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离作者:肉书屋
桃花离第22部分阅读
一声。魏良跪了下来。“微臣自认无愧于燕辽。无愧于吾皇。微臣所做之事天地可鉴。臣一心只为燕辽、为陛下着想。如果陛下认为臣不该。就请陛下赐臣死罪!”言语中尽是赤胆忠心。却无丝毫悔意。
“你……”瀚宇风猛拍着御案站起身来。“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臣并无此意。君要臣死。臣绝无怨言。”
“你……”瀚宇风彻底无言,这魏良的忠心他是知道的,想当初和瀚祖争夺王位时如果不是魏良在一旁的相助恐怕也没有他拥有的这个天下。忠臣难得,这个道理他是知道的,可是他也无法忍受信任的人竟然背着他去伤害他最爱的人,虽然后来知道计划并没有得逞。
“好,从今日起你就在府里呆着吧,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踏出暨敖半步!”
“臣,遵旨。”魏良沉稳地答道。
瀚宇风挥挥手道:“下去吧,朕不想再看见你。”
“陛下,”魏良却在此时抬起头来说道,“八皇子殿下如今不知去向,还请陛下早日寻回殿下完成先皇与皇后的心愿才是。”
“这件事朕自有主张不必多言,下去吧。”
“是。”
司君行在和魏良前往燕辽的途中就失踪了,那天正好是他们接到云都消息的一天。刚接到消息,他就像发了狂一样打伤身边的燕辽士兵然后策马而去,魏良带着人马找了几天几夜也没找到只好赶紧回来禀报给瀚宇风。
对于这个并未相认的弟弟,瀚宇风总是抱着不一样的感情,他理解他,容让他,只因为他最爱的母后在临死前对他的托付:找到他的亲弟弟瀚宇景,要善待他,替母后和父皇偿还给他不曾得到的亲情。生在帝王家,要说平凡人的亲情无疑是一个讽刺,就像他和瀚祖,兵戎相见,为了一张龙椅就拼个你死我活,所以他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做到。可是对于母后的遗愿,他没有办法不答应,没有办法去拒绝。
他喜欢林苏扬,当时林苏扬前来治伤时他就做好了要不顾一切留住她的准备,然而,偶然发现司君行就是他失踪多年的弟弟时,在心里挣扎了许久最终决定退出,不管是为了实现他母后的愿望也好,还是因为清楚林苏扬不会接受他也罢,退出便是退出,他也做到了不再对林苏扬苦苦纠缠,至少,他知道了她喜欢的人是他弟弟,他们之间,还是存在了这样的联系。
既然连他都不相信林苏扬会死,司君行就更应该不会相信,说不定此刻他的人已经在云都了,但愿如他们所想林苏扬毫发无伤,只是,被人藏了。
林苏扬站在铜镜前盯着里面的人看了很久,青丝盘髻,远山黛眉,那眼,那鼻,那唇无一不是绝顶的精致美艳,挑挑眼角,一股魅惑之气骤然而生。她轻抬起纤手抚上脸颊,确实的触感让她不由惊得微张了嘴,“这,是我吗?”她喃喃地问道,眼光顺着镜里柔弱的曲线下滑然后定格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前,“这,是我的孩子?”
那个自称是她“夫君”的人说她的名字叫元风儿,不久前为腹中的孩子上山祈福,结果乘坐的马车不知为何出了问题横冲进林子里撞上了山石断壁,她被撞伤头昏迷了很多天,醒来后就什么也忘记了。据大夫所说她是伤了脑导致的失忆,可能有机会恢复,不过这个可能就得看她是否对以往的事铭刻心底了,否则无论她再怎样努力也不会想起过往。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可是不管她怎么想也想不起以前的事情,稍一回忆脑袋就比针扎般还疼,那种疼不只是身体上的,更多的是来自心里,好像那儿装了很多很多的悲伤,如同深溢的苦酒,醉得人也涩得人流泪不止。
轻轻的,有人抬起了她的下颚,柔软的绢子点过她的脸,她睁起水盈盈的眼看着他。
“好好的,怎么哭了呢?”秦皓轻柔地说道,替她擦干了眼泪,然后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缓慢摩挲。
“我……还是想不起以前的事……”声音里带着丝丝的害怕,像快要断了的琴弦,颤抖的回音。
“傻瓜,我不是说过想不起就别想了吗,我们和以前一样好好过日子,你、我,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是一家人,有家人在身边你还在担心什么?”
是啊,有丈夫,有孩子,以前的事想不起也无所谓,即便是知道了又有多大意义呢。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心里空空的,好像真的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很重要的……
卷四宫绝第九十三章料是相思(上)
……放心,为了报答林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决定以身相许。对了,在下的名字叫司君行,不知姑娘芳名?……快穿好衣服吧,当心着凉……让我跟着你。至少,在你回云都之前,让我跟着你,好吗?……
……
……看来要委屈你陪我一辈子待在这里了……我在想,如果我叫你的名字,你不回答,我该怎么办呢?……
……没关系,我可以等,一直等到你真正看见我的那一天,在这之前,请你不要把我推开,好吗?……
猛然睁开眼,那似曾相识如潮水般涌来的话语立刻又如潮水般退去,林苏扬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盯着顶上的轻幔云帐,身体里的某个位置,一阵一阵的疼,疼得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躺在身边的人似乎发觉了她的异样,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然后将她紧紧蜷在一起的指尖展开,纤小的手掌上面布满了被新长出的指甲所掐出的红印。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侧脸,痒痒的,却又带着浅浅的刺痛。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偏过头看着他的眼睛,犹豫了许久才轻声问了一句:“你……爱我吗?”
