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做商人妇作者:肉书屋
嫁做商人妇第51部分阅读
程心妍眸底露出一丝怜悯,同样的人,只因为给人做了妾,就低人一等,“太姨娘,坐到椅子上说话吧,木杌子太矮,坐着不舒服。”
点翠愣了一下,笑道:“谢太太怜惜,奴婢坐着还好,不用换了。”
程心妍看了她一眼,道:“过几日,我要和老爷一起上京,这家里的事,就请太姨娘帮着管管,照应一下。”
“太太,这……”点翠为难地咬了一下唇角,“太太信任奴婢,奴婢必尽力而为,不让太太失望。”
“好。”程心妍笑,“那家里就有劳太姨娘了。”
“奴婢预祝太太一路顺风顺水。”点翠起身行礼道。
家里的事算是安排妥当了,用了三天时间收拾行李,十月十八日起程出发。原家三辆马车,两辆坐人,一辆拉行李。詹家九辆马车,五辆坐人,四辆拉行李。
程心妍看着詹家那一长溜的马车,对那句“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有了更深的认识。
詹大人的长子詹远诚在广西某县当县令,长儿媳跟随在任上,孩子也跟在父母身边。同行的是次子詹远智二儿媳卢氏,三子詹远和三儿媳李洁,四子詹远平,以及詹大人的四个小妾。
李洁和卢氏以及詹远和的生母丽姨娘,还有另一个刘氏小妾挤在一辆马车上,不能躺着,只能挺着六个月的大肚子坐着。詹大人回京述职是有时限的,这赶路的速度颇快,就是程心妍都有点支撑不住,更别说李洁了,她一路颠簸,辛苦备增。
中午时分,停车在路边休息,程心妍见李洁脸色苍白,上前担心地问道:“洁妹妹,你还好吧?”
“我没事。”李洁虚弱地笑道。
程心妍扶她坐下,接过以晴(李洁的陪嫁丫头)递来的热水,“洁妹妹,喝口水吧!”
李洁喝了口热水,休息了片刻,脸色好了些。
詹远和与丽姨娘说了几句话,走了过来,“表嫂。”
程心妍对詹远和的印象不好,不怎么愿意与他说话,冷淡地点了点头,对以晴道:“好生照顾你家奶奶。”
说罢,程心妍转身去找原牧白父子。
“娘子。”见程心妍走了过来,原牧白起身相迎。
程心妍在锦垫上坐下,捶了捶腰,皱眉道:“这一路颠得我全身都痛了。”
原牧白心疼地道:“早知道詹大人赶路赶得这么急,我们就不跟他们一起走了。”
程心妍斜了他一眼,接过绢儿递来的饼子,狠狠地咬了一口,边嚼边道:“我晚上要吃饭。”
“好。”
程心妍边啃饼子边观察詹远和,发现这小子挺会哄人的,把李洁哄得那么开心,笑得就象朵花,撇撇嘴。
休息了小半个时辰,填饱了肚子,詹大人一声走了。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詹远和扶着李洁过来了,“表嫂,远和有一事想麻烦表嫂。”
“什么事?”程心妍问道。
“我家车上太挤,娘子只能坐着,不能躺,赶路太辛苦了,娘子吃不消,远和希望表嫂能让娘子和表嫂坐一车,让她躺一下。”虽然詹远和与李洁感情不是很深,但是李洁怀着他的子嗣,他还是不愿意让她出事的。
听了这番话,程心妍对詹远和的印象稍有改观,虽然花心,但至少还知道疼惜李洁,还有救,扬唇笑道:“我正想找人陪我聊天,有洁妹妹陪着我正好,洁妹妹快上车吧。”
见李洁上了程心妍的车,詹夫人到没说什么话,卢氏却酸酸地道:“装什么娇贵,不过一个商家女。”
“人家是商家女,可人家肚子争气,一进门就有孩子,不象有的人,三年了连个蛋都没生。”刘氏双手摸在肚子上,嘲讽地笑道。
卢氏脸色一变,怒瞪着刘氏,“你说这话意思?”
