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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无妃一路芳妃 (正文完结)卷3第31部分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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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喊出这两个字,喉头彻底被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就如一只穷途末路的兽。

死刑已经开始,一刀已经挥下来。

是她的,也是自己的。

二人,都是死刑,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而且,这样的话,也是她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肯这样掏心掏肺了!

此后,才真正是政治合作伙伴了。

大不了痛哭一场9

“陛下,你知道,我的政见,看法,其实,完全取决于你支不支持。如果你防备我,希望我收手,请你明言,而不要再这样冷嘲热讽,旁敲侧击!就算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我斗胆向你提出的最后一个要求!”

“芳菲……芳菲……”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喊她,只求软弱的挽留——不知道是要留住自己的青春,还是想留住不堪回首的天伦之乐——

“芳菲……都是我错,是我的错……”

他溺水了,就连分辨,连挽留都没有办法。

她的手是放开了的!

彻底放开,不会再拉他一下,就如自己之前,先放了手!

芳菲转身就走,再也没有停留。

直到门轻轻打开,又关上,弘文帝才猛然跳下床来。桌上,放着她的药盒,揭开,还冒着热气。

就如一个人的前半生,就如一段快要过去的感情——热气散尽,一切不再。

而芳菲,她竟然还记得那一个一年之约!!

他都忘了——在那个儿子生病啼哭,赵立却请不回她的夜晚,他就彻底忘记了!愤怒之下,破罐破摔,越走越远。

乱花渐欲迷人眼!

他在纸醉金迷,在绝望放荡里,已经回不了头了!等到瓜熟蒂落,等到烽烟四起,才明白,这一场噩梦陷入太久了,一切的凉薄,形如自己的祖先,形如历代的帝王!这才明白,为何会有不公平——就如父皇的不公平,连一些孩子的面容他都想不起来!

就如神殿摔死的两个小王子,父皇连哀悼自己难产死掉的孩子,也不曾过多为他们哀悼!

凉薄,原来是父子传承的!

他颓然靠在门上,喘息着,眼前一团漆黑。

人生,失之毫厘,便差以千里。

无数的人都在错过,又有什么办法呢?

夕阳,落在天边,要坠不坠的。

大不了痛哭一场10

夕阳,落在天边,要坠不坠的。

宏儿已经被赵立等护送回去。芳菲一个人走在山间小道上。北武当的仲夏之夜,天际高远,云彩浓艳,流淌的瀑布,缎带般的山涧……每一处,都是风光绝佳。

她往前走了很久才停下来,坐在一块几乎算得很丑陋的大石上。

抬头看时,才发现这是通往罗迦陵墓的路——只隔着十几丈远的距离。但是,她没有走近。好多年了,再也不曾走近过了。

为先帝守陵的太后,竟然不敢真正去谒见先帝,驻守洒扫。

那么强大的屈辱——于罗迦而言,那是屈辱么?

可是,罗迦呢?他不也有过小怜,张婕妤?甚至以前的那么多妃嫔,那么多儿子——为什么男人就不是屈辱呢?

弘文帝也生了那么多儿子,那么多女儿,为什么他们可以和别的任何女人生儿育女,鱼水欢乐,事后,不但他们自己不觉得耻辱,而且,世人也不觉得耻辱呢?

只有女人耻辱!

只有女人觉得女人是耻辱的!

所有人都为弘文帝不平,自己呢?

世人对女人的要求,何等地苛刻!

她忽然愤愤不平,嚎啕大哭。

这么多年,谁知道一个女人的艰辛呢?

罗迦在责备自己,群臣在指望自己,弘文帝在警惕自己,儿子,要依赖自己……自己呢?唯独为什么就是没有自己呢?

自己的这一生,比之弘文帝,何止艰难百倍?

就因为自己一直隐忍,一直苟且偷生,所以,他便可以大摇大摆地,做出比自己更加痛苦的样子——让自己觉得亏负他!

其实,到底是谁亏负了谁呢?

她泪流满面,不能自已,甚至连哭泣,都只能躲藏在阴暗的角落,犹如一只见不得光的地老鼠。

人生有什么了不起呢?

大不了痛哭一场!

哭过之后,还不是明日复明日,日子要过路还长。

————ps:今日到此。周六一早更新。

皇帝太子1

两日之后,弘文帝宣布痊愈,着手处理政事。

在回平城的头一日,再下一道诏书,册封小太子为皇帝太子,同时,太子太傅京兆王另赋要职,由冯太后推荐的能臣中书令李冲出任太子太傅。

诏书一出,众皆哗然。

太子太傅由李冲出任也就罢了。

皇帝太子——这个实在太离谱的词,把大家都雷住了。这还是个新名词,之前,从未有过的。也就是说,弘文帝,已经在太子的基础上,把儿子完全当大半个皇帝了!

