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扬笑了笑:“既是这样。你还担心什么?”
司君行拉起了她地手。愧疚地说:“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强着带你走你也不会吃这个苦。”
“说什么话。是我愿意跟着你地。何况我也不觉得苦啊。在你身边。我很快乐。”最后一句说得很轻很低却仍然被司君行听见了。他高兴地低下头在她脸上亲了又亲。“我就知道娘子最好。”
“你还真是得寸进尺啊。”林苏扬无力地想推开他可怎么也推不动。
“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越过司君行地肩。她打量着这间屋子。简陋地摆设。不像是客栈。
“在一家好心地农户家里。那日你突然就倒了下来。我慌忙抱着你东找西找才找到这里。幸亏有这对好心地夫妇。否则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早知道还是走官道。”司君行懊恼地说。
“别再自责了,我不是好好的吗,只不过身子虚了些,又无大碍。”林苏扬劝道,手撑着床要起身坐起来,结果仍旧是无力要倒,司君行伸手抱住她问:“你要什么?”
她摇摇头:“躺得久了想坐坐。”
于是司君行一手抱着她,一手把枕头立高了靠在墙上让她倚上去。
“休息一下就有力了,我去拿些吃的来。”
林苏扬感觉背上凉凉的,用手摸了摸,湿了一片。
司君行端了一碗熬得浓浓的米粥坐到了床前,“先喝点这个垫底,等你好些了就吃你最爱的糖醋鱼。”轻轻吹了吹米粥,感觉不烫了才一点点舀着喂她。
“这几天你要好好待在这里,恢复够了才可以赶路。”司君行像个老头子一样喋喋不休,逗得林苏扬很想笑,却笑不出。
喝完了粥,他又替她擦了擦嘴角才说:“我给你烧好了水,等等就可以洗个热水澡了。怎么样,感动吧?”
“是,很感动。”司君行没料到她会这样轻柔地回答,愣怔了一会儿,放下碗一把抱过她闷闷地说:“我不要你的感动,从来就不需要,你只要知道我为了你,一切都是心甘情愿就好。”
碰到了她的背,发现衣衫竟是湿透,冰冷地贴在她身上,他皱着眉问道:“怎么回事,后面都湿透了。”
“做了噩梦,兴许是冷汗吧。等一下洗洗就行了。”一想到那个梦,林苏扬不自在地退了退。
“那我现在就去提水,别又生病了。”司君行说着便急急走了出去,然后就见他搬着一个大大的浴桶进来,接着又提了好几桶热水倒进桶里。调好水温后,他迟疑着问道:“你一个人可以吗?”
林苏扬点头道:“可以,你出去吧。”
等到门关上了她才扶着床站了起来,艰难地走了几步,靠着旁边摇摇晃晃的旧木桌走到木桶边,双手紧紧撑在了木桶边缘,待身体站稳了才腾出一只手来解腰带,不料脚下忽然一软,整个人便摔在了地上。
只听不远处的门被“砰”地一声撞了开,司君行紧张地跑过来问:“怎么样,还好吗?”
林苏扬半躺在地上不说话,慌得他立刻抱起她就要出门,林苏扬忙拉住他说:“没事,还没缓过来而已。”顿了顿又问:“这家农户是一对夫妇?”见司君行点头,她才说道:“你……去请那位夫人……帮我……”
司君行一听就明白她要说什么,俊脸浮上一朵红晕,低下头不敢看她,嘴里嗫嚅着说道:“我,我对他们说我们,我们是夫妻。”一向在她面前吊儿郎当的司君行哪时有这样的窘迫,即便是失明的那段时间也不见他如此过,林苏扬想着想着便轻声笑了起来。
司君行听到她的笑声,沉默了下来,静静地走去关好门,然后抱着林苏扬来到浴桶旁。
“你……你要干什么?”林苏扬惊道。
司君行不说话,把她放下来小心扶着她,伸手就搁到了她的腰间,林苏扬忙抓住他的手说:“不用,我还是自己来,你出去。”他叹了叹气,把她拉进怀里轻声问:“你愿意一辈子跟我在一起吗?”
