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作者:肉书屋
新唐遗玉第8部分阅读
是不再拦她,反而退到了一边,指着四周的村民们对王氏道:“你倒是说说,把你刚才的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再说一遍!让大伙看看你是怎样污我青白的!”
王氏也不因她的话气恼,上前一步对着四周的人说道:“大伙儿且帮我评个理,看看这事是谁不厚道!不少乡亲也都知道我有个在张镇做红事的亲姑妈,那在张镇也是有名有号的媒人,四里八乡的夫妻,经她手的没百件也不下五十了。这却是年前的事情了,那日我姑妈来寻我,说是有桩好亲要寻个适当人,那男方正是张镇的张老爷,说要寻个体面又擅持家务的寡居人,且不说这改嫁事宜是否适当,我因小梅多受那卢二娘照顾,想着真能成事,那张老爷有房有田又有家底,嫁过去的又是做正妻,可不就想着借此能帮上卢二娘一把?”
说到这里,卢氏在一旁冷哼了一声,强忍了没去打断她这番鬼话。四周村民也开始交头接耳低声议论,却也没一个人打断王氏的话。
“说到这儿,有人要说我给寡妇说亲不厚道了,你们暂且听我说下去,若那卢二娘真是个贞烈的也就罢了,她不答应,我还能怎样?可她那日表面上拒绝,并将我同我姑妈撵走后——这事也是有人看到的,是不?”
王氏突然打住,看了一下四周,直到确有几个记得当日之事的妇人点了头,这才满意一笑,又道:“可她哪里是真的不愿意,当晚就又偷偷摸摸寻了我来,且仔细向我打听了那张老爷的身家事务,我一一与她说了,她又反口央我替她结这门亲,我本气她白日与我没脸,但到底我王桂香是个恩怨分明的,就应下了。”
“你胡扯!”卢氏听她讲到这里,再难忍耐,终于不等她再讲下去,上前又要去打她,却被李老实挡住挨不着那王氏半点。
王氏见卢氏跳过来,面上一惊,但等到自己男人拦住了,才又放下心来,继续快速对四周村民道:“却没想这卢二娘刚才突然找到我家!劈头盖脸对我就是一通狠骂,我开始还摸不清这是为哪般,待她口口说我冤枉于她,这才知晓,她竟是要毁亲!”
“王桂香!你这个满嘴瞎话的!”卢氏思想里毕竟是个保守的古代人,尽管这个朝代对女子行为较为宽松,可辱及名声和妇誉的事情,对女人的伤害还是巨大的,若卢氏答应改嫁又毁亲一事被落实,那就不是遭人白眼那么简单的下场了,起初她肯让王氏大放厥词,实是因为身正不怕影子斜,又不相信大家会听她的一面之词,但现在听她编的如此绘声绘色,连周围的村民都给她虎了过去,看着她们望向自己开始变化的眼神,却让她心中猛然一抖。
于是她也再顾不上男女之别,伸手就去推了拦在王氏身前的李老实,她必须制止王氏继续说下去,两人遂闹了起来。
“娘!”一直在一旁按兵不动的遗玉看到这里,连忙挤上前去搂住卢氏的腰,制止她继续同那男人纠缠下去。
“妹子,你别急啊,这事也不是听她一人说了就算的,”早先跟着卢氏跑出来的牛氏将才也只是在一旁睁着大眼看了两人闹去,毕竟是牵扯妇誉的大事,她也不好插嘴,可同卢氏交好的她也不愿意眼见卢氏吃亏,看她开始慌不支事,忙也上前拦了。
卢氏被牛氏制住,却是让遗玉得了个闲,她遂松开搂着卢氏的双手,此时也顾不上自己尚是个年近九岁的女童,侧了身子,视线越过李老实看向王氏。
问道:“王大婶,年前那天你和一个婆婆去我家时,我也在,可是你说晚上我娘又去找你,却是明摆了乱讲,我清楚记得我娘没有去找你的。”
王氏翻了个眼子,道:“你个小孩子,脑袋又坏过,哪记得清楚。”
“那你说我娘来找过你,总该有人见着罢。”
“那时天色已晚,又黑又冻的,谁个夜里在外面晃荡,专注意我家这边的。”
“那就是没人见着了。”
“哼,你个小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套我话那,我可告诉你,我这头是有证人的,你娘来寻过我,说过什么话,我可都有人能够作证。”
遗玉见王氏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心头暗道不妙,还想开口就被她抢了去,“小梅!赶紧过来,跟着你这些大娘大婶们说说,年前你爹去县里干活那几天,你姑婆来家那天晚上,你卢婶子是不是来找过娘,她走后是不是娘还同你商量着怎么与你姑婆提这事的?”
