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从命作者:肉书屋
庶难从命第123部分阅读
薛崇义执意不肯,直接去内室给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正和润哥玩翻绳,见了薛崇义皱起眉头,“这是怎么了?还在外面喝了酒。”
薛崇义忙道,“都是衙门里的事。”
老夫人点点头,“你去换身衣服,我们还要去祭祖。”
薛崇义这应下来,出去喝了醒酒汤又换了衣服。
薛家老少都齐全了,一家人先去祠堂跪拜祖先,然后聚在一起吃团圆饭。
暖厅里搭了戏台,请来的戏班开始按照戏牌唱戏。
薛明哲几个边听戏边吃糕点,尤其是看到武戏,几个人不停地叫好。
老夫人笑着道:“将赏钱抬过去,让他们随意洒。”
下人忙端了几盆银钱,明英几个抓着向台上扔,台上的武生忙停下来谢恩。明英几个正扔的起劲儿,薛明哲端起一大盆蹬上椅双臂一晃一盆银钱都泼了上去。
明英几个顿时傻了眼。
就连四太太几个也吓了一跳,那么沉的大盆就算是年纪大的明英也搬不动,何况一下泼去台上。
还是戏班的班主素来懂得应酬,忙跪下来磕头”“七爷好本事,将来前程似锦,赏脸抬举小的们。”
薛明哲得意洋洋地从凳上跳下来。
老夫人出慈祥的笑容,“我们明哲出息了。”
明达、明泰两个耐不住也去试着抱大盆用足了力气也只能挪动分毫”明泰干脆跑过来拉住明哲,“七弟怎么弄的也教教我。”
三太太抿嘴笑了,“你七弟是用了功,哪里像你们只会读几本书。”
明泰眼睛亮晶晶,“那以后我也用功。”
三太太道:“那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老夫人埋怨地看了三太太一眼“小孩总算有些志向倒被你唬没了。年纪轻轻的学什么都好着呢,将来总要出去成家立业,难不成要吃老、娘一辈o”
三太太忍不住笑了,“娘说的是。”
老夫人的目光又看向薛三老爷薛崇仁,“你儿都长进了,你也要有些思量,一大家都落在你肩上,以后再也不能只想着自己舒坦,否则老婆、孩要如何办法。”
薛崇仁应下了,“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老夫人点点头又看向四老爷薛崇杰”“明年你要去山东,东西都准备妥当了?”
薛崇杰道:“过了年暖和些就启程,到了那边还要雇长工,第一年若是不亲眼看着播种我也不放心。”家里的余钱都让他折腾去种棉花,他不能放心地交给管事来做。
老夫人目光慈祥,“多带几个人去,路上多加小心”勤给家里捎信报平安。”
薛崇杰看着老夫人花白的头发”一脸病容,心里不由地一酸。今年过年老夫人的话尤其多,仿佛对什么都不放心似的。
容华给老夫人围了墨狐披风,“老夫人要不要回去歇着?”
老夫人摇摇头”“难得家里人都齐全,我就陪着多看一会儿。”
看了一会儿戏”薛明英几个吵着要去放烟火,薛崇义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我带你们几个小鬼头去放烟火。”
二太太见薛崇义酒醉的满脸赤红,“老爷就别去了,让明柏、明睿几个陪着就是。”
薛崇义醉得有些失常,“每年都是我带着去放,”说着话招呼明英几个,“走,放完烟火再燃青竹,去去懒气来年好加上进。”
薛崇义抬脚出了门,薛明英几个乐颠颠地跟在薛崇义身后。
望着薛崇义的身影老夫人叹了口气。
李妈妈知晓老夫人的意思,每逢过年过节家里总是这样热闹,平日里的嫌隙也会一扫而光,到底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老夫人身下就这几个孩,哪个都是心头肉,二老爷就算做了再多错事,老夫人也不会对二老爷彻底寒心。
头过了一刻钟,府里的烟火冲天而起。
老夫人站起身让李妈妈扶着去院里看烟火。
院里的主下人齐聚在一起仰头看绚烂火光。
过了好半天薛崇义带着明英几个回来,明泰缩着手不如走的时候高兴。三太太生怕明泰那里伤到了忙过去问,明泰这红着脸,“我不小心烧坏了二叔父的大氅。”
薛崇义穿着一件黑貂皮的大氅。
三太太脸sè顿时难责,“烧成什么样了,怎么那么不小心。”
二太太上前去查看,薛崇义倒是满不在乎,“就是一件衣服罢了,放烟火谁能在意这些,我小时候还不小心烧了大哥的头发。”
薛崇仁也记得这件事,哥俩笑了一阵。
老夫人乏了让李妈妈搀扶着回内室休息,“你们年轻人接着守夜,我就不陪着了。”
薛明睿和容华将老夫人送回去。
老夫人净过脸躺在huán上吩咐薛明睿,“你带着容华先回去歇着,我已经和你三婶、四婶说了,让她们帮着照看府里,容华怀着身孕熬不得夜。”
薛明睿应下来。
老夫人似是有什么话要说,想了想还是挥挥手,“下去歇着吧!”
