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慧宁公主和沈承荣相比,汪仪凤确实身份低微,但她的身份仍有一定的影响力。现在不摆出背景来历也好,将来出其不意,自会让某些人跌掉下巴。
说起来,汪家和徐家还是亲戚。徐家的长房太太汪夫人是原定国公的嫡亲妹妹,而汪孝贤则是定国公府的旁支,两人的父亲上溯三代,就是亲兄弟。
因定国公府被抄家判罪,汪夫人这十几年都挺不起腰杆。即使她是太子妃的生母,而松阳郡主是二房太太,她也被压了一头,连掌家的权利都归了二房。
林嬷嬷的女儿陪太子妃嫁到东宫,因聪明乖巧,得太子宠幸,生下了一个女儿,现在是太子的侍妾。林嬷嬷日夜求神拜佛,希望太子登基,她女儿也能被封个妃子当当,那可是土窝里飞出的金凤凰,祖宗八代都有了体面。
所以,林嬷嬷不会象高嬷嬷一样短见,高嬷嬷到了金州,听说汪仪凤母子出身寒微,就急着拉拢郑知县和王家,建立关系网。汪仪凤母子确实无权无势,可隐藏在他们背后的实力岂是一张奴才编起的关系网能控制的?
侍琴急匆匆进来,说:“嬷嬷,侍画派人送回消息。”
“说吧!”
“侍卫仆从找遍园子,也没看到轩少爷的踪影。周管家要出去找,高嬷嬷不让找了,怕惊动太大,传扬出去,会惹来大麻烦。”侍琴顿了顿,凑到林嬷嬷耳边,低声说:“高嬷嬷和大舅爷、大舅奶奶商量,明天见到郡主,就说姨娘和轩少爷都病了,让平蓉姑娘代轩少爷去向郡主请安,就说平蓉姑娘自幼和轩少爷订了亲。只要郡主点了头,这门亲事就算做定了,不怕轩少爷和姨娘不愿意。”
“真愚蠢,说轩少爷病了,要是找不到人呢?是不是也想找个人假冒呀?”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一会儿侍画还有消息传来。”
“等着看好戏吧!要是高嬷嬷派人来回话,你就说我睡下了,让她做主。”
“是,嬷嬷。”
……
雨半夜就停了,地面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散着泥土的腥香。清晨,阳光穿透薄淡的云层,洒下丝丝缕缕的金芒,风过树影,吹拂天际朝霞绕缭。
可能是松阳郡主太想见孙子了,銮驾原定巳时初刻起程,刚到辰时正刻,松阳就提前命銮驾起程了,比预定的时间早了半个时辰。从他们一行驻扎的镇子到金州的北城门仅十里路,大概需要半个时辰,刚过巳时初刻,銮驾就进城了。
金州府尹杜大人率金州辖区一州四郡十二县的官员提前半个时辰到北城门迎接,他们刚到,就赶上銮驾进城,众官员百姓赶紧行参拜。
旌旗招展,帐幔礼流辉,鲜衣怒马、宝盖流苏彰显皇家威仪、富丽尊贵。
“免礼,去驿站。”温和且极具威严的声音从中间的四驾马车里传出来。
杜大人微微一怔,询问的目光投向松阳郡主的贴身随从,明明定好先去金州府衙,怎么改成去驿站了?随丛冲他点了点头,让他按松阳郡主的要求去做。杜大人赶紧派人回去收拾驿站,又亲自引领銮驾朝驿站走去。
金州城的驿站与府衙隔着一条街,因来往的官员少,驿站年久不修,显得很破旧。自半个月前,武烈侯府的侍从住进去,修缮洒扫,驿站才象样了。松阳郡主突然要去驿站,杜大人始料不及,又怕招待不周,暗暗捏了一把汗。
锣鼓宣天,欢声悦耳,銮驾的细乐清越悠扬,与天家的富贵风流相得益彰。
銮驾徐徐有秩,向驿站行去,看热闹的人群分列两旁,满脸兴奋,低声议论。
听说松阳郡主召他,杜大人赶紧来到马车旁,垂手躬身施礼,态度恭敬。武烈侯府是皇亲国戚,松阳郡主又出身皇家,听说很强势,哪怕不经意间,也不能有半点怠慢。杜大人心里没底,谨慎小心伺候,就怕小鞋上脚,难以摆脱。
“杜大人,演兵场还在驿站对面吗?”
