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说我咄咄逼人?率直不懂事就是理由吗?也就是象你这么愚蠢的人才会相信那些理由。既然事情闹大,这聚会就不办了,我去找你们皇上理论。”
“萧姑娘,你先消消气,这件事还没完。”慧宁公主拉萧水葳坐下,又转向大皇子,笑问:“仁郡王,你连审了几个人,觉得这里面还差一些什么?”
大皇子想了想,嚅嗫说:“侄儿、侄儿……恳请皇姑母明示。”
慧宁公主扫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到项云环身上,“你来说。”
项云环正垂头跪着,听慧宁公主点了她的名,吓了一跳,赶紧抬起头,四下看了看,又想了想,说:“回公主,臣女认为少审了一个人,就是那个张公公。”
大皇子恍然大悟,看向端华公主的侍从,“张公公人呢?”
“你现在才想起他,早已经晚了,他会在这里等你审问他?他不是死了,就是逃了。”慧宁公主转向项云环,“你倒是个伶俐的丫头,都起来吧!有赏。”
“多谢公主。”项云环拉着项云玫起来,接过桂嬷嬷递来的锦盒,再次谢恩。
大皇子怔了怔,突然一拳砸到石桌上,气得咬牙切齿。他在宫闱中长大,见惯了机谋重重的斗争,他就是再平庸,也看明白了。张公公是别人派到端华公主身边,鼓动端华公主显露本性,与人结怨,事情闹开,就消失不见了。
慧宁公主淡淡一笑,看了看众人,问:“端宁呢?怎么一直没见她?”
一个婆子赶紧上前施礼,正是端宁公主的教养嬷嬷,“回公主,端宁公主听奴才禀报说沈姑娘伤得很重,她很着急,就亲自去探视了。刚才公主和仁郡王正忙于审问奴才,端宁公主不方便打扰,就悄悄离开,还请公主恕罪。”
“探视沈姑娘是好事,她何罪之有?”慧宁公主脸上的笑容更加深刻。
萧水葳同项云环姐妹说了几句话,转向慧宁公主,“公主,这件事如何了结?”
“萧姑娘放心,本宫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好,我们去看沈姑娘。”萧水葳和项云环姐妹离开。
大皇子咬了咬牙,说:“皇姑母,这件事是有人设计陷害,端华她……”
端华公主听众人说了这么半天,也大致明白自己被人算计了,正苦想如何收场,听到大皇子的话,忙扑跪到慧宁公主脚下,“姑母,有人害我,肯定是端宁。”
“不许胡说。”大皇子瞪了端华公主一眼,狠厉斥责。
“本宫累了,要去休息。”慧宁公主扶着太监的手站起来,又说:“仁郡王,你把端华送回宫,跟皇上和庞贵妃说清这件事,怎么处治由他们来决定。时候不早,你们尽快出发,等皇上和庞贵妃有了决议,你再回来告知本宫。”
“侄儿遵命。”大皇子给随从使了眼色,让他们赶紧准备回宫。
“我不回去,我要去找端宁问清楚,就是她害我的。”端华公主听说让她回宫,又开始叫嚷撒泼,来最起码的皇家威仪都消失怠尽了。
“必须回去。”大皇子意识到了危机,要赶紧回宫去找萧贵妃讨主意。
慧宁公主坐进轿子,带着仆从离开,走出没多远,就有小太监过来,跟慧宁公主低声禀报。慧宁公主摇头冷笑,叫过桂嬷嬷等人,仔细吩咐了一番。
众人恭送慧宁公主离开,又向大皇子和端华公主行礼告退。他们陆陆续续散去,三人成群,两人结伙,议论纷纷,似乎意犹未尽。
徐慕轩满心恨怨,却不知道该怎么做,靠在栏杆上叹气。徐瑞云和徐慕绣等人过来找他,跟他说了听到的传闻,大有恭喜他的意思。徐慕轩听说端华公主是因为相中了他才打沈妍,咬了咬牙,头抵在栏杆上,都有一头撞死的冲动。
大皇子跟心腹随从交待了一番,让他们留下,他只带了几个侍卫送端华公主离开。有人跟他禀报了传闻,事关端华公主的名声,气得他捶着马鞍怒骂。
端华公主也听到传闻,一脸不解,不是端宁公主看中了徐慕轩吗?她打算跟端宁抢,怎么成了她为抢人家的小相公而打人了?可她仔细一想,她确实因为徐慕轩才看沈妍不顺眼,可事情又不完全象传言的那样,只是她不知错在哪里了。
看到端华公主来参加聚会竟然带了全副銮驾,大皇子紧紧皱眉,心里埋怨端华公主不知收敛。他跟花嬷嬷和侍卫统领交待了几句,就带人走到了前面。