她这一喊,遗玉才注意到人群中那道瘦高人影,只见李小梅慢慢走了出来,只小心瞥了她一眼就赶忙把头扭过去,却是不敢看她,遗玉心惊,知道这是心虚的表现。
果然就听见她细声细气地开口,虽然她声音小,但一直关注着情况的村民们都立刻收了议论声,转把视线投向李小梅,只等她为这事情给大家个明白信儿,“我我那天晚上确实有见过卢大娘来家、来家寻我娘,问那个张镇长的事情,还、还央我娘找我姑婆给她说亲她走后,我娘还同我、同我商量怎地跟我姑婆说道这事”
村民们听了她的话,本来还疑虑八分现下顿时就信了十成,李小梅这孩子也是大家看着长大的,虽然有个不着调的亲娘,但到底是规规矩矩从没撒谎着赖过的,再说了,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心眼,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还敢说假话不成。
就连还拉着卢氏的牛氏,听完李小梅的话,脸上也带了两分疑色看向面色发青的卢氏。
这会儿全村人都不再注意那个说完这段话就低头紧咬下唇的小姑娘,反而一个个盯着卢氏,只等着看她到了这个份儿上可还有什么好辩驳的。
第二十八章你且待嫁罢
卢氏和遗玉听完李小梅的话后,皆是心头一凉,她们实在都没想到这个相处了两年多的小姑娘竟然会说谎陷害人。
遗玉也说不上来心中是什么滋味,想到近两年来自己一直将李小梅当朋友看,又认真地教习她女红针线,卢氏更是对她关爱有佳,亦不曾因为与王氏恩怨就苛刻她半分,可是这节骨眼上,她却向自己娘头顶上扣屎盆子。
她也知道对方可能不是自愿,如若她娘王氏非逼她这样做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但知道是一回事,理解却又是一回事,李小梅现在的行为比起王氏的造谣生事却更难以让她接受。
卢氏更加直接一些,环顾了四周的紧盯她的村民之后,走到李小梅跟前哑着嗓子问道:“小梅,婶子可曾亏待过你半分,你要这样编着瞎话来污我?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让婶子以后还怎么做人,做事要讲良心啊!”
李小梅也不答话,只是头垂的更低,快步避开卢氏,也同王氏一样躲在了李老实背后,这一行为在外人看来,却是卢氏有点咄咄逼人了,甚至有个村妇还在一旁用较大的声音道:
“你吓唬个孩子做什么,这事不已经明摆着了。”
她这一句话得到四周不少村妇的低声应和,卢氏环顾了一圈,就知道四下看热闹的人,已经十有八成都信了王氏的鬼话,这个时候,她也知道这事情自己今日大概是说不清楚了,继续呆在这里也只能是给人看笑话罢了。
于是她叹了一口气,转身拉住身旁一语不发的遗玉,就要离开,却没想本来还躲在李老实身后的王氏见她动静,立马又跳了出来,拦在了母女身前。
“怎地!话还没说清楚就想走?”
卢氏本不想理她,但眼角瞄到几个村妇竟然默契地堵住了院子门口,脸色陡然一变,收起了刚才因李小梅而挂在脸上的一丝哀色,转成原先的厉色。
她对王氏说:“你倒是还想我说什么,话都被你们母女俩说去了,我还能说什么?”
王氏不由面上一喜,道:“那你就是承认了!”
“承认?”卢氏冷哼一声,狠声道:“这等我没有做过的下作之事,我为何要承认!王桂香,如果你今日只为毁我声名,你已经做到了,你们母女二人串通一气,糊弄乡邻,污我青白,无奈我两个儿子刚刚离家,家中只余我孤儿寡母,怎地同你这个有汉子的计较长短,我今日暂且忍下了,咱们来日方长,谁是谁非总有眼亮的能看清楚!”
她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嘶哑,虽然语气狠硬,但却能让人轻易察觉到被冤枉后的委屈之情,四周村民看着她的神色不似作假,原本已经对此事下了结论的人们又不由犹豫了。
王氏似没想到她这般说法,顿时气结,道:“你这就是死不承认了,我这人证都在那,你也有脸不认!”
遗玉却是终于忍不住在一旁插话道:“空口白话谁不会讲,只有些耳根子软的才信你们!李小梅是你女儿,还不是听你的话,你让说什么她就说什么,如此怎能作为人证!”
