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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与多情(清穿) 第32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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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与多情(清穿)作者:肉书屋

天与多情(清穿)第32部分阅读

在,阿哥们可以遣人送东西进来。胤禄和胤礼变着法儿弄些玩意儿;胤禑送了几幅画作给我品评;胤禟送的东西都比较希罕贵重;胤禛没有动静,他必定揣摩了康熙的圣意,把满腔的愤怒压在心底;至于胤祺,我从来就预测不到他的行动。

病厌厌地过了一个多月,康熙回来了。我靠在床上,看着康熙匆匆地进来,扶着侍书起来行礼。康熙打横抱起我,坐到床边,紧紧地拥着我说道:“瘦成这个样子!”仿佛抱着无上的珍宝。我阵阵地头晕,磕伏在他的怀里,说道:“我很好!谢皇上关心!”康熙扫视着成堆的玩意儿,说道:“十六和十七送的?”我费力地仰起头,说道:“他们是为我解闷,求皇上别怪他们。”康熙哄道:“朕不责怪他们。”

侍书悄悄把针线箥箩挡在身后,慢慢地往外退。康熙冷冷地说道:“站住。拿给朕看。”侍书扑跪到地上,李德全取过来,向康熙展开,却是一件石青的织锦夹衫,上面绣着升龙纹,马袖、下摆俱是海潮纹,只差点晴了。康熙眼里闪过怒气,说道:“病成这个样子,且做这个!”这件衣服我在筹划圣寿节时就动工了,一直认为不着急,可是我这两天病得实在起不来,否则早就完工了,也不至于被康熙抓了现行。我咳着道:“这是我送给皇上万寿节节礼。”康熙身上一紧,难以置信地说道:“是给朕的?”

我的眼前阵阵发黑,头脑却无比清醒。在他走后,我认真地思考过——胤禩与康熙间的裂痕大部分源于我,康熙借题发挥而已。史学家说康熙担心君权旁落!可保奏胤禩的每一位重臣都是康熙的心腹肱股,他们或有缺点,但以康熙的御下能力和皇帝智慧,他会担心一位出身低微、又没有军事实力的皇子夺他的权!如果是这样,他应兴起大狱,而不是玩弄一个首倡保奏太子的罪责。马齐仅仅降职,还另行委以重任。我不知道真正的历史应该怎样,但是我这只蝴蝶却把康熙和胤禩的父子关系变得水火不容了。从胤禩争到我的那一天起,胤禩就已经失却君心了。他们情场上是敌人,政治上是对手。而康熙是胤禩的父亲,是握有绝对权力的皇帝。在这个以孝为天的国家,在这个君权至上的时代,胤禩会一败涂地,万劫不复。如果我再不变,胤禩面临将是无法承受的风暴。既然求不得,就尽力保全吧。

康熙掀起我的下颔,说道:“病成这样,且做这个!”同样一句话,完全不同的感觉。我伏在他的怀里,没命地咳着。康熙叫李德全,说道:“太医院那帮奴才都杖二十,医正杖三十!”我已经没力气拦了,在他的怀里沉下去。康熙又急又怒:“宣太医。”

万寿节我不想参加,康熙却命我去。我猜他也要堵悠悠众口。我穿着福晋的衣服,在宫女的扶持下走进乾清宫。我强挣着给太后行礼,太后爱怜地拉着我的手说道:“皇上都快把太医院拆了,你还这样子!瘦得都成一把骨头了。老八看见该心疼怎么样了!”太子从我身边走过去,笑着轻声说道:“你还没当上我的皇额娘!”我露出苍白的笑容,说道:“太子说笑了。”他没想到我会如此地平静,错愕地望着我。

康熙正坐,他竟然穿着我做的那件衣裳。我跟着太后坐,下面是阿哥和福晋团坐。这是正月以来,他们第一次见到我,每个的脸上都写满了心痛。万寿节例行项目后,康熙接受了三祝,正打算宣布散席。胤禩出列了。我紧张地望着他,他跪下说道:“启禀皇阿玛,儿臣请旨接儿臣的嫡福晋回府。”我几乎晕过去,他竟然大庭广众之下跟康熙对抗。阿哥们却赞赏地望着他,甚至胤禛都露出欣赏的目光。

