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珠不明所以地停住脚步,纳闷地随众人回首看去,正好惊见年氏整个身子往后仰去,幸亏刑嬷嬷眼疾手快拉住年氏,可年氏毕竟身子重了,只见年氏“噔”地一下跪坐到石阶上,随即,由着重力,和刑嬷嬷一起往下滑落石阶。
一番动作极快,众人来不及反应间,年氏已滴落到地,捂着肚子痛叫出声。
乌喇那拉氏震惊片刻,忙是焦急的吆喝道:“愣着干么,还不快扶年妹妹起来,还有,快去请太医,还有。。。。。。不好,怎么羊水破了。。。。。。你,快进年妹妹院里,让稳婆准备好。”乌喇那拉氏慌而不乱的张罗完,人已快步向年氏疾步过去。
胤禛见年氏如此,亦是一惊,忙阔步(向过---原图语)走去,奈何走的过急,又是一陈咳嗽。
慧珠见许多人围着年氏,心道无事,便扶着胤禛的背道:“爷,您急什么?年福晋那有许多人看着,她又是足月了的,该是出不了什么大事,您先紧着自个儿的身子才是。”胤禛一手扶在府大门的门栏上,一手就着慧珠的搀扶,大口喘着气,胸腔起伏,微失血色的面上一片异样的潮红。
正倚门喘息间,年氏被人抬了起来,晃神一瞥,却见胤禛和慧珠杵立在大门栏上,霎时瞳孔放大,哭嚷道:“爷。。。爷。。。”
胤禛喘息稍止,听闻年氏的哭唤声,正了脸色,想抬脚跟去,却脚下虚浮,心里想着年氏是足了月的,又有稳婆太医在,侄也稳妥,也不勉强跟上,免得失了颜面,于是沉声吩咐道:“福晋,年氏你先帮着照看着,我随后就到。”众人听了胤禛的吩咐,便不再顾及年氏的意愿,忙抬着年氏急急忙忙向院子赶去。
随后,因年氏突生事故,晚间的洗尘宴也无人记起,府内上下几百双眼睛都注视着年氏的院子。而慧珠也因年氏一事,无暇顾及弘历、宝莲,一直陪着胤禛与乌喇那拉氏、李氏坐镇年氏上房,直至当日夜里,亥时将阑之时,年氏终于诞下一子,虽说稚子体弱面黄,倒也母子平安。
182又离
夜已经深了,小娟提着一盏白色绢沙的八角花灯,在长长的廊道前为慧珠引着路,一陈微凉的夜风袭来,漆红把柄上缀着的珠穗流苏随之晃动,昏黄的烛火也闪动不停,打下一片参差的光影
慧珠看了眼小娟手上忽明忽暗的提灯,别致而精美,是从年氏那借用拿的,这让她不由回想起方才在年氏院里的情景。
喧嚷的上房里,待与喇那拉氏打理完一应琐事,该说的喜话也道了一遍后,按着数十年如一日不变的规矩,胤禛该是和乌喇那拉氏一起回正院歇宿,而她与李氏也该各回各院。然而,却在她前脚刚出了年氏院门,后脚就有小禄子追赶上来,说是胤禛让她夜里候着。
慧珠晃了晃头,不明白胤禛的用意,只知他如此做派,定会为她招来不少妒意。光是今日晚间,她与胤禛一起下马车那会就引了众人目光,且不算上年氏被剥了意愿,强制抬回府里时,对她投来的深深的嫉妒,以及抹也抹不掉的怨恨。
想到这儿,慧珠淡出一丝苦笑,从天刚黑的时候,她就盼着把她的宝莲从乌喇那拉氏院里接回来,可现在子夜将至,她连一顿饭食也没用上外,更是连宝莲的影子也没瞅着,还无端端惹来一身妒恨。
