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做商人妇作者:肉书屋
嫁做商人妇第46部分阅读
老伯,他害死了你的女儿,你该把他送到衙门去,让大人判他入狱。”
那老人看了原牧白一眼,却不答话,继续打骂那男子。那男子也不辩解,任打任骂,如同一根木头。见那老人打得男子嘴角都出血了,围观的人看不下去,见原牧白是外人,七嘴八舌地把事情真相告诉他。
这老人姓刘,有一个女儿名叫峥儿,与这个叫江河的男子从小定下亲,刘老汉嫌男子家道中落,撕毁婚约,五百两银子把女儿买给城里大户蒋魈立做七姨娘。
程心妍听到这里,皱起了眉,父母嫌贫爱富,拆散鸳鸯,又是一场悲剧。
“刘姑娘可是不依,自尽全了名节?”原牧白问道。
“不是不是。”围观之人纷纷否认。
这刘峥儿性子软弱,毫无主见,被刘老汉一哭一闹,就换上粉衣,上了小轿,进了蒋家,安心的当姨娘,与江河也断了关系。江河家贫,又有一个瞎眼的老娘要供养,也不想娶妻回来,跟着他受苦,就没做任何纠缠,彼此到也相安无事。谁知蒋魈立在床第之间有些怪癖,把刘峥儿折腾全身是伤。刘峥儿忍了几个月,终于忍受不了,趁着蒋魅立外出,蒋大奶奶去庙中进香之际,偷跑了出来,逃到江家,求江河瞎眼的娘收留。江老太被她求得心软,就留下了她。这可就惹出祸事来了,蒋大奶奶指责刘峥儿不守妇道,与别的男人有染。把人给打死,把尸体送回了刘家,刘老汉至此就认定是江河害了他女儿。
“你这老汉太不讲理,明明是你害你自己的女儿,你怎么到怪上别人了?”原牧白责问道。
刘老汉瞪着原牧白,吼道:“是这混蛋害了我女儿,就是他害了我女儿,若不是他,我的女儿不会死。”
“大叔,我和峥儿是清清白白的,峥儿留在我家中,是与我娘同住的,我们没有半点见不得人的地方。”江河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大叔,峥儿她是怀了身孕,被当家奶奶知道了,找借口污蔑她,是有意要害死峥儿母子俩的。”
“胡说,要是峥儿怀了身孕,为何不告诉蒋老爷?你不要狡辩了,就是你害死峥儿的,你这个混蛋。”刘老汉一口咬定,是江河居心不良,害死刘峥儿。
“大叔,峥儿在那宅门里过得生不如死,她受尽了折磨,是忍无可忍,才会一死了之的。我答应过峥儿不把这件事说出来,可是我不能让峥儿死后还要遭受世的唾弃,峥儿她不该死。”
“我不信,我不信。”刘老汉摇头,“你撒谎,你撒谎,我打死你这个说谎的混蛋。”
“大叔,我没有说谎,若不是家中尚老母需要我供养,我必不会苟活于世。”江河跪下向刘老汉磕头,他和刘峥儿青梅竹马,他一直喜欢着她。
“我不信,你撒谎。就是你害死我女儿的,是你害死她的。”刘老汉无法承受女儿是他害死的这个事实。
“你说他撒谎,认定是他害死你的女儿,那就去报官,请大人裁定是非曲直。”程心妍在车上越听越恼火,忍不住下车管起了闲事。
刘老汉不肯去。
江河也不肯去。
“你若真心待刘峥儿,就不能让她受屈而死。你应该为她洗刷冤屈,让害她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妻打死“犯错”的妾,在宋律法上,是无罪的,但是妻打死已有身孕的妾,就可以用谋害夫家子嗣论罪。刘峥儿背弃婚约,是有错,但错不至死,程心妍同情这个被折磨死了,还要背负不洁罪名的弱女子。
