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在古代来说,不算小病,轻则几副药下肚就可治愈,重则会没了x命。通常亲人们都会被吓的三魂不见七魄,叽叽喳喳紧张的不得了。
而夏至则全然没这方面的烦恼,她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能勉强睁开眼时,通过通风的窗口洒进的月光中,隐约的辨认出自己躺在一间柴房里,身下是厚厚的干草垛,想是没把她弃尸荒野,还真是发了善心了。
她将自己埋进干草垛里,试图用来取取暖,望着满天星斗,不经意间想起在哪个论坛的帖子上写的,感冒发烧硬挺7天和打针吃药的效果一样,当时很多人拍砖,说没死也给烧傻了,紧接着有人回应说让自己媳妇试试,说自己媳妇太聪明,每次他藏点小金库都能被准确无误的找到,并毫不留情的充公。回帖一出现很快得到响应,连顶了十几页。她当时也就凑了个热闹,一笑置之,现如今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得试试了。
夏至抱着想法昏昏欲睡,门吱嘎一声开了,半垂眼帘间看见从门缝中走来一个人,脚下的干草发出沙沙的沉闷声,她端着一个碗小心翼翼的靠近,蹲在夏至的身边。厚茧的大手压顶盖过,覆上她的额头,眼中的慈爱一点点放大,担忧的轻声的问道:“感觉怎么样?”
迎光欺近的女人带给夏至一股熟悉,chu野的五官线条刚硬无比,努力让脑中恢复一丝清明,再去认真打量女人,这张脸瞬间和昨晚给她窝窝头的女人重叠!原来是她!
夏至对她露出一脸虚弱感激的笑意,摇摇头,哪怕仅是这一刻的温暖,内心里都像感觉得到了整个太阳,生病人的通病啊!
女人轻手轻脚的将夏至扶起靠在自己怀里,试了一下端着的药碗温度,才凑到夏至的嘴边,哄道:“乖,把药喝了就会好了。”
夏至不疑有他,几口就灌了下去,几乎都没碰到舌头,却仍是苦的她皱起脸,连连吐舌头。
女人轻拍她的后背,轻斥道:“你这孩子,也不知道慢点喝,呛到有你难受的。”
夏至笑眯眯的不予回嘴,只是往她的怀里拱了拱,吸取她身上散发出来到母爱,鼻子隐隐泛酸,让她想远在另一个时空的亲妈了,当然还有老爸。
女人只怔怔了片刻,眼角渐起润意,收拢双臂将夏至拢在了怀里轻抚,时间仿佛回到了8年前,那时的夏至还同此时一般,爱往她的怀里钻,娘、娘的叫着。八年了,竟然已经过了八年,而夏至此番举动不知……徘徊在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试探的问道:“至儿,你可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不然怎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累了。”一语双关的两个字,对夏至来说是从穿越过来到现在所经历的确实让她累,很累。
听在女人的耳里却是另一番意思,至儿是幡然醒悟了?
“你,你还怪娘吗?”
夏至愣了愣,她哪知道前任夏至的历史,看在女人又是送吃给药的份上,她也合该回送一个甜枣,于是装模作样的摇摇头,及是疲累的假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决定睡过去,就是天崩地裂也绝不醒过来,她可不想穿帮。
女人脸上乍现一丝喜悦,忙要继续追问,但见夏至呼吸均匀的熟睡过去,只好强压下心里的翻涌出的急切,蹑手蹑脚的将她放回干草垛上,想想折身抱回一条薄被给她盖上,才小心的关好了门,一溜潜回到自己的屋子,竟是一夜无眠。
本是假睡的夏至,药力发威,迷迷糊糊的竟真睡了过去。
夏至这一病就是3、4天,每天家里的人不是在柴房外污言秽语就是堂而皇之的在她面前恶言相向,话里话外无非都是要她滚蛋,不要打着赖在夏家不走的念头云云,倒没一个对她又掐又打的泄愤,显然是家里的最高职权人放了话,不然以夏家人对夏至的敌视,还不趁她病要她命?
