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些人与我何干?”萧蜓眼神奇怪地看一眼姚一笙,翻身上马。
这究竟是心慈还是心冷,遗玉看在眼底,倒是分不清楚了。
天色暗下的时候,一行八人已经在何少知的引领下,到达了一条三道岔口前,算是进入了大蟒山深林的边缘地带。
“下马歇歇吧,再住里头走,路我就不大清楚了,我的人就探到这三道口,有幸在这深林中活了一条命回来的,便也只记得到这里的路,至于那生着满是珍稀药草的山谷,我是不知该住那里走了,一笙,这后面的路,便要看你的本事了。”
“一笛。”几人下了马,姚一笙喊上姚一笛,两人结伴走到各条岔口附近,拨弄周边生长的草木,或是检查脚下的泥土和山壁上的石层,逐渐朝里走,不见了身形。
大约等了小半个时辰,姚一笙才折回来,对众人道:
“还要往南走,西边有条小溪,前面多是密林,湿气很重,恐有瘴气,不宜夜宿,又有猛兽出没的痕迹,眼见天就要黑了,今晚在这路口过一宿,明日天明再前行,争取赶在天黑前,走过那片湿地。”
对于这专业的判断,几人都没有异仪,便就各自去取马背上的物件,准备生火造饭,搭起简棚,在这里过上一宿。
赶了一天的路,人都饿了,路上是有打下过几只山鸡野鸟,沈剑堂问了姚一笙小溪所在,带着萧蜓一起去剥洗,何少知这胖子也不吃白食,抱着一口锅,跟在两人后头去打水。
剩下的几人就在不远处捡些干草树枝准备起火,姚一笙坐在一棵树下把玩一把小刀,等众人回来,见遗玉在附近捧了一堆枯草回来,叫住了她。
“喂、小东西。”
遗玉一定便知道这是在叫自已,姚一笙是有给人取外号的毛病,像是何少知被他叫做死胖子,沈剑堂被她叫做邋遢鬼,就连李泰也免不了被她冠以黑面鬼的貌号,不过几人显然不当计较这件小事,就连沈剑堂也不以为意,与她隔气。
“姚小姐。”
姚一笙“咯咯”一笑,道:“别叫我小姐,听着腻味。”
在长安城,若是在唤女子前不加个小姐,那便是不敬的,隐有蔑视之意,可出来外头,显然不一样了。
“姚姑娘。”
“你当真是常四的丫鬟?”
“嗯。”不做丫鬟,便做表妹,那还是丫鬟好了。
“你也是关内人?”
“是啊,我说的不是官话吗。”
遗玉见她有心聊,干脆就蹲下来捡起打火石生火,一边回答她的问题。
“切,我官话说的不也很好,可我就不是关内人,”姚一笙抱膝坐在石头上,看着她,道:“你看着年岁不大,侍候常四有多久了。”
“有一年了。”前头三年不算,就从高阳生辰宴上再遇开始,有将近一年。遗玉将点着的树枝塞进架起的草堆里,心底很是清楚,对方是在试探她。
“才一年?我瞧着他待你有些不同,再问你一次,你真是他的丫鬟?”姚一笙手指灵活地转动着手里的小刀,眼睛却眯了起来,杏睁中暗藏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听这话,遗玉手上动作缓了缓,心中古怪,少女的心思最是敏感,她从这话中品出些不一样的味道,目光闪了闪,拾起头冲她露出一脸的疑惑:
“姚姑娘这话问的,不是丫鬟,还能是什么?”
“他这人,毛病一堆一堆的,一个丫鬟,怎会让他破例带在身边,还允你近身,小东西,说谎话可不好哦。”
“噗”地一声,不知什么射在遗玉手边的草堆上,她眼珠子一移,便见那摞的高高的一堆枯草上,正以肉眼可及的速度被灼出一口拇指粗细的小洞,上头还冒着一缕青烟。
她轻吸了口气,快速辨出着这异味,心中一凛,知这一下火毒若是打在她手背,怕是会当场被灼个穿孔。
“姚姑娘,”遗玉微瑟了一下,缩起手,一脸防备地看着笑吟吟的姚一笙,“我没说谎,少爷哪有对我不同,若说特别,那胡小姐——”
“嗯?你说什么?”
