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只怕挡得住雨,却经不住雷劈。」静虔师太低声斥道。
「这雷公也是有长眼的,要劈的话,也是先劈崇峰塔,哪轮得到我们这简陋的棚子?」岳峨摊手道:「还是请自诩为名门正派的各位下到山腰的寺庙避一避,那边好歹还是个佛寺。」
有个神佛庇佑总是安全些……他耸了耸肩,满脸善意的提醒。
「你……!」静虔师太涨红了脸,差点要拔剑砍过去,咬紧牙关的硬是忍了下来。
「如同岳施主所言,诸位若要避雨,不妨到禅观寂寺稍作歇息。」暮驰朗声道:「崇峰塔若有动静,负责守塔的武僧自会告知。」
众人先是议论纷纷,对於暮驰的建议虽不满意但尚可接受,於是慢慢的开始有人朝山下走去,在场的只剩下月鸾宫几人,与司徒绍采兄弟和李鑫。
「绍铨,你带李鑫跟绍华下山,我在这里等。」
听见司徒绍采如此吩咐,司徒绍华突然抬头叫道。
「不,我也要在这里。」
「绍华,你不会武功,淋雨会生病。」最讨厌吃药的是谁啊……司徒绍采劝道。
「在他们没有平安出来之前,我绝对不走。」司徒绍华坚决的说道:「更何况,我还有一些事情想要跟暮驰大师请教。」
沉默看著小弟半晌,司徒绍采放弃似地眨了眨眼,叹道:「果然还是某人才有办法叫你乖乖听话哪~绍铨,李鑫就拜托你了,要回颂凌庄或到附近分院安置之类的怎样都可以,总之,保护好。」
「我会的。」司徒绍铨重重点了点头,搀起李鑫和几名护卫慢慢朝山下走去。
「绍华,有带伞吗?」
「……没。」司徒绍华瘪了瘪嘴,垂头回道。
「我就知道。」
司徒绍采望天兴叹,跟著大哥匆促赶路,什麽都没带在身上……现在也不能唤他大哥了,一想至此,忍不住忧心忡忡的望著乌云笼罩的崇峰塔,不知现在的情况如何。
「想躲雨的话就过来。」奉斯彤冷冷的看著两人,道:「这样就算还清了。」
「还清?」司徒绍采挑眉,对於月鸾宫他仍十分戒备,意外的善意让人更加怀疑。
「武林大会。」奉斯彤简短的回了四个字。
想起当时他以绍华为人质,要胁纪云一事,司徒绍采恍然大悟,拱手谢道:「恭敬不如从命。」
「暮驰大师……咦?」正要开口的司徒绍华,目瞪口呆看著几位僧人将最低层的塔檐拉了出来,以手上棍棒当做支柱,竟成了像是可供避雨的长廊:「……这是?」
「守塔的人也要躲雨不是吗?」暮驰眨了眨眼,理所当然的回道。
「不是给看热闹的人用的就是?」岳巍微眯起眼,轻哼了哼表示不满。
「可是……雷……」打到了塔怎麽办……司徒绍华愣愣的看著雷电交加的天空,其中几道还真的打在崇峰塔顶,但宛若被塔吸收一般的消失无踪。
「什麽?!」司徒绍华不敢置信的抹了抹自己眼睛,怎麽可能有这种事?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天灾,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消去?
「塔势如涌出孤高耸天宫登临出世界磴道盘虚空
突兀压神州峥嵘如鬼工四角碍白日七层摩苍穹」(注)
暮驰看著崇峰塔缓缓数著手中念珠。
「此塔为尘封之塔,此塔为诅咒之塔,
此塔为绝灭之塔,此塔为审判之塔。
此塔为初、此塔为始、此塔为终、此塔为末。」
伴随著天空中不停的雷鸣与闪光,被灰色的雨笼罩的崇峰塔,宛如被一切神佛所舍弃似地,孤绝傲然的鄙夷著众生。
-待续-
注:取自【岑参与高适薛据登慈恩寺浮图】
云深不知处第十六章〖6〗
「看样子……我们得暂时同行吗?」
楼水蔺摸著墙缓步前进,睨了身後……前任颂凌庄主、孔绍允一眼。