“回郡主,原先驿站对面确实有一个演兵场,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下官在《金州史志》上看到过。现在驿站对面建起临时练兵的校场,比原来的演兵场缩小了一半。校场四周又盖起了数排敞厦,供官兵休息,演兵的场地就更小了。”
“原来的演兵场很大,可容纳几万人排兵布阵,演兵场正中间有一个十丈见方、一丈多高的石台,旗杆很高,都是筑铁打造。出征之前,将帅要到石台上誓师,鼓舞军心,抓到俘虏,也会到石台上斩杀。”松阳郡主声音温和悠然,意味深长,象是闲瑕无事,聚几个经年的老友,共同追忆往昔岁月。
杜大人陪笑,沉吟片刻,问:“郡主来过金州?”
马车里悄然无声,气氛好象凝固一般,只有时急时缓的呼吸声隐约传来。杜大人知道问错了话,赶紧陪罪,松阳郡主轻声长叹,又跟他聊起金州的风土人情。
驿站到了,松阳郡主又让把銮驾停到校场,吩咐文健去安排一行人的饮食歇宿。又让随行的管事婆子周嬷嬷传话,说她在校场的敞厅内接受官员的参拜。
松阳郡主临时决定与原来准备的程序完全不同,变化令杜大人应接不瑕,他又不敢违背松阳郡主的意思,赶紧让人重新准备。
马车停到校场前面,车帘掀开,丫头拿出脚凳垫好,扶松阳郡主下车。松阳郡主下车之后,眯起眼睛,手搭前额,举目四望,脸上神情若有所思。
她周身透出一股英气,皮肤白皙,面容姣美,年近五旬,看上去只有三四十岁的年纪。深红色金银丝鸾百鸟朝凤纹绣朝服穿在她身上,很合体,她肩披五彩霞披,头发盘成朝凰髻,头戴攒珠镶玉累丝金凤冠,穿戴妆扮彰显华贵威仪。
周嬷嬷扶住松阳郡主的手,问:“郡主,您要先回驿站洗漱更衣吗?”
“不了,先见金州的官员,把他们打发走,我就轻松了,再梳洗更衣。”松阳郡主扶着周嬷嬷的手向校场内的敞厅走去,边走边讲一些陈年旧事。
高耸的石台位于校场后面,旗杆犹在,围绕石台有数排敞厦,供过往的大队官兵安置车马、歇脚休息。半副公主銮驾也有二百余人,驿站住不下,文健就让人提前把校场的敞厦收拾出来,供銮驾车马停宿,倒也干净方便。
松阳郡主来到西面的敞厅内坐定,杜大人领队,带官员带礼仪参拜。松阳郡主端坐正中受礼,讲了一些忠君爱国的陈词老调,众官员再次行礼,参拜完毕。
杜大人奏禀说宴席摆在府衙,天近午时,请松阳郡主移驾府衙赴宴。松阳郡主微微皱眉,她不愿意应酬这些官员,可她乘銮驾而来,这就是必行的礼节。
官员参拜完毕,林嬷嬷和高嬷嬷带大丫头和使唤媳妇来给松阳郡主见礼。她们原本在府衙等候,听说参拜的地方改到校场,她们又赶紧来到校场。
高嬷嬷冲围观的人群摆了摆手,看到一个小厮点头,她舒了一口气,陪着笑脸跟松阳郡主说了几句恭维讨喜的话。过了一会儿,内侍传报说平家人求见,松阳郡主面露笑容,赶紧让宣他们进来,并让周嬷嬷出去迎接。
周嬷嬷在王府时就伺候松阳郡主,又陪嫁到徐家,在武烈侯府仆从中的体面仅次于林嬷嬷一家。松阳郡主让她出去迎接,就算给足了平家人面子。
平大夫和王氏走在前面,平二舅与杨氏紧随其后,平安带着平蓉和美妞姐弟规规矩矩紧跟在他们身后。两家人都一身光鲜,又一团和气,敌对场面不见,显然是达成了协议。王举人带王家子侄也来参拜,跟平家人保持了一段距离。
看到平家人和王家人进去,沈妍和平慕轩从人群中钻出来,两人都是小厮打扮,并不引人注意。他们来到校场门口,刚要让侍卫通传,就见七八匹快马急弛而来,到校场门口翻身下马。侍卫看到来人,赶紧上前施礼,请他们进去。
