娘的位置上去尊敬去关爱。
顾惜不明白,姚妈为何要背叛阿娘?
阿娘,她的阿娘,美丽善良,从未做过半点对不起他人的事情!她的阿娘,对姚妈那么的好,姚妈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害自己的主子?!
顾惜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有理睬她,径直奔向阿娘的寝房。
姚妈在背后偷偷的啐了一口:我呸!小兔崽子!总有一天,会让你死到临头了,都不知道是啥原因!
园子里一片静谧,似乎在静静的酝酿着什么阴谋诡计,感觉怪怪的。
顾惜来不及去想那么的多,压下内心的郁闷烦躁,飞速绕过游廊,穿过厅堂,来到了阿娘的床前。
看着眼前那张破旧的床榻,凝视着阿娘那蜡黄瘦削的脸颊,目光扫过那掉快要掉到地上的被子,还有那个正慵懒的坐在躺椅上喝茶嗑瓜子的丫环,顾惜的手指关节捏得“嘎嘣”作响。她顾不得想什么,立刻就扑了上去,含着冰冷的泪水帮阿娘扯了扯被子。眼底瞬间寒霜凝结,脑子里已经转了十八个念头。
“翠儿,大小姐来了,连见礼都不用吗?还有,你到底是怎么照顾大奶奶的?!数九的寒天,大奶奶的身上连床被子都没有!”随后赶来的小桃见了,顿时火冒三丈,压低了声音喝问道。
“哼!什么大小姐、大奶奶啊?在大爷眼里,她们根本就连丫环也不如,有什么好神气的?!”翠儿动都没有动一下,只是丢了一个白眼给小桃,态度既嚣张又轻蔑,压根就不遮掩一下。
小桃大怒,正想要好好的教训一下翠儿,被顾惜给拦住了。
“翠儿,你可知道柳氏已经被赶出了顾家?而且,家主也已经不是大爷了?”顾惜料定,这紫竹居的人多半还不知道,顾家今天发生了好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柳氏被赶走,顾大少爷顾天城被剥夺了家主位置,顾惜得到了族长的护佑,这三件事情,对于紫竹居的人来说,似乎还是“爆炸性的新闻”!
第9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什么?怎,怎么可,可能?!”
翠儿当即惊得眼睛发直,手中的茶杯“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床上的季氏被惊醒了,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惜儿,你有没有伤到?”失去了光彩的眼珠子,一直在顾惜的身上打转,想要看看那碎了的茶杯,有没有伤到自己可怜的小宝贝。
“阿娘,惜儿没事,不用担心!”
顾惜扑过去抓着阿娘的手,甜甜的笑着,眼里隐含着的泪水,夺眶而出。一串串的,往下滴落。
这是顾惜重生之后,第一次和阿娘相见。
二十年了,阿娘啊,咱们母女两个终于又见面了!
“阿娘。”顾惜未语,泪已先流,只轻唤了两个字,就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惜儿,我可怜的惜儿……”季氏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想要将自己可怜的幼女拥入怀抱,无奈却力不从心,徒劳无功。
“阿娘,别动……”顾惜看得心酸,连忙手脚并用,脚踩着小板凳,双手扯住床栏,费劲的爬了上去,扑在了阿娘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都说“十年生死两茫茫”,她这都跟阿娘二十年未见了,积压在心里的苦和痛,需要藉此时机狠狠的发泄一下。而后,就打起精神,努力的生活下去,好好的生活下去!
顾惜的这个样子,勾起了季氏隐藏在心底的伤和痛,母女两个不管不顾,一阵抱头痛哭。
良久,才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小桃来报:“小姐,大夫来了。”
“请大夫稍等片刻。”顾惜冷静的应着,命令翠儿往脸盆里倒了半盆热水,又兑了些冷水,她亲自绞了热棉巾,细细的为阿娘拭去脸上的泪痕。
“好孩子。”阿娘的泪水又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顾惜就着那盆热水,自己细细的洗了小脸,这才抬头对阿娘笑道:“阿娘,柳氏已经被赶出顾家了,阿爹也不是家主了!太爷爷答应为惜儿做主,要送惜儿和弟弟去族学里念书!”
“真的啊,惜儿和朗儿,都要进族学了?”季氏泪光闪闪,心情非常的复杂,有意忽略掉前面的两件事情。
柳氏被赶走,她自然是求之不得,自然是高兴的;然而,惜儿的阿爹不是家主了,他会不会迁怒于她呢?从鬼门关转了一圈的她,对顾天城已经是心如死灰,没有太多的眷恋了。如果顾天城把她休弃,她也不会很在意,不会很伤心。只是,惜儿和朗儿还年幼,如果她离开了顾家,那孩子们该怎么办呢?
季氏的心里,沉甸甸的。
顾惜多少也猜到了阿娘的心思,却也不点穿,对着她灿然一笑:“是的,明天就去上族学,太爷爷说会亲自送惜儿去!阿娘啊,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敢随意的欺辱咱们了。可是啊,阿娘得赶紧好起来,要不惜儿和弟弟就没有心思念书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无论如何,她也绝不允许那个无良的阿爹,再加一指头在阿娘的身上!
顾惜在心里暗暗发誓:既然老天爷垂怜,让她得以重生,她就一定要护阿娘周全,绝对不会让顾天城为所欲为!
第10章黄莺初啼,婉转悦耳
顾惜忍着心酸,抑制住泪水,唤道:“小桃,请大夫进来!”又把翠儿支了出去:“外面的院子很脏,你去打扫一下,不得偷懒!”