康熙忍着怒气,说道:“她身体未好,须在宫中调养!”胤禩说道:“启禀皇阿玛,畅春园缺医少药,诗璇宫中养病本是应急之举。而从圣寿节至今,诗璇一直在宫中养病,有违仪制!而且,儿臣认为她在宫中一点也没有好转的迹象,所以请旨接她回家调养。”康熙的怒火就要爆发了,太后笑道:“我看也是。诗璇回家养养吧。既在城里,每天派太医去瞧,或住在老八那儿,也未为不可,就别在宫中闹腾了。”太后一锤定音,康熙不便再驳,说道:“皇额娘说得是。她身子这样,收拾一下再回去也不迟。”太后笑道:“她那些好东西,一件也落不下。她不把绛雪轩搬走,我就烧高香了。留个她得用的奴才收拾就行了。胤禩,快带你们家的宝贝回去吧。”胤禩磕头道:“谢皇祖母!谢皇阿玛!”太后又笑道:“我听十四说,圣寿节宴会上还有节目,诗璇好生养病,那些要补上。”我答应着。康熙怒气冲冲宣布散了。

我跟着胤禩出了乾清宫。他不管不顾地抱起我,一路走到马车。我羞得抬不起头,悄声道:“我虽是病着,人家瞧着什么意思!”胤禩绷着脸说道:“当年十三弟一路抱你回翊坤宫,我这个又及得上吗!”胤禩抱我上了马车,帘子一放下,他的吻就落了下来。我偏开头,哭道:“不!我好脏!”他捉住我的唇,使劲儿地吻着。他的泪滴到我的脸上,我更伤心了。他喘息着说道:“是我的错!我护不住你!我害了你!”我流泪道:“是我不能为你守身!我死了就好了!”他抱紧我说道:“不,千万不要!我真的承受不了失去你!从你进宫那一天,我的心日日油烹火烧!思念你的滋味销魂蚀骨。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只要你!要你在我身边!哪怕天天看到你!”我们面对面流泪,诉说着离别之苦,泪干不了,一路流到家。躺在自己的床上,我的心安定下来,只要睁开眼,就可以看到胤禩了。很安全!很舒适!很宁静!我睡着了。

“呯”地一声巨响把我惊醒了。外间传来康熙的怒斥!我勉强坐起来,听着康熙说道:“朕不会再把她让给你!”胤禩叩头苦求道:“皇阿玛!儿臣不敢与皇阿玛争!但是诗璇已经是儿臣的嫡福晋!儿臣喜欢她!她也喜欢儿臣!而且我们还有弘旺!求皇阿玛不要拆散我们!”康熙冷笑道:“这个婚是朕指的,你们新婚那一天,朕就说过,朕可以指,也可另作安排!现在朕来要回她!”胤禩说道:“皇阿玛既已准许诗璇回家,儿臣不会再给皇阿玛理由带走她!”胤禩在跟康熙对抗啊!康熙一脚踢翻胤禩,说道:“反了!她已经是朕的人了,你想欺君吗?”胤禩抚去嘴角的血迹,说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想和自己的福晋一起过日子。”康熙冷冷地说道:“你是贱妇所生,不配拥有她!”胤禩说道:“儿臣知道儿臣出身低微,但是诗璇已经是儿臣的福晋,她要留在儿臣身边。请皇阿玛成全。”康熙不怒反笑,说道:“好!很好!你……”

我推门进去,就见胤禩嘴角挂着血迹,康熙像头暴怒的狮子,回身拨拉锡的佩刀。拉锡竟然在场!我想拉锡说过的话——即使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奴才也要替皇上达成心愿。我进来,他们皆愕然。我穿着睡衣,披着头发,扶着门框勉强站稳。我想我一定很难看,但是他们的眼神分明是相反的。我喘息着说道:“我跟皇上回宫。”胤禩狂叫道:“不!”他像只受伤的猎豹,康熙微微一笑,把佩刀丢给拉锡,说道:“走吧。”我说道:“但是请皇上革掉我福晋的封号,把我贬入贱籍!”康熙的笑容僵在脸上。我扶着门框咳了一回,方才说道:“我不能留给胤禩耻辱,也不能有损皇上的圣明!”康熙握紧拳头,说道:“朕哪一点及不上他?”我咳着答道:“皇上哪一样都比胤禩强,但我还是喜欢胤禩。我出嫁前,皇上也问过我这句话。我不知道是什么使皇上改变了主意。我可以跟皇上回宫,但我不想再以八福晋的身份进宫。请皇上成全!”康熙冷笑道:“朕改变主意?朕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朕最后悔的就是同意给你们指婚。从那一天起,朕只要看到你,就痛彻心菲!那种爱别离,求不得的滋味一直煎熬着朕。朕保留着绛雪轩原貌,仿佛你从未离开过!朕派人仿制了你所有的东西,所有的新鲜花样,一如你就在朕的身边。你很聪明!你躲着朕!朕也想放下!可是每当朕要放下的时候,你又云霓一般灿烂地出现了。你站在大殿之上,飞速地说着英吉利语,与天主教庭论战礼仪;你生弘旺时大出血,昏睡了几天几夜;你为了胤禩竟然大闹乾清宫,跟朕理论愿生生世世再不生帝王家!那一刻,你知道朕有多痛吗!你竟然……”康熙指着我,气得说不下去了。他委屈,我不委屈吗!是他在伤害我,他竟然成了受害者!我想发飙,可我不敢,他捏着胤禩和弘旺!我不想辩了,更不想听了。我慢慢地沉入黑暗。