林苏扬怔了一下,知道了他的意思心里五味陈杂,愿意吗?从私心上说自己是完全愿意的,可是……没等她可是完,司君行早已快速地解开了她的腰带。
“你……”林苏扬惊讶地望着他。
“等你想完,水都凉了。”司君行无奈地说,“不管你愿不愿意,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夫君了,所以,娘子,不必害羞啊。”
当司君行略显粗糙的手抚上林苏扬光滑的背时,她微微地颤了颤,垂着头,眼睛一动也不敢动。司君行慢慢把她放进水里,然后把从主人家借来的干净衣服放在最近的地方。自始自终他都是认认真真,没有像平时一样的不规矩。
“现在你可以一个人洗了,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就叫我。”看到林苏扬轻轻点了点头才打开门出去。
感觉身边灼人的温度离开后,林苏扬反而觉得冷了,抱着双臂软软地坐在桶里,水正好淹过肩背,水温微烫,很合适。
氤氲的热气熏得人眼眶润润的,想要哭,低头望着水中的自己,绝美的脸处处透着苍白,稍动一下,晃荡的水纹就将那张迷人的面貌撞得个支离破碎。
司君行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望着摇曳的春花,点点嫣红翠绿,给这个干燥的地方带来了不一样的生机。后面的路程恐怕就很少能看得见这样的景色了,那几日的山清水秀其实是他带着林苏扬在打回乱转,像她那样聪明的人恐怕早就是知道的吧,可是她没有点破,只是随着他像真的赶路一样瞎晃。
司君行开心地笑了起来,她的心,是在自己身上的啊。
卷三情伤第八十二章桃花妆薄(下)
被司君行强迫待在这里休息了好几天,每天他都变着花样弄些好吃的饭菜,让林苏扬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终于等他同意可以走了时,林苏扬才松了口气,总算不用在屋子里闷下去了。司君行赶着去山林准备些新鲜果子,她就在屋里收拾细软。整理妥当后,见时候尚早,便出了门去向主人家道谢。
热情好客的妇人见林苏扬过来,忙从厨房端了一碗汤出来说:“夫人真是好福气,寻到那样一个体贴的相公,哪像我家那汉子,喏,今儿个一早出门招呼也不打一声,唉,要他平时多关心自家娘子简直就是妄想。”
林苏扬听了只是微笑。那妇人把手里的汤端到她手上又说道:“夫人,说真的,难得看到有你家相公这样的好人啊,这不,他出去前还请我给你炖了鸡汤说让你多喝些好赶路。倒也是,怀孕的人可得多补补才行……”
“哐当”一声,林苏扬手里的碗掉在了地上,吓得妇人惊叫了一声。
“你……说什么?怀孕?什么怀孕?”林苏扬的脸瞬间惨白,她睁大了眼睛颤声问道:“告诉我,谁怀孕了?”
妇人吓得不清,可看林苏扬的样子似乎还不知自己的事情,于是回答道:“难道夫人不知?那日你家相公抱着你跑到我家说你病了,求我们帮帮忙,我那汉子忙赶了山路跑去请了附近村里的老大夫。大夫说你已有近一月多的身孕,因为没有吃好才气血不足晕倒,你家相公紧张得不行,这些天日日出门寻些野味回来给你补身子,莫非你相公没告诉你?”