“诺!”小桃清脆的应着,伸手撩开帘子,领了一个白发苍苍的大夫进来。翠儿撅着嘴,气呼呼的出去了,跨出门之际还偷偷的回头看了顾惜一眼,给了她一个眼刀子。
白发大夫为顾惜的阿娘把过脉之后,神色微微一变,抬眸看了看小桃,欲言又止。
“大夫,这个小桃姐姐是可以信任的人,有话但说无妨!”甜糯童稚的声音,清纯得没有一点杂质,如黄莺初啼,婉转悦耳。
听了顾惜的话,大夫终于抛开一切顾虑,压低了声音,缓缓的道:“夫人,你除了受了内伤之外,还中了慢性毒药!好在发现及时,但也必须得好好的调养,否则后果堪忧!”
大夫说到这里,不由得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视线所及之处,是破败的墙壁摆饰,就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只是,所需药材有几味非常的珍贵,要花许多的银子。而且,在下医术有限,夫人最好再请一个医术了得的大夫看一看。”
“大夫,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就给我开一些平常的疗伤药吧!”季氏黯然神伤,低低的说了一句。
大夫就又叹了口气,刚想要接话,门口就传来了一个清朗威严的声音:“大夫,请尽管开好药,无论多么的贵重也无须担心!”
踏着话音,顾氏家族的族长顾长远,步履沉重的走了进来,眼中真切的关爱让顾惜的心里淌过一阵阵的暖流。
“顾老好!”白发大夫连忙跟顾长远行礼问安,态度十分的恭敬,标准的晚辈见长辈的礼节。
“有劳扁大夫了!”顾长远点点头,非常客气的跟大夫寒暄了几句,待大夫写好药方之后,就吩咐身后的随从:“顾五,你送大夫出去,顺便把药亲自抓回来!”
顾五躬身应“诺”,领命而去。
季氏挣扎着要起来给族长磕头谢恩,顾长远慈祥的笑笑,对顾惜和蔼的道:“惜儿,快扶你阿娘躺下。太爷爷让人去给你们收拾新园子去了,你们就在这破园子里再忍一忍,傍晚时分太爷爷让你幺叔来接你们过去!”
“惜儿谢谢太爷爷!”顾惜双腿一曲,对顾长远下跪拜谢,含泪恳求道:“太爷爷,惜儿和阿娘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朗儿了,惜儿想朗儿了,阿娘也想朗儿了。”
一语毕,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可怜巴巴的样子。
顾长远见了,心忽然就感觉被揪了一下,连忙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太爷爷知道了,这就让人去把朗儿带过来,让他回到你阿娘的身边!好好照顾阿娘,太爷爷有要事要处理,傍晚的时候在新园子里见。”
顾惜的唇角扬起,笑意清浅。
“诺,惜儿恭送太爷爷!”声音清朗糯软,带着三岁孩童特有的稚嫩嗓音,听到顾长远的耳中,如同那天籁之音。
此女,非池中之物!
族长爷爷脚步微顿,笑容有如云开月霁般的灿烂,在心湖肆意的荡漾开去。
很抱歉,昨晚没有写好,失言了。我自己面壁去。。。
第11章双面奶娘,虚伪小人
半个时辰之后,顾朗被人送到了紫竹居。
顾朗,比顾惜小了一刻钟,两人是孪生姐弟。
“阿娘,阿娘!”
顾朗迈着小腿,向季氏奔了过去,因为太急切,以至于摔了一跤,小脸蛋涨得通红,眼角有晶莹的泪光。小嘴巴扁了扁,眼看就要哭出声来。
“朗儿!我的朗儿!”季氏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自己一个多月未曾见过的孩儿,泪水顿时决堤般的奔涌而出。
顾惜走了过去,伸手扶起顾朗,温柔的望着他,道:“朗儿,别哭,一切有姐姐呢!”
“姐姐。”顾朗抬头看向她,听话的展颜一笑,乖巧的让她牵着自己的小手,一起踏着小板凳,爬上了阿娘的床榻,偎入了阿娘的怀抱。
季氏伸出双手,将姐弟二人揽住,轻轻抚摸着他们稚嫩的背脊。此时此刻,她的脸上焕发着光彩,仿佛终于拨云见日一般,积压在心里好几个月的阴霾顿时消散了不少。
季氏万般怜惜的抚摸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泪水模糊的双眸隐含着笑意,不住的喃喃低语:“我的儿啊,回来了就好!咱们母子三人可以在一起,那就好!那就好!”
她的语气,在顾惜听来,是那么的满足开怀,又是那么的万般无奈,透着对未来无尽的担忧和哀愁。
顾惜的泪夺眶而出,小粉拳握了又松,松了又紧。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大声的呼喊:阿娘,朗儿,不要担心,不要害怕,一切,有惜儿呢!既然老天垂怜,让惜儿得以重生,那惜儿就一定要想方设法,护咱们母子三人安然无恙!
“朗儿,阿娘生病了,身子很虚弱,让阿娘好好想歇一歇。来,姐姐带你去庭院里走走!”顾惜悄悄的抹去泪水,率先离开了阿娘的怀抱,翻身下床,向弟弟伸出了右手。
“然,朗儿听姐姐的。”顾朗一听,立刻就爬了起来,扶着顾惜的右手跳下床榻。离开之前,姐弟二人双双向季氏福身行礼:“阿娘,好好歇着,孩儿很快就回来陪阿娘!”
季氏努力笑笑,温柔的道:“然,阿娘听惜儿和朗儿的。”
顾惜和顾朗手牵着手,同时对阿娘灿然一笑,踏着轻盈的脚步离开了。阿娘在病中,两个娃儿的脚步声,都刻意的放轻了许多。
季氏含泪带笑,微微闭上了双眼,很快就进入了睡梦之中。惜儿说的没错,她是得好好休息,赶紧的好起来,这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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