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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流云 第18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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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二十八)

二十八

果不其然,余生刚回屋躺下,就听见院里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拓拔宏带着人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二话不说,就吩咐士兵们将他们的居所翻了个底朝天。自然是一无所获,余生就双手抱肩冷冷地瞪着他,脸上似怒非怒,似笑非笑,竟看得拓拔宏心里毛毛的,迅速地带着人去了别处。

陆子澹那边也没有发现,他倒是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待搜查的护卫一走,就慢条斯理的关上门。院子里很快就冷清了下来。但还没来得及躺下,余生那恼人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陆子澹知道他若不打破沙锅问到低誓不罢休,无奈开了门,细细跟他说起。

“你说庄翼是郑国元勋之后?”余生听罢陆子澹的叙述,有些不敢置信地大声问道。当年他曾特意调查庄若水,发现此人身份神秘异常。他从十四岁就跟随吴王四处征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所有的一切信息均是从他十四岁才出现,关于他的身份,他的来历,他富可敌国的家产全都是个迷。

陆子澹轻轻点头,沉声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原本也没想到,直到进了土城,看到那白色高塔。”他看了看余生,正如他所料,果然是连眼睛都不眨,十分感兴趣的模样。不由得笑笑,继续道:“此事还得从百年前太祖皇帝时说起。当年太祖皇帝建立大郑之初,漠北仍有大片地域不在我掌握中,时常有部落袭击大郑百姓,太祖震怒,一气之下竟派了当时三位大将,一起攻打漠北。这三位就是开国元老孙不惟、乔正天将军,和我陆家先祖则诩大人。”

余生听到此处点点头,显然对于郑国开国的那段鲜为人知的往事了解颇深。“当年郑国太祖皇帝北征的事我倒是知道,漠北各部倒是服了,但郑国似乎损失也不小。”

陆子澹眼中射出惋惜之色,摇头道:“何止不小,当年出征十万,最后活着回去的不足两万人。八万多人的生命就终结在这片土地上,其中大部分,都死在沙漠里。”

余生知道他很快要切入正题,遂不再插话,静静地等待他继续。

“当年在沙漠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我只是从陆家先祖的一本手记中零零碎碎地看到了一些记载,那上面就说起过那座白色巨塔。可以确定的是,太祖皇帝对孙家的怀疑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后来步步紧逼,才最终导致了孙家被灭满门的悲剧。”虽然是百余年前的往事,但陆子澹一想到那些惨状,就忍不住唏嘘不已。

“照你的说法,庄翼是孙家人的后代。”余生渐渐理出了头绪,脑子里开始明亮起来。

“所以他才对郑国皇室恨之入骨,才处处与郑军作对,甚至不惜牺牲无辜的百姓。”陆子澹叹息道。那个人,只是个生活在仇恨里的可怜人。

“那白色巨塔中到底有何秘密,会让郑帝如此忌惮?”

陆子澹摇摇头,“什么秘密,不过是虚无飘渺的传说。孙将军当了真,太祖皇帝也当了真,可最后的结局又如何呢?不过——”他忽然一笑,笑得余生的心跟着悬起来。

“这城中到处是机关,而最大的机关就在巨塔之中。”陆子澹顿了顿,微微一笑,一字字道:“一旦塔中机关开启,整座土城都将消失!”

余生霍地站起身来,眼中精光大炙,沉沉地出了两口气,才按倷住狂跳的心脏,低声道:“这么说起来,倒不用等阿冲他们来了。”

陆子澹摇头,“庄翼肯定知道白塔的秘密。我从塔中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机关,发出警报,庄翼得知后一定会更加小心,严加看守。即使我们知道灭城之计,也难以接近白塔。”

“一定有机会的。”余生有些兴奋地摩拳擦掌,仿佛忍不住想马上投入战争。“那我们就先等上几日,待阿冲他们追来再说。由阿冲攻城,引开他们注意力,我们再伺机进塔。说起来,那庄翼也真不小心,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也不派重病把守。若哪天有人不小心闯了进去,碰到机关,连城怎么陷了都不知道。”