容华让大厨房将夜宵准备出来,又看了满厨房的煮饽饽,这放心下来。
回到房里,锦秀几个已经将洗澡水准备出来。
容华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薛明睿安排好前院的事回到房里。
容华让人多点了几盏灯。
薛明睿微微一笑,“还不准备歇着?”
容华摇摇头,“除夕总是要守岁,就算不能到天亮也要晚睡一会儿。”
薛明睿去换衣服,容华让木槿将棋盘拿了出来,两个人一边下棋一边说话。
容华道:“老夫人刚有事要问侯爷。”
薛明睿点点头,“应该是为二叔父的事,祖母不放心,怕二叔父被牵连太深……”
老夫人年纪大了从前已经痛失一,年老了不能眼睁睁看着薛崇义再出差错。
容华放下棋看薛明睿,“科考舞弊被查出来了会怎么样?”
“要看主考官员怎么供认,都会咬出些什么人。主犯死罪难逃,其他人要看朝廷如何定罪。”
皇上要借机打压庄亲王,这件事定然会从严办理。
科考舞弊案已经要浮出水面,薛崇义还全然不知,若是提点了薛崇义就会坏了皇上的大局,老夫人是进退两难,怪只能怪二房太过财i心窍,怎么也不肯听老夫人的话。
一盘棋下成了和局,容华心满意足地钻进被窝歇下,拉着薛明睿的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寅时,虽然天不亮就起huán,可是只要想到是过年整个人都精神起来。换好了衣服,大家又聚在老夫人房里。
老夫人的精神显然没有昨晚好了。薛夫人服shi老夫人喝了汤药,又从李妈妈手里拿了引枕让老夫人靠了。
大家都看出老夫人的疲惫,谁也不随便说话,屋里正安静着,润哥幼nèn的嗓音喊了一句,“我要吃甜饽饽,我要吃甜饽饽。”
老夫人顿时被逗笑了,让钱氏将润哥抱到跟前。
“润哥也知道要吃甜饽饽了。”
润哥煞有其事地伸出两根手指,“吃了甜饽饽祖母给两个红包。”
老夫人伸手抱了抱润哥,“好,祖母的红包给润哥留着。”
甜饽饽是在煮饽饽里放了糖块,初一要忌做蒸(争)、炒(吵)、炸、烙(落),饭食难免单调,放了糖块是逗引孩多吃些。下面的嬷嬷会在小主碗里落底放个甜饽饽,免得让小孩失望。
吃过饭,薛明睿等人穿了朝服,薛老夫人、薛夫人、容华换了诰命服,一行人进宫朝见
第四百四十六章恩赏宗室爵
虽然天还没有大亮,京城已径热闹起来,百官进宫朝圣。外命命fu也一起聚在了慈宁宫。
薛夫人扶着薛老夫人刚一进宫门,已经有内shi抬了暖轿来接薛老夫人,领头的内shi上前行了礼道:“太后娘娘特意吩咐了暖轿,一路将长公主送去慈宁宫。”
薛老夫人让薛夫人搀扶着行礼,“谢皇太后隆恩。”
内shi不敢怠慢将轿帘lá开请薛老夫人上轿。
轿抬起来往慈宁宫去。
容华和薛夫人与众位外命fu一起徒步跟在后面。
“听说长公主病了。”
有人关切薛老夫人,薛夫人点点头,“入秋之后就染了风寒,一直到现在也不好。”
“那可要加倍在意,我听说有位杏林圣手”
平日里没有人愿意和她说话,现在身边兀然多起人来,薛大人有些应接不暇,好在身边有容华帮衬。
不知道是谁眼尖,看到了广宁伯家大奶奶大氅上有颗翠玉纽,“前朝时纽缀在衣襟儿上做装饰,什么时候咱们大周朝也兴儿这个了。”
广宁伯大奶奶笑道:“我也是之前在宴上看过武穆侯夫人氅衣上有这样的装饰,这让绣娘缝做起来。”
大家又笑,“原来是从武穆侯夫人这里来的。”
容华低头看氅衣上的镂huā牡丹金纽微微一笑,她是突娄奇想,不但做了纽,还在薛明睿氅衣内衬一角也绣上相应的图案。
外命fu们也聚过来看,有人想起来,“上次我瞧武穆侯夫人衣裙上的斓边也是特别溧亮。”
到了慈宁宫外,大家安静下来,薛夫人这松口气,拍拍容华的手,“多亏有你,否则我都不知道该什么好了。”
