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来归作者:肉书屋
遥来归第27部分阅读
尾的傻瓜。”
钟莫语却没走远,忍不住又跑回来看子默的情形,正好听到若岫这话,也叹了一口气对若岫道,“方才是我着急了,你别放在心上。”
若岫点点头,“我知道你们打小一起长大,二十多年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你虽这么说我,我反喜欢你的至情至性。”
钟莫语微微红着眼圈摇摇头,有些无奈地道,“他没错,你……是个好姑娘。这都是命。”最后一句说的没头没尾,她却也没等若岫回话,就又道,“对他好点。”
若岫郑重地点点头,这算是她对子默家人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承诺。
若岫再打量子默,发现他已经昏睡过去,难怪刚才一直那么安静,若岫也只能心疼地攥着帕子轻轻擦拭他汗湿了的鬓角、额头、面颊、下巴……
“我……”西门司谶迟疑地开口。
“先不用说了,也免得你为难。”若岫阻止道,“等他醒了,我会征求他的意见,再由他决定要不要告诉我。”
西门司谶看了若岫一眼,点了点头。
第一三一章可与晤言
子默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若岫侧身坐在他旁边,为他挡住刺目的夕阳,其他人坐在旁边轻声闲聊,气氛安然祥和。
子默努力抬了抬胳膊却发现自己似乎暂时还控制不了自己,只好放弃,眯着眼仔细打量若岫,她逆着光,脸有些看不清楚,但是很奇怪的,他却能感觉到若岫在笑。
“总算醒来了。”若岫拍了拍自己发麻的腿,语气轻快地道,“你现在还不能起身,但是咱们最好尽快进城,总滞留在外面还是不好。”
子默无言地看着若岫,用眼神询问她。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动。不过没关系,方才大哥和吴圣学他们扎了一个简易的软榻,一会儿担你进城,”若岫有些促狭地看着子默,“你总不会还因为这个害羞吧?”
也许是因为太过疲惫,子默的精神并不好,他皱了皱眉头,却还是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若岫松了口气,之前还怕他牛脾气上来,不同意用担架,却没想到他今天如此好说话,真是出人意料。若岫连忙叫来旁边的几个人,将子默扶到简易软榻上,早就收拾好的众人便启程了。
微水城近在咫尺,居然再没遇到山贼的捣乱,雪儿更是奇怪的有些心不在焉,一行人顺利进了城到达吴家。吴老爷看到他们地一身狼狈居然没有表示丝毫地讶异。首发只是挑了挑眉点了点头。便径自进了书房,只是背影显得比上次见时添了几分老态。
乐水和若岫都觉得很吃惊,他们都记得吴圣学第一次出门的时候,吴老爷千叮咛万嘱咐,百般不舍万般无奈的样子,怎么才过了没两年,竟变得和以前如此不同?
还是吴圣学为大家解了惑,“我爹这是见惯了我的狼狈样子。见怪不怪了。”
“我真想知道,”乐水摇头道,“你这两年里到底做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只不过出去领会了一下山川秀色,河流风貌,也顺道见识了一下人是什么。”吴圣学笑得有些嘲讽,“以前读了几页书就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确是可笑,岂不知人和人之间暗涌和计算。比书本上复杂几百上千倍都不止,又怎么是那几个枯槁呆板的句子就能说得清的。”
吴圣学并没有说自己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是从他话里的意思可以隐隐感觉得到。那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一夜长大看起来美好,经历地人才明白里面包含的是什么,或许最让人无奈的是,有些东西失去了便再也唤不回寻不到了。
“不说这个,我爹是已经习惯我在外面疯玩,偶尔擦伤碰伤也是难免的,一回生二回熟。要是总大惊小怪的,老人家还不得被折腾出病来,我爹聪明着呢,只是不理我罢了,”吴圣学又笑道,若无其事的转开话题,“还是先把子默送去后院休息吧。”
子默虽然精神还是不好。却只是眯了一会儿就醒了过来。他环视四周,总算看到桌旁坐着的乐水。便开口问道,“事情办妥了?”
“嗯。”乐水应了一声道,“你还是多操心自己吧,这段时间可不能再乱动了。好好休息静养,我们也哪儿都不去,就在微水城呆着了。”
“没事。”子默皱眉道,“我本就是大夫。”
“你说过你不是。”若岫拿他之前的话堵他道,“这次就老老实实的休息吧,我们几个这一年来也算是一路奔波,就算你们玩性方炽,我却要趁机休息休息,让人伺候几天,享享大小姐地福。”
“况且,我们还要等张志远和杜鹃来接郑姑娘,”吴圣学笑道,“暂时还不能出去四处走动。”
奇怪的是,通常在这个时候都会跳出来叫嚷自己坚决不回去的雪儿这次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看着若岫和子默发呆。
吴圣学摸摸鼻子,没挑起雪儿地怒火,让他觉得有些无趣,一旁的张璇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你就先不要管那么多了,”若岫笑道,“以前没觉着你是个操心的人啊,怎么这会子病了,反倒嗦起来。老实休息你的吧。”
子默眨了眨眼,看着若岫没说话。旁边的人见状都知情识趣的借口离开,吴圣学临走还没忘打趣了若岫两句,被若岫一记眼刀飞出门外。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若岫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想了想,伸拉了拉子默的被子道,“盖这个冷么?”