夜里行走匆匆,未及多时,远远可见那熟悉的院子里灯火煌煌。见状,慧珠摒弃了纷然思绪,和小娟对笑一眼,便又加快了步子,向明亮的灯火处行去。
还未走近,只听小然子惊咋蹦达道:“主子回来了,主子回来了。”接着,一溜儿七八个人影忙是迎了过来,齐刷刷地跪地叩首道:“恭迎主子回府。”
慧珠只觉心下一松,一种归家之感油然而生,轻道了声起来吧,就杵着原地,仰头望着院门两边高挂的红色灯笼,忽的感触起来。素心等人见慧珠这副若有所感的模样,以为是年氏产子的事绕住了,心里琢磨不定,面上就有些小心翼翼的侍立一旁。
半晌,素心在众人眼色催促下,踌躇道:“主子,夜深了,还是先进院吧,奴婢已烧了水,备了些简单的吃食。”慧珠扭过头,暗下拭了下眼角,方回身一把拉住素心躬着的身子,有些哽咽道:“素心,这大半年多亏了你帮我照应着。”素心闻声落泪道:“奴婢应该的,只要主子平安回来就好,奴婢听说是那大一只巨熊,奴婢真怕。。。。。。”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
慧珠听着素心饱含哭泣的话语,看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心里有点失落、有点迷茫、却还有丝淡淡的喜悦。一时间,究竟是如何作想,也理不清个儿头绪,况且她又是大病初愈,这会时了里屋,燃香、软卧一见,初时的激动渐渐淡去,疲乏困顿齐是涌来,也不怠多说。遂进屋围灯说了几句话,三言两语道了行宫里的事,便打着呵欠沐浴更衣,至外间鼓声交过三下,才身着单衣出了浴房。
此时,灯火已灭,张嬷嬷、阿杏她们已被谴下睡去,院子里又恢复了深夜的寂静。慧珠环视了下院落,一片夜阑人静,心里有些抱怨,都这大晚上了,也不知胤禛还过来与否,若是不来,那她岂不是要等上一夜,可明白还有场硬仗要打,毕竟宝莲现在是由乌喇那拉氏抚养着。
心念翻搅间,已时了上房,慧珠捋了捋垂落下来的温发,又略向素心打了个眼色,素心明白,上前半步,撩开帘子,还没侧身让慧珠进屋,就顿住动作,低头小声道:“主子,爷和禄公公在屋里呢。”说罢,撩着帘子垂首而立。
慧珠对着素心点了下头,随即迈步进了里屋,径直走到胤禛跟前,微微福了个身,直接文明话道:“爷,路途疲乏,您又有伤在身,有何事要特意过来,寻了妾?”胤禛没有回答,反是上下打量了下慧珠,皱了皱眉,语气有些重责道:“初夏时节,早晚都凉,你倒好,湿着头发就出来了。自个人都照顾不好,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照顾弘历兄妹的。”
胤禛爱挑刺,这是慧珠近来相处才发现,也就由他念几句,自个儿走到一旁木架子旁,拿起一方棉巾,单偏过头,一面用着棉巾擦拭着发丝,一面斜着眼睨向胤禛,随意道:“是妾忽了。”
6楼
胤禛眉梢一跳,先会慧珠一进屋子,就觉得她素丽光艳,现下举止流态间,更隐隐流露出别样风情。慧珠察觉异样,柳眉轻挑,疑惑地“嗯”了一声,想着胤禛还没说过什么事,于是又问道:“爷,急着寻妾可是有可事要吩咐?”
