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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离 第12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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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离作者:肉书屋

桃花离第12部分阅读

感觉,这点倒和林苏扬有些许相似。

不曾开口,纤指轻揉,淡雅涧水之音便流泻出来,或缓或激或重,明净古朴,余音悠远。四座无一人不为她优美的姿态和动人的琴声所陶醉。

小女浣纱山阳溪

潺潺顽石

浮草绿萍沾我衣

戏水不知腹中饥

君问归期

妾答日头偏落西

遥望君家炊烟起

拾了箩筐

小桥过后人归去

门前君待月对夕

盼得卿来

粗茶柴米比盛席

犹如百鹂婉转的歌喉,像徐徐的风,掠过蓝天白云下高高的山,把浣纱女满足安逸的笑,带到了门前盼妻早归的丈夫心上。

这是燕辽有名的民歌,歌里的意思大致为:小女子在山南的溪水边洗衣,流水潺潺拍打着岸边的顽石,从上游飘来的浮草落叶覆到了我浸在水中的衣上,我只顾着戏水竟忘记了时辰。听见丈夫问我什么时候回,我答道夕阳西下时,远远望见了我家的炊烟,想是丈夫已经做好晚饭等我,于是收拾了箩筐,走过小桥回家去。丈夫站在门前等到月初上,只为看见洗衣的妻子早些归来,即便是粗茶淡饭也比过了山珍海味的盛宴。

这样一首众人皆会的歌被影茹唱来,多了些安于村家的自由喜悦,在耳熟能详的弦律之上又增添了浓厚的乡村气息,让人幻想着自己变成了歌里的妻子、丈夫,尽享摈弃世俗纷争的欢乐无忧而忘记了实是在青楼听曲。

一曲终了,又是一番掌声雷动,叫好声不停。这时,老鸨舞着一张绣了好几朵牡丹的绢子扭摆着走上台:“各位官人,请静一静,静一静。”

等到下面没声了,她才继续说道:“今天是十五,也是我们影茹姑娘登台选人的日子。按照规矩,接下来就是影茹姑娘出题了,大家可要准备好啊,今晚能和影茹姑娘共度良宵的人,就是你们中的一个。”

此言一出,众下哗然,一个个磨拳擦掌,各种各样的眼神全都牢牢盯着台上的美人,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别人抢了去。

影茹站了起来,略带厌恶地扫了全场一眼,不过转瞬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漠。朝一旁的丫鬟点点头,丫鬟叫人打开了台上卷着的画纸。众人睁大了眼,只见画纸上题了两行诗:

红绸彩腕夜夜歌,

笙箫不知为谁和。

“这是我家姑娘作的诗,请各位公子接出最后两句,和姑娘意者可以进入下一轮的考验。”丫鬟大声说道。

底下的纨绔子弟、风流书生立刻冥思苦想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人高声叫道:“有了。”

众人或是羡慕或是嫉妒地望向他,那人看着台上的影茹,绅士般地拱手作揖,“在下有续诗两句,还请姑娘细听。”

“美酒夜光杯中去,帘里佳人对月酌。”

念完后还得意洋洋地看了看周围仍在思考的同伴。然后期待地等着影茹的答复。

影茹听到这个人作的诗,眉头不可见地微微皱了皱。身边的丫鬟极懂得察言观色,见自家姑娘并不满意,于是也没回刚刚那个人,对着台下很有礼貌地问道:“有一位公子已经答了,还有哪位公子想出来的?”

先前那人明白自己未被选中,满脸颓丧地坐了回去。此刻又有不少人喊了起来。

“美人一笑倾我心,是否亲承我真情?”

“帘中美人细思量,可知君心为卿多。”

“愿卿回眸饭不思,几番酒醉几番醒。”……

不知都是些什么人,不是轻佻无礼,就是胡乱说一通,枉读了圣贤书,难道燕辽就没有真正的文人墨客还是他们根本不屑到这种地方来?

卷二落尘第四十九章燕辽随风(下)

影茹的脸色越来越冷,而下面的老鸨却不停往二楼望,心里也着急,那风公子不是每次都接上的吗,怎么今天到现在还不开口?还有旁边那个,看样子也是非富即贵,肚子里也应该有点墨水吧?我月仰楼的头牌不找个人中龙凤做靠山怎能立足暨敖?

正当底下闹得沸沸腾腾时,从楼上传来了一个极其好听的声音:“人面桃花曲折扇,更深月色泪婆娑。”

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眼睛朝上面看去,只见二楼中廊的贵座间里,坐着两个穿着华丽的公子,由于角度问题,只有一部分人看到了他们的相貌,这一见之下立刻就呆住了不少人,来这青楼妓坊的少有正直之士,大多是贪玩好色之徒,见那两人毫不逊于甚至是超过影茹的美色,虽是男子也不免让人垂涎。

影茹闻声望去,一眼就对上林苏扬那双迷人而带了淡淡忧郁的眼睛。移了移目光,蓦然看见他身边的那人,全身不由自主地震了震,突然而来的喜悦从心底升起,像暖阳的热,照得原本坚硬的冰开始慢慢融化。

然而,朝思暮想的人却没有低下头看自己,一直一直,盯着的是对面那个绝美的人,嘴角没有了常见的笑,取代的却是丝丝的苦涩。为什么曾经洒脱不羁的他,也会有这种表情?