我醒来时,惊喜地发现仍在家里。胤禩握着我的手睡在床边。我轻轻地动了一下,胤禩立刻警醒。他握住我的手,满眼柔情。我靠在他的怀里,静静地享受着这份恬然。我不想问他,如何赶走他那个做皇帝的父亲。我知道,那一定是惨烈的过程;我也知道,他从此失去了争夺大位的资格;我比有历史记载的那两只海东青,达到的效果还要强。

胤禩吻着我的额头,说道:“我不能给你母仪天下了。”我说道:“我不在意!你对我不离不弃,我什么都不在意!对不起!是我害得你不能正位储君,不能君临天下。”胤禩苦笑道:“我未必能赢。我太幼稚了。我以为扳倒太子,就能登上储君之位。我没有听你的话——得了臣心,失了君心,一样成不了大事。”我抚平他的眉头,说道:“也很好!我们现在发现,对于我们最宝贵的是相知相守,我们可以重新再来。”胤禩苍凉地笑道:“我们相知,尽力享受相守。”我打了个寒噤,胤禩又说道:“对不起!我有件事瞒着你。我知道你会反对,所以没有告诉你!”我说道:“圣寿节的刺客有一拨人是你的?!”胤禩说道:“是。也是我调动畅春园的戍卫。我本想使出苦肉计,嫁祸于太子,我没有算到太子也会挑这个时机下手。幸而我调动了畅春园的戍卫,太子的人马在外围就被阻挡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惊慌地望着他,说道:“你怎么会拿性命相搏呢?”胤禩搂着我说道:“不得已而为之。记得你在南苑那次吗?那时皇阿玛召见过我,很隐晦地说明了他的意思,我装作听不懂。也许从我们新婚那一天起,皇阿玛就后悔了。你真得很聪明,不断地躲着皇阿玛!在竞标时,我感觉到皇阿玛要对你下手,就自作聪明地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反倒促使他下定决心!是我害了你!”我抚着他皱在一起眉头,说道:“不。我不该答应十四。我不该为他筹划这次圣寿节,也不该出了那么些新鲜花样。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也就是众矢之的。我应该感觉到的。从皇上叫承祜的那一刻,我就应该躲开的。”胤禩说道:“承祜!?皇阿玛叫承祜?”我叹道:“我去扶弘旺时,皇上抱起弘旺时,叫他承祜。我应该想到孝诚仁皇后!我应该意识到危险!”胤禩叹道:“他才是皇阿玛真正喜欢的儿子!很小的时候,我就听惠母妃说,承祜出生以后,获得了皇阿玛和皇额娘的全部宠爱。他会走之后,皇阿玛一有空,就和皇额娘带着承祜散步。整个御花园都遍布承祜的脚步。惠母妃每当说这个时候,就伤心地看着大哥。大哥虽然序齿为长子,却不及夭折的承祜!”