胤禛仍是没有回答,面上反而黑了几分,微咳一下,视线落在小几上的吃食,掩饰道:“湿发擦个半干,就过来用些清粥小菜,垫下肚子。”如是,慧珠只好歇过话,应了胤禛的吩咐,重新拿了方棉披在肩上,依言过去坐下。
二人默不作声的用罢夜食,左右退下,慧珠扶着他到案桌前坐下,晃眼一年,案桌前竟然摆着钱粮亏空的草案,不由瞠大双目,看这架势,莫不是今晚通宵达旦。
正想着,只听胤禛竖起笔管,一派淡然道:“研墨吧,今晚我得把这再修一修,你若是困了,有生茶,喝些倒也能去些睡意。”听后,慧珠一愣,反应过来时,见胤禛已埋首桌案,只得咽下闷气,不声不响的研磨递纸,可心里大抵不舒服,竟不觉轻唤声:“爷。。。。。。”
胤禛驻笔抬头,问道:“什么事?”慧珠掩饰一笑道:“没什么,就是爷身子还虚着,熬夜终是不了。再说这也不急于一时,明日再写也是。”胤禛似想起一事,把笔往砚台上搁下,身子往后一仰,“哦”了一声道:“忘了给你说了,明早你我就要搬去圆明园小住,皇阿玛在畅春园里,我正好赶在明日去北郊时候递上去。”话顿了一顿,沉思了一下,补充道:“这事我已跟福晋打了招呼,我要去圆明园养伤,你照顾我也惯了,就让你随侍,她也是这般提议的。”
乌喇那拉氏也提议让她随侍?慧珠念头一转,急忙问道:“那宝莲呢?还是让福晋照顾吗?”胤禛扫了眼满脸急色的慧珠,方道:“福晋是夸了你,说你们母女分开时候久了,让你明日先去她院子带了宝莲,再去圆明园。”
慧珠听了这话,心里大喜,却又不敢相信如此容易,忙问道:“真的?宝儿明早我就可以接回来了?”胤禛这慧珠一惊一乍有些不喜,但也没说什么,点了下头算是做了回答,末了还另迟疑道:“皇阿玛可能让弘历在园子陪你,也许吧。”说着,口里含着“也许”二字,良久呢喃自语。
慧珠已被满是惊喜所淹没,没顾着胤禛有反常,兀自沉浸在思绪里,一心想着弘历兄妹是高了还是矮了,瘦了还是胖了。直至胤禛唤了声,方笑着醒过神,又安静的在一旁研起磨来。
是夜,灯明火耀,香薰馥郁,墨迹挥毫。屋里亮堂了一夜,胤禛勤勉了一夜,慧珠亦是相陪一夜。。。。。。
次日清晓,慧珠服侍了胤禛用了药,稍作收拾,便去正院给乌喇那拉氏请安。这会儿,晨光熹微,天还是灰蒙蒙的,正院里,只有粗使下人在打扫庭院,忽见慧珠穿戴整齐的出现,皆是一怔,还是一有眼色的中年婆子唤了声“钮祜禄福晋”,五六人晨扫的下人这才赶紧跪下行礼请安。
慧珠面色淡漠的颔首应了,心里却想着,这在的请安声,正屋子里该有人听见了,不然让她差了人冒冒失失进去传话,总是不好的。一番过个思量,计较已定,慧珠便耐了性子立在正屋外侯着。
天渐渐亮了,暮色的雾霭失去了方踪,明媚的阳光已穿过缕缕薄云倾泻下来,慧珠拦手挡着眼睑前,望了望上方,似被金色的晨光晃了眼,不适的眉心紧锁。
小然子窥了下慧珠的神色,小声嘟囔道:“主子,您也等了半个多时辰了,要不让差人通传一声。”慧珠摇摇头,有些倦怠地道:“至多不超过一个时辰,再等等吧。”小然子往朱红的漆搧六上瞪了一眼,才垂首负立。
忽的,只听“吱呀”一声,炫目的金漆两搧大门应声而开,王嬷嬷走出屋来,一见慧珠主仆,讶异的张大嘴,随即忙蹲安请罪道:“奴婢该死,不知钮祜禄福晋在外等候,还请责罚。”慧珠打起精神含笑道:“嬷嬷言重了,我也是刚来片刻,只是莫扰了福晋的安,就不好了。”说着微扶一把。
王嬷嬷顺势起了身,笑道:“不打扰,福晋昨晚歇的晚,今早也就多睡了会,不过还是钮祜禄福晋时辰捏得准,福晋她刚是起身,还请您遂老奴来。”慧珠回了个笑,留了小然子屋外侯着,与王嬷嬷进了正屋。
183团聚
一百八十三章团聚
彼时,乌喇那拉氏还在里屋里晨妆,慧珠不便进了内里,过在外间小坐,王嬷嬷招待了果盘茶点伺候。略坐片刻,门帘子微有晃动,就见乌喇那拉氏扶在小福子手上,踱步出来。慧珠忙站起身,敛衽行礼道:“妾钮祜禄氏请福晋大安。”乌喇那拉氏看实扶了一把,温言道:“妹妹病愈不久,亦是如此多礼,想是等了许久,快是坐下。”说着携手往高几两旁坐下。