“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听不懂,去翻书呀,你不是才女嘛。”刘氏甩着帕子,扭着腰肢上了马车。
卢氏气得额头青筋突起,正要骂回去。詹夫人掀开窗帘冷冷地道:“还不上车。”
卢氏不敢违抗婆婆的话,忍着气上了马车。
程心妍看了这么一出戏,摇头叹气,上了马车,万分同情地问李洁道:“有这样的妯娌很辛苦吧?”
“不理她就是了,也没有多辛苦。”李洁躺在棉垫上,不在意地笑道。
“跟她拌嘴的是詹大人的妾室?”
李洁笑,“刘姨娘和二少奶奶在闺中就认识了,素来不和,尖锋相对的。刘姨娘的爹死后,家里的家产被她大哥败光了,刘姨娘走投无路,就进府做了老爷的妾。那知道过了一个月,老爷就为二少爷定了二少奶奶,二少奶奶一进门,两人就开始拌嘴,一点芝麻绿豆大的事,都能吵半天。”
程心妍轻笑出声,“这到挺有意思的。”
李洁掩嘴打了个呵欠,“无聊时,听她们吵架,是挺有意思的。”
“你累了,休息吧,别说话了。”程心妍让丹霞拿出薄被给李洁盖。
“表嫂,失礼了。”
程心妍瞪她一眼,道:“这些虚礼,你和詹家的人去讲,跟我用不着,快睡你的觉吧。”
李洁笑,闭上眼睛,安心地睡了。
程心妍看着李洁疲倦的模样,轻叹一声,但凡家里有妾室,家宅难宁,当正妻的上要忙着服侍公婆,照顾相公,下要提防妾室背后捣鬼,要费心保护孩子,还要与妯娌们打交道。当妾室的,既要讨好正室,又要提防正妾,还要费心保护孩子,还要与其他妾室争风吃醋,借男人的势,在府里争得一席之子。每个人活着得都很艰难,一句话要揉成几句话来说,话中之意,话外之音,揣测来,捉摸去。这种日子光想想,就觉得累得慌,可怜李洁身处其中,只怕早已累得喘不过气来了。
李洁睡下没多久,犯困的小原祯也被塞进车里,程心妍不能再躺着了,被马车颠得骨头都快散架,到晚上投了栈,趴在床上,叫苦不迭,“哎哟,我的脖子。哎哟,我的腰。哎哟,我的屁股。哎哟,再这么颠下去,我的小命就要断送在这条路上了。”
“太太,奴婢帮你揉揉,一会就好。”香兰帮她按摩。
“哎哟,哎哟,轻点轻点。”程心妍痛得龇牙咧嘴,“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痛死我了。”
“快去请大夫。”原牧白急得在房间里打转转,恨不得以身相替。
“请大夫来做什么,这又不是病,大夫又不治痛。”程心妍捶着床板吼道。
“我去找詹大人,我们不跟他们同路。”原牧白说着就往外冲。
“回来。”程心妍不让他去,“我们不跟他们同路,洁妹妹怎么办?我没怀孕都折腾成这样,洁妹妹怀着孩子,可经不起折腾,这万一要是出什么事,我们会愧疚一辈子的。”
“那怎么办?”原牧白左右为难。
“我躺会就没事了,你别再转圈了,我看着头晕。”程心妍皱眉道。
“那我不转。”原牧白在一旁坐下,挠头想法子。
“娘,呼呼,不痛了。”小原祯守在床边,对着他娘吹气,喷了他娘一脸口水泡泡。
“真是娘的乖儿子。”程心妍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
得到了表扬的小原祯更加卖力,用口水帮他娘洗了个脸。好在他娘也不嫌弃,还很欣慰有如此孝顺的儿子。
第二天上路时,程心妍发现马车上铺了三床厚厚的被子,“铺这么多被子干什么?”