我知道,他心里对这位皇帝的父亲是那样的高山仰止,接连的打击使他产生惓意,却没有改变他对父亲的崇拜,虽然他的父亲做得禽兽不如。

第六十一章秋情

我在家里养病。胤禩照顾得无微不至,我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可总会梦中哭醒,拼命地往床里蜷缩。胤禩总会及时地从隔壁赶过来,无言地搂住我,哄着我再度入眠。从回家以后,胤禩就和我分房而居,不知道他是心有芥蒂,还是与康熙有协议,总之,我们不再同床共枕了。但是,他也不去其他女人那儿,宁愿在隔壁独寝。看着他日渐消瘦的面颊,我很心痛。

五月康熙出巡塞外。他是随驾的阿哥,外人都道他圣眷日隆,唯有我们知道,是康熙不放心的缘故。我也好一些,起来替他收拾行装。他走的时候,抱紧我,吻着我的额头,说道:“我不在家的时候,好好吃药。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双飞雁!”我拼命地忍着泪,用力地点头,看着他渐行渐远。

太医每天诊脉,下药,我吃下的人参也该论斤计算了。天气热起来,我便渐渐好起来。六月康熙下诏,命阿哥们奉皇太后到热河避暑,皇子福晋随行服侍。听到这个诏命,侍书不安地望着我。我使了眼色给她。如今,我身边就剩下她一个可靠的人了。奶娘被留在宫里整理我的东西,第二天却传出暴病而亡的消息。我想理会真假,却是有心无力,如果侍书不是哑巴,她也会“暴病而亡”。我叫侍书找来一些医书,翻阅了一回,然后吩咐厨房每天熬绿豆汤,又多吃西瓜。绿色食品很见效,第二天太医诊脉,已是满头冷汗,飞速写了脉案,几个太医商参后,给我一堆苦药,又把药方呈报热河。

由于我病情加重,太后特下懿旨,命我留京好生调养。胤祯匆匆赶来看我。他已生龙活虎了,而我面色苍白,倚着靠枕,笑道:“十四弟走好。”胤祯站在纱帐外,说道:“我留在京里照顾你。”我说道:“这是你的机会!好好表现!不要因为我,失去君心。”胤祯皱着眉头说道:“就这样走,我放不下心。从宫里回来,你就不肯见我。一直病着,叫我怎么能安心呢!”我忍着泪笑道:“我不想拖累你。去吧。太子在热河那儿,皇上不再信任胤祥,胤禩已失圣眷,你四哥又被定义为文臣,就靠你来撑局面了。”胤祯想想说道:“等我。我一定会赢。我会保护好你的。”我点点头,看着胤祯大步出门。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宿命,都无法抗争。胤祯也有胤祯的心结,挡也挡不住。就像圣寿节上,他断然地命令按原计划执行,这种统帅的风范与生俱来。

他们走后,我不再捣乱了,经过月余的调养,身体康复,但心上的伤口永远无法愈合。胤禩每天一封书信,满纸的相思之情。透过这些墨迹,我能看到他的哀伤,他的无奈,他对我的深深爱意。我提笔如千斤,泪总能浸湿大片,只以“很好,勿念”四字了事。而且我身边又多了些人。康熙从宫中派了四个女官,四个嬷嬷,八个上三旗包衣家的女孩给我使唤。是监视我还是监视胤禩,我不得而知,但是行动中总有一大群人围随。

八月,胤禩回来了。看着虽然康复,但消瘦异常的我,他情深如水地拥着我,弘昭、弘晗、若玉三个不知趣的小家伙,在旁边围观,又耳语一阵,都冲过来拉住胤禩,说道:“额娘是我们的,阿玛不准抱额娘!”胤禩笑得很无耐,故意板起脸来,问道:“阿玛走了几个月,一点不想阿玛?”三个小家伙歪头想了想,说道:“想!但是额娘是我们的,不是阿玛的!”我和胤禩都忍俊不禁。胤禩笑道:“你拿什么哄住他们,把他们都拉到你那边儿了?”我笑道:“不过做了点心,讲了故事。”胤禩笑着把他们都赶出去,方把我抱在怀里。他的吻落下来,我犹豫着慢慢闭上眼睛接受了。他把我抱到床上,喘息着说道:“可以吗?”我娇羞地闭上眼睛。当他的手放到我身上时,我不由自主地发抖,那个寒冷的夜晚,那整夜的哭叫与疼痛,后来那朱红的药丸。他爱怜地吻着我,说道:“都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我努力着,我不肯闭上眼睛,凝望着我的胤禩,看着他的汗珠儿,滴落在我的身上,滴落在我的心里。涤去尘垢,涤去泪痕,让时间封存记忆的痛楚,让时间来见证我们的爱情。