遗玉懊恼地咬了下嘴唇,改口道:“没什么,少爷带我出来,不过是因为我乖巧懂事些,又擅野炊。”
她虽改口的快,可姚一笙还是听到了一个“胡小姐”,冷笑一声,便就放过了逼问她,靠着大树假寐起来。
遗玉捡起树枝继续生火,暗暗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拾李泰记上一笔,什么胡小姐,胡说八道的小姐,怎比得眼前这位姚小姐,自己原先还以为姚一笙同李泰有过节,如今看着,是另外一回事了。
晚饭吃的还算美味,遗玉儿时便成长在穷山沟,挖野菜,吃野食,什么没做过,手指上因为捡豆子磨出一层茧子,想破都难,留神不伤到手,同擅烤野味的沈剑堂一起,折腾出一顿味道不错的晚饭。
等把锅碗都收拾了,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空气转凉,四周只余鸟雀扑腾而过的声音,这林子再没了白日的清幽,反而透着一股子阴森之气,尤其是离众人不远处黑咕隆咚的三岔口,活像再住里走,就会进到地狱黄泉一般。
在树边用树枝搭布,架起几间简易的小棚避风,几个人商量守夜之事,姑娘家就免了,今晚前半夜让沈剑堂去守,后半夜则是李泰,等到明晚就换何少知和柳关。
四间小棚围在火堆四周,邓少知和沈剑堂一处,柳关和姚一笛一处,萧蜒和姚一笙一处,大家都清楚李泰脾气,见他不避忌自已带来的小姑娘,便丢他们一处。
遗玉用溪边打来的水洗净了手脸,去马背上取下一只厚重的行囊,钻进小棚里,把那行囊里的绒毯掏出来,仔细地铺在地面的一层布上,又用随身衣物折做了枕头放在头起,轻轻拍松了一些,翻身便躺上去,打算试试是否舒坦,这一躺下,才知道在山林里坐了一天的马,身上是有多酸痛,全身的筋骨都在叫嚣着要舒展一番。
李泰低头撩开布搭,借着外头的篝火,正见她在绒毯上翻来覆去打滚,一个人玩的正是高兴,薄唇轻勾了一下,弯腰钻了进去,在她身边坐下,见她身子僵硬地翻过身看他,低声道:
“怎么不翻了。”
“呵呵。”遗玉干笑两声,朝一旁缩过去,在这狭小的棚子里腾出一大块地方给他。
李泰会意地和衣躺下,他人高马大的,这么一来,棚子里便被撑得满当,遗玉嫌挤,就侧过身,谁知他也侧了过来,两人变成面对面侧躺着,近的能闻见对方独有的气息,在这危机四伏的深山野林里,叫人异常心安。
棚内光线昏暗,只能隐约看见人影,白日被人插话的教训让遗玉知道这群人耳朵都好使的要命,只能凑近李泰,碰了碰他脸上的面罩,小小声地说道:
“这个不能拿下来吗,等下出去再戴上。”
他抬手解下了面罩,放在一旁,昏暗中,一双眼睛就像是宝石一样,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映在她的眼中,有一瞬间的失神,她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摸了上去。
“真漂亮。”她轻叹道。
“漂亮,”李泰重复了这个字眼,握住了她在自己眼周流连的小手,低着嗓音,问道:
“你不觉得奇怪,同我直视时候,不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说来,在李泰身上最特别的地方之一.就要属这双眼睛,可两人这是头一次谈及它们。
“唔……”遗玉没急着回答,想了一阵,方才凑近他,小声道:“一开始是有些奇怪的,毕竟大家的眼睛珠子都是黑色的,可是奇怪归奇怪,它们一样很漂亮啊,后来,我就觉得没什么了,更不会觉得看着不舒服,其实黑眼同碧眼也没什么差别,不都是用来看东西,只你这双眼睛要生的漂亮些罢了。”
“……不是生的,”李泰轻声道,握着她柔软的小手凑到唇边,“我的眼睛,从前同你们一样,也是黑色的。”
第五章并非一团
夜半,遗玉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听着外头“噼僻啪啪”的火声,打了个哈欠,睁眼一瞧,身边巳经没了那人,前半夜被人搂在怀里睡,半点都不觉得冷,人一走,就是她身上盖着两条毯子,也觉得冷。
她半坐起来,醒了会儿脑子,又打了一个哈欠,凑到棚子口,掀起布搭,看一眼树下火堆旁的人影,揉揉眼睛,四处摸索着鞋子在哪。
李泰盘膝坐在树下,闭目养神,每当篝火变小,便会捡起一旁的树枝添进去,听见脚步声走近,转头看去,便见着小姑娘裹着一床毯子,小步朝他走过来。
“怎么?”