“娘子,垫多些,就没那么颠了。”原牧白笑道。
有被子做缓冲,的确没有昨天那么颠得厉害,程心妍也没那么难受了。不过晚上还是要香兰按摩一番,才能睡觉。
上路的第四天早上,刘姨娘突然腹痛,下体流血不止。詹大人让人请来大夫,刘姨娘流产了。怀孕头三个月,本来就很不稳,还坐在如此颠簸的马车上赶路,不流产才怪了。
“怀上又怎么样,生不生得出还是个问题。”卢氏落井下石。刘姨娘此时已没有力气与她拌嘴。
詹夫人冷冷地斜了卢氏一眼,卢氏就不敢再出声,退到一边。
李洁看着那一盆盆端出来的血水,吓得嘴唇都失去了红润,紧紧抓着程心妍的手,“表嫂,我的孩子……”
“别胡思乱想,你的孩子不会有事的。”程心妍打断她的话,把她扶进房里,请大夫来给她诊脉。
第一百六十七章劝解
李洁和刘姨娘都要卧床休息,饭菜都送进房去,詹远和就与原牧白一家三口一起用餐,旅途中,没那么多的讲究,男女同桌而食。
詹远和看到原牧白细心地把鱼刺取出来后,把一大块鱼肉放进程心妍碗里,又见他把鸡皮剥下,把鸡肉放进程心妍碗里,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去看程心妍,见她享用起来心安理得,丝毫没有觉得让相公伺候她用餐有什么不妥之处,眸光微闪,若有所思。
“再盛一碗饭好不好?”程心妍吃完一碗饭后,原牧白柔声问道。
“吃不下了。”程心妍搁下筷子,摇头道。
原牧白盛了碗鸡汤搁在她面前,笑道:“那就把汤喝了。”
“好多油,我不喝。”程心妍看着浮在汤上那层油花,厌恶地蹙起双眉。
“娘子,你什么时候能把这挑食的毛病改了?”原牧白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问道。
程心妍嘟着嘴,道:“改不了,不爱吃,就是不爱吃。”
“娘子是你说言传身教,你这样挑食,儿子有样学要,到时候也挑食,那可怎么办?”原牧白愁眉苦脸地问道。
程心妍看了眼正努力往嘴里塞饭的小原祯,苦着脸,把汤给喝了。
“娘。”小原祯吃完饭,拿着空碗向程心妍讨要表扬。
“吃完了,真乖。”程心妍伸手把小原祯脸上的饭粒捡走,笑眯眯地看着他,“吃饱没有儿子?还要不要再吃一碗?”
小原祯放下碗,拍拍小肚子,咧开小嘴笑道:“不要,吃饱了。”
“那再喝碗汤。”程心妍盛了碗汤,试了试温度,搁在小原祯面前。
小原祯瞅着程心妍,“娘喝了吗?”
“喝了,一大碗。”
小原祯不信任他娘,看着他爹。原牧白点点头,小原祯这才把那碗汤给喝了。
“小家伙,你是男孩子,要学你爹,别学娘,知不知道?”以身作则太辛苦,程心妍耍心机,让小原祯去学原牧白,这样她就可以逃过大难。
小原祯眨眨眼睛,“爹说娘聪明,祯儿要学娘。”
被人抢占先机了,程心妍狠狠地瞪了原牧白一眼。她这个举动,惹得詹远和皱紧了双眉。
原牧白却丝毫没有觉得程心妍瞪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轻笑道:“儿子象娘,聪明在行。”
“少来,带好你儿子。”程心妍横了他一眼,“我去看洁妹妹。”
程心妍横原牧白那眼,让詹远和的双眉皱得更紧了,等程心妍上了楼,才忍无可忍地开口道:“表哥,你对表嫂太纵容了,这样是不对的。”
“有什么不对?”原牧白讶然,他宠他家的娘子碍着别人什么事了?
“男为尊,女为卑。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嫁入夫家,应以夫为天,夫有言语,应侧耳详听,家常茶饭,应供待殷勤。可是表嫂所为,有违礼教,表哥你应该训斥她,让她改了才是,怎可容她如此放肆?”詹远和正颜劝诫。
“妻,妇也,与夫齐,那有尊卑之分?再说女子娇弱,男子强壮,身为男子理应多照顾女儿家,怎么反而让女子照顾?更何况娘子为我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十分的辛劳,做相公的理当多体贴,敬重娘子才是。夫妻相处应互敬互爱,那些尊卑之说,太可笑了,表妹夫你读书读糊涂了。”原牧白笑着反驳他。
原牧白说的直接,詹远和面上一红,强辩道:“表哥此言差矣,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刚柔断矣。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日月运行,一寒一暑,乾道成男,坤道成女。妻事夫如事天,与子事父,臣事君同也。尊卑失序,如冠履倒置。”
原牧白书到底没有白读,想了一下,问道:“母为女,子为男,那是母尊还是子尊?”
