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安老老实实点头。
“啪!”的一声,老头跳起来,一掌拍在她头上,“把以前学的通通给忘了,以老夫说的为准,懂了没?”
淇安在那张大掌下苦着脸,忍着发麻的头皮,昏昏点头。
“嗯!”老头挺满意,又拍了两下,才扯着嗓子怪声怪气的说,“老夫丑话可要说到前头,太笨的话,浪费我的时间,太聪明的话,浪费你的时间。先试用三月,老夫没看上眼的话,管你是什么大将军之女,什么公主,通通不要。”
轩辕骥装作没看见淇安陡然间涨红的脸,只干笑两声,“小七不很聪明也不很笨,刚好符合。”
“哼!”老头从鼻子里吹出个音节来。
临走之时,又抓住淇安冒出一句,“老夫从来不收女弟子,你拜师之事,你知我知,太子殿下知,别的闲杂人等,要一概不知。”
淇安点头,又摇头,“可是莫大哥已经知道了。”
老头两眼一瞪,“算了,反正莫家那滑头小子,阴魂不散到处都有他的,早晚也会知道。再不来冒出第五个人知道了啊,要不然,老夫一针把你漂亮的小脑袋塞回肚子里去。”
很想跟他讨论从理论和实践上讲,这个都不太可能实现,不过想起他有言在先,要把以前学的通通忘掉,还是算了。估且连常识都抛弃掉,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好了。
回来的路上,淇安一直沉默。
轩辕骥难得有耐心,给她八卦了一把,“胡太医与皇室众人相处甚欢,无数世家贵族想把女儿送到胡太医处学习,以便取得捷径嫁入皇家。之前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所以他曾经当众宣布再不收女弟子。要是此时收你为徒的消息传出,怕会再起波澜。”
说完,很期待的看着淇安。
淇安点点头,“哦!”表示明白。
某太子当即脸黑了一半,又等了一会,看淇安只顾着看沿途风景,再也忍不住,“小七,你不问为什么独独愿意收你为徒吗?”
淇安掉过头来,似笑非笑,“太子哥哥,你在等我夸你吗?”
轩辕骥悻悻然收回了一直放在淇安脸上的目光,闷闷答道,“没有。只是奇怪小七都没有问原因。”
这样简单的原因,还用得着问吗?淇安轻笑。
轩辕骥看着她,突然嘴角弯起,“小七,你笑了。”
淇安一愣,轩辕骥拍拍她的头,“萧家的小七,终于笑了。”
那一笑,清新如晨间绽放的花蕊,轩辕骥开始明白,为什么萧家几位公子会对这个妹妹这般宠溺,万般讨好,原来不过为她一笑。
淇安掀开轿帘,伸出半个身子去,对着旁边跟着的侍卫,“这位大哥,能教我骑马吗?”
骑着快马疾驰如风,扬鞭纵情山水,是她少女时期曾经作过的梦。谁能想到,能有一天与当初的梦想如此接近?
淇安拂开风中凌乱的发丝,清目生辉,却悄然无波。
路过
京郊小路上,马蹄声阵阵,当中一人,黑发如缎,姿容绝世。只是眼中的冷然,生生添了几分气势,越加显得气宇轩昂,英武不凡。
“王爷!”一人从林间闪出,跪在路旁。
眼见得马蹄高高扬起,就要踩在那人身上,马上的人却不慌不忙的拉着缰绳一抖,马儿长啸一声,竟凌空转了个向,停了下来。
轩辕杉从马上一跃而下,飘然落于那人面前。
“王爷,大理寺卿传来消息,萧将军之死的确另有缘因,但是,还没有查清原因,请王爷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务必保证连疆新任守将是我们的人。”将怀中书信掏出,双手捧住,高举过头。
轩辕杉接过,快速浏览一遍后,随手一捏,信纸如雪片飞下。
他看着眼前一直跪着的人,左手扬了扬,一直站在身边的轻五向前一步,问道,“王爷问你,萧家家将知不知道此事另有内幕?”
“目前来看,似乎尚且不知。”
轻五看看自家主子的脸,又接着问道,“那萧七呢?”