陆子澹忍不住一笑,分析道:“他可能另有想法。东西两城貌似和谐,其实相互倾轧,针锋相对,若庄翼真派兵镇守白塔,反而让于邪怀疑塔中秘密,少不了接二连三派人调查。还不如编个故事,说塔中有异物把人吓走更简单。”

“这么说起来的话,我们前晚听到的怪叫是庄翼故意为之。”余生脑子里忽然显出一副庄翼扯开嗓子怪叫的画面,忍不住笑出声来。虽然知道自己这个想法甚是荒唐,但仍忍不住去编排他。

陆子澹似看出他的心思,也有些忍俊不禁,解释道:“倒也不是他故意,塔中器物摆放奇特,风刮过时便有回响旋转,便是平日里听到的呜咽之声。至于每月末月中的怪叫,乃是因为太阴潮影响所致,并非人为。”

余生闻言颇有些恹恹的,似乎对没有听到庄翼怪叫的事情耿耿于怀。陆子澹见他这样,更是好笑。只道这人位居宰相之职,必是严肃之人,想不到骨子里还保留着些许孩子般的稚气,真是难能可贵。

之后余生又简单说起自己夜探西城的经过,他口才甚好,又加上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短短一段经历说得精彩至极,可惜,到最后并无所获。直到听到塔里传来的尖利警报,心知是陆子澹出了事,索性放一把火,把人们的注意力引开。

两人在屋里攀谈至黎明时分,余生才回了房,各自上床休息。

才刚躺下不久,又被人叫起来,说是流云这里那里不舒服,有请两位大夫去看病。陆子澹心知定是她昨晚听见了警报,担心他们出事,才一大早来叫人。故虽是疲乏,心中却甚是欣喜。只有余生,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很有些无奈。

这厢流云自昨晚被警报吵醒,心里就一直惴惴不安,睡觉也不安神,偏偏又不好追问身边的下人,只得一大早起来就称头疼,让人唤了陆子澹他二人,要看看是不是受了伤,出了事。

门开,看清陆子澹清瘦但挺直的身影,流云心中稍安,轻轻咳了声,就要从床上起来。

“你不舒服就多休息,再躺一会儿吧。”庄翼担心地从床边拾起件披风给她披上,小声劝道。似乎自她从邢城离开起,再没见过她健康的时候,总是带着些伤痛病楚,纤瘦小脸,尖削下巴,看得人心酸。

“躺得人骨头都锈了,怪难受的,想出去走走。”流云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手,自己接了披风,懒洋洋地说道。庄翼手一顿,慢慢地放下,然后是沉默。

“严姑娘是该出去多走走,在床上躺太久了,对身子不好。要疏通经脉,就应多走,多动,出去晒晒太阳什么的。”余生打破屋里的沉默,笑眯眯地建议。

庄翼终于笑起来,“既然余大夫这么说,那就起来吧。所幸也没事,就带你四处走走看看。”说罢站起身,吩咐一旁的侍女帮她更衣。余生和陆子澹赶紧退出。

“怎么样,心里不高兴吧。”出得门来,余生偷偷打量陆子澹的脸色,不见丝毫变化,心里颇有些不信,忍不住揶揄道。

陆子澹斜瞥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别装了,在这个时候,最想陪在她身边的人明明是你,却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庄翼杵在那里,恨不得一拳把他的鼻子打扁是不是?”余生那表情明显的幸灾乐祸,不见一丝一毫的同情。

“其实——”陆子澹朝他展露出最优雅的微笑,“我现在最想打的人是你!如果你还不闭嘴的话。”

离歌(二十九)

二十九

余生和陆子澹两人说说笑笑地走进院子,却发现流云已经俏生生地站在院中等。听得他们说话的声音,袅袅婷婷地转身望着他们笑。脸上虽是尖削了不少,但那发自心底的纯真笑容看得余生都差点失了魂。

两人在院门口愣了半天,还是陆子澹先反应过来,惊喜地上前拉住流云的手,问道:“你怎么过来了?他呢?”