几百人的銮驾浩浩荡荡,绵延数丈,离开引凤山庄。端华公主乘坐了四驾马车,走出了大概十余里,四匹马突然受惊,狂奔而逃,车辕与车身断开了一半。
端华公主正在车里发狠,突然的变故吓得她大惊失色,尖叫出声。她还没有反映过来,就有两匹马拉着马车发疯似地冲开卫队,向来奔去。
侍卫追上马车,看到里面没有端华公主,赶紧四下寻找。有人在路边的草丛发现了端华公主,她浑身沾满泥草血迹,早已昏迷不醒。
大皇子带人走在前面,跟端华公主拉开了几里的距离。听说端华公主的马车惊马,他赶紧带人飞奔而回,看到端华公主浑身是血,赶紧询问彻查。
“禀仁郡王,车辕被割断了一半,马车里有钉子,马也因中毒而惊。”
慧宁公主让大皇子护送端华公主回宫,天色不早,大皇子想尽快赶回去,让侍卫匆忙收拾,没仔细检查车辆马匹,中途却出了这样的事端。
大皇子又急又气,他本想来散心游玩,还想勾引几个美人,没想到却惹了一身马蚤。他想尽快赶回去跟庞贵妃禀报,商量下一步怎么做,偏偏又出了差错。
端华公主伤得很重,还有半个时辰就关城门了,他们赶不回去,只好就地安营扎寨。大皇子又派了可靠的人赶紧回宫,跟庞贵妃说明情况,讨个主意。
……
慧宁公主随便吃了些东西,靠在软榻上休息,听心腹下人禀报各处的情况。
“澈儿呢?怎么从来了就没见他?”
“回公主,听沐成沐功说伯爷进山打猎了,没让他们跟去。”
“让人把他找回来,别让他又宿在山上。”
“是,公主。”太监暗暗皱眉,此时山上正草木浓密,要找到沐元澈太难了。
桂嬷嬷给慧宁公主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说:“公主,来山庄聚会的公子小姐们都说端华公主相中了徐四公子,才无缘无故打了沈姑娘。照这样传下去,估计不出一两天,传言就会在京城传得人心皆知,您看这件事……”
“庞贵妃是聪明人,她自会处理得很周全,无需本宫操心。”慧宁公主叹了口气,说:“皇后被庞贵妃压了这么多年,这次总算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只是可怜沈姑娘平白无故受了委屈。”
慧宁公主哼笑几声,说:“别可怜她,她不是可怜人,而是可恨的人。端宁算计她,端华打骂她,这两个人迟早要栽到她手里,这才是本宫担心的。”
“那、那公主还是及早做打算,两位公主毕竟是金枝玉叶,不能眼睁睁……”
“让她们自求多福吧!光皇上一个人就够让本宫操心了,本宫还要管他的儿女,什么时候是个头儿?一个个的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桂嬷嬷赶紧陪笑恭维,“还是伯爷懂事,从小到大都没让公主费过心。”
提起沐元澈,慧宁公主脸上浮现温和笑容,绽放出慈母的光辉。沐元澈小时候就很独立,很有心思,又懂事,确实没让她操过心。现在也一样,除了沐元澈的婚事,其它事还真不用她多管,可沐元澈的婚事就是慧宁公主心里的一根刺。
慧宁公主沉思半晌,说:“本宫要去看看沈姑娘。”
落日的余辉透过茜色窗纱照进房间,丝丝缕缕点缀朦胧模糊的黑暗。
沈妍平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床顶的承尘纱帐,脸上没有表情。她的眼睛如千年沉潭,深不见底,泛不起一丝波澜,又如星光月华般明净。
她被抬回来之后,用药水泡了澡,又涂了伤药,服了止痛消肿药,吃了些东西就睡了,一直到现在才醒来。她身上的疼痛减轻了,可心里却好象压了一块沉重的巨石,堵得生疼。憋在心底的那口恶气,无论她如何辗转,都无法压下去。
这个仇迟早要报,但不是现在,因为她现在还不具备报仇的能力。
常听人说红颜祸水,原来蓝颜也是祸水,又很不幸让她遇到了。
最初听说端宁公主要在聚会择婿,又见端宁公主很倾慕徐慕轩,她就有强烈的危机感。可听端华公主那句话,才知道倾慕暗恋徐慕轩的人是端华公主。但她又觉得很不对劲,这其中一定有她不知道的隐秘环节,令她绞尽脑汁也想不通。
“姑娘,您醒了?”