“在宫中,由皇后及东宫太子亲自照顾。”
轩辕杉轻轻点了点头,轻五连忙将马牵过来,一边对地上跪着的人说道,“暂时不要让萧家人的听到什么风声,目前大乱未定,萧家又失了主心骨,一众武将闹起来,不好收场。”
轩辕杉翻身上马,看也未看地上人一眼,双腿一夹马腹,迅驰而去。
跪着那人这才抬起头来,擦擦额头上的汗,轻舒了口气。人真的不能太完美,这位当今皇上的嫡亲弟弟,唯一可以随意出入京城的王爷,天人之姿,机智过人,却是个哑巴。也幸好是个哑巴,才能毫无顾忌的被皇上宠爱信任。
轩辕杉却是不知道别人的想法,或者说他也不在意,自从五岁那年莫名其妙中了一次毒之后,就再也不能出声说话。可以听见别人的话语,轻五又极懂他心思,往往一个手势,就知道他想说什么。这些年下来,也已经习惯了。
马刚跑没几步,轩辕杉突然勒住缰绳,轻五警觉的往往四周望望,“王爷?”
轩辕杉往路旁一棵树上轻轻瞟上一瞟,茂盛的枝叶间,粉色的衣衫极其显眼。
淇安不得不又一次佩服自己千年难遇的倒霉运气。
师父说,“萧家小七,你去,把地扫一扫。”
师父说,“那个什么小七,陪为师去山上走走。要多实地看看,才能更懂得药性和用途。”
所以她筋疲力尽的跟在后面,不知道那个老头怎么会腿脚那么轻便,几十岁的人了走起山路来身轻如燕。她又一次气喘吁吁的被远远甩在身后,撇撇嘴,放弃了想要再继续追赶的想法。
往四周看看,山青水秀,风景不错,她把裙摆往腰上一别,信步往前走去。
顺着涓涓小溪,她悠闲的逛下山来,一看道旁长着颗大树,奇形怪状,枝繁叶茂,实在是休闲的好去处。揉揉发酸的脚,她索性爬了上去,坐着摇了摇,树枝很结实,叶子很繁茂,嗯,不错,烈日炎炎正好眠。
所以说,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睡个觉,就被人拎着丢下树来。
“呯!”的一声,丢在某人面前,淇安抬起来头,那人白衣黑发,俊美逼人。于是感叹,古代污染少,果然遍地是美人。
可惜,她不感兴趣,视线迅速从那人脸上移开,“我只不过在树上睡觉。”言下之意,就是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轩辕杉高坐于马上,俯视着地上被摔得异常狼狈的女人,没有动作。倒是旁边的轻五打量了淇安好几眼,心中暗暗称奇,好难得,居然有个女人,只看了他家王爷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没有脸红,没有晕倒,也没有惊叫,好像就是看了个普通人一眼。
轻五只好转过头去看看自家王爷的脸,不错,还是风华绝代,没有变啊,那么,是这个女人的审美观有问题?再看看那女子灵动的眼睛,该不是个瞎子吧?想想愈加觉得有道理,上天眷顾如他家王爷,丰神俊朗却口不能言,这地上趴着的女子,灵气逼人,就应该是个瞎子才对。这样,才显得老天公平,不会特别偏爱某人,于是,心理平衡,天下大安。
奈何轩辕杉并不觉得他的推断有理,那丫头明显不是瞎子,于是食指动动,轻五只得小声叹口气,然后大声说,“绑起来。”
淇安并不觉得这个时候报上萧七或者别的什么人的大名有用,也不清楚对方是哪路货色。长得太帅的男人,通常并不能让人产生安全感。
于是不作反抗的,乖乖的被绑成个棕子,抛在了不知是侍卫几的马上。
趴在马背上的姿势,不得不说,有点痛苦,淇安努力的撑起身子,努力的平衡着不要被甩下马去,一边冲着身旁的人叫道,“这位大哥,麻烦你把我的身子扳正好不好,这样倒挂着,容易脑充血,变成傻子的。”
侍卫几看了自家主子一眼,那脸上没有表情,于是只当作没听到。
好在淇安本来就没想过一句话就能让人对她好点,只得再接再励,“那个侍卫大哥,我要变成了傻子,你还得照顾我是不是,照顾一个傻子,非常非常痛苦的……。”
侍卫几只觉得头脑发晕,一看旁边几个同伴,也都是一脸隐忍,那也是,长年呆在王爷身边,早已习惯了惜字如金,何曾有过这种喋喋不休的时候。
他手按剑柄,“不用那么麻烦。”
“什么?”淇安仰头,拜托你多说几句好不好。
“一剑下去,就不会痛苦了。”
淇安眨眨眼,“那好吧,你一剑下来吧。”闭上眼,果然再不言语。
侍卫几求救的看向自家主子,轩辕杉平静前视,已经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只得再转向主子的代言人。
接收到求救信号,轻五也只能去征求一下王爷的意见。却在看见轩辕杉的脸色时,不敢相信似的揉揉眼睛,他没看错吧,嘴角上翘的意思,是在微笑吗?
