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来归作者:肉书屋
遥来归第30部分阅读
这么快死心,如今看来,她对傅青云的情感已经被两家的恩怨消磨殆尽,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一群人热热闹闹到掌灯时分,本来他们还要再继续,张志远和乐水划拳也还在兴头上。可袁家老爹却来接闺女了。袁漱玉见到爹爹来接,便说要走,其他人见有人走,也觉得算是尽了兴,便都各自散了。
袁家老爹还是那般有趣,在袁漱玉和众人道别的时候也并没有闲着,只见他恶狠狠地瞪了和袁漱玉喝了酒的吴圣学和乐水,乐水还好。袁家老爹似乎已经记不得他是哪个。只是瞪了他一眼,袁家老爹重点关照了吴圣学。不光瞪着他,还很大声地哼了一声,吴圣学被他哼得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地躲在了张璇的后面。若岫曾经听乐水说过,袁漱玉去做女夫子,离不开这个家伙的鼓励和支持,袁家老爹这么瞪他也是情理之中,乐水还偷偷说过,若是他的女儿被吴圣学这么拐带着叛逆家长,他肯定要敲断他地腿,若岫回想起乐水说的话,看着袁家老爹闷笑到肚子痛。
才一年不见,袁家老爹的胡子头发都花白了,人却还是很有精神,叫嚷起来中气十足,据吴圣学说,袁家老爹曾经有一阵子和袁漱玉闹得很厉害,绝食都被搬了出来,这头发和胡子就是那会儿白的,整个人都苍老了很多,但是自从发现抗议无效之后,袁家老爹便渐渐恢复了之前的精神,用他的话说,既然他闺女主意已定,便不能再一直这么要死要活的让他闺女担心。若岫听了之后对这个嗓门很大的古怪老人肃然起敬,不论在哪个世界里,能做到这样着实不易,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袁漱玉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对袁家老爹的其他要求几乎百依百顺,若岫隐约听得乐水说,吴圣学这次因为这个得罪了城里地某个人,她本想听个分明,却因为宴席上太过嘈杂,并没有听清楚,只得作罢。
若岫和子默两人坐在角落里,双手相握,若岫只觉得那酒特别香甜,子默的眼神也分外温柔,就像那酒,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看着子默的眼神醉了还是喝酒醉了,便一直笑着,直到回去休息都停不下来。
雪儿最终还是没有回去断剑山庄,而是和苏漪一道留在了袁家,文瑾却因为事务繁忙,不能再呆下去,带着张志远先行离开了,杜娟百般不愿地被留下来照看他们两个,她不止一次像若岫和袁漱玉抱怨,自己都快脱离江湖,成为专职保姆了,若岫还好,袁漱玉却对她大肆嘲笑,并且丝毫不理解断剑山庄对雪儿的纵容。
杜娟解释说,因为雪儿离庄前曾经发生了一件小事,大家为了庄里的大事委屈了雪儿,导致雪儿愤然离去,他们几个都觉得对她有所愧疚,这才对雪儿的行为百般容忍,而不像以往那样出言纠正或直接训斥,可没想到雪儿却益发任性胡闹,让他们觉得很是头疼。
袁漱玉却一针见血地道,这样做才是真地不把雪儿当成自家人看待,若真是自家人,怎么会发现了不足而纵容不说呢。
若岫觉得袁漱玉说地很有道理,她甚至觉得,雪儿或许就是因为这些人的百般纵容,才觉得他们真的不把自己当成家里人,这样一来,雪儿反而更加委屈,益发要做些任意妄为的事情。
杜娟听完袁漱玉的话,似乎也是若有所思,她说要好好考虑考虑,便告辞离去。
好消息不断地传来。
先是袁漱玉的校舍很快就收足了捐赠,甚至有好些人义务来帮忙,很快新校舍就开始动工了。据说这件事上,那天的三个人功不可没,若不是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有收效,甚至袁漱玉的名声也因此开始好了起来,大家都纷纷改口,不再说袁漱玉不守妇道,抛头露面,而是开始夸她是不可多得并且有胸怀地才女,寂静了很久地袁家又开始门庭若市,开始不断有人家去袁家提亲,袁家老爹却并没有多么开心,反倒轰了好多人出来。