呆愣之间,听见丫鬟在小声唤她:“姑娘,姑娘……”

影茹回过神来,对她点头。丫鬟知道姑娘是看中这个人了,于是抬头对林苏扬说道:“这位公子,恭喜您通过了第一关。我家姑娘的第二个题目就是请公子下来台上以这古琴七弦演奏一曲。”

这一决定居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不满,或许他们都自知没有那个能力和楼上的人争,谁都静观着看那如画般的人有多少才能。

林苏扬还没答话,瀚宇风就说道:“不必了,把琴拿上来。”话里是不容更改的威严,使得众人心中打鼓,如此口气,莫非这两人是什么大人物?

小厮把刚才影茹弹过的琴给抱了上去,瀚宇风把它横放在面前的长桌上,让林苏扬坐在后面。

“献丑了。”如珠落玉盘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林苏扬一个起手,弹起了中国古名曲《凤求凰》,这是司马相如为卓文君作的曲子,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瀚宇风的双眼始终未曾离过林苏扬,而影茹痴痴的眼神却一直望着瀚宇风。

整个月仰楼变得很安静,只剩下悠扬的琴声在大厅里回荡,缠绵悱恻,泣人心肠。

林苏扬依旧的冷漠里透着莫名的忧愁,让其他的人也感受到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悲凉。瀚宇风的心里更是装满了愤怒和伤痛,为什么,你弹得这样深情,却不是为了我?

无可厚非的,林苏扬成为了今晚影茹的贵客。

满目红粉,熏香飘摇,轻纱幔帐。这就是影茹的闺房。

“公子请随意。”帘内,影茹素手轻扬,如花美颜便露了出来。看见林苏扬,又是一怔,刚刚只顾着那个人也没有认真观察这位公子,细看之下竟为他那不似人间的容貌惊叹,只遗憾不是女子,否则这世界不定会有多少人为之倾倒。

林苏扬朝她拱了拱手,转身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公子,小女子有一个问题,不知……”影茹迟疑着问道。

“姑娘但问无妨。”

“公子和风公子……认识吗?”

原来如此。林苏扬笑了笑,说道:“原来姑娘早已心有所属,看来是在下冒昧了。”

“不,小女子只是……”看似冷淡的影茹此刻竟也变得心慌起来。

“没什么,风兄是在下的朋友。如果姑娘想见他,在下这就叫他进来。”说着林苏扬便要起身。

影茹赶忙拉住了她:“不,公子。公子的才华小女子十分佩服,今晚但求与公子畅谈一番,至于其他,不说也罢。”莺语婉转,却带了几分惆怅。

林苏扬知她必有心事,也不多言,复又坐下。

影茹踌躇了一会儿,转身抚摸着那把古琴,轻轻调弄弦音。“不知公子眼中,是如何看待我这样的青楼女子?”

许久不见林苏扬回答,影茹的心凉了下来。

“莫非公子也认为烟花女子只值人耻笑?”

“在下只是在思考应该怎样回答姑娘的问题。”林苏扬说。

“在下不明白姑娘问这话的目的是什么。若仅为知晓在下的看法,那大可不必。如姑娘这般,本就不同于其他艺坊女子,姑娘就算身在污秽不堪的池子里也能出淤泥而不染。人与人之间并不可同等而语,就像姑娘你不可以代表其他人,而她们也不能代表你。所以,姑娘的问题请恕在下不能给出合适的答复。”

“若我说只是为我的身份呢?”影茹苦笑。

林苏扬抬头看她,难道她有了意中人?回想刚才她向她打听瀚宇风的消息,她对瀚宇风……这样的话,身份问题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阻碍。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个只是青楼里弹笑卖唱的花魁。古人极其讲究门当户对,如果瀚宇风是个平常公子还好说,可偏偏他是这个国家里地位最高的人。是该说影茹的眼光太好,还是该同情她命运的无奈?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就是这个理由断送了多少女子美好的梦。结局如林苏扬的娘,终将落个身枯骨,荒山村野无人附。

影茹缓步走到了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像前,不看画中人却将目光停在了画像的右下角。

林苏扬一眼就看清上面题的字:佳人独到,回眸一笑,甘弃逍遥。署名是风瀚宇。

想不到瀚宇风也这般风流倜傥,处处留情,但不知他在写下这几个字的时候可有想过别人的感受?

“为什么?”林苏扬问,“为什么你……会喜欢他?”像瀚宇风这等人,当属情人中的罂粟,开着繁盛的花,却沾不得一点。影茹明明看得很透彻,为何还要如此执着?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影茹转过身看着她,“爱上一个人,本就找不出那么多理由,爱了就爱了,如果连这都要追根究底,那这世间还有什么珍贵可言?”