掐了大腿一下,“嘶!”疼得吸气,原来不是作梦啊,轻五迅速作出了反应,“阿丁,把她扶正坐好了。”
淇安调整了一下姿势,还好,就算是要死,也不是死于倒挂引起的血液倒流。
当比你强势的人觉得他永远对的时候,你就是永远错的。
淇安把这句话执行得非常彻底,所以再不开口辩解,一路表现得非常合作。轩辕杉倒是一脸平静,反倒是个轻五,一路上频频打量,非常奇怪淇安怎么就闭嘴了。他家王爷昙花一笑,好可惜,又看不到了。
一路无语下来,进了城门,轩辕杉看淇安一眼,调转马头,径直向另外一个方向奔去。
以淇安少得可怜的古代知识而言,她是被人关在了某富贵人家的别庄了,刚刚随意观察了一下,没发现什么标志性东西。
有些挫败,不过就在树上睡一觉,就被关个禁闭了?
好在这牢房环境还不错,淇安环视一周,嗯,干净干燥,不是以为的那样恐怖。按按肚子,一顿不吃就当减肥好了,就是没洗脸的话会不会对皮肤好。
闭上眼睛,轻轻的说了声,“楚楚宝贝,晚安。”梦里,会不会见到女儿,但愿,只见她,而不见,她的父亲。
轻五站在王爷面前,头一次,觉得大脑没有嘴转得快。
“王爷,她睡了。”
轩辕杉讶然的抬高眼。
奈何轻五这次没有理解到他的意思,只是不解的看着他。轩辕杉抬高了他尊贵的手,一年难得一次的比划起来,“她没哭?没喊?什么都没做就睡了?”
轻五呆愣的张着嘴,他谪仙似的从不屑用哑语的王爷,居然会为了皇上以外的人用起来。正发着呆呢,突然触及到主子陡然间沉下来的脸,赶紧整整脸上神色,“没哭,没喊,什么都没做就睡了,嗯,好像还在笑。”
轩辕杉抿抿嘴,手又轻轻扬起,“她是谁?”
“还没查到。可是王爷,要把她怎么样呢,杀了,还是放了?”
头一次,轩辕杉不喜欢做这样的选择题。
轻离
淇安睁开眼睛,若有似无的叹息,又是一夜无梦。
站起身来,走到门边,轻轻敲了敲门,“有人吗?”
迅速传来回应,“什么事?”
“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给我送一盆洗脸水,水温不要太高,30度就好。当然,如果再方便一点的话,不妨再加一盆冷水,谢谢。”
静默片刻后,有个声音响起,略带着疑惑,“30度是什么意思?”
一顿,淇安清咳一声,“呃,那个,反正就是不要太烫,随随便便和手上的温度差不多就行了。”
屋外久久没有传来回应,就暂且当他们都听懂了吧。
门打开来,光线突然变亮。淇安伸手挡了挡眼睛,进来几个人。
淇安眨眨眼,不动声色,她可不以为光送个洗脸水,需要劳烦到那么高级别的人物。敌不动我也不动,淇安想着,自顾自的洗脸,先用温水洗好,再用凉水拍拍。
轩辕杉看着那个女子,全然不理会自己等人的到来,有条不紊的打理着自己的仪容。轻五也在旁边撇嘴,再收拾有什么用,反正也不会有他家王爷好看。
轩辕杉转头看了看轻五,轻五会意,上前一步道,“你叫什么名字?”
“宋淇安。”自我检讨,完全是下意识里的标准答案,绝不是想要隐瞒什么的。
轩辕杉眉头微皱,轻五连忙摇摇头,“没听过。”
淇安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要听过就怪了。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貌似这位高高在上的大人,好像似乎有点奇怪啊!
狐疑的视线在轩辕杉身上打转,轩辕杉迎视着她的审视,眼睛都没眨。
轻五显然是休养功夫还没到家,上前一步挡住淇安的打量,“你知不知羞,怎么老盯着我家主子看?”
轩辕杉没有动作,他知道,那女子看他的眼光里,有好奇,有怀疑,唯独没有惊艳,或者爱慕。
淇安眨眨眼,好像得到了结论,“你不会说话?”