「路只有一条。」孔绍允抬起头,指著身後淡然回道:「你不走可以原路回去。」
得到的回应当然只有含怒的眼神,顶多加上几不可闻的细微咒骂。
暮驰重新开启崇峰塔门,纪云早已不在门後,原本还侥幸的想说若人还乖乖待在入口,抢了就走是最简单的方法,但看来是不成,楼水蔺微蹙著眉,塔里尽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座塔,路不只一条。』暮驰微微露出怀念的目光:『各个楼层机关巧妙,至於纪施主走的是哪一条,也不得而知。』
换句话说,就是迷宫了。
『给两位一个提示。』他抬起头,望著黑暗中某个一闪而逝的亮点:『纪施主到了塔顶。』
『刻有与璇玉壁相同谜题的塔顶?』孔绍允问道。
暮驰半眯起眼,道:『是的,不过,不解开那个谜也可以离开塔顶,只是路线会有所不同。事实上,老纳也不知道解开那个谜後会怎麽样。』
走迷宫已是一难,在迷宫里头找人更是难上加难。
『原来如此,能关得住前两任的武林盟主,普通的牢笼怕是撑不住吧。』楼水蔺环视四周回道。
『楼施主是指孟以阙孟施主?』暮驰沉默了会,道:『那个人比较不一样,虽说纪施主和两位也很不一样……比起这位,两位还是先小心其他人比较好,毕竟老纳几人无力制止塔里的争端,而人的想法是很难捉摸的,杀了所有囚犯後,也许可以逃出去……说不定有人会这麽想吧。』
『杀了所有人就可以出来吗?』楼水蔺挑了挑眉。
『至今没有人出来过。』暮驰退到门外:『老纳也不得而知,至於餐食会帮两位准备。至於吃不吃得到就不在老纳能决定的范围了。』
接著,大门就关上了,处於黑暗之中,两人都没有马上行动,直到啪的一声,正以为是机关准备躲避时,一盏灯点亮了起来,接著听到石墙移动的声音,出现了一条以火光照亮的通道。
『连火褶都不用,还真是方便。』
楼水蔺握紧鞭,藉著火光探视四周。
『没有其他的通道。』孔绍允彷佛知道他的打算,先给了回答。
『切。』那个老狐狸,楼水蔺心里骂了声,便往唯一的通道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保持沉默,甚至连呼吸声都降到最细,脚步也是走得小心,孔绍允完全照著楼水蔺走过的石板前进,周围能不碰触尽量都不碰触,在这狭窄的通道,不用太过复杂的机关,射个几箭过来,不死即伤。
楼水蔺一边往前进,一边观察著周围,墙上没有半点血迹或打斗的痕迹,似乎没设什麽机关,但崇峰塔名号响亮,不能不慎,再说,身後那位也不是可以完全信赖之人,得分神注意戒备,想必那人也是如此打算,所以按著自己步伐前进,不敢偏移一分一毫。
整个通道像是螺旋一样往上,好不容易两人走到尽头,抬头望见塔顶,不约而同的暗自松了口气,楼水蔺仔细看过四周,并没见到纪云的踪影。
暮驰说过,纪云到了塔顶,他们也来到塔顶,却没有见到人,可见一定有问题,但会是怎样的机关,就不得而知。
要进去、还是不进去,楼水蔺沉思的同时,孔绍允回头望著後头,低声道:「没有退路。」
从下往上,通道一段一段缓缓收入墙中,看来是非进去这间像是密室的阁楼了,楼水蔺握紧鞭,往前踏了一步,却突然发觉头上掉下来石板,孔绍允还在外头,等想到这点,楼水蔺迅速挥出鞭缠住孔绍允的腰际,而孔绍允也顺势往前跃起,硬生生在石板完全掉落封闭前冲了进来。
「哼。」楼水蔺收了鞭,啧了一声:「做了多馀的事。」
孔绍允沉默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知道此刻并非道谢的好时机,他起身打量著四周,一眼就望见墙上奇怪的刻痕与凹槽。
这就是……那个谜题?