乌喇那拉氏听过慧珠省话,昨夜虽从胤縝口里已是得知,却仍不禁红了眼眶,拍着慧珠的手交心道:“爷早年带过兵,也是军营里出来的,但这些许年了,身体自不比以前。此次遭如此大罪,又远离家京城,多亏了妹妹照顾,姐姐心里备安。如今,年妹妹添得佳儿,爷与你平安归来,府里总算是双喜而至。不过后面月余,却得继续让妹妹操心,代我众姐妹随侍爷于园子。”
慧珠忙起来应道:“这是妾的本分,妾自当伺候好爷,恭听福晋的嘱咐。倒是妾不在府里许久,全由福晋照顾妾一双儿女,妾不甚感激。”说完,对着乌喇那拉氏行大拜之礼。
乌喇那拉氏心里暗赞慧珠知礼识趣,面上也不掩饰,称道:“妹妹的性子,姐姐知,阖府上下,姐姐最愿亲昵的便是妹妹。这倒不是因为妹妹所育的一对儿女出众,实乃妹妹知心知热。”慧珠作势受宠若惊的谦虚应过,乌喇那拉氏又道:“弘历出众,圣上亦喜,由此而推,可知他必是府里的将来,宝莲聪慧可人,又居皇家格格,母贵兄贵,将来前尘亦是锦绣。”
慧珠抬眼微压,委实不知如何应对,幸是乌喇那拉氏也没要她现时回答,只见乌喇那拉氏挥手招了王嬷嬷,道:“嬷嬷,早饭可是备好?我留妹妹在一起用饭,你让人先伺候宝莲,早饭过后,就让妹妹带回去,免得耽误了爷和妹妹的行程。”
王嬷嬷恭顺应了,请乌喇那拉氏、慧珠至偏厅用食。
慧珠一听喜上面颊,一直未听乌喇那拉氏提宝莲之事,心里还暗急几分,这会儿有了乌喇那拉氏准确的话,也稍安勿躁,甚是耐心的陪着用食。
早饭罢,回到正屋,容嬷嬷正带着宝莲在屋子里逗话,慧珠一见,心里一酸,顾不得失礼,几步上前,搂过宝莲在怀里,就是一阵唔哝声。半响才微微放开宝莲,眼珠儿不怠转的,把宝莲上上下下看了遍,比起走前红润了不少,又听宝莲脆生生的叫了声“额娘”,心下大安,方忆起失礼之处,忙牵着宝莲的手,回身向乌喇那拉氏致谢。
乌喇那拉氏不在意的摆摆手,抿嘴轻笑:“向来知规矩的妹妹,也只有在弘历和宝莲他们那失了礼数。看来这老话说的在理,今世的儿女,就是前世的仇家,专门讨债来的。”四周仆从闻言憋笑,慧珠霎时红了脸,乌喇那拉氏见之,也不继续打趣,正色道:“时辰不早了,其他妹妹也该来请安了,姐姐也不多耽搁你。”
慧珠领了话,乌喇那拉氏亲自送出院门,慧珠再三谢过,牵着宝莲就打算离开,却被叫住,只好止了步。乌喇那拉氏一手搭在慧珠肩膀,垂首低语道:“妹妹知皇家媳妇的规矩,又守规矩,该有的是有的,就是别人在怎么着,也越不过妹妹去的。”说罢,眼含深意的看了慧珠一眼,便转身回了院子。
慧珠当下立住,心思有些飘远的想着,她从不想与年氏争个什么,不过求一己之安,儿女之安,昨日年氏产子,与她何干,只要不将触角伸到她这里来,便跟她无由。乌喇那拉氏,相比拟她,你更不喜年氏,毕竟除了身份地位外,女人最恨的是夺去自己丈夫心的那人,且不管是何种原因,只要关心宠爱多了,亦是心恨。
宝莲疑惑的望向慧珠,皱着小粉颊道:“额娘,不是要走嘛,去找坏哥哥?”慧珠回过醒,半弯下身子,轻轻捏了捏宝莲的肉脸,笑道:“是呀,我们先回去收拾收拾,然后去园子找宝儿的哥哥。”宝莲笑嘻嘻的“恩”了一声,乖巧的牵着慧珠的手,离开了正院。
回到院子,胤縝也收拾停当,该准备的细软之物,素心已打点妥当,遂回屋稍歇了半盏茶功夫,便其他各院正在正院晨省时节,坐上了支圆明圆的马车。
入了街道,透过窗帷向外一瞧,街市繁华,人烟阜盛,宝莲看的乐呵不停,在慧珠怀里上窜下跳,慧珠也是欢喜,一因爱女在身边,二因久见繁华之地,心下欢喜。
胤縝微睁眼睑,瞅了瞅一旁说笑不停的母女,又撩起窗帷一角,看了眼鳞次栉比的街铺,纳罕道:“外面有什么让你们看的这般愉悦?”慧珠微止笑意,分神瞧向胤縝道:“有宝莲在身边,心情高兴,看着自是悦然。”
胤縝“唔”了一声,瞥了眼抱做一团的母女二人,轻声呢呢道:“心之所至,原是如此。”旋即也拿眼看向窗帷外,嘴角自然的微微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行约一个时辰,马车停下,慧珠抱着宝莲出了马厢,踩凳下地,抬眼即见园二门外,亦有两座巨石狮蹲坐左右,二十几名衣饰簇新的太监侍女两列围站,不待打眼看去,他们已跪地行礼道:“恭迎钮祜禄福晋、宝莲格格。”