这乡野村妇虽不识字,但也大抵知道“空口白话”这成语的意思,在这个信息闭塞的时代里,这些乡下人多不通律事,仅也知道个抓贼抓脏,人证物证之说,又怎会清楚还有“串供”、“陷害”这种事情,遗玉先前不提却是不知道那王氏竟然寻了自己女儿说假话,眼见事态急转而下,也顾不上继续藏拙,扮那孩童模样,也亏得大家此时无心去细体她一个孩童如此言语甚不正常。
但王氏却好像在等她这句话般,只她话音一落,尚不等周围村民反映,便接口道:“好,就算人证不作数,那物证呢!我也有物证!”
遗玉却是不解,她话中并未提及“物证”二字,仅是想指出这王氏的人证不作数罢了,怎么倒让她顺势扯出个“物证”来?
卢氏按住待要开口询问的遗玉,道:“王桂香,你有什么且一次都讲出来,我就不信,我从未答应你的事情,怎地你还有物证了?”
村民们立刻在一旁蹿倒着那王氏去拿出她说的“物证”来,却不知,王氏只站在原地不动,带些为难的表情对四周人们说道:“乡亲们,我说这物证,确实是能证明这卢二娘应下了这门亲,只是这物证却不在我这里,需得她自己拿出来才是。”
“哼,笑话,你冤枉我,难道我还要拿证明出来帮着你继续害我不成,既然你拿不出来证据,就别再这里继续糊弄人了。”卢二娘冷笑。
“你得意什么,若是你真没收过张镇长的信物,可敢让我们去你家寻上一寻?”
“什么信物!”卢氏听到她的话,先是一愣,而后脸色奇怪地问道。
“装什么,那日你央我应了这门亲后,我便去张镇找了我姑妈,与那张镇长说好且得了一块双鱼玉佩环作为婚信,回来又交与了你。怎地?你收过的东西自己都不记得了?”
“我根本就没有收过那种东西,怎会记得!”卢氏见她真又编出那么个东西,冷声道。
“那你可敢让我们大家伙儿上你家搜上一搜!”
遗玉这时心头猛然一跳,待要阻止她娘,却是已来不及,卢氏当下就应了:“那你们就去搜搜看,那些个子虚乌有的东西,我就不信你还真能在我家寻着了!”
说罢她就拉上遗玉领着跃跃欲试的众人回了卢家,事情发展到这地步,遗玉已经察觉到她们似是跳入了别人备好的圈子,但她尚在在疑虑王氏同她背后之人所做这些的目的,只任卢氏将她拉回家中。
待到进了卢家小院,卢氏松了她的手去开门,她才抽神过来去看跟来的王氏母女,只是一眼,她便心头一跳,又去瞧那被王氏拉在身旁的李小梅,果然见她此时面色焦虑又苍白地立在众人中间,目光同她对视上后,连忙躲开来。
看着两个妇人快速随卢氏步进了自家屋子,眼角再一瞥王氏那喜上眉头的神色,遗玉脑中猛然炸开,她口中发苦,此时若还不明白王氏可能安的什么心思,那她就真枉两世为人了,只是她终究是晚明白了一步,刚才进去的两个妇人只是片刻便又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长脸的走到人前,举起一只手臂,她指尖此时正挂着一根红绳,结扣精致的绳下赫然一对鱼型玉质佩环。卢家小院内突然爆发出了众人难以抑制的议论声,村民们看向卢氏的眼神再不隐晦,却是名目张胆的指点和不屑了。
遗玉抬眼便看见立在门口一脸震惊之色的卢氏,忙上前用小手紧紧拉着她手臂,王氏却在此时开口。
“卢二娘!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卢氏却只拿那双充满了不信之色的眼睛盯着那条佩环,一言不发。
“哼,没话说了罢,我告诉你,你也不用使那些个弯弯道道的心思,这事也不是你说反悔就可以的,张老爷家也不是你个妇人能够这样愚弄的,他已说好了春分前后就来迎你进门,你且在家中待嫁罢!”
她的话已完全印证了遗玉的猜测,这王氏此番行为却不是为了要落卢氏的罪名,而是要借此逼着卢氏去给那张镇长做填房!村人现今已经完全相信了王氏的说法,又是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形,这个时代乡人虽然风气开放,但也绝对做不出悔婚之事的,尤其是经由正经媒婆交涉过,女方又收了人家信物的,纵是没有大户人家正经的“聘娶六礼”,这女方也已经算是人家的人了,若要临时反悔除非女方家中有些权势,像卢氏这样的,若是坚持悔婚,男方却是可以直接上门将人绑走也不犯法的。
“你胡说!胡说!我根本没有答应,我也没有收他信物!这东西我之前也从未见过!小梅!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前几日到我家时藏起来的!”