总之,甭管他们骂的多欢实痛快,她压g不往心里去,只管养好自己的小病,连着几天拽着半夜给自己偷送续命吃食的夏石榴弟弟不撒手,好几次吓得夏石榴战战兢兢的大气不敢出。夏至见了好笑又心疼,说是8岁的孩子,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更像是4、5岁的样子,尤其是小眼巴巴要哭不哭的时候,更惹人怜爱。有几次夏至能清楚的听见外间那个夏关氏打骂夏石榴的声音,而夏石榴竟是一声不吭,死忍着。
这样一个孩子,怎能不惹人心软?
夏至为了改善两人的关系,很多时候她都是东拉西扯,声情并茂的拉着他说话,久而久之,他却也没刚开始表现的那么恐惧和不安,渐渐的被来自她身上强烈的善意而松动,想他常年处于绵羊的状态中,没再全身紧绷对夏至来说就是最好的改变,毕竟任何变化需要一个过程,急不来,她懂。
再说夏春朋呢,送了几次药后,被夏关氏发现,死缠着寸步不离后,再没来看过夏至一眼。
这夜,一如既往,满天繁星。
怯弱的身影如约而至,他如往常小步挪到夏至身边,刚要叫醒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迎了过去,温柔看着他。
他低下头,嚅嚅的叫了声“姐”,老实的挨着她旁边半米的距离乖乖坐下,将手里攥着的半个窝窝头迟疑的放到夏至的手上。
瞄都没瞄一眼手里的窝窝头,她两口吃下肚,抓过石榴的小手轻握在手里,轻言细语道:“石榴,姐姐以前对你做过不好的事,从今天起都忘了好吗?”
被握着的手微微动了动,没有抽出来,他只低着头,闷不做声。
☆、6拿下你了,就留得下了
夏至病的几天里一直躺在柴房里,并不是双耳不闻窗外事,从夏石榴的嘴巴里套不出有用的信息,单单从能听到的谈话中,多少还是了解了七八分。
夏家的经济条件不太乐观,还要供三个孩子上学,其中只有最大的结了婚。她娘上面还有两个姐姐,貌似现在不在家。她娘的夫郎是那个老打骂夏石榴的男人,但对另一个孩子差点宠上了天,光听声音应该是女孩,她想不明白都是亲生的他怎么偏心都偏到天边去了,难道就是重女轻男的关系。亦或不是?
她老娘看似是个老实巴交的,只知道干活,好像整个夏家的活都她一个人干了。
那个最高掌权人和她的男人对她娘好像也不太上心,听几回算几回,都是满嘴的不满意。
最后总结一句话,这个家她真不想留。
可是……
夏至往夏石榴移近了一些,改拥住他的嗝手的小肩膀,掌下的身形僵了僵,仍是低垂着脑袋,没吱声。
“你不回答,我当你是答应我都忘记了啊。”
他不易察觉的略点了下脑袋,感受着环住自己的温暖竟有辛迷,舍不得离开。
“石榴啊,姐以后一定会对你好,对娘好的,至于爹,看情况吧。姐命大,眼看着病快见好了,指不定夏家那伙人联合起来又要赶我走,若说来个苦r计,可给人下跪那套我真做不来,咱这双腿生来就是走路用的。那我只好死赖着不走,日久见人心吧,你说呢?”
她纯粹是在自言自语,夏石榴是个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孩子,除了点头就是摇头,说过最多的、唯一的一个字就是“姐”。也不指望他真能说出什么。
她可以走,走的潇洒,但有了石榴和那个便宜娘后,她再也无法走的轻松了。不就是死皮赖脸吗?她就当自己是二皮脸,反正身体不是原装的。
这次,夏石榴不再轻点或微点,而是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的对着夏至重重的点头,随即迅速的又低下头,掩住慢慢爬上眉间的期待。
有了夏石榴身体力行的肯定,夏至士气大振,夏家里并不是自己孤军作战呐!