薛明睿如今官居一品,薛亦双又许给了安郡王,薛夫人是安郡王妃的母亲,大家自然愿意亲近。
到了时辰,大家按照礼仪跪拜。内命fu在皇太后宫里挂上万寿灯,外命fu挂上八角圆灯为皇太后祈福,礼部安排人奏礼乐,皇太后带着内命fu看了宫训图,让后妃在的一年中谨遵懿范,襄助皇帝。
内命fu们落座,外命fu们给皇太后和众位娘娘请安。
一套礼节下来,内命fu、外命fu都端坐好,宫人们奉上除夕祭祀撤下来的年糕让众人沾福。
容华抬起头来看,皇太后正和鼻老夫人低头说着什么,皇太后的表情十分愉。
众人吃过年糕,宫人将碗碟撤下,皇太后喝了。茶这道:“中正殿前正唪《迎年喜经》你们也静下心来听一听。”
内命fu、外命fu齐声应了。皇太后和薛老夫人去内殿说话。
皇太后吩咐人摆了软榻上薛老夫人,薛老夫人颤颤巍巍地半躺在上面。
皇太后叹口气道:“一转眼我们都老了,长公主病成这样,哀家身体也大不如从前,每日也是要三进汤药能维持。”
薛老夫人忙道:“臣是不中用了”皇太后要保重凤体。”
皇太后怅然一笑,“哀家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些时日哀家总是想起从前。嗯叫你进宫叙话,又恐你身受不住。”
薛老夫人眼睛闪烁出让皇太后熟悉的神采”“臣怕是时日无多,这想着定要进宫叩见太后娘娘。”
皇太后沉下脸”“长公主只要放宽心思好好养病,明日我便问太医院是怎么办的差事。”
薛老夫人喘几口粗气,呼吸也稍稍浑浊,半天又平复起来,“都是旧疾了,幸亏有太医院悉心调理,臣能撑到今日。”薛老夫人说到这里顿了顿,“太后娘娘还记不记得先帝在时,除夕夜,宫中遍洒芝麻秸,先帝看着我和娘娘一起踩踏。”
皇太后点点头,她怎么不记得,踩芝麻秸不过是宫里规矩,她陪着长公主一起玩的十分高兴,后来还是长公主在先帝面前提起,既然踩芝麻秸是步步登高的意思,怎么却不进进她的位份。
长公主在先皇面前帮她争过中宫之位。
长公主下嫁薛家,也是她在先帝面前提及的。
那时候她们之间关系融洽,无话不谈。直到皇上和宣王争夺储位,凡事只要沾了权利,那些情分顿时会变得无足轻重。可是站到了权利的高峰却又会怀念曾经的情分,所以这些年皇帝虽然猜忌薛家,她也没少替长公主说话。
现在皇帝老了,朝廷要立储君,她也希望借着这个机会,让武穆侯成了皇帝身上的重臣,将来她也能有些面目见先皇。皇帝的多疑让宗亲贵族四分五裂,无利于大周江山。
皇太后拉起薛老夫人的手,“这些年我们虽然经常不见面,好在长公主没有和哀家生分。”
两个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烧青竹的声音,然后是皇帝的依仗礼乐。
薛老夫人忙起身下地,皇太后上前搀扶薛老夫人,“不着急。”
皇上驾到慈宁宫,内命fu、外命fu急忙跪下迎接。
皇帝让众人平身,然后转身进了内殿。
皇帝给皇太后请了安,薛老夫人又给皇帝行礼。
皇帝脸上带着喜气,“长公主请平身。”
君臣见面,说了些客套话,皇太后就找了机会出去,“我出去看看,长公主陪着皇帝说话。”
送走了皇太后,皇帝坐在主位上喝茶。
皇帝放下茶碗,手上的扳指撞在茶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皇姐脸sè不好,一会儿我让内务府给皇姐送去些补药”皇帝说着看向薛老夫人,“身不舒服就该好好补养补养。”
薛老夫人起身谢恩。
皇帝忙道:“皇姐起来,我们之间不拘这个。”
薛老夫人道:“君是君”臣是臣,这一点不能逾越。