慧珠未及领首,胤縝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昨个儿夜里已派人连夜收拾了,你进园子里歇息就是,我还有事需得处理,午饭也不必等我了。”吩咐完,胤縝对着马车栏杵着的小禄子嘱咐了几句,未几,小禄子打了几个手势,车夫忙紧缰绳,驾马而去。
慧珠在圆明圆住过一段时间,寻园子里的管事也熟悉,便不再过多寒暄,直接站总管太监领着进了园子,在事先收拾好的庭院住下。管事细心,院子里已制好一应物什,所住房房间开窗正寻湖泊柳岸,窗撑竹帘,门扉亦为竹帘,地面釉瓷铺成,因宝莲尚小,地下又铺设彩织地毯。
慧珠环视片刻,满意的笑了笑,少不得夸上几句,总管太监连称不敢担,眼里却露着骄傲。慧珠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略看向小然子,小然子会意,从怀里拿出早备好的一包赏银递子过去,便打发了他们下去。
随睛,琐事过后,已进响午,慧珠草草用了半碗粳米饭食,就呵欠连连,于是吩咐了容嬷嬷、小然子引着宝莲玩耍,她也就去了寝房宽衣睡下。
舟车劳顿,一夜未睡,此时上了外园,房内又燃了安神香,慧珠这一觉睡和格外的沉。至悠悠转醒,却是听见外面嘈杂声起,有些不适的撑起身子,微抬皓腕,撩起垂落床塌下的帷帐幔纱,眼还没睁个明白,恍惚只见一个身影飞扑过来,着着实实一下撞进她的怀里。
慧珠整个身子不由往后倒了倒,这让她似梦非醒,以为还在梦中,却忽听“哇”的一声大哭,怀里的人已是哭声震天的喊道:“额娘……额娘……儿子好想您,儿子等了您好久……呜呜……额娘,您再也不要丢下儿子了……弘历再也不要离开您了,额娘……额娘……”哭喊到后面,已不知说的什么,只是“额娘”、“额娘”的唤个不歇。
母子二人经地巨熊袭击,此时再平安相聚,习里感触颇多,且母子二人感情甚深,半年未见,激动之情可也想见。
只听女子宽慰声,少年哭泣声久久不止,听得一边旁人不禁潸然泪下,暗下拭泪。
里间屋里,母子二人念着家常,哭着想念,温馨一室。外间屋里,却是另一境况,处处透着局促紧张。
胤縝皱皱眉头,听着母子二人越哭越不像话,踌躇一番,微抬步上前,拱手请罪道:“皇阿玛,儿臣治家不严,让钮祜禄氏母子御前失仪。”康熙帝挥手道:“起来吧,老四你就是太严肃,这次受了重伤,还急忙赶回来,让人捎了信也是一样,何苦熬夜了写了折子递予朕。唉,若是你也像你媳妇儿子那般,改改性子,活得也轻松些。”
胤縝辩解道:“儿臣归于户部,就应在所职谋所事,为户部辖管之事尽力,自是应当。而钮祜禄氏母子他们……”话犹未完,已被康熙帝打断道:“行了,朕知道你又要说规矩,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板一眼的,幸是弘历性子不是随了你,性子开朗,天资聪颖,又好文好武,倒是一根好苗子,看来这个钮祜禄氏倒是不错的。”
胤縝一听,忙又拱手推诿,却被康熙帝不耐的止住道:“好了,虽说畅春园就挨着你园子旁,但朕难得过来一趟,现在也快晚间了,你进去看看弘历哭够没,哭够了就了来吧,朕今个儿就在这用晚膳吧。”胤縝冷面应了,转身向里间行去。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戏之
胤縝挑帘进屋,刺眼一幕随即入目,顿时额上青筋微微一动,暗下更是怒骂不止。成何体统,弘历都九岁了,还是黄口小儿吗?真不知平时学的礼仪规矩到了哪去!还有慧珠,看着老实,知规识矩,可现在呢?看看,看看这母子二人竟如此妄为,儿子不敬母为上,爬在床沿上奈在母怀,母亲身着白绸亵衣,由着儿子趴伏,难道他们就没看见四下奴仆正看着笑话?