“蒋大户财大气粗,官府是不会管的。”
“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
“胳膊扭不过大腿,这事还算了,别状没告到,还被打了板子。”
围观的路人的这些话,让刚有点意动的江河,又放弃了。
“我让你去告状,就保你能申冤。”程心妍刚才在车上问过丹霞,这徐州城的知县是路纾,凭着两家的交情,这状定告得准,她不打没把握的战,“你若不敢去,我们可以随你一起。”
江河低头想了一下,“好,我去。”
“不行,不能去。”刘老汉拦着江河,不让他去,“你有什么资格去告蒋老爷,不许去,我刘家的事,不要你管。”
“他当然有资格,他是刘峥儿定过亲的夫君。”程心妍冷笑,“你无故撕毁婚约,顺便连你一起告。”
“还要告告告告我?”刘老汉被程心妍吓得,说话都不利落了。
程心妍鄙夷地冷哼一声,欺软怕硬的家伙,“走吧,去衙门。”
衙门外击鼓声,把已经穿下官服,在后院左拥右抱,享受美人服侍的路纾又给擂上了公堂。路纾很生气,不管是谁,敢在这时打扰他享福的,先打二十杀威棒再说。可是坐在公堂上,定睛一看,熟人两个。杀威棒是不用打了,叙旧也暂时靠后,先审案。案情简单,一边派仵作去验尸,一边派人拘了蒋魈立夫妇到堂。
在等待的时间里,路纾把原牧白和程心妍让进了后院,刘老汉和江河暂时呆在公堂边的小厢房内,由两个衙役看着。
进到后院,分主宾坐下,婢女奉上热茶。路纾开口就道:“你们俩快叫我小舅舅。”
“你有病,就去吃药。”程心妍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这人神经了,没事占他们便宜。
“李氏是不是你们的表妹?远和是不是我的外甥?我让你们叫我小舅舅,又有什么不对?”路纾摇头晃脑地道。
原牧白和程心妍这才想起这层姻亲关系来。
“小舅舅。”原牧白起身恭恭敬敬地向路纾行礼。
程心妍可不愿意,撇撇嘴,起身道:“我才懒得理你,我累了,我要去客栈休息。”
“好了好了,不叫就不叫,我还有正事要说,你先别走。”路纾忙道。
程心妍回头斜睨着他,“你会有什么正事?”
“我正想派人去临安,跟你们商量一下到徐州开丽人坊分店的事,想不到你们就来了,到省了我的事。”路纾在徐州城里当官,上下打点花费颇多,他又要养侍妾妓女,那点俸禄不够用,就想着在徐州城开丽人坊分店,有他罩着,没人敢捣乱。
“生意上的事,你跟我相公说好了。”程心妍挂念在客栈里的小原祯,匆匆离去。
路纾与原牧白商量好了开店事,蒋魈立夫妻就被传到了。审案的事,原牧白用不着参与,告辞离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手艺
程心妍回到客栈,天色渐暗,客房内已点燃了烛灯,走到门口,就看见小原祯把客房内四张圆凳,两张椅子排成一排,从第一张爬上去,晃晃悠悠地从第一张走到最后一张,在秦嬷嬷的帮忙下,从凳子上跳下去,稳稳落地。小家伙似乎很有成就感,仰面哈哈大笑,继续跑到第一张凳子边,撅着小屁屁爬上去,重复刚才的动作。
这个在大人看来十分枯燥无味的游戏,却让孩子乐此不疲,玩得满头大汗。看着可爱活泼的儿子,程心妍心柔软的不行,挥退上前来给她行礼的人,悄悄地挪到儿子后面,一把抱住他,“儿子!”