詹远和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原牧白为人厚道,见他说不出话来,也没得理不饶人,笑笑,低头用饭。
楼下的事,程心妍并不知道,若是知晓,对詹远和的印象只怕又要差上几分,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事来折腾詹远和。
程心妍进到房里,李洁已上床休息,见她进来,又坐了起来。程心妍快走几步,按住她,道:“你快躺着吧。”
李洁眸光一转,“那我就失礼躺着了。”
“学着詹家人那一套假模假样的虚礼,真是让人讨厌。不理你,我走了。”程心妍冷哼一声,做势要走。
李洁伸手拉着她的衣袖,笑道:“表嫂,玩笑话,莫恼。”
“谁恼了。”程心妍在床边坐下,笑笑,“跟你开玩笑呢,你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李洁靠在床头,摸着隆起的腹部,叹了口气,“若非刘姨娘出了事,我那能留在这里静养。说起来,刘姨娘也是个可怜人,她进府有四年多了,听那些妈妈们说,她先前怀了一个,六个多月小产了,是个成了形的男婴,这次好不容易又怀上,谁知道又没了。”
“她的事轮不着你来操心,安心养胎才是你要做的事。”詹家的事,程心妍这个外人管不着,也不想管,淡淡地道。
“我知道,不过感叹两句罢了。”
“感叹也不能感叹,没听人说,娘不开心,肚子里的孩子也会跟着不开心的,你想生个愁眉苦脸的小老头出来吗?”
“不想。”李洁忙摇头。
“不想就乖乖养着,把身子养结实了,好赶路,别的事不要想。”
“知道了。”李洁笑。
程心妍怕扰了李洁休息,闲聊了几句,就告辞离去,下楼来,见原牧白他们已经用完饭,笑道:“如今天黑得早,就不歇午觉了,出去逛逛吧。”
“好。”原牧白欣然同意,伸手抱起小原祯。
詹远和见原牧白跟在程心妍身后出门,又皱了皱眉头,本不欲同行,可枯坐店中也很无趣,只得与原牧白一家三口上街闲逛。
虽然大旱几月,田地收成减少,好在官府开仓放粮,不至于让人饿死,百姓们也能安居乐业。这个不大的城镇,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十分热闹。一行人走马观花,到也有几分乐趣。
逛了一会,程心妍就嚷着累了。一行人拐进了前面的茶楼,点了一壶,几碟糕点,坐在楼上休息。
隔壁桌边有人在闲聊,有一人拿出一幅精致的竹编画向同桌之人炫耀。同桌另外三人见画心喜,对工艺更是赞不绝口,纷纷向他打听在何处购得?价钱如何?
程心妍侧目看去,那是一幅竹编兰花图,长叶飘酒,疏花数朵,静雅无言,精巧别致。花是嫩黄|色,叶是草绿,不再是黑白相间,彩色编织,栩栩如生,扬唇浅笑,这江河的手艺又精进了,回头对原牧白道:“现在可以写信到徐州去,让他们开店了,这竹编画价格要翻上一倍才行。”
“翻一倍?”原牧白差点被茶水给呛着,忙把嘴里的茶水吞下,“会不会太贵了些?”
“艺术品就得这个价。”程心妍咬着糕点,笑得眉眼弯弯,又要有大笔银子进账了。
原牧白不懂何为艺术品,但是娘子说的话总是有道理,笑道:“好,那我回去就写信。”
詹远和的眉又皱了一下,生意上的事,原牧白居然也听从妇人之言,眸光一转,看来上次原牧白教训他的事,也是程氏这女人出的主意,唇边闪过一抹冷笑,管着她自己的男人就算了,还敢来管他,太过份,太不知所谓了。
品茗是雅事,只是小原祯年幼,没耐心坐着附庸风雅,吃了几块糕点,就吵嚷着要走,一行人就出了茶楼往回走。回到客栈没过多久,天就黑了,用过晚饭,让伙计送热水上来,小原祯拽着原牧白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