隔日一大早,天还未亮,还未鸣,夏至早早的爬了起来,虽还有点虚,好在已无大碍,她简单的整理了下仪容,手脚麻利的先开始打扫院子,舍、清理猪圈。又寻了个空篮,走到外面打些猪草,挖了些蚯蚓,将猪和的吃食都安排妥当后,却对着灶台愁眉苦脸起来,这玩意需要木材生火啊。
想当年,她曾跟着学校组织的赶赴偏远山区体验农村老师生活的活动,在那么两三天的时间里也只是和孩子们混了个脸熟,帮了其中几个孩子做了些平时他们帮衬家里的活,不然猪草和蚯蚓她还真不知道在哪找,在哪挖。
至于生火,她还真没有亲身体验过。
整个灶台上翻找了个遍也没发现疑似生火的工具,也不知他们用什么点火,夏至拿着木头犯愁。
正巧对上从主屋里走出来的伸着懒腰的夏牛氏,他惊愣了几秒,身体迅速作出反应,拿起就近的锅铲横在身前,“你,你要做什么?”
“哎哎,看看,我就是想生个火,给大家做个早饭。”至于这么条件反s的拉响警报吗?夏至唏嘘,赶紧把手中的木头扔回地上。
夏牛氏以为自己听错了,忙不迭的叫唤起来,“你要做饭?”
他这一嗓子音量不小,可谓比鸣还管用,打眼间几个人影嗖嗖嗖的就窜了进来,把他挡在了身后。
眼前几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有些眼生,瞅着年纪都不大,夏至不敢贸然开口,目光转向把夏牛氏护在自己身后的女人。
女人的发丝略微凌乱,戒备的眼神中尚有一丝倦怠,显是刚醒还没恢复完全的清醒,细看五官普通,组装到一块就是一张标准的国字脸,要不是有股浓郁的书卷味弥漫,真心到哪都是大众化一枚的给人留不下印象。
她挑眼看夏至,观她神色,皱眉,“病好了?”
夏至点头,应和,“差不多了。”
“既如此,趁长辈还未起身,你速离去吧,不要再回了。”她侧身让道,其他没作声的两人统统动作一致的退到一边,眼中的不善不言而喻。
夏至眼观鼻,鼻观心,急x子也要磨去个尖,势要把赖皮劲演的入木三分,既然打定主意要赖在夏家,绝不能被他文绉绉的逐客令轻易给扫地出门了。于是笑弯了眉眼,笑道,“哎呀,就是因为快好利索了,才想着要为家里人做些什么,想想这几天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心里真心过意不去。而且得了这么一场病后,我算是彻底悔悟了,真的,我决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说的真好听,我们再信你就是猪油蒙了心。”女人右手边的女子,正常的椭圆脸型,长的还算眉清目秀,只是标准的小麦肤色略显chu糙,身子骨不显单薄,淡蓝色长衫都被撑了起来,比刚才的女人壮实不少,相对的也少了不少书卷气。
“大姐,二姐,你们还跟她废什么话,赶走了事。”说话的女子,长得一副虎头虎脑的样子,瞋目圆瞪,双拳紧握的咯吱作响,可能碍着读书人的身份,隐忍着没上前一把揪住夏至丢出去的冲动。
“这么多年了,姥姥什么x子,你们还不清楚吗?她最是护犊子的,断亲说的轻巧容易,哪能真做的出来。只要不在眼皮底下,她都可以两耳一闭,不去c心。现在闹僵起来,把姥姥吵醒,你们还嫌这个家闹的不够是不是?”被叫大姐,也就是国字脸的女人一脸严肃,轻叱虎头虎脑的女人时,还不时的瞄瞄禁闭房门的堂屋里的动静。
被叱的女人满眼不愿,别开眼,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国字脸女人的眉头皱的都能夹死只苍蝇,转向夏至时,说话的声音低了三分,“夏至,但凡你还有点良心,你就别再回来,别再顶着夏这个姓氏,别在当夏家的子孙。家里为何会败落到如斯田地,你最清楚不过。不管你这次回来揣着什么心思,现在家里除了能种粮食的5亩地,再没别的值钱东西了。”意思是你真的要丧尽天良把家里唯一的口粮也败光,那夏家面临的可能是家破人亡了。
要消除别人的戒心,动动嘴皮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身体力行,而做却需要时间。
夏至苦恼,不赖下来怎么证明自己这个后来的好?