小原祯回头看,乐呵呵地叫道:“娘!。”
“哎,我的宝贝儿子。”程心妍抱着他在椅子坐下,用力地亲了他两口。小原祯礼尚往来,弄得他娘一脸的口水。
程心妍逗儿子玩了一会,饭菜送了上来。小原祯坐在桌子边,秦嬷嬷要喂他吃饭,小家伙却不肯,“自己吃。”
“大少爷,您还小,等大些再自己吃好不好?”秦嬷嬷盛了一匙饭,递到他嘴边。
小原祯把头偏开,坚定地再次道:“自己吃。”
“大少爷,乖……”秦嬷嬷还想再劝。
“秦妈妈,让他自己吃。”程心妍支持儿子自己动手。
太太发了话,秦嬷嬷也只得依着小原祯,把碗入在小原祯面前。小原祯如愿以偿,开心地咧开嘴笑,小胖手紧紧地抓着小匙,很努力地把饭往嘴里送,只是,手不稳,饭送进嘴的少,掉到桌上的比较多,围嘴上、手上、连后脑勺上都沾着饭粒。
“儿子啊,粒粒皆辛苦呀,你这么吃饭,太浪费了,农民伯伯会生气的哟。”程心妍捡了儿子嘴角的一粒米饭吃了下去。
“还要。”小原祯没搭理他娘,抬起小脑袋,看着秦嬷嬷。他平时要吃一碗满满的饭,今天才吃了三分之一,没饱。
秦嬷嬷笑着又盛了碗饭给他,帮他夹了些菜。
小原祯又埋头苦干,三分之一喂进嘴里,三分之一掉在桌上,还有三分之一铺散在地上。看着掉在地上那一层饭粒,程心妍郑重地宣布,“为了不浪费粮食,家里得养几只鸡才行。”
元春几个笑出了声。
等小原祯吃第三碗饭时,原牧白回来了,看着努力往嘴里送饭的儿子,哈哈大笑,“我儿子真聪明,这么小就知道自己吃饭了。”
“你用过饭没?”程心妍问道。
“没有,路大人要审案,我就先回来了。”燕草把水端进来伺候原牧白净手。
“嗬,他到挺会装模作样的,居然连夜审案。”程心妍撇撇嘴,接过元春送上来茶,浅啜一口,“他那么缺钱用,会不会贪赃枉法呀?”
“不会的,以前读书时,路大人就常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原牧白跟路纾做过同学,对他的秉性还是比较了解的。
程心妍也不过那么随口一说,并不当真,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我们去告状时,你跟原奎兄弟俩说什么呢?”
“让他们去照看一下江河的娘。”原牧白大口地往嘴里塞饭。
程心妍讶然,满意地笑了,黑小子考虑事情愈加的周到了。
小原祯吃完了饭,两只手捧起空碗,顶着沾满饭粒的小脸冲着他娘嘿嘿笑,似乎在向他娘讨要表扬。
程心妍笑着就上前抱起他,一边帮他做清洁工作,一边表扬他,“我家祯儿真乖,小小年纪就会自己的吃饭了,不用秦妈妈喂饭了,好聪明,好能干,下次一定表现的更好。”
“宝宝,聪明!”小原祯自己表扬自己。
一屋的人都笑了起来,他爹差点被汤给呛着。
吃完饭,客栈的小二送来了热水,洗洗睡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路纾大人亲自过来告诉原牧白和程心妍,案件的结果:蒋大奶奶无德善妒,谋害子嗣,依律本应休弃回娘家,杖一百,入苦牢服刑三年;但她为蒋家老太太守了三年孝,符合三不出之条,不能休弃。就杖一百,入苦牢服刑三年。蒋魈立赔给刘老汉一百两银子,给他养老。赔给江河两百两银子,让他去另娶一房妻室。江河一开始不肯要蒋家这银子,众人劝他,刘峥儿本是他的妻,被人谋了去,蒋家该还他这个公道,再者,若不是他,刘峥儿就要蒙受不白之冤,他理应收下这两百两,置办家当,供养老母。江河有几分硬骨气,说他有手有脚,不需要这银子,将银子全给了刘老汉,自行回家。
“本老爷这案断得如何?”路纾洋洋自得地问道。
“不怎么样。”程心妍撇嘴,“一尸两命,才杖一百,入苦牢三年,判得太轻了。”
“这是律法,我是依律断案!”路纾瞪程心妍,“你不懂,就别乱发表意见。”
程心妍知道路纾说的是实情,也清楚这案子要不是他审,结果大相径庭,抿了抿唇,没再接话。
这天的午后,江河随原奎兄弟前来道谢,身上没穿那满是补丁的衣裳,换了件黑色的布袍子。他是个实诚人,没去买市面上那些礼物,拿来的是他自己编的小玩意,竹编的蚱蜢、竹编的蛇,竹编的小鸟,栩栩如生。
“老爷,太太,两位的大恩,小人无以为报,这些是小人自己编的小玩意,送给大少爷玩玩,逗个乐。”江河跪在原牧白面前磕头道。
“别多礼,快快请起。”原牧白双手虚扶。
那些竹制的小玩意,小原祯喜不喜欢尚且不论,程心妍看了就非常地喜欢,拿着一个竹蛇摆弄,笑盈盈地问道:“江河,你除了这些,还会编什么?”
