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为人鱼(晋江VIP)作者:肉书屋
誓不为人鱼(晋江VIP)第13部分阅读
埃文脸上勉强对我挤出一个感激的微笑。他向威廉微微欠身,低声说,“殿下。我就不奉陪了。其实,我生了一场大病,好几天不能出门,今天好不容易好些,到这里来透透气,想不到碰到了伊丽莎白。”说完这番话,埃文竟然连句再见也没有说,就转身飘然而去。
威廉扫了一眼他的背影,摇摇头,问我说,“埃文怎么啦?”
我胡乱搪塞,“他不是说了吗,他病了一场,现在已经好了。”
威廉转过身来定睛望着我,拨开我脸上被海风吹乱的发丝,露出我那泪痕未干的脸,说,“不说埃文,你出来的时候,明明就不打算回去了!否则,这小马怎会自己跑回去,发疯般到处找我?”
我只好垂头说,“是埃文救了我,你放心,我改变主意了。”
威廉的手臂紧紧环住我的腰,望着我的眼睛,他的眼里冒出火来,“你知道吗,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我的眼泪忽然夺眶而出:“威廉,我想通了,我不会寻死了,可是,你还是想想办法,让我离开王宫吧!就让天下认为我已经死了!你明知道我根本不可能成为你的妻子!你难道要一辈子守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婚姻吗?”
威廉的身子震动了一下,他似乎有些恼火,又有些愤怒地说,“是埃文把这些念头塞进你的脑子里的吗?”
我使劲摇头说,“你不要胡乱责怪埃文。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这明明是现实,只是我们从来没有面对过而已!”
威廉摇摇头说,“你要面对现实,好,就让我来告诉你如何面对现实。”他拉起我的手,找了一块巨大的干燥平整的礁石,坐了下来,我不由坐在他身边,大海就在我们对面汹涌着。
威廉沉默了片刻,转过身来望着我,他清清楚楚地,一字字说。“现实就是,只要你活着,我就是要守着你。你是我的妻子也好,不是我的妻子也好,我不在乎。如果你一定要死,我会陪你一起去。所以,如果你想要我活着,就不要再去打自杀的念头!”
他这番疯话使我的心都痛了起来。我无法再和他辩驳下去。有些自欺欺人地想,我要放弃,也不急在一时。
威廉又加了一句,“如果你离开我的身边,没有书卷的保护,那个魔鬼岂不是立刻把你沦为他的奴隶?”
我的心战栗了一下,我无话可说,随着威廉,默默地上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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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死之间,往往只是一念之差。
我一直是一朵温室里的花,不是没有经历过苦难,而是从来不懂如何应付。遇到苦难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永远不是反抗就是逃避。我不懂得除了逃避和反抗以外,还可以隐忍。
可是那一天,自从在海边漆黑的礁石上遇到那落魄的,寂寞的,比我更加无路可走的埃文,我忽然明悟了:负担沉重和苦难有时候是人生中必不可少的功课。从埃文那里,我忽然学来了忍耐。
从那一天起,我不再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也许埃文是对的。我需要放弃的,是我的爱情。可是,埃文可能不知道,放弃一段没有回报的爱情,虽然艰难,却是一种解脱,可是,我要放弃的,不光是我的爱情,还有威廉的一片痴心,这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对于埃文,我以前有些惊讶,有些佩服,但绝对谈不上关心――像他这样一个只有成功没有失败的人,哪里还需要别人来关心?可是,自从了解了他的秘密,我便无法不痛惜,无法不关心他。我没有把发生在埃文身上的悲剧告诉威廉,只是在心中默默为他祈祷。
日子一天天过去,埃文有许久都没有在任何社交活动露面。我还隐约听说,他整整一个月没有铸剑了。国王对此十分不满,说他持宠而骄,过于懈怠。我想过劝劝他向国王坦言他的意外,可是我想了想便明白,他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是因着他的铸剑术而来,没有了铸剑术,他无非博得一些同情,然后便会被渐渐被天下遗忘。他是那样骄傲的人,当然宁可日以继夜地学习魔法,也不会任凭天下人同情和遗忘。
一个月后的一个舞会上,埃文竟然出现了。他显得更加消瘦,依旧穿着金丝银线堆积而成的衣服,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袖子拖得很长,一直遮住他的手。
舞曲奏起以后,他根本没有邀请任何人跳舞,只是远远站在一边,如同一尊孤独的石像。几支舞曲过后,等到我空闲的时候,他忽然走上前来,对我做了个请舞的姿势。我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小心地隔着他的袖子托着他的手,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跳舞时的异样。埃文脸上浓重的伤感在暗淡的烛光下显得那样令人心酸,我一直沉默着,只是轻声问了一句,“你还好吗?”他机械地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舞曲结束,埃文沉默地转身离去,他的脊背挺得直直的,可是压在他身上的悲哀和落寞使他那清瘦的身影显得那样不堪重负,我的鼻子忽然感到酸酸的。我忽然很想和他聊聊,也许那样,他会感觉好些。
我出神地望着埃文的背影,感到一只手臂环住自己的腰,我回过神来,威廉不知何时到了我的身边,正用探寻的目光望着我说,“你很想要他留下吗?”