听完妇人的话,林苏扬如坠冰窟,原来他已经知道了,可是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问,还……
妇人见她脸色吓人,结结巴巴地问道:“夫……夫人,你、你怎么了?”莫非她并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看他们夫妻俩挺恩爱的啊?瞧这夫人的神色不对,可别让她做什么傻事。妇人决定立刻去把那相公叫回来,好在她家后面不远就有果林,那相公怕是去了那里罢。打定主意,妇人一边盯着兀自发呆的林苏扬,一边悄悄走出门,转身往后山跑去。
司君行攀在树枝上一个一个挑选红透的缠沙果,听大夫说怀孕的人最喜吃酸的,这种果子正好甜而带酸,她应该喜欢吃吧。数数兜儿里的果子,三十来个,还不够,多摘些备用。
正当他把这一片的果子都快摘完了时就看见借住那家的农妇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心里一紧,只听得那农妇大声喊道:“快,快回去看看,你家夫人不对劲啊。”
“怎么不对劲?”他猛拉住她急问道。
“我、我告诉她。她怀、怀孕了……”话还没说完。司君行手里地果子“哗啦”全倒在了地上。他看也不看。匆忙地赶回去。
冲进院子。发现门都开着只是人不在。他每个房间都找了个遍也不见林苏扬地影子。又冲出门外。撞倒了正跑进来地农妇。不顾她地叫喊发了疯似地往外面跑。昨晚下过一场小雨。路上还有不少泥泞。这也恰好让司君行看清楚了地上地脚印。脚印地方向不是通往山外地小道。而是另一边地……悬崖!
这一发现让他顿时六神无主。人虽然跑着身体却不像自己地。看着一路上遍开得灿烂地花。心里冰冷得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找到她。
林苏扬恍恍惚惚站在了悬崖边缘。望着远处地山峦。清墨留烟。很美啊。美得像画里地一样。伸出手虚空抓了抓。摊开来。什么也没有。
老天真是会捉弄人。明明有这样好地景色。为什么还是阴沉着要下雨呢?林苏扬笑了笑。看着脚下雾袅不见底地云端。好想踩在上面。飘飘荡荡。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慢慢伸出了脚。正想走进仙境一般地世界却被人一把拖了回去。
司君行从后面把她紧紧抱住,颤抖着说:“不要,不要去。”转过她的身子,看着她大声喊道:“听见了吗,我叫你不要去!”
林苏扬失了焦距的眼渐渐回神,看着从来都笑着的司君行此刻近乎疯狂的表情,嘴里喃喃地说道:“是你?你来干什么,走开,我不要见你,你给我走开。”她挣扎着要退开,司君行却把她抓得更紧,她争不过,张口一下咬住了他的手臂。
咬得深了,殷红的血浸透衣衫滴到了地上,像开出的花,妖冶绝伤。
司君行一动不动,任由她咬,任由她打,却是轻声说道:“你答应过我的,要陪我一辈子,为什么你总是喜欢食言,以前是,现在也是,难道我只是你愿意的时候就来,不愿意的时候就离开的玩偶吗?”
满嘴的血腥味让林苏扬又开始干吐起来,她抬起头,看着他惨笑:“那你要我怎么办?我怀了别人的孩子,一个我痛恨的人的孩子,我不想要他,可是我更不忍心杀了他,一个生命啊,我不想杀他,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她哭,满脸的泪落在司君行的身上,很湿,好像天上下的雨。
司君行把她抱在了怀里:“生下他吧,我来照顾他。我会把他当做我的孩子一样照顾。从此以后,我们一家人浪迹天涯,我和你,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一起,永远不分开。”
林苏扬放声哭泣,不停摇头:“不行的,不行的,如果让他知道我有了他的孩子,他一定不会放我走,一定不会……”
“不,”司君行打断她,“孩子是我的,你听清楚,孩子是我的,知道吗,不管那个人是谁,他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和我的孩子也没有任何关系!”像在见证他的誓言,一道响雷凭空砸下,倾盆大雨随之落了下来。
渐渐的,林苏扬松了抵在司君行胸前的手,司君行以为她想通了也放松了抓着她的力道,不料她突然猛地使力把他推了个趔趄,然后往后不停地退,最后站在了悬崖边,司君行一看马上就要过去拉她,林苏扬却大叫道:“别过来。”司君行停住,悲苦地望着她:“你不相信我吗?”
林苏扬摇摇头说:“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太相信你,相信你可以不顾自己来照顾我,相信你可以不顾别人带着我远走天涯,相信你为了我可以做任何事。可是,我不想,你知道吗,我不想。我已不是清白身,还带着另一个人的孩子,即便你不在意,可我在意!”