所以叫皇帝太子!

一生,再也不许废立。

消息传来时,冯太后正在慈宁宫教导孩子念书,传旨的是弘文帝本人。

没让任何人通报,自己悄悄进去的。

宏儿见父皇再来慈宁宫,而且满面笑容,他许久不曾见父皇如此,这一欢喜,立即跳起来:“父皇,父皇……”

伸手就去抱他。连沾染了墨汁的手也不管了。

和其他的孩子总是不一样的,那么浓烈的感情,甚至不因为自己曾经喝斥他而有任何的改变。

弘文帝紧紧搂住儿子,心情,那么轻松,那么愉悦,仿佛一股强大的辛酸和喜悦在胸kou交织,要爆炸一般。

他见儿子用毛笔写字,脸上沾染了一团的墨汁,样子十分可笑,一把搂住他,轻轻替他擦拭额头上的墨迹,柔声道:“宏儿,今天写的什么?”

“父皇,你看宏儿写得好不好?”

“好,真是好极了。”

他仔细地看,称赞了儿子,见儿子小脸上满是喜悦和自豪,这才拿了圣旨给他:“宏儿,你看,这是什么?”

宏儿拿起圣旨,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念完,抬起头,又惊又喜:“父皇,不要以前那个太傅了么?”

“对。李冲做太傅,他讲得更加有趣,宏儿一定会喜欢的。”

皇帝太子2

“对。李冲做太傅,他讲得更加有趣,宏儿一定会喜欢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冯太后,不经意的。她在一边,淡淡的,他看不出表情,只知道她在认真地听宏儿念。

“哈。宏儿真是开心,李太傅讲课才有趣呢!比之前的任何人都有趣……父皇,李太傅说,以后要教宏儿黄老之术,什么叫黄老之术呀?”

“等宏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可是,父皇,这个皇帝太子是什么意思呀?”

“就是说,宏儿是我们北国的小皇帝呀?父皇百年之后,宏儿就要做皇帝……”

芳菲一直站在一边,没有作声。这些日子以来,她和弘文帝,除了偶尔必要的政事交谈,此外,绝无任何一句私人言语。此时,听得弘文帝这句“百年之后……皇帝太子……”,竟微微有点不安。

弘文帝下这道诏书,可不是他忽然异想天开,而是因为心里长期的堵塞——自从那日最后的一场争执之后,他便明白,纵然自己和冯太后的争吵,那也是最后一次了。

其实,有时争吵也是一种幸福。怕的就是,连争吵的人也没了。

那么疲倦,那么惊惶,那种失去的痛苦和悔恨,又不知道如何弥补的遗憾,只恨不得,马上把儿子扶持上皇位——只要她们母子平安,一辈子有保障,马上让儿子做皇帝,他都愿意。

“父皇……你一直做皇帝,宏儿做太子,这不是很好么?”

每个孩子,都希望不长大,一直让父母遮风挡雨。

每个父母,也希望真的一辈子能够为子女遮风挡雨。

但是,岂能真正遮挡一辈子?

他笑起来,小孩子的时候,当然是做太子好。但是,十八九岁后,成年后,变成了老太子,处处受人掣肘,就如当初的自己,有力气也使不出来,长长久久地做太子,便成为了一种悲剧。

皇帝太子3

“宏儿,父皇一定把一切都给你准备得妥妥帖帖,让你做一个做好最稳固的小皇帝。”

“父皇,宏儿现在也很稳固呢!”

小孩子不知道什么是稳固,而且,他还不曾见过自己那么多的——兄弟——意识里,父皇是自己一个人的,而且,也只爱自己一个人。

几曾有什么恐惧呢?

弘文帝心里竟然是欣慰的,希望的也是如此——但愿一直如此!但愿这个孩子,一直坚信自己是最受宠爱,而且是唯一的宠爱,永远不会改变的一个。

千万不要像自己,五六岁开始,就懂得了害怕——害怕自己的太子地位朝不保夕。

那时,父皇粗心大意,不曾发现,也没有那个心思来发现,以为太子的龙袍穿上了,东宫就高枕无忧了。

其实,不是这样。

所有,他才会给儿子加了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皇帝太子”——皇帝还在太子之前——以真正确定和巩固儿子的地位。同时也是诏告天下:谁也不要再打这个主意了!朕有生之年,永不改变!