被唤二姐的女子看夏至默不作声,眼睛骨碌碌的转,不知又在转什么坏心思,心下着急,一个箭步拽着她的胳膊就往外扯。
夏至一个猝不及防,脚下踉跄不稳,直接摔在地上,顺手打翻了放在灶台上的瓷碗,清脆的破碎应声而起,动静不小。
该或不该吵醒的,这下子是都醒了。全家人,除了夏至娘上头的两个姐姐在镇上打工还未回来,其余的人都挤了进来,几个夫道人家不问缘由,劈头盖年的就是一顿臭骂,当中以夏关氏为首骂的最凶。
一时间除了夏老婆子不悦的抿着嘴,死盯着夏至一声不吭外,其他几人的神色各异的五花八门,各为j彩,却都一致的不去c手爹爹或姨夫兴致。
只夏春朋焦急又担忧的落在后头,父母在前,她却是不好前去劝阻了。
吵骂不断,直指夏至,夏至倒也安静,闭嘴不应,光顾和夏老婆子来眼神激战,誓不退却。俗话说的好,擒贼先擒王,等她把夏老婆子拿下了,留在夏家还不是手到擒来?夏至打的小盘算噼啪噼啪,充耳不闻的境界突然高了不止一个层次,恰让夏老婆子认真的审视起与以往却有不同的夏至。
突然一声喝止,噪音果断消溺,骂的正欢的几个男人,纷纷住了嘴看向夏老婆子。
夏至翘了翘嘴角,亮晶晶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胜利的韵味,手指在身后悄悄比划了个v!
☆、7还债啊还债
“你说你会改?”夏老婆子像最高法院的审判人,端坐在院子里的大椅子上,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看着满是悔改之意的夏至,她的身旁两边分别立着自己的孙子女儿女婿们,表情一丝不苟的严肃,如果他们齐刷刷的喊上一句威武,夏至绝对会绷不住的想笑,幸好,幸好,只是她自己跑偏了。
夏至点头如捣蒜,毫不迟疑,明眸善睐的双眼坚定的看向夏家的每一个人,郎朗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现在我说什么都显苍白无力,好歹也给我一个见证变化的机会,不是?”
“老婆子……”
夏老婆子打断老伴牛一朵欲要c言的话,厉声严词道:“当我老婆子是个半个身子埋进土里,几句花言巧语,就能被你糊弄过去的人了?小兔崽子,收起你的小心思,别以为几句服软、讨好,我就会让你留下。不过……”夏老婆子故意顿了顿,想拿捏拿捏着夏至的x子,她却一如既往的作认真听教状,毫无明显的表情变化,反倒把夏家的其他人勾起了不好的预感,彼此面面相觑,不知夏老婆子这是要干啥?只有夏春朋和夏石榴眼中隐含丝丝的期待。
夏老婆子似箭的双目倏地变了变,一年不见,想不到她确实变了很多,竟沉得住气了。一时间开始对她说过的悔改有了些改观,本想要直接拒绝的话,绕了脑子一圈兜回来后,说出来的话,全然变了。
“你把这些年家里为你偿的债还了,我才选择要不要相信你。”
“多少?”夏至几乎是脱口而出,毫不犹豫。
这话问的把夏老婆子难住了,家里的财政她是不管不问的,都交老伴掌权,于是她不动声色的拽了拽老伴牛一朵的衣袖,朝他眨眼示意她赶紧接话。
牛一朵这半会儿还是云里雾里,g本不懂夏老婆子是神马意思,但见她冲自己眨了眨眼,凭着几十年对睡一个被窝的人的了解,他突然幡然醒悟,略微一想,把这些年家里为夏至付出的钱财总数上翻了数番,心里美滋滋佩服自己反映机敏外,更是把自家的老婆子看的比天上的云还要飘忽,真真是聪明啊!