许是胤縝错想,屋内仆从共四人,董嬷嬷、小娟以及晓雯,皆是有感母子情意,含泪望之。现下,却惊见胤縝面有沉色,眼带冰霜的怒瞪前方,心下一怵,双膝打了个颤,便是跪地叩首道:“奴婢请爷大安。”胤縝移开目光,在四人身上溜了一圈,最后落在小娟身上,吩咐道:“你,下去准备一套正装旗服过来,其余人去打水进屋。”四人听闻,忙领话退下。
胤縝站立片刻,犹未他知,胸腔大动,扯及伤口,喘息咳嗽。慧珠听得声响,稍是偏头看去,只见胤縝就立于一旁,单手握拳嘴边,重咳身颤,但阴鸷的双目却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母子二人。
“呀——”慧珠促音溢出口内。
弘历抽泣的抬头,顺着慧珠的视线看去,这一看竟是胤縝,不自觉身子僵直,动作麻利的梭下床榻,左膝跪下地道:“儿子弘历请阿玛大百家姓。”礼毕,方才发觉好已经单膝跪在胤縝跟前,心里不服,垂撇嘴。
胤縝面色稍霁,在床榻旁寻了方花开纹藤心圈椅坐下,咳嗽定,颔首道:“起来吧,你皇玛法也来了,念此,也不怪罪你失了规矩。我还未服药,不可御前用药,你就先去正屋陪驾,我和你额娘随后便到。”弘历听了,心知胤縝的话不得反驳,只能泪眼婆娑的望着慧珠,三步两望的踱出里屋。
胤縝见状,不悦,道:“男儿岂可常是念在母怀,多此眷着母情,撒娇扮痴,如何成大器。”边念着话,边瞪着弘历身影离开。话落,一回首,对上慧珠一副迷茫神态,不禁眉心紧拢,面上又黑了一半。
只见慧珠亵衣微敞,隐隐可觑嫣红色绸带绕过白皙的颈项,只区一眼即知那红色绸带是何物。胤縝眼里一沉,晃过视线,抬眼正视,却见慧珠朦胧惺忪,鬓云乱洒,醉颜微酡,初醒之态。而适才泪眼下,眼眶微湿,浓密的睫毛上抖着泪珠,似晶莹似玉透,妙如冰花。这下一看,胤縝原先半黑的脸,现下已是全黑。
慧珠渐是从先回的激动情绪中平复下来,乍一忆起胤縝的话,猛的一惊,身子往前凑去,拽住胤禛衣角,言语焦急道:“爷,万岁爷也过了园子来?”说着,回首瞥了眼外面天色,不觉又低几分身子,凝眉轻蹙道:“看着时辰,那万岁爷不就是要在这用晚膳了?“说一这里,兀自沉浸思绪,心里有些嘀咕,看来她必得去康熙帝面前请安了。
胤禛面上青筋突突直跳,那白绸亵衣又有敞开,红锦上莲花并绣,凝脂肌肤已然入眼。慧珠习思已转过一回,这时见胤禛没做回答,想起方才越礼之处,忙起身下榻,欲要行礼道安。不想,刚回过身子,就被胤禛一把抓住手腕,力道不小,她重心不稳,就势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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