九宫格中还有九宫格,一些已经嵌上了数字,但大都是空著的,楼水蔺凑过来看了看,手里拿著一堆小石块,朝著墙比对一下,就放了一个上去。
「看来……」不偏不倚的刚好嵌入,且上头亦写有数字,孔绍允微皱眉道:「是要按照一定的顺序嵌上去?」
「问题就是那个顺序。」楼水蔺上下打量著九宫格,再看看周围墙面:「连个规则都没写,谁知道要怎麽摆?」
「暮驰大师说过,不解也可以离开塔顶,只是路线不同。」孔绍允抓了一些石块随便放入格子中,看到他如此胡来,楼水蔺忙叫道:「不知道也别乱放!谁晓得还有什麽机关?」
「如果解不开就得死的话,这里应该有血渍或尸骨。」孔绍允不理会楼水蔺的抗议继续放:「所以就算错误也无妨。」
「又不是你设计的。」楼水蔺哼了一声,跟著放了几块,望著孔绍允的侧面一会,道:「有些事趁现在有空,我要问个清楚。」
孔绍允手顿了顿:「请。」
「你为什麽要救纪云?」楼水蔺眯起眼,道:「甚至不惜放弃颂凌庄主的位置。」
「……你不也一样。」孔绍允沉默半晌,回道。
「怎麽会一样?」楼水蔺冷笑几声:「如果把颂凌庄主与月鸾宫主的位置空出来要人来选,任谁来都觉得是颂凌庄好,名门中的名门,正派中的正派,哪像月鸾宫是让人闻之色变,恨不得除之後快。」他瞪向孔绍允:「怎麽会一样?」
「因为我不想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孔绍允回道:「这点是一样的。」
「呵,无辜?你说的还真是顺口。」楼水蔺笑出声来:「当时追杀纪云时,怎麽就没想过他无辜不无辜?」
「我不想把我重视的人牵扯进来,这点一样。」孔绍允转头看著楼水蔺:「而追杀他的事,我不否认,但你也一样。」
你就没想过要杀他?孔绍允用著眼神无语的质问,楼水蔺一时语塞,他无法否定,在武林大会那个时候,还有之後……他的确有动过要杀纪云的心。
「你问我为什麽,那你自己又为什麽?」孔绍允继续看著墙,问道:「聪明一世,又为何糊涂一时?」
真是没有意义的对话,楼水蔺心想,问他的问题也是他想问自己的问题,而答案又早已心知肚明,只不过希望能够证实自己的猜测错误,才这麽一来一往,丢出来的问题又全数被甩了回来,虽然不想承认,但就某个层面上来说,他们两个立场是相似的可怕。
「不会无缘无故就从要杀变成要救吧?」楼水蔺叹了口气,问:「是什麽改变你的想法?」
「……他救了我。」孔绍允沉默了会,道。
真巧,他也救过我呢……该警告他别再乱救人吗?
楼水蔺没好气的回:「报恩?」
「……或许吧。」孔绍允拿起石块,琢磨著最後两个该怎麽摆:「他说,若是我把他交出去,他也不会恨;若是被人利用,也无所谓。」
能利用的话就尽量利用,只要不越过他的底线,但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到底就太超过了。
「他这麽说?」楼水蔺愣了愣,问:「你怎麽答?」
「我说,我会不越底线的利用他,但同时,也会为他所用。」孔绍允回望著楼水蔺,定定说道:「这就是我会在此的理由之一。」
那麽之二呢……楼水蔺咬牙吞下了这个问题,那麽相似的眼神与担忧,如此雷同的莽撞行动,自己怎麽可能没有发现,只是不想说破罢了。
想必对方也察觉到,不过是早是晚的问题而已。
「可惜可惜~」楼水蔺想到眼前人跟自己同病相怜,莫名的想笑:「他一点都不知道哪?」
孔绍允不置可否的叹了口气:「该说不在乎?不过,与其说是你我,他应该是连自己都不在乎吧?」
他会答应去颂凌庄,只是为了不让月鸾宫与众人起冲突;而会只身前往崇峰塔,也是为了不让颂凌庄为难。
该说是太在乎、还是不在乎呢?
「所有人都考虑到,就是没想过他自己。」楼水蔺喃喃道:「所以,现在才搞得这麽麻烦。」
「是啊。」孔绍允放入最後一块:「真是傻得可以。」
傻的是谁呢……是他?还是你?又或是我?楼水蔺无语的想著,真奇怪,情敌见面应是分外眼红,更何况他们还不只见了面,还搭上了同条船、进了崇峰塔,而自己大可趁此机会除掉对方……
「在救纪云出塔前,我们先暂时结盟比较有利。」
这是自己该说的话吗?真是奇怪到家~见鬼了!楼水蔺别扭的想道,难道不知不觉间,自己也感染到纪云的天真?看到孔绍允毫不掩饰的错愕,若是话可以收回,楼水蔺肯定收得乾净,最好连个灰尘都不要留下。
有被对方狠亏一番的心理准备,却出乎意料的得到肯定的答覆。
「出去之後,再做打算。」
孔绍允指著地上出现的阶梯,道。
「在此之前,先找到纪云。」
※※※
顺著楼梯望下去,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楼水蔺与孔绍允两人皆屏住气息,小心翼翼的走著,待两人走到了尽头出去之後,一面墙滑了出来,将身後的楼梯堵住。
两人沉著气,四处张望,似乎相当空旷,但也不敢随意行动。