最令若岫开心的就是子默地身体渐渐好了起来,随着天气渐暖,子默可以每天早上进行简单的晨练了,最近的一次,还和若岫他们出门爬了一次山,虽然还是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但是爬上去已经没有问题,若岫开心之余,也终于不用每天都下苦心研究吃食了,她虽然还是每天为子默准备饭菜,却不像之前那样每天都换新花样,并且还会偶尔让厨娘帮帮小忙,子默为此郁闷了好几天,连带看着若岫的眼神都透着哀怨,若岫哄了他半天,终于让他接受了若岫是个懒丫头的事实。
几个人终于有空出门走走已经是夏末时分了,众人决定先去吴圣学盛赞的寺庙看看,一来离得比较近,二来吴圣学与寺庙的住持关系很好,用他的说法,不光能听听佛法,还可以蹭一顿素斋吃,众人商议了一回,欣然而往。
住持老和尚慈眉善目,说话也透着平和友善,他在看到若岫的时候似乎楞了一下,却没说什么,只是微笑,吴圣学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他只是含糊地说若岫看上去很有福气,若岫谢了一回,心里却有些犯嘀咕,垂着脸不敢说话了。
平常不爱说话的子默却破天荒开了口,问了老和尚几个问题,老和尚笑着点头,请众人进了禅室细谈,这和尚说话速度很缓,却语调平稳,透着安详,他们说的什么机锋若岫有些不懂,只觉得听的迷迷糊糊,没有很明白,却又觉得脑海里异常清明,很多过去并没有很清楚的那些东西,似乎一下子清晰了起来,若让她说究竟如何清晰明朗,却似乎又说不出,这感觉实在怪异。
若岫偷声问子默,子默却笑说佛法无边,而她或许算是半个有缘人,若岫听得懵懵懂懂,这意思是说她来到这个世界即是有缘?还是说她大难不死是因为某些机缘还没到?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直在若岫脑海里转啊转,直到吃饭时候,她还沉浸在千头万绪中无法自拔。
第一四六章失败的归隐
寺庙的斋菜的确做得好,菜色看来很是简单,只是一个粗瓷大碗装了主菜,是一道白菜豆腐,再一盘香煎豆干,一钵生拌蒿子杆,一小碟腌黄瓜,和玉米面饽饽,一大锅粗粮粥,也不知是怎么做出来的,看着就鲜嫩可爱,让人食指大动,就连那粗粮粥都吃起来分外软糯可口,似乎比那大鱼大肉更加香甜。
几个人大快朵颐,却让若岫想起来另一个斋菜做得很好的姑娘初晴,那个心灵手巧的丫头,很早以前还曾经笑眯眯地和她一道说簪花云鬓,贴体裁衣,如今却陪伴着三夫人青灯古佛,若岫心里一直觉得遗憾,却知道自己没有半点立场去劝慰初晴。这么长时间没有见,也不知道初晴和三夫人近来如何,若岫一行人这一路上经历了这么多波折磨难,真不知道初晴和三夫人两个弱女子是怎么熬过来的,若岫心里忽然涌起无限愧疚,离开她们自行出来旅行,他们做的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些?真正的家人,不是应该一起面对么?就算是有什么艰难险阻,如果能够互相鼓励,共同面对,是不是比这样分散开来要更好些呢?
若岫有些惶然地与乐水说了自己的念头,乐水却笑着劝她道,没有那么严重,最初的离开也是因为子默要去救断剑山庄的庄主,而小乐山又离不开他,他们才要随他一道去的。平源这边如若要留下来,事情还是很麻烦的,陶家的老宅显然不能住人。三夫人和初晴去了寺庙,他们这几个人又该怎么办呢,还是离开地好,一来他已经安排了人手保护他们,他们对平源的地形和环境都比较熟识,躲避和防御都比他们容易得多,二来他们兄妹二人才更是那帮凶手的目标,他们俩离开反而能分散那些人的注意力,留下来反倒要给三夫人和初晴带去灾祸。
“若真是家人。就算不在一起,也能互相惦念,互相慰藉。”钟莫语劝若岫道。
“这些咱们走的时候不是都已经说过的么?”乐水好笑道,“怎么这会儿又想起来说?”