“晤……睡不着。”遗玉在中草堆坐下,不知是身边多了他,还是离筹火近了,身子又暖和起来,浑身懒洋洋的,便侧头朝他手臂上靠过去,忍住困意,细声道:“你饿吗,不如咱们烤些饼吃?”
“不饿,你饿了?”
“我也不饿”遗玉软绵绵地应声,断断续续道:“萧姑娘好厉害……那么长的一把刀,她都使的动……那老虎真大,我头一次见到真的老虎,怪吓人的一山上的蛇好多,我不太怕,就是觉得黏糊糊的,着着不舒服。那山鸡烤的脆脆的,味道不错“沈大哥原来还有……这手艺”
说着说着,渐渐就没了声音,李泰背靠向身后的老树,让她躺在他伸展的双腿上,将她肩头的毯子裹好,听着她平缓的呼吸,修长的手指在她细腻的下颌抚弄,望着筹火的双目,愈发深邃。
第一次远行,这一路实在说不上舒坦,前头半个月能把人闷坏,这山里的一日,路途颠簸,苦累不说,又出险兆。她没惧怕,没抱怨,也没有退缩,反而透着一丝兴奋地随他们走,这是他意料之中,又预料之外的。
就像是一块棱角不平的石头,放在哪里都不起眼,却能适应任何环境,表面的石层,不过是为了隐藏里面发光的东西,人们当她做石头,然则,她内在是一个比他过去见过的所有,都更加有趣的东西”
他自身情欲寡鲜,却偏好寻味人性,冷眼旁观世人的苦乐,让他活的真切许多,以往,喜怒哀乐于他不过是一字之音,让他意外的是,会遇上这么一个人,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竞叫他多品出些滋味来。
这大蟒山一行,只是个开始,让他着着吧,这无趣的人生,一个人,和两个人,到底还有什么不同之处。
“喂,醒醒啊,猪呀你,再睡,我们就把你丢在这里啦。”
“晤?”
清晨的山林是很热闹的,哪怕多了一群不速之客,高高躲藏在枝头的鸟儿依旧啾啾喳喳的.遗玉睁开眼睛,就见近处一张凑近的脸,讷了一会儿,慢慢爬坐起来,哑声道:“姚。。姚姑娘。”
“起来了就别干坐着,赶紧收拾东西,真是的,你是来侍候人的、还是等人侍候的,睡得像只猪一样,快点啦。”
姚一签见遗玉醒了过来,就站起身子,踢了踢她的小腿,又去叫另一间小棚里还在睡觉的胖子何少知。
遗玉抓了抓蓬乱的头发,一边叠合着毯子,一边回忆着昨晚的事,她好像记得,半夜里她睡到一半就被冻醒,去寻李泰了,怎么又睡回棚子里,昨晚他们聊什么来着?