“不冷。”
“……想喝水么?”
“不渴。”
“……吃东西么?”
“还不饿。”
若岫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低头数着自己的手指,思索怎么开口才好。==
“我想休息了。”子默没等她想好合适地开头,便道。
若岫呆了呆,看向子默,看到他略微躲闪的眼神,忍不住怒瞪他道,“你耍赖。”
子默撇撇嘴,没说话。
“你不说也没什么,”若岫不看他,自顾自地道,“只是你既然做什么事情都不愿告诉我,我今后也便如此待你,一来二去,大家都疏远了的好,省得你跟我在一起总是倒霉。”
子默皱起了眉头,总算开口道,“不是这样。”
“那是哪样?”若岫追问,“也或是你觉得我本就没必要知道这些,只要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看你受伤生病就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子默勉强开口解释,却发现自己词穷。
“将心比心。”若岫直直看向子默的眼睛,认真地道,“其实就算你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可是你觉得这样就好么?大家似乎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我离你那么近,我伸手就能碰触到你的衣襟,可是我怎么觉得自己没办法碰得到你呢?”
“我只是不想你担心。”子默低声道。
若岫没理会他这句,继续说道,“这样让我感觉离你很远,就像你是江湖人,我是普通门户的姑娘;你有功夫,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你们一眼就能看出别人地状况,我却怎么看也只能看出你似乎气色不大好……这种差距举不胜举,我还经常会犯一些在江湖人看来很傻地错,不懂得那些什么江湖规矩,也不明白那些所谓的礼仪,如果你不接纳我帮助我,我怕是这辈子都要和你隔着这一层。首发或许会像你希望地那样,很安全,但绝不会觉得好过。”
“是我想岔了。”子默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不过这次,却是真的没有什么,只是意外。”
“分明不是意外,”若岫抬眼,“虽然我可以去问大哥,问钟莫语,问他们任何一个人,但我还是希望由你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你忘了么,我说过,不要刻意去单方面的付出和回报,对自己、对对方,都是不公平的。
子默低头没吭气。
“你为我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就算我不能回报,起码让我知道,如果你真的因为我出什么事,我该怎么办?”若岫轻叹道。
“那次遇袭,的确是我大意了,”子默有些迟疑地开口道,“如果不是我反应慢了一会儿,也不至于会受了伤,当时的状况是不能拖的,我只好用了猛药,强行让自己快些恢复过来。”
“那个猛药伤了身体?”若岫轻声道。
“也不算是。”子默想了想,摇了摇头,“只是有些后遗症。”
“比如,某段时间内不能动武?”若岫皱眉头。
子默点点头,“用过那剂药之后,需要修养一年,在这一年内都不动武方能恢复完全。”
“那你这次……”若岫有些着急道。
“无妨,不过是那么一下。”子默伸手拉过若岫的手,“是他们太过大惊小怪。”
若岫盯着子默的眼,认真地道,“你别骗我,说实话。如果动武,会有什么后果?”
“功夫会损失一点,”子默轻描淡写地道,“你不用担心,张姑娘发现得早,施治及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这月不要太过劳累便可。”
若岫点点头,她本不是江湖人,自然对子默的功夫损失没有很强烈的感觉,本来也不想跑江湖,要那么厉害的功夫也没什么用处,她要求不高,只要性命无忧,身体无害就好了。
“以后这种事情,要让我知道。“若岫伸出手轻轻拧了一把子默的耳朵,“不然可不饶你。”
子默偏头想了想,点头道,“知道了。”
子默答应她的事情,从来都没有食言过,若岫总算是放下心来,微笑着对子默点了点头。
第一三二章另一种说法
虽然子默那样说了,若岫却还是不大放心,便趁子默熟睡的时候去小书房找其他人,大家都凑在那里吃茶点,见她进来,便拉她一道坐下闲聊。
谁知若岫还没说两句,就惹得钟莫语直翻白眼,西门司谶闷笑不已,就连张璇都摇了摇头,最夸张的还是乐水,一碗茶全扣在了地上。
“他是这么和你说的?”乐水一面被烫地哀叫,一面龇牙咧嘴地对若岫道。
“难道不是?”若岫横了他一眼。
“是,也不完全是。”乐水道,“他说的损失的一点,可真是挺大的一点。”
“什么意思?”若岫皱眉。
“当是若不是张姑娘及时施救,他这次很有可能会没命,不过这点他应该算得到,只是今年内他绝对不能再动武了。”乐水正了正神色,压低声音道,“否则以后就变成一个废人了。”
“废人!”若岫惊跳起来,被乐水一巴掌摁下。
“别激动,就是不能再习武了。”乐水无奈地道。
“那对身体有什么损伤呢?”若岫急道,“还是有什么后遗症?以后除了不能习武,还会有什么别的影响?”