乍一听到这话,秦皓不由愣了愣,很快就笑了起来,抬起手抚上她的鬓角:“傻丫头,如果我不爱你怎么会和你在一起,又怎么会有我们的孩子呢。”正因为爱你,我罔顾道义错事连连,走到这一步早已是无可自拔……
“那……我爱你吗?”林苏扬心里十分忐忑,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问得小心翼翼。
秦皓看着她,深邃的眼里是看不到尽头的沉默和压抑,突然他支起身凑过去亲吻她的眼睛,林苏扬赶紧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珠紧张的转动轻轻颤抖因此也就没有看见秦皓脸上慌张和害怕的神色。
“当然……爱我……”像羽毛一样轻盈的话,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却终究还是被听进了她的耳里。
林苏扬忘记了以往地所有。然而对自己前世地事情却记得无比地清晰。她知道自己曾经叫古小安。在那个车水马龙。纷乱复杂地世界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二十多年里自己一直都是孤孤单单地一个人。一个人上班。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坐在电视前发呆。一个人。在月光地阴影里痛哭。一个人地日子。寂寞而又冷清。生病地时候没有人照顾。受伤地时候没有人安慰。周围地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她就像被隔离地病人。站在空旷。白得让人恐惧地病房里看着窗外快要凋零地花。
所以。生命结束了。一整瓶地安眠药。干净、透明地眷恋。飘上了云端。越走。越远。后来。又怎样了。她记不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成为别人地妻子而且还怀了他地孩子。莫非是借尸还魂?如果是这样。自己明明没有任何牵挂。可为什么脑海里还是会出现那些莫名其妙地话语。为什么。听到了。总是很想哭。
为着这个问题。林苏扬待在房里细细思考了很多天。最后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作罢。这个时侯。她地肚子已经大得很明显了。时时还能够感觉到里面地小生命活泼地跳动。她地“丈夫”常常喜欢蹲下身把耳朵贴在她地肚子上听孩子地心跳。然后总是很兴奋地向她描述那种声音。孩子高兴。不满。或是调皮都会被他绘声绘色地讲上半天。他很肯定地说。是个儿子。
是不是儿子都无所谓。只要是她生地。都应该是宝贝。林苏扬轻轻抚摸着圆圆地肚子。慢慢地在外面地小院子里闲逛。
她并不喜欢被这样一个狭小地地方限制了自由。她想出去。出去看看外面地天空。呼吸外面地空气。或是见见外面地人。也许能够想起些什么也说不定。可是每当她一提出这个要求。秦皓总是以这样那样地借口让她好好待在这里。终于在最后一次要求出门被拒绝了以后。林苏扬决定偷偷跑出去。结果刚走到小院门口就发现外面站了一排地佩刀侍卫。
好说歹说那些侍卫语气虽然恭敬却就是不放她出去。忍无可忍她竟然冲回屋里大发脾气地将屋子里地东西全都摔出门外不说还将秦皓留在屋内地公文撕成了碎片。惟一能想到地就是。自己是被软禁了。
秦皓派来专为伺候她的宫女太监被她的行为吓了个半死,趁她不注意的时候赶紧一溜烟跑出小院去找主子。
此时秦皓在御书房里处理公务,正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就听外面来报说寒竹园的公公求见。他心里一凛,难道是林苏扬有事?于是赶忙让他进来,那叫顺子的小太监曾在安臻手下做事,手脚麻利懂得察言观色进退得体,知道怎样讨主子的喜欢,因此深得安臻赏识,这次选人去寒竹园的时候,秦皓是慎重了又慎重,非得让安臻亲自挑选不可。
作为宏帝最为信任的太监总管,安臻自是不敢有丝毫怠慢,认真仔细地选了几名信得过又乖巧懂事的宫女太监送去了寒竹园,虽然他并不清楚园子里住了什么人,但从宏帝重视的程度来看,必是极其重要的,刚才一见顺子匆匆忙忙地赶来也没有多问立刻就禀报了宏帝,果不其然,片刻不到宏帝便急急忙忙往寒竹园赶去。
安臻垂着头立在一旁,待宏帝经过后才抬起头来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能让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君王如此紧张的人,会是谁?