“我只是一时想岔了。”若岫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近来总是胡思乱想,若是当初没有怎样,又会怎样……”她说着有些出了神。
“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如若和假使,就算当初没有那样,也不见得就会按照你现在的想法继续下去,也没准儿和你想得相去更远。”吴圣学笑道。“我看你是这两天过得太过悠闲了,净想这些没用的。”
“若说起来反倒应该对这一路收留我们的人致歉,”乐水点点头道,“咱们在顾家和柳家地时候,可是给她们惹了不少麻烦。”
若岫点点头,想到两位姐姐家中的事情,又有些挂念,也不知道顾家的妾室究竟纳了没有,不知道若竹后来是否对那个失去的孩子释怀了……她这么想着,又看到旁边的吴圣学。忙道,“实实应该感激表哥,如若不是他一路上慷慨相助,又邀我们来微水城,我们哪里能享受到如此美不胜收的壮观奇景。”
“再这么说,咱们就要不停的谢来谢去了。”吴圣学摆摆手。“我看你也不是个俗气人。怎么净做些俗气事?”
“谁说我不俗气?”若岫斜睨着他,“喜欢的就是那个俗气劲儿。”
“那你请继续,看能不能大俗到了雅。”吴圣学拱手,又低头笑道,“我怎么觉着你就是为了让我谢你呢,多谢你们随我一道前来,才让我得偿所愿。”
若岫本有些奇怪,却在看到吴圣学看着张璇的眼神时忍不住笑了。“我们这桩功劳可大得很。这媒人礼是决不能赖掉的。”
张璇被说地有些不自在起来,瞪了吴圣学一眼。吴圣学连忙道,“快饶了我,继续说你们的吧。”
“咱们还是按照说好的路线走,”乐水笑道,“小岫不用着急,很快就能再见到初晴他们的,只是现在外界未定,”乐水看了雪儿一眼,慢条斯理地道,“陶家兄妹还是暂时不要回家,在外面晃悠晃悠,别给吴家添麻烦就好。”
“我听大哥这么说来,陶家兄妹岂不成了荧惑灾星?走到哪儿都带去祸事,”若岫笑道,“真该归隐山林,不要出来作乱的好。”
“你道是归隐山林就能太平了?倒是看看子默他们在那烟岛上太平了没有?不是照样被我们一群人挖了出来?”乐水拍了她一记,笑骂道,“再说,单凭咱们两个人,就你那笨手笨脚又懒得不成样,做个饭都不愿意,又是耍赖又是偷懒,也就是那个人不嫌弃,若是真的归隐,事事都要自己来,你待要如何自足?”
经过这么些事情,乐水已经对子默完全接受了,甚至有时候还会觉得子默对自家妹子太过纵容了些,便忍不住念叨他两句,全不察觉自己也是纵容娇宠若岫到无法无天的主力。
若岫哑然,看来归隐山林也不是像想象中那样容易的事情,这么想想,可不是如此么,子默他们所住的烟岛应该算是隐居了,可有什么事还是会被人发现,若不是他们设了那么多机关陷阱,估计附近的渔民都能随便登上那里,既便如此,烟岛上地居民似乎也并不是完全封闭的生活,他们经常要出来内陆走动,或采买用品,或处理家务,分明没有一时能够完全脱离中土,而如今,子默更是跟着他们四处奔波了一年多时间没有回去若岫轻喟,人皆是随群而居,不可能真正离开他人而自己生活,隐居山林,也从来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罢了,就连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最终也是“结庐在人境”,而寄望于“心远地自偏”罢了,况且陶公的隐居生活显然并不安逸,他们这些无名小辈,就更不可能真正隐而逸,最多是落魄隐居,君子安贫乐道,凡夫俗子德行不及,修为不够,还是辗转于红尘滚滚才是正途。
若岫认真考虑了几秒种后,严肃地道,“看来隐逸生活果然行不通。退之不得,不妨前行,咱们兄妹俩还是再次进山修炼绝世武功,然后凭陶氏兄妹开山破土之力,将隐患彻底消除好了。”若岫说着,还挥了挥手,一脸果决。