平慕轩要跟来人一起进去,被沈妍拉住,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平慕轩抓住沈妍的手,显得很紧张,而沈妍则面露激动窃喜,就象是有准备地做坏事一样。
平家人和王家人进去,刚跪下,还没来得及三叩九拜,骑快马赶来的人也进去了。内侍赶紧让平家人和王家人跪到一边,上前迎接骑快马而来的人。
“儿子给母亲请安。”走在前面的人跪下,后面六七个人齐刷刷跟着跪下。
“快起来、起来,你怎么来了?”松阳郡主脸上洋溢笑容,显然很高兴。
“儿子本不知道母亲要来,还是前些日子听项大人说起此事,就赶紧交接军中公务来迎接母亲,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请母亲恕罪。”
来人是武烈侯徐秉熙的庶子徐瑞宇,现在平安州驻军中任从七品校尉。徐瑞宇是松阳郡主陪嫁丫头所出,生母早死,由松阳郡主抚养长大,与嫡母关系亲厚。
“快起来,歇口气。”松阳郡主做势要亲自去扶,徐瑞宇才起来,母子叙话。
王氏见时候不早,怕情况有变,急于给松阳郡主见礼,忙向高嬷嬷使眼色求助。高嬷嬷看了林嬷嬷一眼,又看向周嬷嬷,二人都不理她,她只好等待。
松阳郡主让徐瑞宇坐下,说:“听你父亲说平安州去年闹得很乱,你在平安州驻守,家人都很担心。我来金州没什么大事,告诉你,岂不是让你分心?”
“多谢母亲记挂。”徐瑞宇接过侍者递来的湿巾,擦了擦脸,说:“母亲一路车马劳累,还要见客赴宴,儿子明天回平安州,下午再陪母亲说话。”
“好,你也带手下去歇口气。”
随从引领徐瑞宇等人到敞厦梳洗休息,内侍引平家人近前参拜。王家人跟平家人保持一段距离,也跟着施礼叩拜,松阳郡主以为是平家远支,也没多问。
听说平氏母子因激动兴奋导致生病,卧房不起,不能来参拜,松阳郡主叹了口气,没说什么,让人赏赐了平家人,王家人也沾光得了些小赏赐。
高嬷嬷笑脸开花,上前施礼禀报,“郡主,有人要代轩少爷来给您见礼进孝。”
“哦?是谁?”
“姑娘,快出来,别拘谨,郡主是最最慈爱温和的人。”高嬷嬷兴冲冲从人群中拉出精心打扮过的平蓉,跪到松阳郡主脚下,“郡主,您看这姑娘怎么样?”
松阳郡主仔细看了看平蓉,笑容慈和,“这姑娘不错,她是谁?”
“回郡主,她是平姨娘长兄的小女平蓉,自幼养在深闺,才艺女红不错,模样品性最好,平姨娘看中蓉姑娘,几年前,就给轩少爷订下了这门亲事。”
徐秉熙和松阳郡主早就知道有平慕轩这个孙子存在,对他是否订亲以及平家的情况并不了解。平慕轩有一个童养媳,这还是文健先到平家,又去接松阳郡主时才回禀的。至于童养媳的情况,松阳郡主没多问,也不关心。
高嬷嬷提前没禀报,就让平蓉以另一重身份见礼,倒令松阳郡主感觉很突然。
“这孩子很机灵,起来吧!”松阳郡主冲平蓉挥了挥手,也没有另外的赏赐。
“老奴恭喜姑娘,姑娘快起来,老奴就说郡主是最温和的人,你以后可要好好照顾轩少爷,孝敬郡主。”高嬷嬷扶起平蓉,心中松了口气,她收了平大夫的银子,又得郑县令的好处,才冒险让平蓉另外拜见。只要松阳郡主点头,这门亲事算是成了,她心中自有主意,不怕沈妍的家人闹事,也不怕平氏母子不同意。
见松阳郡主眼底闪过不快,周嬷嬷就知道她不看好这门亲事,责问的目光投向高嬷嬷。高嬷嬷浑然不觉,正满脸兴奋,心中为自己的“杰作”喝彩。
周嬷嬷撇嘴轻叹,高嬷嬷新近才提到内院做管事,太不了解松阳郡主了。当着诸多官员侍从,让与孙子订了亲的女孩来给松阳郡主见礼,这不是逼侯府承认这门亲事吗?即使有高嬷嬷这奴才从中周全,普通百姓就能与名门士家抗衡吗?