轻五脸涨得通红,“不会说话怎么了?我家主子文武双全,聪明绝顶,风华绝代……”可怜这位忠心为主的家伙有点语无伦次了,风华绝代放在一个男子的身上,未必是什么好词。
不理这位急得快跳脚一心想要维护主子完美形象的轻五,淇安直直的看着轩辕杉,发问,“那听得到我说话吗?”
轩辕杉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轻轻点头。
嫣然一笑,淇安拍手,“那就好了,你既然不会说话,那么我说过的,我什么也没听到就没有半分假了。”笑容一收,问得非常有礼貌,“那么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屋里一阵安静,轻五张着嘴半天回不过神来,这个怪女人,怎么说得他家主子不会说话的缺陷就像是衣服上出现了一个线头一样普通?不是应该惋惜一下,或者嫌恶一下之类的?
没有人回答,淇安只得又问了一句,“我可以走了吗?”
轻五抬抬因为长久的张着而略显僵硬的下巴,“那个,我们家主子不会说话。”所以你不是该给点反应吗?
淇安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么我可以走了吗?”快没有耐性了。
轻五求救似的看向轩辕杉,这个女人太高杆,他完全不是对手。
轩辕杉极轻的摇了摇头,轻五愣住,这个摇头是什么意思,十多年来,头一次完全不懂主子的意思。
轩辕杉抬起手比划起来,那是一双优雅修长的手,淇安却失去了欣赏的心情,垮下双肩,“我都说了什么也没也听到,不放我离开还要怎么样?”
半空中的手指僵住,轩辕杉极慢的转过头来看着淇安,眼眸中秋色蕴蕴。轻五也是一脸惊诧之色,指着淇安的手指都在颤抖,大叫,“你,你看得懂我家主子在说什么?”想当年,为了要学会哑语,懂得自家主子的意思,他可是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在水深火热中摸爬滚打,再加上他与主子一起长大,朝夕相处,才勉强可以心意相通。这个女人,不过短短一日,居然可以看得懂?
轻五是说不上话的人,淇安径直看向轩辕杉,双手凌空舞动,“我要回家了。”
一直觉得口不能言只能靠手比划,是一种屈辱,所以除了在皇兄面前,轩辕杉极少使用手语,轻五懂他心意,虽然有时候稍微有点偏差,但也不会相去太远,所以早已习惯沉默。如今眼前这女子,使用起手语来,却并不觉得难看。十指纤纤,在空中灵动翻飞,轩辕杉安静的看着,心中却暗潮翻涌。
眼看还是没有得到答复,淇安继续比划着,“我真的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你们究竟要怎么样才肯相信?”
轩辕杉终于抬起了手,在轻五不可置信的眼光里,轻轻扯起嘴角,“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谁知道他是哪根葱啊,淇安失去了继续沟通的兴致,颓败的坐了下去,忍住想要发火的冲动,开口,“这位大哥,我们不过初次见面,你也不是什么大明星,谁知道你是谁啊。”
嘴角轻轻弯起,轩辕杉优雅的手指给出了答案,“那么,你就不能走了。”
母后说过,如果有一天碰见一个女子,不因他身份而另眼相待,不因他外貌而痴迷,不因他缺陷而嫌恶,不因他口不能言而怜悯,那么这样的女子,一定要紧紧的抓住,绝对不可以放手。
淇安并不觉得这是天大的荣幸,转向轻五,“既然不让走,那麻烦准备早饭吧,我饿了。”
轻五只觉得今早发生的一切,都是在梦里,所以一切的怪异都可以接受了,“哦!”答应一声,轻飘飘的走了。
轩辕杉挑挑眉,一向只听他命令的轻五,居然不顾他还在身侧没有作任何示意,就听了另外一个人的话。
“我送你回家!”在淇安瞪大的眼睛里,轩辕杉笑了,送她回家,然后定下。
或许古人的脑袋构造比较不一样,所以想法也不能以常理去推测。
淇安撇撇嘴,管他怎么想的,重要的是能让她回去就好。
轩辕杉慢悠悠的晃回自己卧室,半响之后,屋内传来一阵响动,轻五站在摔碎的茶壶面前一动不动,他刚刚没有领会错吧,王爷说,要把他打扮得好看一点。
打扮得好看一点?天要下红雨了吧,一向最不屑自己相貌的人,居然有一天会如此注重起来,可怜今天打击太多,轻五已经觉得不堪重负了。
一切收拾妥当,轩辕杉站在马旁,看着轻五引领着淇安一步步走近,嘴角不自禁的噙着一丝笑意。
可惜有些时候,上天总是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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