秦皓一踏进院子就看见那几个宫女跪在地上,面前是一地的破碎东西,他皱了皱眉,几步走进屋里,入眼就是自己昨晚辛苦批完的奏折被撕成了纸片撒在桌椅、凳子上,而那个余怒未消的人却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秦皓慌忙走过去拍着她的肩急急问道:“风儿,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快起来叫御医看看。”说着一把揽住她的腰,把她扶正了偎在自己怀里。
林苏扬任他动作,也不答话,睁着眼静静地看着在面前不断晃动着明黄的衣角。
秦皓低头见她并没有不适的样子才松了一口气,揽着她的手紧了紧,“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林苏扬慢慢抬起头,盯着他轻轻问道:“你到底是谁?”
秦皓一愣,猛然想起自己竟然没有换衣服就过来了。自她醒后,她就忘记了他是皇帝的身份,而他也没有告诉她。虽然偶尔会在这里处理奏折,但她从不翻看他的东西,先前倒是白白担心了很久,后来见她无意询问,干脆就想隐瞒到底,谁料今天是关心则乱,一听她发了火心里就慌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就赶过来。
暗自悔恨后,秦皓决定不承认,于是回答说:“我是你的夫君啊,还能是谁?”
林苏扬望着他看了很久才轻启朱唇说道:“你刚刚说了御医。”
是啊,生病了叫御医叫得如此顺口的,除了皇宫里地位高的贵人还会有谁?
“你是皇帝对不对?”林苏扬继续问道,“对,一定是。外面那些人全都穿了金丝马甲,雁子说那是皇宫护卫的象征,能够指挥皇宫护卫的只有你这个皇帝了,我说的对吗?”水盈盈的眼像是深海里最璀璨的珍珠,清凉明亮,让秦皓原本焦躁的心为之而静。
想了想,他笑着点了点头说:“对,我是皇帝,而你,是我的皇后。”
——————————————————————————————————————————————
不好意思,来晚了,从今天开始恢复稳定更新,谢谢关注,另外今晚会上传司君行番外一篇,请喜欢的大大注意了啊……
卷四宫绝第九十四章司君行番外二
天气渐渐在转暖,归乾山上却仍旧有些许的寒意。听沈笑说外面还飘着细小的雪花,一点一点叠在花丛树间,初春的阳光洒下来又很快化成了晶莹透亮的水顺着枝干叶茎滑落进并不松软的土里。
枯木叶雨青炉久
红泪未消
红泪未消
人瘦莫比芙蓉娇
薛涛笺满可曾寄
路近心遥
路近心遥
月下西愁过故桥
这首诗是我偶然从沈笑那里听来的,我问她为什么喜欢这种悲戚的诗,因为这样的诗让我直觉的想起了远在另一边的那个人。她说,这首诗是素颜姐姐写的,林素颜,林苏扬。是啊,她喜欢这样的诗,这样的伤感。
我不知道她的伤感从何而来,她一向的冷漠和若即若离总是让我时时都处在无尽的担忧之中,哪怕她的一个转身也会让我感觉到末日来临的绝望。
眼睛康复地日子一天天临近。我地心里却是一天天在加深着恐惧。害怕当我地眼里映着她地容颜时。她留给我地是疏远和拒绝。害怕她对我说。我终于能够看见了。然后。再一次将她地背影深深刻在我地心里。
最后一次拆掉药布地那个晚上。我留下了一封信。然后偷偷地下了山。这样做似乎很对不起归乾真人还有沈笑和木清地关照顾。可是我不能再等下去。一个晚上也不能。
马不停蹄地赶路。换来地是她远行西北地消息。那一刻。我直觉全身冰凉。沈笑说过她会写信告诉她我要去云都。这么巧。我来了。她走了。
我在酒馆里喝了个烂醉。人还没怎么清醒就疯狂地策马去追。我不甘心。不甘心她当初地承诺仅仅是给我地安慰。不甘心。她真地对我毫无感觉。我要她亲口告诉我。她不爱我。
尖利地树枝划破了我地衣裳。刺进我地肉里。很疼。却抵不过心底深处地那份焦躁不安。
当我躺在地上静静听着他们地马蹄声时。心口堵得慌。好像什么东西立刻就要跳出来。决绝地剩下我地躯壳曝露在这个风吹雨淋地荒野地。我听见了她地声音。久违地。却带着清淡地陌生。心里又是一阵搐痛。她该是忘了我罢?
叹息,却仍然转过了身,对上她的黑眸。我呆呆地望着她,早已忘记了她背我而去的愤怒,脑袋里只牢牢地写着几个字。看见她了,看见她了,我终于能看见她了。仿佛怎么也看不够,我一动不动地望着她,眉、眼、鼻,然后是唇,一分一分是我一直的思念。
她朝我走过来,手里拿着药。接着听见她在我耳边轻声说,还不叫你的帮凶走开。又一次知道了幸福的感觉。原来不只是接受,还有,不被忘记。
林子言,一个让我感到很奇怪的人。他是她的弟弟,我知道,可是他看她的眼神却绝不是一个弟弟看姐姐地眼神。我不得不相信,他对她的心,早已超出了伦理的范围。
我很不喜欢你。他对我说。
我也是。我回答他。
转头看见她和别人正聊得开心,不知为何心里就是一片安宁。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了掌握之中,处处都有暖暖地阳光照耀,有人爱,有人被记挂,有人把心里填得满满的,这样的时刻,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