“父皇……”

他搂住儿子,悄悄地在他耳边说话:“宏儿……你要记住,你永远是父皇最爱的儿子,一辈子也不会改变的。”

就如一次的表白——对儿子的表白,甚至,其他的表白。

小太子不解其意,又理直气壮,难道不一直都是这样么?

“宏儿,你要听太后的话,凡是太后说的,都要听。”

“当然了,宏儿一直听太后的话呢!”

弘文帝又笑了。

现在当然听了,以后呢?那些不明就里的鲜卑大臣,岂不一逮住机会就教唆,挑拨?他是亲自听过陆泰等人授课的——他们无孔不入,随时准备离间小太子和太后的关系。

在外人看来,毕竟,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太后和小太子——完全可以离间!

皇帝太子4

在外人看来,毕竟,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太后和小太子——完全可以离间!

一切,他都是心知肚明的!有时故意装作不知道,只是为了心底无法压抑的私心杂念而已。

所以,这一次才果决地,彻底连太子太傅也更换了。

已经无法正大光明地为她做什么——那就为儿子做点什么吧!

反正,她这一生的希望和丰功伟绩,也在于这一个儿子身上了。

一个女人,再是要强,再是出头——但是,一个母亲,岂会跟自己的儿子争风头?她们总是无条件地,把最好的,最杰出的,全部推到儿子面前。

小太子不知道“皇帝太子”价值几何,但是,知道父皇的和颜悦色,宠爱温存,抱着他的脖子,笑嘻嘻的:“父皇,今晚陪宏儿用膳嘛,好不好?你明日就要走了……宏儿又很久见不到你了……”

弘文帝回头看冯太后:“可以么?”

芳菲悄然地移开了目光,心内酸涩。

其实,不过是孤儿寡母。

自己,宏儿,也不过只有他而已!

一辈子,也就依靠着一个他而已!

如果他不在了,自己母子,还算得了什么呢!

“父皇,太后答应了耶……父皇,我们一起用膳呀……好久好久没有一起用膳呢……”孩子高兴得蹦蹦跳跳。

饭菜上桌,很清淡的几个菜肴:白水煮鸡,灰灰菜,野蕨菜,苹果干炖獐子肉,拔丝苹果……全是冯太后的拿手菜。

身上透出的一丝烟火味,让她整个人,变成了一个极其寻常的女人。仿佛这一生的岁月,并非是在围绕着鲜卑贵族们斗智斗勇,只是一个家庭主妇,做好了饭菜,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手艺,然后,看丈夫,儿子,吃得开心。

比改革成功更大的成就感。

她亲手盛饭,给弘文帝,给宏儿,最后才给自己。

皇帝太子5

她亲手盛饭,给弘文帝,给宏儿,最后才给自己。

“好香呀……父皇,我们已经两个月没吃过獐子肉炖苹果干啦……太后一直都在忙碌,一直不做……今日,太后见父皇来了才做的呢!”

这獐子还是去年偶尔猎获的一只小兽,风干成了干肉挂着,整整炖了四个时辰,味道浓郁,芳香烂软,在起锅之前,用特制的苹果干花包过滤了一层浮油,所以,汤鲜味美,一点儿也不腻人。

每一道菜,都是弘文帝喜欢的,甚至那白水煮鸡,以及用北武当的一种山椒和野葱调制的蘸水,一口下去,清脆爽口。

他食指大动,心情畅快,一连吃了三大碗饭。

几乎几年不曾觉得饭菜如此香甜过了。

尤其是对面的女人,换一身便装,很素朴的灰色单衫,她的脸颊,已经不是少女时代的光彩照人,青春逼人了,但是,反而多了一层成熟的妩媚,一种风韵的情怀。

正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成熟的时候,过了这道坎,便是彻彻底底的下坡路,往衰老的方向奔去了。

他忽然凝神,觉得自己亏欠她——是自己亏欠她!

如果,如果……只是没有如果!

他给她夹菜,是自己喜欢的白水鸡:“芳菲,你也多吃点,你太辛苦了……”

孩子惊奇极了。

芳菲,父皇竟然叫太后的名字。

他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却不问,只暗暗地开心——父皇叫太后的名字耶!只有他最最开心的时候,才会叫太后的名字。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秘密的,暗暗地,只一个人悄悄地笑,以为,以后的日子都会这样了。

“芳菲,你再吃点菜,你今日都还没怎么吃呢……”

她的碟子里,小山一般。

孩子更是惊奇,父皇先给太后夹菜呢!以前,都是先给自己的。

皇帝太子6

孩子不是妒忌,小小的心里,竟然无比开心,暗自窃喜:仿佛是一次好转!自己期盼的那种好转!