我摇摇头,叹口气说,“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音乐声响了起来。威廉优雅地带着我转了一个圈子,走到一个人少的地方,他望着我,意味深长地说,“自从他那天在海边救了你,他在你心中的位置就不同了。”
我有些恼火,“你真是不可理喻!何必计较埃文在我心中的位置!你明知道你在我心中的位置!那个位置上,永远不会有第二个人!”
威廉俯下身来,他的下巴几乎放在我的发际上,“真的吗?告诉我,我在你心里是个怎样的位置?”
我微笑着,柔声地,虔诚地说,“威廉,你是我的光源。我生命中的快乐和希望都是因你而起。”
我感到他放在我背后的手臂将我拥得更紧些,他的下巴摩挲着我的头发,“谢谢你,伊丽莎白,我还以为我只是你的痛苦之源。”
我的心中忽然一片悲凉。原来我即无法放弃自己的生命,又无力放弃对威廉的爱情。我怎样才能放弃他?放弃了他,忘了他,就等于说,我心中那个属于他的位置,在永恒的时间里,将渐渐成为一片混沌的空白,没有爱,没有痛,没有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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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一年的日子在我的犹豫和不安中缓缓逝去。我们的婚礼眼看就要到来了。
过去的一年里,阿尔曼那个魔鬼钻了好几次空子,将我劫走几次。可是,每一次,无论他把我藏在哪里,威廉的书卷都如同一匹识途老马般将他飞速带到我的身边。
威廉的魔法日益精进,加上他的书卷和埃文给他的驱魔剑,阿尔曼竟然对他也无可奈何,不知不觉中,我对阿尔曼的戒心和恐惧也渐渐淡去了,就连他的诅咒都成为一种习惯。对于我的人生难题,我依然没有解决方案,可是随着岁月的流逝,心灵的成熟,我不再整日哀叹命运的不公,也不再幼稚地寻死。对于苦难的忍耐力,使我的心渐渐平和谦卑下来。
这一年里,变化最大的人,是埃文。
威廉也许是对的。自从那天埃文在海边救了我,他在我心中的位置就不同了。当埃文春风得意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全心全意信任他,可是,自从他和我分享了他的悲哀和他的软弱,他竟然渐渐成为了我的知己。这一年里,威廉为了准备登基,白日里忙碌万分。埃文通常会在我午餐或者下午茶的时候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只要他出现,我的仆人们便纷纷散去,我对威廉的驭心术早已见怪不怪,现在似乎埃文也有了类似的法术。
埃文再也没有在宫里的任何社交活动上出现过。他的手永远藏在长长的袖子里。独自面对我的时候,他偶尔会和我分享一点食物和饮品。他不用手,只是用法术令刀叉在空气中飞舞起来,将食物送到他的嘴里。
我时常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吃饭,心想,他和威廉都在学习魔法,可是,他们的法术又是多么的不同!威廉喜欢的是御风而行,凭空变幻出一片片美丽的光影,而埃文练习的却是如何用法术代替他的双手,他那双无形的法术之手,早已远远超越双手的能力。
埃文逐渐恢复了铸剑。他的铸剑术越来越精纯,几个月过去,他铸成的宝剑已经远远超过他用双手铸剑的时代。
随着铸剑术的恢复,埃文的心情也渐渐好起来。他来找我聊天的时候,也渐渐和我谈笑风生了。我白日里,除了应付枯燥乏味的课程以外,埃文的偶尔来访也算得上是种乐趣了。
有一天,我心情好,不禁由衷地赞扬埃文,“你的魔法好像进步很快嘛!你铸的剑据说价钱越买越高了!”
埃文苦笑了一下,说,“我有个很好的老师。”
我的好奇心忽然苏醒了:“那个教你法术的魔法师,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埃文的目光似乎飘到一个遥远的地方,“他永远是蒙面的,从来没有让我看到过他的脸。而且,他永远都是在深夜出现,又在太阳升起之前消失。”
我听来觉得有些古怪,不禁又问,“这个神秘的人是怎样找到你的?”
埃文说,“我铸成驱魔剑的那一刻,他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说他是天下宝剑的剑魂。他说,我的祖先的铸剑术其实是从他那里学到的。还说,他答应了我的祖先,会出现在他第一个铸成驱魔剑的后代面前,给他绝世的魔法。”
“剑魂”我重复着这个名字,觉得十分有趣。忽然,我想起一件事,不禁问,“埃文,记得你少年时好像说过,你的铸剑术不是来自一个天使吗?”