乐水被逗笑了,“好啊,看我们家小岫如何登高一呼,纠集江湖豪杰,将他们一网打尽。”
若岫也笑了,“咱们可是虎背熊腰、心狠手辣的陶家兄妹呢,怎么能堕了威风地名头,自甘平庸呢。”
“妹妹说地是,不光如此,还应该让吴秀才好好写上一篇流传千古的檄文,等我们踏平仇家巢|岤之后,再由几个酸书生编些传奇记事之类的,陶家兄妹自此成为传说。”乐水一本正经地道。
“至于留芳千古还是遗臭万年,且等那后人评论去吧。”若岫大笑。
“陶家兄妹乘桴浮于海,百姓烧香拜佛,俩祸害消失,从此总算可安心过日子了。”乐水拊掌。
若岫乐不可支,正待再说,却被子默抢了先。
“别想了,洗洗睡吧。”在一旁一直安静的子默忽然开口,表情平静,眼里却透着促狭。
众人瞬间绝倒,子默虽然依旧不怎么说话,近来却总是能说出些惊人之语,似乎这次的大病不但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反而让他更加放松了。
若岫和乐水谈论过这个问题,心里总算有些明白为什么江湖人对这伤势如此介怀,从未有过和有过后又失去,两者看似一样,实际上是完全不一样的,什么东西一旦拥有过,再失去是很痛苦的,因为曾经尝到过拥有的滋味,才更无法忍受失去地感觉,子默如果没有了功夫,不可能和若岫这种从未有过功夫地人一样平静,若岫一直隐隐地担心,子默说的对,他对感情地固执和坚持,的确是又让人欢喜,又让人头痛,若岫不止一次对子默说无论如何今年之内不能再动武,可子默却从来没有正面答应过。
若岫有的时候会想起钟莫语他们说的京城的事情,子默究竟要逃避什么样的事情,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修炼了多年的功夫?那远在京城的人究竟要让子默做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子默故意废了自己的功夫,竟然现在还能够觉得轻松,若岫怎么也想不出,总不会是要违逆造反吧?若岫再想想乐水曾经猜测的子默家族的事情,又想到子默自己曾经说过的那些血腥故事,忽然不敢再想下去了。
隐居的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若岫和众人花了几天工夫,把周围的山水都走了一遍,吴圣学因为某些大家都知道但是没有说破的原因,邀请了张璇一同游玩,有了张璇自然就又得缀上一个甩不去的雪儿,再拖上后面跟来做保姆的杜娟和羞答答的苏漪,这回真的变成了大队人马,每日出门看起来都浩浩荡荡的,连城门口的卫兵都认得了他们,遇到那些爱说的,还要问问他们今儿个又去哪儿玩。
第一四七章何处来觅此闲愁
若岫近来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心里闷得慌。
天很蓝,云淡风轻。
连着几天的艳阳高照,大家都觉得热的受不了,不如躲进山林里来歇凉,据吴圣学说,这座山的深处有很美的瀑布,曾经是他幼年时候最喜欢来的地方,这人不知道是太懒还是别的缘故,遇到他真正喜欢的景观,总是说的很少,最多也就是一句“很美”,反倒是在他心里寻常的景色,他能侃侃而谈,说的人心驰神往。
钟莫语笑话他说,读了那么多书,遇到喜欢的景观却只能说出如此贫乏的形容,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毛病,吴圣学但笑不语。
若岫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感觉,在有些人的心里,反而是真正喜爱的景观说不出来,因为任何言语都不足以道出人心中的感觉,任何词句都无法表达在那种景象面前那一瞬间的情感,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那么,大爱,就该是无言的么?