“三百两银子。”
听牛一朵报出这么个数,夏家人都吓了一跳,瞪目结舌。
大女婿夏牛氏更是心里一突,夏家原来的家底竟是这般厚啊!要不是这个夏至,他怎么会跟着一起过苦日子?心里不免对夏至的恨又高出好几倍。
夏老婆子皱眉,着实被报出的数字惊了一下,心知肚明老头子是谎报军情,要真有那些银子,何苦过的这般寒酸,又瞥了眼老头子扬扬得意的样子,还是决定不戳穿了,很快脸色恢复如常,抬眸睇着夏至,心想没有那三百两惊天的银钱,总归少不了3o两,不知攒了多少年的。就这笔银子也够夏家飞生活富裕,想到这,先前那一丝犹豫彻底打消,顺水推舟的随了老头子的心思,道:“怎么样?你可听清楚了?”
三百两对夏至来说,全没概念,如果电视里演的动辄1o两、2o两的价值概念的话,那三百两应该不是特别多,应当相当于现代的3ooo块,所以夏至特痛快的应了。事后到了镇子才知道这银子的价值,气的她差点没吐血,恨电视剧骗人。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夏至还以为很轻松就能赚到呢!
她坚信,天生我材必有用,只要饿不死,就一定能赚到钱,钱能解决的事,还算个什么事?
“行,我们就这么说定了,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先暂时住下来。”身无分文事小,饿肚子事大,人生地不熟的,她也没别的地方好去啊。
夏老婆子两眼一瞪,态度坚决,“没钱,没得商量。”
最高领导人发话,下属就好办事了,顶着上头的明明白白命令,虎头虎脑的女子毫不客气最先冲了出来,推搡着把夏至就赶到了院子外。
夏至的全副心思都栓在落脚问题上,被推搡的出了院子也没在意,直到院门一关,将她拒之门外,才嘟哝的了一句,这家人真不可爱。不过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货,明知道她给夏家人带来的y影有多大,怎么可能单凭她几句话就阳光普照了,来日方长吧!
幸好村口还有座破草屋,不至于真落个上无瓦砖遮头,下无席被保暖的地步,乐观的货如是想。
她往来时的村口方向走,走了大约几分钟的时间,后头就传来奔跑的脚步声一重一轻,有些凌乱,呼吸也略显急促。她扭回头一看,是便宜老娘,还有便宜老弟。
夏至笑了笑,一把拉过弟弟干柴的小手,在掌心揉了揉,“等我把家里这些年败的钱还上,我就能回去了,别担心。”柔出水的目光对着夏石榴,话却是对着夏春朋说的。
夏春朋欲言又止的深深看着夏至,半晌声音里带着一丝欣慰道:“至儿,你,你真的变了。”
一抹晨曦露出天际,恰巧映上夏至勾之浅笑的脸,亮亮的眼眸里尽是映红的彩霞折s出的柔和的光,暖暖的,连声音里都带动出一缕温暖。
“娘,以前是我不懂事,您就统统给忘了吧,以后我会好好的,家里也会好好的。”
终究是一股子酸意没能挡住,涌上了来,湿润了双眼,夏春朋动作笨拙的背过身去,偷擦去眼角的泪,强压下心头的酸涩后而来的安慰,佯装着没事人一样,再转过来时,已是一脸老实巴交的庄妇模样,看不出任何异样。
夏至才不会傻的戳穿她,拉着弟弟的手不放,害的夏石榴一直低垂着脑袋,不知是羞的还是不惯与人这般亲近。
夏春朋见时候不早,连忙说了来意。
原来离夏家不远的一个山林下,有个猎户住的屋子,因着去年进山捕猎,不幸被猎物反扑,命没保住,因为她单身一人尚未娶夫,屋子就那么空了出来。夏至正好可以暂时住一段时间,总好过真住在村口的那间破草屋。
夏至听了原委,乐坏了,老天果然是关一个门,开一扇窗,不会绝人之路。
于是在夏春朋赶去地里干活的空挡,带着夏至去了空屋,发现里面还有被褥以及简单的生活用品,灰尘也只薄薄一层,不像久无人住的样子,但也不像有人。
夏春朋母子俩没多想,挽起袖子就开始里里外外打扫起来。夏至也只好收了心思,加入打扫大军,一会的功夫就收拾妥当,剩下一些零碎的东西需要擦洗。毕竟房子不大,就一间睡觉的屋子,和一间起火做饭的厨房。夏春朋要赶去地里,便留下了夏石榴给夏至。
别看夏石榴人小体弱,干活却不含糊,不等夏至吩咐,他主动把厨房里的碗筷等小物件都放在还算完整的木盆里,不声不响的端着去了附近的溪水边。
要不是夏至瞧见,她会以为那孩子已经走了。看来这个没嘴葫芦的x子是要改改才好,心里这么想着,冷不丁听到一声踩踏树枝的声响,惊了她一跳,一蹦三跳的抢着夺出房间,放声大喊:“谁在外面?”