皇帝表情微缓,“一转眼朕登基这么多年了,先皇在世时常说边疆和吏治是大的难题,朕治理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却没有半点建树,将来不知道要怎么去见先皇。”
薛老夫人立刻道:“先皇也知道边疆、吏治两件事难,皇上在位这些年,国泰民安,百姓富足,大周朝比先皇在位时繁盛许多,先皇知晓定然欣慰。”
1皇帝沉静地坐在那里,似是听到了安慰之词,“朕不敢与先皇相比。只是怕先皇对朕失望”皇姐受先皇宠爱,应当了解先皇的脾x,皇姐倒说说先皇会不会后悔将皇位传给朕。”
薛老夫人恭敬地道:“皇上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皇上是先皇看重的皇,特别是先皇晚年对皇上的喜爱超过了所有皇”先皇亲手将皇上培养成明君,如何会后悔。”
先皇一直喜爱宣王,晚年不过是对他稍有亲近之意,皇帝微微一笑,“朕怎么是先皇喜爱的皇。”
薛老夫人道:“画师曾在陪都皇上和臣画过一幅画皇上还记得吗?”
皇帝皱起眉头思量,“仿佛是在先皇驾崩那一年,宫中画师给朕和皇画了幅画。”
薛老夫人道:“先皇驾崩之后,臣将宫中先皇赐的东西收拾回府,当时由于伤心并没有多看,近整理这些物件儿,突然看到画上的话,明白先皇的意思。”
薛老夫人将矮桌上的画呈给皇帝。
皇帝缓缓将画打开”一直到了画轴尽处,有两行小字,怪不得长公主从前没有在意。
一朕有女蕙舟兰心,有天资聪颖,此天伦乃朕大慰藉。
皇帝的手顿时一抖,眼睛强忍湿润,“这是先皇手笔。”先皇的字体一看便知。
薛老夫人道:“先皇心思难猜测,臣在先皇身边久了,也只能窥探一二。”
曾有人密报,长公主手里有先皇的手谕,而今看来不过是有心之人诬陷,若是果然有手谕,如何驸马死之前不见长公主拿出来。这些年他的疑心确实太重了。
皇帝将画收起来,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虽然先皇没有将皇位传给他,可是在先皇眼中至少他是天资聪颖,并非不能担当大任之人,先皇选了宣王不过就是从长不从贤。
“友后娘娘给皇姐挑选的宫人如何?”
突然提起马溶月,薛老夫人一怔,“太后娘娘自然是赏臣好的,难得的是为人机敏照顾人又妥帖。”
皇帝微微一笑,“武穆侯娶来的正室夫人是庶出,身份低了些,朕本yu上次宫人给武穆侯做妾室,谁知武穆侯不肯。”
薛老夫人整个人如临大变,“武穆侯怎么改违逆圣意。”
皇帝摇摇手,“朕不过就是问问。”
薛老夫人脸sè难看,“臣不孝长也是这个脾x。”
安国公薛崇礼喜欢一个丫鬟,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丫鬟求情,惹的他大怒,当即与那丫鬟一同处死。那丫鬟若不是宣王之女,安国公如何会如此包庇。
当年在陪都,长公主就矢口否认,只说安国公被人陷害,而今看来当年的事疑点颇多。
皇帝捏着手里的玉牌,“武穆侯夫人在浙江播种薯蓣颇见成效,沈老将军之沈苒田上折也说薯蓣种成归功武穆侯夫人。要知道薯蓣这种能生长在沙地和盐碱地的农物,广为种植将是百姓之福,我大周之福。沈苒田虽有功,武穆侯夫人也是功不可没。武穆侯夫人是外命fu,朕就将赏赐之事交给皇太后。”
薛老夫人立即跪下来,“不过是尽臣的本分,怎敢劳动皇太后。”
皇帝眉毛一抬亲自伸手将薛老夫人扶起来,“朕还听说武穆侯夫人在山东垦荒,先皇就提倡重农养民,这些年朝廷一直鼓励宗亲贵族垦荒、领种朝廷试种种,却不见有多少人真正着手去办,由此看来,武穆侯夫人真正贤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