「好久没有人来了。」
倏地听见从黑暗的深处幽幽传来这麽一句沙哑的感叹,两个人马上拔剑戒备。
「嗯,是天煞?」声音从另外一边传过来:「不对,很像,不太一样……唉,太暗了看不清楚。」
「眼睛有毛病就别硬说是黑暗的错。」对面传来一句挖苦:「也不过是要人点灯罢了。」
喀的一声,灯火一盏一盏的点了起来,四周空旷无物,却仍未见到人影。
「……亮了比较清楚,果然不是天煞,但是……另外一把……」躲藏在黑暗的声音有些迟疑。
「哦?这个有趣。」对面的声音说道:「总之,先来个见面礼?」
话才说完,就看到飞镖咻咻的划空而来,楼水蔺和孔绍允互望一眼,当机立断的朝两个方向跃开,楼水蔺鞭影飞舞全数挡下後,接著孔绍允挥剑弹开射来的细针,听到上方的声响,削尖的竹子压了下来,两人同时跳开,接著是墙边射出的碎石,楼水蔺迅速收了剑,以鞭子全力进行防御,而孔绍允则是持剑挡下来自楼水蔺背後死角的攻击,两人背对著彼此,却异常有默契的护住对方的破绽。
「表现还不错。」吹了声口哨:「看来这次可以好好打个几场?」
「哼,才不过挡下这几个小机关,就说不错,会不会言之过早?」
「哪能跟你这个每天都在玩、摸到熟的比?」冷笑几声:「不知道谁之前中了镖,叫痛叫了一天哪?」
「有种去挨一镖试试,搞不好叫的比老子我还大声呢!」
应付四面八方来的暗器,楼水蔺分神细听黑暗中的交谈,以说话声调来推断人数与位置。总共四个人,分列於四方,问题就是躲藏的所在。
孔绍允注意到暗器射来的方向,与没有机关的地点,刚巧就是四个方位之处,待攻击告一段落,他与楼水蔺刚巧站在中央,两人背对彼此。
「我们被品头论足呢,不知谁高谁低。」
楼水蔺瞪著前方,低声微笑念道。
「开门见山的讲明来意,可能比较好。」孔绍允转头望了他一眼後,朗声道:「诸位前辈,今日打扰实在万不得以。」
「哦?万不得以?」东边的嘿嘿笑了几声:「谁进来这边不是万不得以?」
「我们只是想要找一个刚进来的人。」
无视於楼水蔺的白眼,孔绍允继续说道。
「刚进来的?」西边的问道:「几年前来的那个?」
「不是,今日进塔。」孔绍允愣了愣,问:「难道前辈没有见到?」
「……那边有动静吗?」接著一阵沉默,南边的开口问道。
过了半晌,北边才回道:「……目前没有。」
「这塔很大,不知道他走的是哪条路,再说……」东边的语带嘲讽:「进到这里的人,都没一个能出得去,你们还敢进来……找人兼救人?」
「有勇无谋的小子们!」西边的哈哈大笑:「救人?怎麽没被疾棍阵打得满地找牙?」
「有勇无谋总比无勇无谋好。」楼水蔺冷冷笑著回道:「也总比等死的人好。」
明显的挑衅和激怒,一瞬间,气氛变得紧绷险恶,孔绍允微皱著眉瞪著一脸无辜的楼水蔺,後者只是微笑轻耸了下肩,又道。
「怎麽?我说错了?待在这儿不就只是等死而已?」
「人生在世,每一天都在迈向死亡。」南边的哑声回道:「能够在此等死,也未尝不是好事。」
「前辈所言甚是。」孔绍允抢先一步道:「但,在此等死……真能无憾?」
「活在世上,要怎能无悔也无憾?」南边的呵呵大笑起来:「你敢说没有後悔过、也没有感到遗憾吗?」
「所以,晚辈才会在这里。」孔绍允定定说道:「为了不要後悔,也不要遗憾。」
楼水蔺肩膀微微一震,严肃看著孔绍允的侧脸,静静握紧鞭子不发一语。
「……你们要找的人是谁?」北边的问道。
「他叫纪云。」
「哪个门派的?」
「晚辈不清楚。」
如果随便将天煞剑法与左弼浔的名号说出口,怕会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孔绍允望了楼水蔺一眼後,简短答道。
「对你们而言,是怎样的人?」东边戏谑的问道:「让你们连崇峰塔都敢闯?」
「该不会是想要杀的人吧?」西边嘿嘿笑道:「上次来的就是这种的呢~没进塔就被打出去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亲手杀了他。」
楼水蔺顺著话,苦笑回道。
「可惜,舍不得。」
说了再多,终归这三个字,不是出於内疚,也不是出於後悔。
只是『舍不得』而已……孔绍允握紧了拳。
「能舍才有得,怕是你们年轻人不懂罢了……」
突然喀擦一声,本以为又有什麽机关,却是东南西北的石墙移了开来,四个人缓缓走了出来,楼水蔺与孔绍允全身戒备,丝毫不敢大意,
待看清来者,两人瞪大了眼。
四名有高有矮、有胖有瘦,皆戴著半边的兽型面具,在火光下更显怪异,东边面具的为藏青纹饰、西边则是素白、南边朱红,北边墨黑,所持武器有刀有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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