埃文耸耸肩说,“那是我父亲告诉我的,可是,我这个老师绝对不是天使!也许是父亲错了,也许是他在夸口,谁知道事实到底是怎样的!”
我忽然想起那对阿尔曼收藏的美丽的天使翅膀,心中胡思乱想着,什么时候我可以有缘和一个天使面对面呢?
谈起他这位魔法师,埃文似乎并不很兴奋,完全不像威廉,每次提到那个拉斐尔天使,他的脸上都充满了崇拜和虔诚。其实他也只是梦到过那个天使一两次,根本没有见过他的真身。
我不解地去问埃文,“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天使?”
埃文的脸色忽然变了,他的声音有些发涩,“只是感觉罢了。”他沉默了一下,把话题转开了。
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我也说不上来。
尘归尘,土归土(上)
下个月的今天,就是我和威廉的婚礼。
整个王宫满溢着喜悦的气氛,只有我感到不安和伤感。我不愿将这样的情绪传染给威廉,这几天,我刻意躲着他,他每天傍晚来到我的房间,我都假装睡着了。
今晚,我无论如何无法入眠。威廉早已习惯了我床头的摇椅,正在摇椅上沉沉睡着。我的眼睛睁着已经好久,习惯了周围的黑暗,我便在黑暗中静静望着威廉的睡相。他的呼吸均匀而平缓,他的脸上一片近年来已经很少见到的无邪和平静,令我不禁想起他少年时的样子。
我正沉醉在一些零星的美丽回忆中,忽然听到威廉的喉咙里含糊不清地似乎在说着什么。我的目光投向他,发现他的脸上忽然罩上了一层痛苦的表情,他的呼吸变得短促急迫起来,他的额头上顷刻间布满了汗珠。
我摇摇头,心想他一定是在做恶梦,我跳下床,走到他身边,用力去推醒他。他忽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怔怔地望着我,忽然,他伸出双臂,将我紧紧地箍住了。我被他箍得透不过气来,只好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背脊,轻声说,“你在做恶梦,威廉。”
威廉没有说什么,可是我感觉他的身体还在发抖。
“你梦到什么可怕的东西?”我轻声问着。
他放开了我,摇摇头,无言地紧紧握住我的手。
天边刚刚亮起一丝曙光,威廉便不见了。我这个晚上几乎没睡,等到威廉出去了,我才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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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听到有人大声地在敲我的门,我骤然惊醒,听到我的门“嘭“地一声被打开了,威廉苍白着脸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布满了又是愤怒,又是焦急,又是惊慌的神情。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不禁吓了一跳。
他劈头盖脸地问我,“你有没有看到驱魔剑?”
我怔怔地说,“那剑不是一直在戴你的身上吗?”我知道,他凭着书卷和驱魔剑几次三番打败过阿尔曼,所以他就是睡觉时这两件宝物都是从来不离身的!
威廉也不理我,只是在我的房间里急迫地,近乎粗暴地四处乱翻着。我的房间顷刻之间被他翻得天翻地覆,可是,他的驱魔剑还是无影无踪。
翻完了,他一句话都不说,便急匆匆走了出去,我心里觉得他十分不对劲,顾不上自己还穿着睡袍,胡乱披了件衣服便跟了出去。
我清楚记得,威廉昨晚来的时候,明明戴着那柄剑。我一个晚上几乎没有睡,我的房间整夜平静,根本没有人来过。他的剑怎么会不翼而飞?
我跟在威廉身后,一同焦急地寻找着,眼睁睁地陪着他把整个王宫都翻了个底朝天,若不是他的驭心术,整个王宫恐怕都以为他发疯了。
然后,威廉拉着我的手,急匆匆地踏上一辆马车,只对车夫说了一句话,“去威洛克侯爵的城堡。”
我满腹狐疑,他要去找埃文做什么?埃文昨天又没有来宫里,他怎会知道驱魔剑的去向?
马车风驰电掣地飞入埃文的城堡。正午的阳光下,城堡那闪亮的尖顶如同一把巨大的锋利的宝剑,高高悬挂在空中,反射着夺目的日光。城堡的每一个窗棂都同样闪着光,整个城堡如同一个耀目的光源,令人眼花缭乱。
威廉脸色铁青,我衣衫不整,埃文的侍卫看到我们这幅样子显然大吃一惊,赶忙进去通报,不出片刻,埃文便穿戴整齐地站在我们面前,向我们行了礼,便带领我们走进他的前厅。
威廉在埃文对面坐下,一句客套话都没有讲,开门见山地说,“驱魔剑不翼而飞了。”
埃文的身形大大震动了一下,他张大嘴巴,圆睁着眼睛说,“殿下,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是不可能的!那驱魔剑是有灵性的。当时既然归属了你,就如同一个忠诚的武士,只会服从于你一人!除非心甘情愿放弃它,它是不可能离开你的!”