“你先别着急问,”钟莫语插口道,“我问你,若是他真的有什么后遗症,今后需要你照顾,你待如何?若岫愣了愣。正色回道。“他从没有背弃过我,我虽是个女子,却也不会做出那样地事情。”
钟莫语点点头,算是满意,示意乐水继续。
“他此次因为动武,功夫损失了近四成,”乐水沉声道,“就算年内都不再动武。也不可能恢复之前地功夫了。”
“那身体呢?”若岫却不像乐水意料之中的沮丧,而是继续追问,“有什么后遗症么?”
“身体?”乐水有些迷茫,摇了摇头,“那倒没有。顶多就是不像以前那么健壮罢了。”
若岫这才舒了口气,道,“我却是不关心他究竟有多厉害,武功有多高强,只要人没事就好。我们都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子默虽然会武,也并不愿意涉足江湖,若是我们过普通人的日子。又何必非要那劳什子?难道还要他使着轻功去摘瓜摸桃?倒是省了梯子,也或许还能让他飞身数里之外捉鱼打兔子,时不时还能改善伙食,吃顿野味儿。”
钟莫语上前作势撕她的嘴道,“我要好好瞧瞧这妮子的小嘴儿是怎么长的,怎的什么事情到了你这张嘴里,都能说出理来。”
乐水摇摇头,“有些东西。如果一直没有或许不觉得什么,可是一旦曾经拥有,便再也无法想象失去地滋味。”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若岫点头,却又微笑道,“可那是他的选择,我如今再说什么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我只是反过来想想。又忽然觉得。没了功夫,或许子默还能活得更快活一些。他的性子并不适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甲之熊掌,乙之砒霜。你觉得是乱七八糟的事情,旁人可不这么觉得。”乐水笑道。
“其实小岫这么想也没错,”吴圣学忽然开口,“虽说你们江湖人都觉得这件事情很严重,我们这些平常人还不都是这么过活?我虽然不会功夫,出门那么多次不是也没有怎样,不是所有时候都要用得到功夫的。你们只是用习惯了才会觉得缺了不行,就像我以前出门手边总要有本书翻才好,忽然有一天因为一些原因没有了,那阵子还真是觉得心里没着没落的,出门是否需要那本书我自己也不确定,只是因为惯于这么做,才会觉得理所当然起来。”
“可他还得……”钟莫语顿了顿,生硬地拐了个弯,“去京城办些事情,没有功夫恐怕不行。”
“是有危险么?”若岫皱眉,原来和那个“一点”一样,子默所谓的一点小事,并没有她想地那么“小”。
“不全是。”钟莫语似乎在斟酌用词。
“我却觉得他有些故意。”西门司谶蓦然开口道,表情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故意用武,故意受伤?”钟莫语横了他一眼,可说完这话自己却愣住了,皱起眉头来。
“难道还有人会故意伤害自己,折损功夫?”若岫完全不接受这种说法,“除非是傻子,谁会这么做?”
“我不是在安慰你。”西门司谶摇摇头,“有些事情子默可能没有和你说的很清楚,你还记得我们过一阵子要进京么?其实是要去见一个人,子默很有可能会被要求做一些他不愿去做地事情,可偏生这个人是我们几个都不能拒绝的。”
“我们最近也都因为这个觉得为难,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钟莫语摇头道。
“或许他正这么计划好了,能够因此而失去功夫,便可以不去做那些事情,也可以顺道如他所愿的退隐。这家伙向来任性,换了别人,万是不能这么做的。”西门司谶微笑着咬牙道,
钟莫语恨声道,“这家伙……”却只说了这三个字便没了声。
若岫不好继续问他们究竟去京城要见的是什么人,要做的是什么事情,只能皱眉低头。
“还有另一些事情,”西门司谶叹了口气道,“也得有人去做,他没有了功夫,不可能做到那些事情的。”
“你们这些江湖人总觉得自己很强,”吴圣学忽然插口。撇了撇嘴道。“我却觉得你们很多时候都看不明白。”
“怎么看不明白?”居然是张璇开了口。
“习武之人又不是神,只不过耐力比别人长久了些,气力比别人大了些,终究还是没逃出是一个人而已。==”吴圣学摇头晃脑,“若说耐力持久,谁能比得过冬眠地蛇?经冬不动弹也不吃喝也能活,若说气力大,谁能比得过熊?一掌拍来谁敢说自己随手就能接下还能若无其事?可如今蛇胆入药。熊掌入味,捕获他们地可不是你们江湖人,而正是你们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人百姓。那这么说来,难道是他们最厉害了么?”
“话不能这么说……”乐水回道。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吴圣学继续道,“江湖人喜欢强调自己的功夫,却因为太在意一招的高下,忽略了人的本身。前面的路还那么长,本来就不是一招之内就能走完的。那么长时间内,谁能说自己最厉害?”
众人若有所思,连方才一脸不屑地雪儿都听得转了神色。
“就拿子默来说。就算他不会功夫,单他那使毒地功夫就足够对付千军万马了。”吴圣学笑得爽朗,“虽说少了些光明正大,但偷袭和以多欺少本来就不是光明正大的人做地事情,对这种人讲规矩,就像你打猎之前先要征求熊啊鹿啊的同意似的,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