我们小心翼翼地重新开始编织甜蜜的生活。胤禩带我去逛街,去骑马。我们还做好野餐,出去郊游,他钓鱼,我烤鱼,偶尔也带上三个小家伙。那三个小家伙像三匹小野马,兴奋地欢呼着,笑着,跳着。我倚在胤禩的怀里,欣喜看着他们,又黯然地想着我们的弘旺。胤禩总紧紧地抱着我,温柔地抚慰着我。有此夫君,夫复何求。

九九重阳,我们一起去登高,香山的红叶艳丽如火。我在胤禩的前面,欢快地跑着,边跑边回头看他。漫山红叶,映衬着我的白衣。胤禩含笑地跟在我后面。忽然,胤禩立住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赫然见到拉锡。拉锡带着四个黄马褂的侍卫给我和胤禩请安,说道:“皇上宣八爷和福晋。”我躲到胤禩身边,浑身都在发抖。胤禩拍我笑道:“我跟你过去,福晋留在这儿。”拉锡笑道:“也好。你们几个留在这儿保护福晋。”我感觉到中计了。我们微服出来,只带了阿古一个人,而对面有四个侍卫,胤禩当然感觉到了,说道:“阿古送福晋回府。”拉锡笑道:“启禀八爷,皇上宣福晋,福晋不去就罢了,一走了之可是大罪!八爷也很久没见过小爷了吧?”我的心一下子抽紧了。我说道:“阿古跟着爷去。”胤禩握紧拳头,绝望地看着我。我露出苍白的笑容,说道:“我等你回来。”拉锡引胤禩走了。阿古亦步亦趋地跟在胤禩身后。

胤禩刚走,李德全就出现了。我最后一点点幻想破灭了。李德全行礼道:“请主子跟奴才来。”我跟着李德全转过山坳,就见一座营帐,并一些侍卫太监。他引我到帐口,示意我自己去。我木偶一样地走进去。康熙披衣在看书,见我进来,指着椅子命我坐,笑道:“瘦了,面色好些了。”我垂头不语。康熙轻轻掀起我的下颔,说道:“朕吩咐你的话都忘了?”我怯生生地说道:“不敢忘。”康熙说道:“从朕出巡塞外到回京,有想过朕吗?”我点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对我的伤害,你对我和胤禩毁灭性的打击。康熙冷笑道:“撒谎!你忘了你是朕的女人!朕的女人从不与人共用!”我恐惧地望着他,猜测他下一步,康熙把我抱到矮榻上,说道:“你们给朕的痛苦,朕会加倍地收回来。”他把那朱红色的药丸塞了三颗进我的口中,笑道:“胤禩就在外面。”霎间我觉得如坠冰窖。我流泪道:“皇上,不要!”药已起作用了。我的面颊带着潮红,喘息着,我看着他解衣,看着他过来,我却无法反抗了。

我清醒地看着他穿衣出去,看着宫女为我收拾这一片狼籍。外面清晰地传来康熙和胤禩的对话。康熙说道:“你还想带她走吗?”胤禩的声音平静如水,说道:“儿臣要带她走。”康熙说道:“朕赐给你的东西不明白朕的意思?”胤禩答道:“回皇阿玛,儿臣明白。”康熙怒道:“今天之后,你还要把她从朕身边带走吗?”胤禩答道:“如果把她留在皇阿玛身边,她会早早地离去。儿臣看过脉案和饮食。为了不去热河,她拿自己的性命在赌博。如果皇祖母不下诰,她很可能等不到儿臣回来。儿臣要守在她身边。即使……皇阿玛可以恨儿臣,可以责罚儿臣,但是儿臣不会同意皇阿玛带走她。”康熙冷笑道:“很好!胤禩听旨!”胤禩答道:“儿臣在。”康熙说道:“着命皇八子胤禩守卫畅春园。赐皇八子福晋住畅春园太朴轩。”胤禩答道:“儿臣领旨。”我的泪水汩汩而下。太朴轩紧临清溪书屋,属于东路内廷,皇子非奉诏不得入内。这是让我们咫尺天涯啊!