文健见过沈妍,看到平慕轩的未婚妻突然换了人,很纳闷,询问的目光投向林嬷嬷。林嬷嬷站在松阳郡主身后,对文健的目光视而不见,脸上也没任何反映。
松阳郡主扫了林嬷嬷一眼,刚要起驾去府衙,就听到校场门口传来喊叫声。
“郡主祖母――我在门外,千万别被他们骗了。”平慕轩的声音格外尖锐。
第七十三章重责
偌大的校场,人员杂乱,听到喊声,刹那间鸦雀无声,众多目光都投向校场门口。管郡主叫祖母的人是谁就是不言而喻了,不是说他病了吗?怎么在门口叫喊呢?听他喊的话,就知道这里面大有文章,众人都想一探究竟。
高嬷嬷顿时头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也知道瞒天过海很冒险。可王氏给了她五百两银子,郑知县又答应通过亲戚给她两个儿子安排军中的差事。银子和差事的诱惑太大,王氏和郑知县等人都保证不会有事,她才决定冒险一试。
现在,平慕轩突然来了,事情还能按他们设计的轨道发展吗?高嬷嬷心里没底。她心中火烧火燎般着急,脸上却强作笑容,那笑容看上去僵硬怪异。
平蓉在高嬷嬷手上捏了一下,阴涩一笑,表情很镇定。高嬷嬷顺着平蓉的目光看向王氏等人,又瞄了郑知县一眼,见他们都神色笃定,她也松了口气。事情闹起来,还有这些人担责,她顶多是受骗不查之罪,松阳郡主也不会严厉处罚她。
先前,高嬷嬷也听平大夫和王氏等人说过,平慕轩和平氏一样,都是性情绵软怕事之人。他们都认为若没有沈妍鼓动使坏,平氏母子一向是忍为上,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如今,沈妍已被他们弄死了,平氏母子当然要受他们摆布了。
“郡主祖母,我是轩儿,让我进去,您别被他们骗了,祖母――”
松阳郡主面露冷笑,重哼一声,责怪的目光在林嬷嬷和高嬷嬷脸上停留了片刻,给文健使了眼色。文健会意,忙亲自迎出去,把平慕轩和沈妍领进来。
高嬷嬷触到松阳郡主的目光,不由哆嗦了一下,忙向身边的林嬷嬷靠了靠。两人都是武烈侯府派来的教养嬷嬷,虽说有福不能同享,但高嬷嬷希望有难同当。
林嬷嬷自然明白高嬷嬷的心思,暗哼一声,与周嬷嬷互使了眼色。这次的事林嬷嬷隔岸观火,心中早有把自己择清的办法,所以事到如今她还能雷打不动。
文健躬身引领平慕轩往里走,众人看到他一身小厮打扮,都很惊诧。松阳郡主看着平慕轩走近,眉头微皱,她一手掐住前额,一手抓紧椅子,显得很激动。
沈妍跟他们保持了一丈的距离,昂首挺胸,阔步向前,随着步伐摆动的两只小手还不停打手势。她一身小厮打扮,看她的气势,倒比主子还牛气几分。
她想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为正义受尽磨难、凯旋归来的战士,可她那出众且别具一格的“气质”却毫不留情地出卖了她。她的笑容、她的姿势、她的神情同时向众人传达出一个重要信号,令某些人暗擦冷汗,心脏怦怦剧跳。
乡亲们,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你们瞧好吧!