沈妍点点头,“白芷和黄芪呢?”
“她们都服了药,现在睡得正香。”雪梨用湿巾给沈妍擦拭脸颊,跟她讲了从外面听来的诸多传言,“姑娘,人们都说因为端华公主看中了轩少爷,才打了你。你回来直到现在,轩少爷都没来看看,他会不会变心了?”
“天要下雨,娘要改嫁,男人要变心,管不了,只能顺其自然。”
之前,她见端宁公主对徐慕轩满心爱慕,心里憋闷难受,好象徐慕轩下一秒钟就会不属于她一样。现在,又听说端华公主相中了徐慕轩,她觉得自己心里很平静。谁看中谁不是她能左右的,许多事她都无从改变,又何必多费心思。
雪梨轻声哽咽,“轩少爷都不说来问一声,哪怕派个人来也好呀!”
“不来更好,他懂得避嫌,我也能少操一份心。”
徐慕轩心思单纯,事情复杂、牵连广泛,他就会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应对。他能把自己保护好就行,只好不再为他分心,沈妍就觉得轻松了很多。
男人对于她来说不是依靠,而是伴侣,能有人与她相伴就行。她本是外柔内刚的性子,又活了两辈子,一直认为没有一个男人能强大到为她遮风挡雨。
项云环和项云玫来看她,给她带来好多吃食玩物,劝慰她,跟她讲了很多新鲜事。听她们说起慧宁公主审问仆从、为她讨公道的事,沈妍摇头一笑。
“妍姐姐,听说那个张公公死了,侍卫在山庄外找到了他的尸首。”项云玫很害怕,“听说是有人指使他蛊惑端华公主欺负你的,不知道是谁。”
“玫儿,天黑了,不许再说死人的事。”项云环很谨慎,脸上表情小心翼翼。
沈妍浅浅一笑,听项云环姐妹说了这些话,她的思路基本上理清了。能指使张公公的人就有两个,一个是慧宁公主,一个是端宁公主。这两个谁的嫌疑最大就不言而喻了,端宁公主看上去很温和,没想到这演戏的水平不容小觑。
无论前生今世,沈妍都不认为自己是圣母式的好人,但她也不是坏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欠我一尺,我也会以一丈的标准去讨还。
白术匆匆跑进来,“姑娘,慧宁公主来看您了,奴婢们……”
“我们不能将主人拒之门外,呵呵。”沈妍微微摇头,她知道慧宁公主为何而来,但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她和慧宁公主都无法改变。
“我们去迎接公主。”项云环姐妹带丫头迎到了小院外面,叩拜行礼。
这座小院现在只住了沈妍、项云环和项云玫,项云珠和元信侯候的小姐们住在一座院子里。因为今天的事情,项云珠要与沈妍划清界限,又不能把沈妍赶出去,只好自己搬出去了。她走了倒清净,住处宽敞了,顾忌也少了很多。
慧宁公主进到房里,沈妍要挣扎着起来给她行礼,被她拦住了。丫头点起几根蜡烛,照亮的房间,桂嬷嬷给慧宁公主搬来一把椅子,奉上茶,就带人退下了。
“想必后来的事情你也听说了,本宫让仁郡王审问了仆从,很快就会有人给你一个说法。谁是谁非到此为止,本宫不希望这件事情再发展恶化。”
沈妍冷笑几声,“您管得了吗?您要是管得了,这件事最初就不该发生。”
慧宁公主被咽得结结实实,看了沈妍好半天,才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本宫不希望事情再无休无止发展,想把事情压下去,就此平息。”
“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把事情永远压下去,再也没有人会提起。”
“什么办法?”慧宁公主决不相信沈妍会给她出好主意,但还是问了。
沈妍叹了口气,沉声说:“杀了我,人死帐烂,一了百了。”
慧宁公主咬了咬牙,“你以为本宫不敢?”