她抱着整理好的毯子在小棚前面出神,想着,昨晚李泰同她提到了眼睛的事情,眼睛,他说他的眼睛以前也是黑色的,但是并没有说明原因。
“小玉啊,喏。
沈剑堂的声音打算了她的思绪,她接过他递来的水壶,饮了两口,才发现是温的。
“嘿嘿,是蜒蜒烧的水,你一半,我一半啊。”
“好。”遗玉侧头寻到正在火堆边熄火的萧蜒,对她感激地笑笑,又喝了几口,就见沈剑堂拿着另一只水壶,从怀里摸出一只漆花木盒,小心翼翼地捡了粒花生米大小的肉色药丸塞进嘴里,仰头就着水喝下,便问道:“沈大哥,你吃的什么药?”
“这啊,可是我的宝贝呢,”沈剑堂仔细将那漆花木盒塞进怀里,道:“这是特制的解酒丸,出门在外,一天吃上一粒,我才不会在半路上醉倒。”
解酒丸?没见他路上喝酒啊,遗玉奇怪地看他一眼,还吸了吸鼻子闻味道,除了一些昨晚没洗净的油腥外,是没半点酒味。
并没打算深究,她环扫了一圈四周,没见李泰人影,便询问沈剑堂,恰姚一签拎了何胖子出来,冲她一掀眉毛,冷声道:
“他自然是去前面探路了,若没有半点用处,那跟来做什么,拖后腿吗?”
指桑骂槐,说的就是这样吧,遗玉搔搔耳垂,沈剑堂拍拍她肩膀,道:
“别担心,我们这群人不是头一次一起出远门,做什么都有分工,何胖子的消息最是灵通又有准头,蜒蜒和柳关就是打手,一笙他们擅长辨路,常四么,你就当他是我们的先锋军好了,至于我,哈哈,不是哥哥同你吹牛,众人之中,属我轻功最好,万一你们遇上什么危险,我还可以给你们垫后。”
姚一笙发出一声嗤笑,“你脸皮可以再厚些么,直说你是出事后,跑的最快的那个就行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跑,那也是为了回头能去救你们啊,总比全军覆没要好的多吧。”
“闭嘴行吗,你这个乌鸦嘴。”
“你……”
遗玉看着又拌起嘴的两人,对前去探路的李泰放下心,去将夜窗的用具都收了起来,众人又在原地等了一刻钟,便见前方三岔路口出现李泰的身影。
“怎么样?那条路能走吗?”姚一笙问的是昨晚她和姚一笛选出的那条路。
李泰目光寻着几人身后已经穿戴整齐的遗玉,略一颌首,道:
“朝南五里,前方是一片沼地,土质湿松,易陷,西面山壁挡道,东面是一片雾林,沼地约跨地两里,若要穿过这片山,再住深入,我的建议是,走沼地。”
清晰明确地把前路的地势描述了一遍,遗玉想着这是不是头一次见他亲力亲为,虽他话尾挂上一句建议,可语气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味道,她隐约觉得这趟出门,李泰有些地方不同,却说不上是哪里……
“雾林?”