流云眉一挑,撇嘴道:“小翼忙得要死,你当他真闲呢。跟着的侍女也被我支开了,然后就跟在你们后头。你俩说得开心,竟没发现我偷偷溜到前头来。”

“就你机灵。”陆子澹有心刮一下她小巧挺直的鼻子,忽然想起身后还有余生一双贼眼,只得作罢。牵了她的手进屋,跟她细诉目前情形。

流云静静听他说话,待听到白塔机关一开,土城皆陷时,脸色微变,握着陆子澹的手紧了些。陆子澹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却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

“若是城陷了,那城里的人都逃不了。”流云声音低低的,叹息了一声,“也不全是坏人。”是坏人吗?每次看见她都必恭必敬有些害羞的拓拔宏,晚上会特意过来给她盖被子的丫头百合,称赞一声东西好吃就会笑得眼睛都睁不开的翠萍,还有小翼,即使他再过分,即使再不能原谅,可一想到从小到大一起度过的时光,一想到从来都无微不至的关心,心里还是会痛。

流云此生,从不知恨为何物。记得的,永远是旁人的好。

不是傻啊,只是人这一生,渺如烟尘,沉淀了太多的仇恨,剩下的,只有无尽无止的痛苦。放不开的人,永远不会幸福。

流云只是选择更简单纯真的人生……

“若非如此,牺牲的就是大郑数以千计的无辜百姓。”余生忽然开口,严肃、郑重的表情,不容置否的语气。

流云无言以对。

陆子澹握紧她的手。

三人良久的沉默。院门忽然大开了一个缝,冒出一个贼兮兮的脑袋,三人吓了一大跳。流云飞快地松开陆子澹的手,跳到离他十步之外。

“喂!”说话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墨黑的眼睛滴溜溜地打着转,视线朝三人身上上下搜索。“叫你们呢,是外面来的两个大夫吗?”

余生眨眨眼睛,笑眯眯地走到门口,小脑袋就在他掌力范围内。“小鬼你找谁?”

“谁是小鬼?”小家伙脸上闪过一丝懊恼,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大声道:“我问你呢,是不是城外来的庸医?”斜着脑袋使劲朝流云看,眼睛亮起来,嘴角翘成满弦的弧度便再也下不来。“是哪里来的漂亮姐姐,以前居然没有见过。”小家伙说话时露出珍珠米一般雪白的牙齿,细细的整整齐齐。

流云笑出声来,走上前把他拉进院子,离余生好几步的距离。“瞧这双会说话的小嘴,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小德。”小德笑嘻嘻地回答,一点都不声分,有意无意瞥了眼远远站在身后的余生,眼中毫不掩饰的得意。

“你找二位大夫有何事啊?”流云不会看不出这孩子眼中的狡猾,十三四岁的孩子,竟有这样复杂的心思,真是怎么得了。

“我家小公子让我来问问,上次让你们办的事怎么样了,也不见回信。若是办不成,小公子让我请二位大夫过去走一趟。”小德脸上的笑容璀璨若阳光,仿佛真是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

余生和陆子澹对视一眼,苦笑出声。流云不知道勿正让他们下泻药的事,颇有些不明,睁大眼睛瞧着他二人,盼着谁能给她一个解释。小德先还得意着,后来居然被他们笑得有些心虚,表情开始不自然起来。

一行人在小德指引下,绕过东城的守卫,顺顺利利地进了西城。还是那天来过的白色帐篷,没进门,就听见屋里挥得长鞭噼啪作响。小德很是得意地把嘴一歪,却看见那三人笑得越发开心,心里有些慌了,早知就不带这个漂亮姐姐过来了。可惜自己定力太差,只对着他讨好地笑了笑,就没骨气地应了。

“来了,来了……”隐约听到帐篷里杂乱的脚步声,然后是故作镇静的咳嗽,小男孩压低了嗓门大声道:“让他们进来吧。”流云捂住嘴差点笑出声来,低着脑袋跟在陆子澹的后面,最后一个进去。

“啪——”长鞭在距离余生三分长的地方甩出一朵漂亮的鞭花,凶巴巴的勿正一手提着鞭子,一手指着他二人,“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办事的,到底有没有把药给那个女人吃!”质问的语气,很不耐烦的腔调。

余生咳了一声,清清嗓子道:“自然是没有的。小公子既然对那位姑娘如此感兴趣,为何不亲自送药。若那姑娘见了你如此善解人意、体贴入微,定会欢喜不已。我说的对吧,流云姑娘。”