“你当然敢,你要是连只鸡都没杀过,我会给你出杀人的主意吗?”沈妍面带笑意,语气很轻松,“去年,大秦皇朝和西魏那场仗打得很轻松,你也听胜战伯爷说过原因。西魏兵强马壮,如果不是我,估计他现在连边郡也收复不了。制服西魏千军万马的方法还不算毒辣,我还有更好的制人方法,急需找人试试。”
“你……”慧宁公主瞪视沈妍,好半天才说:“那种手段不光彩。”
“你认为皇室做事的手段很光彩吗?我只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沈妍并没有想好用什么办法对付端宁和端华,但她要放下狠话,让慧宁公主担心。
“你想怎么样?”慧宁公主知道沈妍言出必行,为端宁和端华捏了一把汗。
沈妍冷冷一笑,“我没想好怎么样,只想小惩大戒,小小报复一下。”
慧宁公主抽出一把泛出绿光的匕首,冷声说:“看来本宫只能杀掉你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报复
匕首泛着绿光,锋刃森森阴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淬过毒。
沈妍平躺在床上,面露冷笑,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心脏的位置,以调笑的语气说:“往这里刺,下手要准,一刀毙命,你杀人如麻,这不用我教你吧?”
慧宁公主见沈妍满不在乎的神态,气得牙齿打颤。她根本没想杀沈妍,只不过是吓唬吓唬,让沈妍畏惧,向她求情。她就会卖一个人情给沈妍,从而让沈妍不再追究端华公主和端宁公主的所作所为,放过她们两个,事情到此为止。
可沈妍根本不买她的帐,还以轻蔑的语气咄咄逼人,这令她大光其火。为了保住自己的颜面,她也要刺沈妍,至于沈妍会不会死,就看造化了。
就在慧宁公主的匕首距离沈妍还有半尺远的时候,一把寒光闪闪的剑轻飘飘架到慧宁公主的脖子上,剑锋泛出浓郁的寒气。若慧宁公主身体再移动半寸,等待她的结果就是脑袋搬家。至于她脑袋搬家之后的事,就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了。
“敢劫持威逼本宫,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慧宁公主目光森寒,语气冰冷,剑架在脖子上这种事已经n年没发生在她身上了,一时真难适应。
“我以为这样的蠢话只有端华那个蠢货会说,原来你也会说,真不愧是亲姑侄。”沈妍的身体在床上蹭了几下,错过匕首的位置,坐起来,耸肩讥笑。
“放开本宫,饶你们不死。”慧宁公主见硬的不行,语气松软了许多。
慧宁公主自幼习武,直到现在也没放下苦练功夫,可用剑架在她脖子上的人要比她武功高得多。她年近四旬,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弯腰抬臂插剑的姿势很难受。沈妍已经移出她能扎到的范围,可那人却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程叔,让她直起腰,这姿势怪辛苦的。”
(把出剑之人想成沐元澈的亲亲们都到墙角画圈去,哇哈哈……)
老程收剑入鞘,就在这时候,慧宁公主的匕首刺向老程。刚一个回合,慧宁公的主匕首就插到了枕头上,很不幸,她又失手被控制了。
“放开,否则……”慧宁公主求救的目光看向房顶。
“别找你的暗卫,他们睡得正香。”老程声音嘶哑,目光神情很复杂。
“其实,程叔,你不下来也没事,她伤不了我,你看――”沈妍冲老程和慧宁公主晃了晃手,指缝里夹了十几根银针,“都是淬过麻药的,光在她手和胳膊上扎几针,就能让她半身不遂,连脑袋都不能动。到时候我就说她鬼上身,反正她杀过这么多人,随便编一个人名,编一段惨绝人寰的故事,就能赖到她身上。”
“她杀的人确实太多,就是把她碎尸万段,也不够偿还。”老程语气幽暗森寒,听他的语气,好象他也有亲朋曾遭遇过慧宁公主的毒手一样。
慧宁公主恨恨咬牙,却牙根发酸,对沈妍似乎恨不起来,她冷哼说:“大话谁都会说,你要是真这么厉害,就不会被打得浑身是伤,想事后报复了。”
沈妍叹气说:“我今天上午出去的时候没带针、没带毒,不只我没带,丫头也没带。人要倒霉,谁也没办法,这是天意,老天要送给我一个死敌。引凤山庄一片祥和,我也没想到出去就碰到了一条疯狗,说来说去还是怨你。那条疯狗迟早要死我手里,我劝你还是别揽这差事,让她自求多福。拼得一身剐,敢把皇上拉下马,惹急了我,就象花朝贵女说的让你们整个秦氏皇族陪葬,我也做得到。”
“秦氏皇族作恶多端,毁灭顺承天意,你有亲人朋友,别连累他们,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做。”老程出语平静,但语气中透出阴森怨恨
名医童养媳第6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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