所谓雾抹,便是内斥瘴气,又难辨方向的丛林,相较之下,虽沼地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好歹不会有迷路的危险,在这山群树林中前行,最怕的,便是迷路了。
“那便走沼地吧。”几人一番小议后,便拍板决定,李泰隔着衣裳抚了下怀中之物,走到遗玉身边,低头对她耳语了两句,她略一迟疑,点点头,去马背上附着的行囊里翻了翻,掏出在客谟临行前装填又密封好的香囊,转身对着众人道:
“出门前求了几道平安符,缝在香囊中,这越住深山里走越危险,随身带上一只,也好保此番风顺。”
最先伸手去接的是沈剑堂,他拿了两只,递给萧蜒一只,姚一笛也要了一只,姚一笙拿走他手里的,放在鼻子下面仔细嗅了嗅,眉头皱了一下,问遗玉道:
“里面装了什么。”
“是一些香料。”好尖的鼻子,那么重的香料遮着,也能闻出味道,只是为何李泰不叫她明说,这里装的是驱虫丸。
“平安符这种东西,我是从来不信的。”姚一笙说着,便将姚一笛那只向遗玉丢了过去,落在她脚边的草地上。
这一举动,引得众人间片刻的沉默,何胖子“咳咳”了两声,走过去捡起那只香囊,拍了拍,放在遗玉手上,一脸歉然道:
“常四爷和唐姑娘一番好意,老何我心领了,不过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老何是个不信神佛的人。”
“柳某亦然。”一路上鲜少出声又被无视地厉害的柳关,难得吱了一句。
“我说,你们有必要吗,这香囊是有毒还是怎地,能咬了你们的肉?”沈剑堂一边将香囊住脖子上挂,一边不满地道,只是没人接他话。
遗玉看了一眼抱臂不语的李泰,似是有些明白他这番举动何意,心中有了计较,便默不作声地将剩下的几只荷囊都装回去。
因决定要轻简行装,七匹马,当即被放走了五匹,留下的两匹,一匹驮着重物,一匹留下以防万一,八人一马选进了一条岔路,继续前行。
这五里的路放在外头,并不显长,可在危机四伏的丛林中,足行到了日头当午,有姚一笙和姚一笛在,避开了不少猛兽毒物,李泰牵扯僵绳在前头带路,想当然遗玉是坐在马背上,四处打量周遭或红或绿,或高或低的植被。
穿过一丛枝桠繁盛的树林,眼前陡现一片水草丛生、一望无垠的沼泽地,闻着这片湿地散发出的腐朽气息,遗玉睁大了眼睛看清眼前的一切,心生喟叹,这大千世界的千万姿态,身临其境,又怎是纸笔可以形容的!
第六章他是谁!?
要过沼地,需十二分的小心才不至足陷泥潭,灰绿的坑洼中“咕嘟咕嘟”冒着气泡,一个不小心没踩到实地,想要挣扎,只会越陷越深。
遗玉坐在马背上,观察到四周地面上爬行的蜘蛛和线虫,这些个头大的惊人的虫蚁,叫她胃里痉挛着,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在沼地前停下,何少知来回着着一行人数,思考了一阵,道:
“以防万一,咱们分三趟走,老沈轻功最好,第一趟你探路,带着我和萧蜓先过去,常四爷紧随其后,带着一笙,和驮物的马匹过去,一笛同柳关还有唐姑娘垫个后,等老沈同四爷一起回来,咱们五个再过去,如何?”
这样分配很是合理,最先开路的最危险,越是押后的越安全,可放柳关在后头,又避免了前头的人入沼时,后方出现猛兽,于是除了李泰外,几人都认可他的安排。
李泰对沈剑堂打了个众人不懂的手势,一指柳关,道:“第二趟你也同行。”
这看着是没太大区别,可等沈剑堂领着萧蜓走远,何少知汞意李泰可以带着人走时,便见不同。
“等等。”
又过了一刻钟,便见沈剑堂泥着半条腿,有些狼狈地跟着脚从沼地那头跑了过来,这么一来,李泰再带着柳关和姚一笙走,这剩下的便是沈剑堂、姚一笛同遗玉了。
心下了然这是怎么一回事的,都没吭声,唯有姚一笙眯眼扫了遗玉一记,拉着马匹,跟上李泰的脚步。
“少爷。”
见他们走进沼地,遗玉在后头,没由来地心慌了一下,扬声唤了他一声。
“等着,很快回来。”李泰回头看了她一眼,黑灰色的面罩看不清目光,但遗玉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安抚之意,点点头,望着他们逐渐走远。
“没事儿、没事儿,你家少爷轻功虽不如我好,可也不会陷进潭里去,”沈剑堂走到一旁的草木边,扯下几片大片儿的叶子,蹭着裤腿上的泥巴。
“你怕虫子吗?”姚一笙镀步到马下,仰头望着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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