“你这大胆的——”一句话尚未说完,勿正忽然看到面前一张渐渐清晰的熟悉面孔,未说完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身后冷漠的清秀少年也睁大了眼,全是惊讶,随即统统转变为狂喜。

“流云姐姐!”毕竟是七八岁的孩子,平日里怎么假装,怎么嚣张跋扈也只是个不懂事的娃娃。几乎是跳起来抓住流云的手,围着她转了好几圈,跳着跳着,小金豆就掉了下来,哪里还有丝毫嚣张跋扈的模样。

“流云姐!”求钥也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礼。到底是年纪大些,沉稳许多,声音虽然哽咽,却没哭出来。

流云看着这两个只见过一次的孩子,心里忽然很感动。对她来说,本来只是随手帮了个小忙,可是对于被帮助的人来说,却是值得一生铭记的恩情。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想过这两个孩子会对她如此亲近,就像很久不见的亲人。

“见到我不高兴吗,居然哭了。”流云轻轻敲着勿正的额头,笑微微地擦去他脸颊的泪水。

“我是太高兴了。流云姐姐,你知不知道这么久以来我都很想你啊。没有人像你一样对我这么好了,爹死了,娘也变了,就只有求钥在我身边,我好害怕。我恨死那些人了,是他们害死我爹,我很他们……”勿正先说得高兴,忽然又想起自己所受的委屈,忍不住抱着流云嚎啕大哭。

流云从来不知道怎么哄孩子,见他哭得伤心,一时手足无措,求助地望着陆子澹,向他挤眉弄眼。陆子澹被她逗得笑起来,朝她点点头,示意她放松下来,拍着勿正的肩膀,轻声安慰,直到勿正哭声渐渐低下来,才柔声问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前年勿正和求钥被于阊阖接回来不久就突然暴病而死,他的亲卫也在一夜之间全部失踪。勿正虽小,也多少猜出父亲的死有问题。可母亲不仅不为父亲报仇,反而与很可能是杀父仇人的叔叔越来越亲近,这让他十分愤怒,因而处处闹事,时时不安宁。

这三人并不知当中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但既然连勿正都如此怀疑,想必其中定有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勿正到底年纪小,这其中曲折并不清楚,说起话来也不成条理。好在陆子澹有耐心,听着他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讲了半天,加上求钥时不时补上几句,总算弄清楚了大概故事。

几个大人轻言细语地安慰着孩子,信誓旦旦地保证要找出真凶,为于阊阖报仇,勿正这才破涕为笑,小脸上泛出开怀的笑。

大家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忽然听到门外小德焦急的声音,“夫人,您等等,您——”话未说完,门帘霍地拉开,炙热的光线透过敞开的门射进帐篷,照得流云眯起眼睛。好艳丽的一个美女!看清来人的长相,流云忍不住暗叹一句。

“娘——”勿正有些不欢喜地瞥了来人一眼,挪挪步子,居然躲到流云身后去。

来人正是勿正的母亲,于阊阖的妻子索罗娜。方才庄翼派人来找她要人,才知道自己儿子又悄悄派人把东城的几位贵客“请”了过来。担心他年少无知,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甚至来不及通报就冲了进来。

但眼前这情形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勿正抱着据说是庄翼贵客的美貌女子十分亲近,反倒对自己这个母亲横眉冷对,还有另外两个大夫,已经是第二次被请来的他们面色如常,衣衫整齐干净,看不出受过什么特殊待遇。莫非这孩子转了性?

流云尴尬地朝索罗娜笑笑,把勿正揪出来推到索罗娜面前,小声叫了声“夫人。”说罢,朝余陆二人使了个眼色。三人匆匆退出。

离歌(三十)

三十

出得门来,却见庄翼黑着脸,瞪了余陆二人一眼,拉着流云就要往回走。流云却侧身躲过,翻着眼皮瞪他,“你干嘛?”

庄翼很是有些恼了,眼中神色颇是不悦,冷冷地看了看身后淡淡笑着的余陆两人,重重哼了一声,却压低了声音对流云说话。“我们回去再说,不要在这里耍孩子脾气。”却是乞求的语气,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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