果然,看到她,某些“乡亲们”不再镇定,若不是松阳郡主在场,早乱套了。
平大夫一家脸色都很难看,他们互使眼色,目光怨毒,强作平静,却难掩眼底的慌乱。郑知县派人送来消息,确定沈妍已死,他们才敢伙同高嬷嬷对松阳郡主施行瞒骗之计。只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平蓉和平慕轩自幼订亲之事,平氏母子身单力孤,又顾及颜面,根本无力反抗,这门亲事也就算做成了。
如今,沈妍突然出现,就是注定来搅局的。且不说她跟平慕轩有文书,做童养媳合乎理法,单凭她刁钻古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今天这事就休想善了。
让平蓉冒充平慕轩的未婚妻欺瞒松阳郡主之事是郑知县和他的妻妾、平大夫一家及高嬷嬷等人三方合谋而为。若事情捅开,高嬷嬷是武烈侯府的奴才,有几十年的脸面,而郑知县大小是个官儿,那责任就只能让平大夫一家承担了。平大夫一家此时又恨又怕,求爷爷、告奶奶,只希望这件事不要闹得太大。
郑知县看到沈妍,紧皱眉头,倒吸一口冷气,婆子信誓旦旦说沈妍死了,怎么又活了?他也怨恨沈妍突然出现搅了他们设计好的事,但他还不至于惧怕一个小姑娘。他早有想法,若事情闹开,他会把平大夫一家推出去顶罪,保住自己。
他悄然向后,退出官员的队列,把黄秀才招过来,嘀咕了几句。黄秀才匆匆离开,他回到队列,看到平慕轩和松阳郡主正祖孙相见,眼底闪过冷笑。
平慕轩对松阳郡主的到来没有期待,反而认为因她要来惹出这么多事端很烦人。他必须要跟松阳郡主见面,可在这种场合硬着头皮见,他很紧张、很拘束。
“孙儿拜见祖母,祖母万安。”平慕轩规规矩矩行叩拜大礼。
松阳郡主单手支额,注视平慕轩,目光悠长深远,若有所思。叩拜结束,她让平慕轩起来,随口问了几句,或许是初次见面,祖亲显得并不亲热。
“你怎么这副打扮?到底出了什么事?”松阳郡主笑容慈和,语气却很严肃。
高嬷嬷赶紧陪笑施礼,说:“郡主,轩少爷病了,昨晚……”
“本郡主在问你吗?”
“请郡主恕罪。”高嬷嬷下跪求饶,不敢多言。
“回祖母,我、我没病,是他们……”平慕轩欲言又止,偷眼看沈妍。
沈妍同平慕轩一起跪拜后,没听到松阳郡主叫她起来,她就一直跪着。看到平慕轩冲她使眼色讨主意,她也没反映,拿出手帕在脸上擦弄。
她学女红时间不短,就绣过两块手帕,一块留给了自己用,一块送给了平慕轩。手帕上连花边都没有,只有一个人名,绣工也非一般的粗糙。
大概物以稀为贵,平慕轩一直随身收藏,很少拿出来用。今天早晨,沈妍把平慕轩别的手帕都丢掉了,只把她绣的手帕叠得整整齐齐,塞进了他的袖袋。
平慕轩没接到沈妍的暗示,很着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从袖袋里拿出手帕,去擦额头上的汗,手帕碰到眼睛,他顿时双眼通红,流出眼泪。
他嚅嚅嗫嗫,准备答话,突然,他“哇”的一声哭起来,众人看时,他早已泪流满面。他赶紧跪到松阳郡主脚下,哭得稀里哗啦,却狠狠瞪了沈妍几眼。
沈妍撇了撇嘴,也跟着哽咽抽泣,心里却大乐,这才是祖孙相见的场面,没有眼泪哪能让众人感动?没感动怎么算是亲情?眼泪一流,诸事好办。
看到平慕轩又在瞪她,沈妍使劲瞪回去,心里暗骂他小气、不识好歹。若不是她有先见之明,知道他哭不出来,往那块手帕上涂了强力辣椒水,他哪能哭得这么伤心?祖孙相见,就需要泪水煽情,象刚才那么淡漠肯定会被别人说闲话。
其实,她也挺佩服平慕轩,这家伙越来越聪明,知道被她摆了一道,就顺势哭了。他这一哭不要紧,人群中也传来哽咽声,悲情气氛欲加浓郁。
“好孩子,别哭了,快起来。”松阳郡主眼圈通红,轻声哽咽,她
名医童养媳第1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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