若岫看着左边,吴圣学和张璇走在一起,两人并没有说话,似乎只是安静地欣赏山景,吴圣学的聒噪似乎到了张璇面前就立即消声,平日里肆意傲然的狂生,在张璇面前却显得有些木讷寡言,似乎就像他微笑着说什么地方“很好”一般,悭吝到只用眼神和行止来表达自己心里的感觉。
若岫之前虽然看出他们之间若有似无的情愫,却一直坏心眼地没有说破,和其他人一般看着两人地斗法乐趣无边。难得平日里伶俐的吴圣学如此迟钝,一直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意,而是不断缠着张璇挑衅挑刺,不多看看热闹似乎也有些对不住自己,只是后来见他两个还是一个懵懂,一个迟钝,台上的不慌不忙,倒让她这个台下的看了着急,这才忍不住点了吴圣学一句。吴圣学听闻之后大惊失色,却并没有立即否认,而是思索半天才懊丧地承认自己的沦陷,之后张璇再与他争,他便开始处处相让,对张璇的衣食住行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张璇也不是笨人,他表示的如此明若岫有些羡慕地看着两个人地身影,轻叹了一声,再往右边看去。钟莫语和西门司谶近来似乎进展也颇顺利,西门司谶总算有些明白钟莫语想要的是什么,平常说话做事也微微表现出对她与对别人的不同来,钟莫语近来面上常带着笑,想来也是因为如此。
众人成双成对,子默身体也已经与常人无异,如今秋高气爽,正是出游的好天气,
此时的太阳正好,晒得人暖洋洋的。林间的空气带着些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湿润又沁凉,把沉闷的热气都带了去,一行人都兴高采烈,有说有笑。若岫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可烦闷的,可偏偏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似乎有一团干草蜷在心里似地。让她不安。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若岫百思不得其解,而且这几日里越游玩,越觉得憋闷,简直快喘不过气来。
若岫虽则愁苦,周围的人却都开心的不得了,她只好郁郁地跟着大家继续向山上行去,强颜欢笑。
几个有功夫的走得快,乐水和杜娟都是急性子。脚力又快。两个人简直较量起功夫来,很快就将他们落在了后面。那两对情侣却是越走越慢,渐渐落在了最后,中间就剩下几个人,缓步前行。
若岫看看前面的子默,雪儿自告奋勇,说是要留下照看他们这几个不会武功的人,此时正拽着子默前进,她小脸泛红,眼睛却亮闪闪地,不停地问旁边的野花野草都叫什么,又快乐地说着自己这次出来遇到的有趣的人和事,子默并没有搭腔,垂着眼继续前行,只偶尔会看一眼若岫。
苏漪笑眯眯地走在若岫身边,不断地和若岫搭话,苏漪身上果然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她说地明明是在普通不过的事情,不过是些家常琐事罢了,微水城近来流行什么花样的布料,今春的时候都有哪家小姐出了阁,袁漱玉的学生里有一个就是她邻居杂货店掌柜家的孩子,她平日里也曾到过这里采药,药铺地掌柜怎么就那么喜欢刁难人,这些原本很无聊地事情从苏漪的口中说出来,就像唱歌一样,轻轻柔柔的,便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舒服,若岫不禁感叹,难怪雪儿会那么喜欢苏漪,苏漪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沐春风,似乎有点像文瑾,若是以往,若岫或许会对这个姑娘很感兴趣若岫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着苏漪的话,心里却更加抑郁,她本想快走两步跟上子默,苏漪却伸手挽住了若岫的衣袖,说她有些走不动,让若岫等等她,与她一道慢慢走。
若岫盯着自己袖子上那只青葱玉手,只觉得心中蓦然涌起想一掌拍开她的冲动,却又惊住,自己怎么会有如此粗鲁暴躁地念头?
若岫连忙摇摇头,想甩掉那些不良情绪,又停下脚步,对苏漪带着歉意地笑了笑,然后继续耐着性子听她说话。
苏漪微笑了,柔声细语地问若岫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就近休息一下,还说让雪儿他们先在前面走着,她们姐妹两人跟着后面那两对情侣也是一样,若岫看了看前面恨不得贴在子默胳膊上地雪儿,只觉得心里阴云密布,勉强摇了摇头说自己没事。
苏漪嘘寒问暖,又说若岫的脸色很不好看,非要拉着若岫到旁边地大石头上休息,若岫看着她楚楚可怜的眼神,不忍拒绝,只好跟着她走向那大青石。
“小岫姐姐是头一次来微水城么?”苏漪笑眯眯地问道。
“不是,”若岫看着子默和雪儿的身影渐行渐远,心不在焉地回道,“我几年前曾经来过一次,不过那次并没有出门。”
“那次,是为什么来呀?”苏漪挨着若岫坐下,恰好挡住若岫的视线。
若岫皱了皱眉头,隐隐感觉似乎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却还是耐着性子道,“是因为家中有些事情,来表兄家里暂住一段时日。”
“我真羡慕小岫姐姐,”苏漪眼巴巴地望着若岫道,“我就从没出过微水城,最多也就是为了采药,到郊外山上转转。”
“你若是想,也可以去外面看看啊。”若岫看着她道,“雪儿不是说要带你回断剑山庄么?”
“可是……”苏漪低下头,“我听说文少爷不想我去。”
这是断剑山庄的家事,若岫不好说什么,便换了个话题道,“我看你经常采药,苏姑娘应该会些医术,是个悬壶济世的女大夫?”
“我哪里懂得那些,”苏漪连忙摆摆手道,“我不过认识几样药草,采药去换几个家用的铜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