威廉紧紧抿着嘴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怎会放弃它呢!它明明是自己不见了。”
埃文摇摇头说,“绝对不可能。”
威廉叹息一声说,“现在不是谈这个可能还是不可能的时候。”他目光定定地盯着埃文的脸,用命令的口吻说,“我需要你再铸一把驱魔剑。”
埃文苦笑说,“殿下,不是我不愿意,是我做不到。驱魔剑不是一般的宝剑,只能铸一次,铸成以后,天下只能有一把。”
威廉霍地一下站起身来,冷冰冰地说,“我不信!你那什么天下无敌剑不是铸了几十把吗?”
埃文说,“那是不同的。如果殿下需要天下无敌剑,我可以立刻奉送。”
威廉摇摇头说,“我只要驱魔剑!埃文,你听着,以你的才能,我不相信你不能再铸一把驱魔剑!”
埃文继续摇头说,“我不愿承诺你我做不到的事情。”
威廉忽然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埃文说,“你做不到也要做到,我命令你做到!否则的话,你这侯爵就不要当了。”
他这句话一出口,埃文的脸色就变了。他的脊梁挺得笔直,抬起头说,“殿下,你在持强欺弱!”
我在一旁,实在忍不住插嘴说,“威廉,你不要再强迫他了,他明明是做不到嘛!没有驱魔剑又怎么样,你没有这把剑的时候不也活得好好的?”
威廉的目光向我扫来,他满脸都是怒气,我知道,他一定对我向着埃文说话感到气愤极了。
埃文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转向威廉说,“殿下,你就是要我的命,我也是做不到的。”他一挥手,一把挂在墙上的宝剑忽然飘然落地,一直落在威廉的脚前。埃文说,“如果你想要杀了我出气,现在就动手好了。”
威廉望了望地上的剑,叹息一声说,“算了!”他拉起我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出埃文的城堡。
我走出埃文的大门以前,无意间回头,发现埃文闭着眼睛,有些苍白,有些软弱地倚着殿堂中一根高高的柱子。
坐上马车,威廉双手支撑着额头,沉默半晌,才说,“书卷加上驱魔剑才是那个魔鬼的克星。现在没有了驱魔剑,我真担心……"
我的心战栗了一下,努力平静起来,柔声说,“你不是曾经战胜过他吗?不要担心了。就算没有驱魔剑,你也未必会失败,何必去强迫埃文做他做不到的事情呢!”
威廉忽然对我冷冷地哼了一声说,“你倒是很维护埃文!”
我有些恼火,“不是维护他,只是觉得刚才你很不讲道理!”
威廉转过身来,直视着我的眼睛,他的目光如电,我的双目都发起痛来。“你想知道我昨晚梦到了什么吗?”
我疑惑地点点头。
威廉咬着牙,一字字说,“我梦到埃文拿了驱魔剑,杀死了你。”
他的语气那样阴森恐怖,令我不禁打了个寒战。说那句话的时候,他的全身都在发抖。我不禁握住他的手,轻声说,“威廉,那不过是一个梦而已,再说,埃文和我无冤无仇,怎么会杀我呢?”
我叹息一声,心想,埃文连拿剑的手都没有!
威廉长叹一声,把他的手从我的手中抽了出来,“你不明白,埃文最近有些古怪!”
我辩驳着说,“威廉,求你对他仁慈一点,他是我们的朋友!”
威廉冷笑了一声,不说话了。他一路都没有理我。
威廉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我,我有些生气。我也有我的骄傲,既然他一定要和我斗气,我也懒得理他。
这一天,早上虽然风波迭起,下午却平静异常。
到了晚上,我一听到威廉的脚步声,便飞快地蒙起被子。我听到门开了的声音,我感到威廉沉默地走到我的面前,我的被子被掀开了,我的脸露了出来。我努力装出熟睡的样子不去理他,可是,我就算闭着眼睛,也可以感到他温柔的目光掠过我的脸。我的心轻轻痛了起来,我是多么渴望他!我知道我早就应该放弃他,可是,我做不到,绝对做不到!我是个多么自私的人!
威廉忽然叹息了一声,说,“我知道你在装睡,装了这么久,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我窘迫地睁开眼睛,我的目光和他的相遇。
窗外薄薄的微蓝的暮色,全部落在他琥珀色的眼睛里,使得他的眼睛看上去竟然有些淡淡的灰蓝色,他的目光清澈如水,没有我眼中的不安,没有我眼中的气愤和恼火,只有深邃如大海的温柔和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