我起身想出去,李德全拦住我,悄声说道:“主子别去了。主子读得书多,见识也广,但主子的想法,总跟奴才们不一样。主子已是皇上的人了,奴才听皇上的意思,主子想要正位中宫,皇上都会答应的。这满紫禁城,奴才就没听说过哪个主子不乐意跟着皇上的。主子却自个儿糟蹋自个儿。退一万步讲,主子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八爷想。主子一出去,皇上火大了,八爷能有好果子吃吗!主子没瞧见过皇上思念主子的样子。如果瞧见了,就知道八爷现在受的委屈,比皇上当时想的轻多了。主子权当为八爷好,跟皇上服个软儿吧。这次万寿节,主子病成那样,还给皇上做了件衣裳。皇上虽然没当主子的面表示,可背后皇上喜欢的无可无不可。皇上有年纪了,心性脾气也执拗了。主子还是顺着皇上的意思吧,也是为主子好。”我站住了。宋朝理学正义后,孝道已成天,儿子遵从父亲为天道,君权已发展至顶峰,胤禩既是儿子,又是臣下。他连对抗的想法都不能有。他为我已经做得超越时代了。

康熙带着我回畅春园,胤禩回府打点行装。隔着车窗,我看到了他的背影,泪水又流了下来。来到畅春园,很多本该在绛雪轩的东西,已出现在太朴轩,显见康熙早已计划好了。宫女们替我打理了妆容,陪康熙用膳。我食不知味地动了动筷子。康熙胃口也不好。吃过饭,他回他的清溪书屋,我去我的太朴轩。

我要了水沐浴。服侍我的宫女,是几个十几岁的女孩儿,正是爱说爱笑的年纪,她们都悄悄地赞叹我的美丽,品评我是她们见过最美的主子。小时候,抱琴、司棋、侍书、入画也这般八卦,她们都为自己喜爱的阿哥争得面红耳赤。如今抱琴跟着胤祥去了,尽管胤祥痛苦,她也痛苦,但算来归宿是最好的;司棋为了太子而死,不,是我推波助澜害死她的,尽管我不后悔;侍书跟胤禛不成,成了哑巴,却还跟在我身边;入画最清醒,喜欢胤禟却没有非份之想,可她却也是痴人,殉情而去。胤禩虽然帮她抬旗,帮她与鄂傅学合葬,但人活着不过一口清气,又有何意义呢!也许她也穿越了,在哪某个盛世过着平凡而消遥的日子。

畅春园满眼秋意。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李白的词也如此哀婉缠绵。我叹息着放下书,已月余没见到胤禩了。康熙似乎在折磨我们,竟然允许我们通信。每天宫女都呈给我胤禩的书信,胤禩诉说着他每日见闻。看着字里行间,满是无奈。不能说!不能说!还是不能说!我知道,他很想向我倾诉,但是我相信每封书信,康熙都会亲自检阅过。我也一样不能说。如是几天后,我很恼火,便写了半阙相思之意的词。信刚送出,就收到晚上康熙召幸的口谕,吓得我想洗冷水澡,幸而月信及时到达,这件事方才作罢。我再也不敢挑衅了。我便每天画一张不同的kitty,当作回信,让他以为要我过得很好。其实一点也不好。我每天的功课,就是如何躲过康熙的宠幸。可是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很累,我的心悸之症加重了。

这几天康熙不在畅春园,我高兴极了,出来跳跳绳,压压腿,还弹了一会儿琴。几个宫女悄悄地笑着,说我怕见皇上。以她们的观点,我天天能见到皇上,是天大的喜事。宫里多少贵人、常在、答应,一年也见不着康熙一面,就是妃级的人物,也不过一个月、半个月能得到康熙小坐片刻。而康熙在畅春园,每天要抽出一些时间,来看望我,或带我散步,或带我去骑马。她们却不能体会,我面对康熙那种恐惧,那种绝望,那种椎心刺骨的痛。

这日,我系上披风出来散步,一大群宫女太监围随着我。我知道他们担负着监护我的职责,只命他们远远地的跟着我。灰蒙蒙的天空,散发着凉意,伤春悲秋古人两大爱好。我也是古人了。春闺梦里人,耿耿孤灯秋夜长。我的胤禩又该作何所想呢?绵密的秋雨落下来,跟着的太监宫女都想劝我回去,又都不敢上前。我的尊贵他们早有耳闻,他们听说过康熙为我一次杖毙了十几个奴才;他们见过康熙因为我病倒,而亲率轻骑疾驰护送我回宫。他们也见过我把三至二十阿哥指挥得团团转,阿哥们却没有一句怨言。他们更清醒地认识到,他们在做一件机密的事情,如果透出半点风声,康熙不但会要他们的命,还会要他们死得很痛苦。他们带着恐惧和敬仰地服侍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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