弘文帝竟然丝毫也没发现儿子的偷笑神情,心里,眼里,都落在那个女人的身上——仿佛最后的晚餐!

最后的晚餐啊!

他自己已经意识到了!

只是,当时还不敢相信,这真的是最后的晚餐了。

因为太过的温柔,芳菲反而充满了困惑,只默默地吃饭,一时,竟然不知该怎么应对。

人过中年,岂能再去追赶似水流年?

就如那些开满鲜花的小径,一季花开,这个季节就过去了,春天,已经走完了。

只弘文帝,满脸都是笑容,但求这顿美好,往后,谁知天地高下?

这一年,北国的俸禄制和均田制,都轰轰烈烈地继续推行。尤其是俸禄制的约束之下,鲜卑贵族们的凶性掠夺,大面上是收敛了,到当年秋季,第二年春耕,均田制的好处终于彻底体现出来,北国各地,粮仓丰满,赋税增加。

但是,同时也发现一个问题:许多地方,耕地虽然空出来了,但是没有自耕农去耕种——人呢?

人到哪里去了?

当务之急,当然是要把这些自耕农找出来。

来年的北武当之行,便开始了绸缪已久的第三项制度:三长制。

这是内务府秘书令李冲发起的改革地方组织的一项制度。

十六国时期的北方豪强聚众自守,设立“坞壁”这类独特的社会单位(陈寅恪先生曾作考证,认为陶渊明《桃花源记》中的“桃花源”影射的就是“坞壁”)。北魏的行政管理简单化,直接任命坞主为宗主,建立“宗主都护制”。结果呢,人们都在宗主的庇护下隐匿户口,以逃避赋役,严重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一户里头有三五十家的情况,这个户口就失去了真正的意义了。

有了三长制,北魏的基层组织就有了制度性的保障。

皇帝太子7

有了三长制,北魏的基层组织就有了制度性的保障。

如此,方可真正壮大北国的户籍数,人民数,和兵源数。

和均田制和俸禄制还不同,这个三长制,不但损害鲜卑贵族的利益,而且,北方豪强的汉族大户世家,也必将被损害利益。

当年的均田制,怕激发鲜卑贵族们的反对,李奕等提出了缓冲的办法,具体就是土地分配原则“力更均量”,即“力业相称”,经营能力与经营规模相适应,能种多少种多少。

当时,北国有相当一部分土地掌握在国家手里,罗迦生前,南征北战,每攻灭一个国家,就会拥有一大片土地。积少成多,农民的数量又没有今天多,不怕土地不够分,怕的是没人来分。

如此,就基本不曾动用大贵族们私人占有的土地,不但抑制兼并、照顾平民,“先贫后富”、“照顾孤寡老人不还田”等,而且让大贵族们,有很多耕牛的人,也多分土地。

也就是说,有奴隶多,耕牛多的人,分的土地就更多,获利更大。

大贵族们也获利了,虽然抱怨几句,怕奴隶们从封地上跑了,但是,连续经历了几次教训,就都安分守己,认了这项法令。

当时偏安江南的南朝也有同样的问题:土地要分配了,人却找不到。人到哪里去了呢?多被豪强地主荫附。南朝政府搜检荫户,推行土断,都是强行从豪强地主手中抢人,效果并不好,得不到高门士族支持。

冯太后鉴于此,靠李冲等出谋划策,采取胡萝卜加大棒的办法,让农民们自己从豪门地主庄园和坞堡里走出来。

均田分土地就是胡萝卜,那么大棒是什么呢?三长制!

前文我们已经说过,所谓“三长制”,即五家为一邻,设邻长;五邻为一里,设里长;五里为一党,设党长。如同相当年,就象我们现在的农村组织里,设小队长、队长、村长、镇长。如此,便一举瓦解了“水泼不进、针扎不透”的坞堡,废除“宗主督护”制。

皇帝太子8

可是,事情哪有如此简单?

以前和鲜卑贵族们斗智斗勇,现在,却主要是要和北方的豪门大族斗智斗勇。这些人虽然大多数不在中央的核心机构,但是,却是地方权力的实际掌握者、而且地域分布广阔,如果处理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这两年来,基本形成了一种默契,弘文帝处理平城的国事和前线的军事,和南朝,以及各边境小部落的征战。而冯太后,便是负责这些法令的推行。

在李冲等人紧锣密鼓的安排下,被搁置已久的三长制,终于隆重推出来了。

与俸禄制一样,三长制的颁布也遇到了莫大的阻力,李冲上奏后,冯太后向百官一公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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