林苏扬从来没有完完全全地喜欢上一个人,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有四五十年,却丝毫不懂情爱之事。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念头去轰轰烈烈地大爱一场,还是小桥流水独立花丛,静看缘分擦肩而过,只要所爱的人幸福就好?是但求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还是劳燕分飞,相隔千里只要互不相忘,此心不移就能维系那根看不见的红线?

她不明白,所谓的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为何可以吸引所有的男男女女明知结果还要飞蛾扑火,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心里的愁绪剪不断,理还乱。

眼前突然闪过了司君行嬉笑的脸。林苏扬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对他,这就是爱了么?如果是,那为什么没有他在的日子里自己也从未想过、盼过?如果不是,为什么在听到有关他的事情时,这里就会跳个不停,从未有过的担心和害怕,只是为了他吗?

“公子也有了意中人吗?”影茹微笑着问。

“嗯?”是,还是不是?

“看公子的样子,一定是想起了意中人了吧。也不知是哪家姑娘有幸得公子这样的人才垂怜,想必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影茹满眼的羡慕。

“姑娘不必如此,或许有一天姑娘能如愿以偿也说不定。”

“公子不用安慰,小女子自知没那个福分,不敢妄想,只愿来生,可以和心爱的人好好地过日子,哪怕生活再多波折,我也绝无怨言。”

影茹叹了叹气,回到琴台后坐下,重又弹起了一首词,没有了先前的轻快,却多了对这一世的惆怅。

西楼独上,吹羹冷炙,玉瓷琼液增杯。

薄衣衾寒,凤锦牙床辉。

窗透清波纱幔,银钩帐、朱颜憔悴。

胭脂灭,铅华尽洗,楼里佳人退。

冰泪,滴何处,暗渗红木,痴笑纷飞。

帘卷庭外景,妖娆妩媚。

雕角青炉沉香,苦愁肠、却饮迎醉。

月枝头,孤灯独照,问君何时归?

《满庭芳》,高楼独望,惟妾盼郎啊……

回去的时候,林苏扬仍旧和瀚宇风共乘一辆马车。

“谈了这么久,心情有没有好些?”瀚宇风轻声问道。

林苏扬望了望他,沉默了一阵才说道:“你……觉得影茹怎么样?”

“影茹?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和她聊天会觉得所有的不快都会消失,在她身边会让人感觉到自由。”瀚宇风不知道林苏扬为什么会问这个,只是发现她好像更多了心事。

“那你……为什么不把她带到身边来?”想了想,林苏扬最终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瀚宇风是何等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林苏扬的意思,他的脸沉了下来,全身冒出森森寒气,他对着林苏扬冷笑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喜欢流连花丛,喜欢坐拥美人?我是燕辽的皇帝,要什么有什么,岂会在意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这世上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包括你。”说完便对外面叫了声“停车”,然后起身离开。

林苏扬听见他又对车夫说:“把公子带回去。”接着又是马车行驶的声音。她独自坐在车里,心里默默地说:对不起。

不知是对瀚宇风,还是影茹。

卷二落尘第五十章蒹葭未央

燕辽皇宫在暨敖正北,宫城虽大其中建筑却有序明朗,内里水渠纵横,很多地方都可行舟而过,不过没有人敢这样做,除非是不想活了,不然谁敢在天子脚下放肆。

深宫是燕辽皇宫里一个宫殿的名字,专门为存放皇家重要物品的地方。由于有些东西不能在外面的气温下保存过久,所以在深宫地底建有一间冰室。所谓的冰室也不过是一间超大型的冰窖,里面堆满了冬季积留下来的冰块,每一年都会更换一次。如果有什么东西需要冷存,把它装在铁盒子里直接放在冰块上,其功用毫不逊色于现代的冰箱。

瀚宇风下了早朝就匆匆忙忙地往深宫冰室行去。入了大殿,他摒退了所有的宫人,一个人朝冰室旁的一间小屋走近。

打开门,里面的一切便一览无余。狭窄的空间里仅有一张石床和一桌一椅,桌上放了一个茶盘,茶盘旁边有装了半杯水的茶杯。

“你来了。”冷淡的声音从右边传来。

瀚宇风走进去在椅上坐下,对着盘腿坐在石床上的青衣男子说道:“来了。”

此人是谁,可以在一国之主面前这样说话而且瀚宇风都不会介意?细观其眉眼轮廓,那别样的苍白俊美,竟然是消失了很久的司君行!

“还有多久?”瀚宇风问道。

“不足半个时辰就可以。她……什么时候来?”司君行问。

“明天我就会把她带来。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

司君行静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

随后两人都不再说话。瀚宇风地指尖不停地敲击在木质桌面上。发出“嗒嗒嗒”地声音。回荡在寂静地小屋里。显得十分诡异。

许久。瀚宇风起身看着床上地人说:“过去看看吧。”

司君行从床上下来就扶着冰凉地石壁小心往前走。快到门口时还没听见瀚宇风跟来地声音。他停了下来。背对着瀚宇风说道:“快走吧。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我地耳朵还是可以用地。”

原来司君行虽在那场大战中死里逃生。却失了明。现在双眼什么也看不见。幸好武功还在。凭着非同常人地耳力。他能听声辨位。只是行动上不便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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