见司君行又向前走了一步,她立刻又说:“别过来,如果你再向前我就跳下去。你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司君行果真停住了脚步,只是看着她的眼里,除了悲伤还是悲伤,他说:“我不想听,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想听。你知道吗,从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把你放在了心里,怎么忘也忘不掉,我一次一次追逐你的身影哪怕你从来就当我不存在。林苏扬,你何其狠心,我为了你答应瀚宇风把魔教拱手送上,为了你和正道作战以致失明,为了你,我放弃了我的一切,可你要知道,我从来就不求你的报答,不求你的同情。为什么,为什么你每次给了我希望又给我绝望?林苏扬,难道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吗,我每次都要满怀幻想地等着你,等着你把我抛弃然后又来寻找,等着你愿意的时候接近你,不愿意的时候离开你。你要跳是吗?好,你跳吧,没有你,我活在这个世上也没有了意义。”
林苏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整个人都被他眼中深深的绝望给震撼了,眼前突地划过一道白光,一把不知从哪里来的鱼肠短剑瞬间就没入了司君行的胸膛,接着就见他缓缓倒了下去。
“不……”林苏扬大叫一声,朝他奔了过去。很快,烫人的血和着天上的雨水在司君行身边汇成一条小溪或渗入地里,或流向远处。林苏扬扑过去,抽出挺立的剑,双手紧紧捂住他的伤口,“你不要这样,我不跳了,好不好,你快起来啊!”
刺眼的红依旧汩汩地从指缝里冒出来,豆大的雨点冲开了她手背上的红,却又被另一股淹没。司君行的脸白得如同一张纸,他抬手摸着林苏扬,“不求同生,但求同死。我不会亲眼看着你在我面前死去,所以我要比你先死,这样,我总算是做了一件自己做主的事了。”
林苏扬哭着,不知是泪还是水,流进嘴里,咸咸的,好难受。
“现在……我……终于……可以说……那三个字……”司君行猛力地咳嗽,胸口的伤被强力扯得裂开,血流得更加厉害。
天上的雷更响了,雨也是如倾泻的河水冲了下来,只听阵阵雷雨声中,隐隐回荡着三个字:我爱你。
漫山遍野,还在等着春日盛开的花骨朵儿刹那间绽放,五颜六色,光华异彩,淋淋的雨湿润着,冲刷着,遍地摇曳,满天花落,铺的一层花色地毯,淌过血红的溪,绝美,绝艳。
卷三情伤第八十三章春来无声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万法诸生。皆有前缘。缘起缘灭。缘生缘空。六世达赖看得透彻。所以才会写出这样地情诗。只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想为佛。理可堪破。可放下。最终成就无上自在。睿智如仓央嘉措。斩不断地情丝。却是连不了地线。
那一天。林苏扬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地绝望。那种直指心底地悲伤。当她感觉手里地温度一点点退去时。天旋地转。整个世界如同被笼罩进阴冷地黑暗。意识渐渐被抽离。脑中最后地一丝清明全部停留在永远不想放开地手上。
朦胧中。听见有人在耳边低语。然后自己像被放进了马车。隆隆地声音时强时弱。她却怎么也睁不开眼。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漫长地昏睡终究还是要结束。十天后。林苏扬醒来看到地第一个人。竟然是许久未见地沈笑。
“素颜姐姐。你终于醒了。”沈笑红着眼睛。欣喜地看着她。
她怔怔地望着沈笑。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司君行……他在哪里?笑儿。告诉我。司君行他在哪里?”胸前一闷。又是一阵头晕。
“素颜姐姐,你别着急啊,司君行大哥他,他没事。”沈笑慌张地说道。
“那他在那里?快带我去见他,我要见他。”说着便起身要下床,沈笑忙按住她说,“素颜姐姐,司君行大哥他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为什么不在这里?”林苏扬抓住沈笑的手连声问道,带着恐惧,“你是在骗我对不对?司君行他已经不在了对不对?不,不,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林苏扬
桃花离第1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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