卢氏想必也终于明白了现今她的处境,神色激动之下在众人反应之前就已经冲到了李小梅身边,一把死死扣住她的肩膀,开始摇晃起来。
那李小梅猛然被抓住,卢氏的手劲又扣的她生疼,本就心中有愧的她却是当场就哭了起来。
村人这才有反应,急急上前拉开卢氏,遗玉却同卢氏一样想法,她在看到那佩环前便想到了李小梅前日借口为卢智送行来她家中之事,想来就是那个时候她把东西放在卢家的。
卢氏此刻力气极大,四五个妇人才堪堪将她拉开,遗玉见卢氏疯狂的样子,强忍心中酸痛和担忧,深吸一口气,扑倒在卢氏身上,口中却是哭喊起来。
“娘!娘!你这是怎地了!小玉害怕!”声声哭喊才将发狂的卢氏叫回了神,她突然停止了挣扎和尖叫,反手一把搂住了遗玉,跪倒在地,竟是这样埋头在她瘦小的肩旁上低声抽泣了起来。
两母女顿时哭作一团,村民们见她俩这样,却都再不好多做什么,饶是她们现今厌恶卢氏,也没半个忍心上前去再刺激两人。那王氏见目的达成,也就拉着女儿回了家,院中众人逐渐散去,最后一个离开的是牛氏,她此刻却也不复往日同卢氏的亲热模样,大概碍着往日情分,走到两人跟前,开口说道:
“二娘,这事却是你不该,原寡妇改嫁也是可行,我只当你没应下,却没想你竟做出悔婚的事情,你且静下想想,事到如今,它日那张老爷来接人,你若想日后好过些,还是顺从着罢。”说完她也离开了,卢氏听完这往日唯一亲近之人的话,却是再难支撑,直直倒向了遗玉这边,晕了过去。
呵呵,早上起来看到有朋友投果子粉红和pk票,很开心,又有朋友提及更新问题,果子想就此说下,从发文到现在固定是一天一更3000+字的,可既然有人提出文瘦,果子是会努力加更的让文增肥的,谢谢大家支持,看见单章评论也很开心,写长篇最怕就是没人看,但知道不是自己一个人,真的很开心。
谢谢年糕的钻和霖林的粉红,这是本文最先收到的票,还有书友568,谢谢。今晚还有一章,求支持。
第二十九章小梅的心思
待卢氏再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床边放着烧着木炭的火盆,她躺在被窝里浑身暖烘烘的,直到一阵香味传进鼻子,她才堪堪起了身靠在了床头,抬眼看去,只见遗玉端着一只冒着热气的碗掀帘从堂屋走进,见她醒来,小脸上立刻挂了惊喜的笑容,连忙走了过来。
卢氏借着火光看着女儿明媚的小脸,只觉之前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尽是他人指责的目光,她在众人被逼得哑口无言,只能灰溜溜地逃跑了。
“娘,您可醒了,先喝点粥罢。”遗玉用一双小手将盛着热粥的碗举到卢氏眼前。
卢氏这才觉得腹中饥饿,接过碗,道;“玉儿,你是不知,刚娘做了一个噩梦,竟是差点醒不过来。”
遗玉脸色一白,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低下头只等卢氏喝完那完粥将碗递给了她,这才堪堪开口道:“娘,您可还想睡?”
卢氏疑惑地摇了摇头,又看了外面的天色道:“真是越活越回去,大白天的我竟就睡去了?”
遗玉咬唇将碗放到一边,心中一阵翻腾,虽知道卢氏这是下意识的逃避行为,如果可能她也不愿意拆破,但又想到如今情形,无奈之下坐到卢氏床边,狠狠心道:“娘,您若休息好,咱们就商量下现今如何是好罢。”
“商量什么。”卢氏听她一说,似是想起什么,脸色微变,但还是怀着一丝侥幸心理问道。
“娘,您、您不记得白天的事啦?”
这一问出口,卢氏再难说服自己一切都是梦境,只闭了眼睛向后仰去,遗玉被她这动作下了一跳,只当她又要晕过去,忙去搂了她,却被卢氏反手推开。
“你且、且容娘想想。”卢氏花落便仰倒在床上,双眼直愣愣地看着房顶,叫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遗玉想要劝慰,却又知除非卢氏自己想通,她说再多也是无用,倒不如给她娘一些时间让她适应现状,两人再好好商量应对之策。
此时她心中也是苦闷的,早晨送走两位兄长时,虽有离愁却是喜悦的,可没想到仅是一日间,竟有了这等飞来横祸。王氏今日所作所为,她一开始并未看透,等到想明白却已经让人得了罪证确凿,卢氏更是受不了打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