☆、8小有收获已知足
“作啥呢,喊这么大声,想吓死人啊。”
一个胖乎乎的女人,惊魂不定的猛拍自己高耸的x脯,气急的狂向夏至瞪眼。她身旁一个谄媚的女人,先是讨好般的扶着胖女人,帮着压惊,转向夏至时立马怒目相向,满口恶言道:“你这混帐东西,没个眼力价的,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向里正娘子道歉?”
夏至佯装鲁莽的轻拍额头,一副恍然大悟状,“瞧我,瞧我犯浑了,里正娘子,没怎么着吧?”她将还算完整的凳子挪到里正的旁边,“快坐下缓缓。”
里正不耐的瞥了眼矮小的凳子,就她这个身板坐上去还不得蜷死她是按的什么心?当下更是不快,懒得再和她多费唇舌,张口道:“我可是听说了,前头你在牛家村犯了事,被浸了猪笼,算你命大,死不了,人家平鳏夫可是就交代了进去。我可清楚明白的告诉你,下河村别人怕你,我不怕,你要想待在村子里,就给我老老实实别整什么幺蛾子,否则直接拿了你送去官办。你可听明白了?”
夏至皮笑r不笑的点点头,心下瞬间了然,原来前身是被浸猪笼才被淹死,看过电视的都应该知道,能被浸猪笼的只有和某某滚床单了,才会被实施这种惩罚。换句话说,这身子也就没什么仇家了。想到这,原来的担心全都烟消云散,连看对面的胖女人都觉得顺眼多了。
“我们里正娘子,在衙门里可是有人的,若不老实,仔细你的皮。”跟班的女人作势狠狠把凳子踹的老远,看到夏至眼中的恍然,得意的梗着脖子,下巴扬的老高。
她要不是刚坐上里正这个位子还不稳,也不会得知消息后干巴巴的跑过来做做样子,好让旁人觉得她这个里正当的煞有其事。于是见夏至态度还算诚恳,再懒得和她废话,更不想在这个破地方待下去,急着要走,便朝跟班的使了个眼色,女人机灵的卑躬屈膝的扶着里正,慢悠悠的离去了。
神经!夏至没好气的翻个白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吧!权当是两条疯狗路过了,还没被咬,挺好。
被莫名其妙来两个人,莫名其妙的被警告了两句,夏至全没放在心上,见夏石榴抱着盆子回来,欢愉的接过夏石榴抱着的盆子,满口夸道:“哎呀,我们家石榴,真能干,碗洗的真干净,瞧瞧都能当镜子照了。”
夏石榴被夏至夸张的表扬,羞的整个脸憋的通红,闭紧小嘴一声不应。
夏至也不恼,淡笑着把洗净的碗筷放在厨房的柜子里,再走出来,看到身下被照出的斜斜的影子,知是晌午还没到,午饭还没着落呢,肚子开叫了。
“石榴,这山是无主的吧?”夏至大手一挥指向濒临在旁的茂密山林。
靠海吃海,靠山吃山,亘古不变的道理啊!
石榴小脸上的潮红,被光线照的更是红扑扑的甚是可爱,他蠕动了下头,轻轻的嗯了一声,想想又不确切,连补了句,“村里的。”
“村里的?就是谁都可以进山采摘或捕猎了?”
夏石榴认真的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的“嗯”了声。除了夏至以为很少有人对他说过那么多的话,一时间有匈钝。
“那就好,现在还是秋天,应该会有不少野果和菌菇,走,我们进去采点,中午姐给你做汤喝。”虽说没有任何调味料,可见小石榴那瘦弱样,估计也是吃不好、吃不饱的。一想到中午有东西添肚,夏至就止不住的兴高采烈,将屋子里的木盆夹在腰间,一手自然牵起夏石榴想躲却未躲的小手,昂首阔步的就朝山林出发。把夏石榴的兴致也勾了起来,嘴角自然而然的弯了再弯,心里小小的雀跃、小小的满足。
树上的繁叶还郁郁葱葱,不见半点秋凉欲来的意思,如此山里的产物应是更为丰富了,想至此,不免让夏至的心情更为大好,笑盈盈的边走边哼着乡村小调。
夏石榴听的入迷,默默记下夏至哼唱的曲调,小手下意识的握了握她的手,小腿飞快的紧跟她的步伐,不肯落下半步,更不肯打扰这清幽的曲子。
夏至突然一顿,松开手,紧跑两步蹲下,双手小心翼翼的挖着一g草叶下的土。
“妈呀,居然是地瓜。”幸好瞅着那个草叶子眼熟,不然就错过了。夏至乐颠颠的将挖出来的地瓜捧在手上,吸了吸口水,仿佛眼前已经是一个冒着热气,飘着香喷喷气味的烤地瓜了。
“石榴,咱们中午有烤地瓜吃了呢!就这一小片,咱们先挖走,免得被别人发现,快来帮忙。”
话音刚落,夏石榴的小身影一闪,动作麻利又熟练的挖起地瓜,显然是干惯了蓬的孩子。夏至藏好眼中隐晦的酸涩,把拳头大小的地瓜放进盆里,和石榴埋头并进的挖起来。
“石榴,爱吃烤地瓜吗?”
“嗯。”
“姐也爱吃,可惜吃多了爱放屁,有回天冷,嘴馋的要命,偷在被窝里吃了个嘴饱,结果到了半夜,你猜怎么着?”夏至说的兴起,笑嘻嘻的挑眉,等着夏石榴来追问。
夏石榴一时也被勾起了好奇,亮晶晶的眼睛扬起兴趣盎然的神采,忙问,“怎么着?”
“硬生生的被屁给崩的差点熏死过去。”说完自己也笑了,夏石榴的反应弧过长,好一会才闷闷的捂着小嘴乐了。
“当时想掀被放屁,又嫌冻屁股,后来一想自己的屁不管什么味,都没有嫌弃的道理,索x就闷在被窝里放了,谁成想屁不响,却臭的要命,你可知道这血泪一般的心酸史告诉我们什么吗?”那个时候她是住在宿舍里,自己被自己屁崩的没抗,闭眼睡不着,怎么闻都觉得有股味,眼见着其他室友睡的跟死猪似的,她这心里就不平衡鸟,同一寝室的应当有臭同闻,有夜无眠,而她的屁也给力,连着又放了几个,又故意把味道都扇到她们跟前,没一会,骂骂咧咧的都醒了。她没绷住乐欢了,但却乐极生悲了,被群起而攻之轮番来个满清十大酷刑,那滋味痛并快乐着,至今还记忆犹新。
夏石榴挂着笑吟吟的表情,眨眨眼,一副欲知下文的求知欲看着夏至。
“独臭臭,不如众臭臭,以后想放屁就找个垫背的,不然自己就太寂寞了。”这边说着歪理,那边却听的认真吗,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逗的夏至忍不住刮了刮他的小鼻子。
有了夏至故意的逗他说笑,他从来没觉得干活也能有开心的心情,很快地瓜被挖光,占了木盆的一小半。
夏至充当劳力的一手将木盆卡在腰间抱着,一手继续拉着主动送进掌心的小手,她笑笑,握紧,想继续往里边走。
抬脚没走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好心的提醒,声音清凉、悦耳,恰似酷暑里一股令人舒爽的清泉,她忍不住回过头去。
“不能再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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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