“回太太的话,簸箕、竹篮、竹椅、箩筐、渔笼子,这些农家用的东西,小人大多数都会编。”江河侧坐在圆凳上,欠身陪笑答道。
“你既有这么好的手艺,怎么不编些出来,拿到市集上来卖呢?”程心妍觉得奇怪,看江河老实憨厚,做事勤奋,还有一门手艺,又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家里怎么会这么穷?就不免多问几句。
江河叹了口气,道:“老爷,太太,小人家中原也有几亩薄田和一片竹林,靠着种田,编些东西养家糊口,谁知道,官府突然说要什么方田均税,小人家中的薄田竹林就这么没了。小人的爹被活活气死,小人的兄弟去砍竹子时,被毒蛇咬死,小人的娘伤心的哭瞎了眼睛。”
程心妍神色微黯,叹了口气,舒静纭真是害人不浅,不知道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看到手上的蛇,又看看已经被小原祯全揽到怀里的小玩意,猛然间想到在现代出去旅游时,曾看到过的竹编画,眸光微转,问道:“江河,你会不会编扇子和凉席?”
“会。”
“太好了,相公。”程心妍眼睛亮亮地看着原牧白,“我要在徐州多开一个店。”
“行。”原牧白问都不问程心妍要开什么店,就一口答应了。
程心妍让秦嬷嬷和映虹把小原祯抱出去玩,回想了当时参观时,导游的介绍,时间久远,记不太清,勉强想起一些,“就是把把竹子劈成一小条一小条的竹条,刮篾,打薄,再用染料染成各种的颜色,经纬交错编织,就能做出竹编画出来,就象画家画的那些山水、人物、花卉图一样。画家用的是笔画,你用的是竹子。”
“用竹子编画?”江河挠了挠头,想了想,“请太太给小人的两天时间,小人试一试,看能不能编出来。”
见江河愿意试试,程心妍很开心,道:“你不用编太大的,就编一个扇子大小的,画案也不用编得太复杂,编个简单的就行,等到熟练了,我们再编画家的那些作品,放在店里卖。”
江河点了点头。
程心妍给了江河五十两银子买竹子、染料和工具,还让路纾找了两个老实的婢女,去江家照顾江老太,帮着做饭,让江河能专心创作。
“你确定这能赚钱?”路纾质疑程心妍的决定。
“你就等着瞧好了。”程心妍很有信心。
两天后,两眼布满血丝的江河拿来了一幅竹编画。画的底色淡黄偏白,画面是一个小姑娘,用黑色篾条勾勒。近看,经纬纵横交错,细细密密,远看,浓淡相宜,立体感强。
“江河你的手艺真不错,比我想像中还要好。”程心妍感叹道。
“太太,这真能卖的出去?”江河不安地问道。
“当然,你继续编,销售问题你不用担心。”程心妍笑道。
“娘子,我有一个意见可不可以说?”原牧白在一旁插嘴问道。
程心妍看了他一眼,“你要说什么?”
“娘子,要开店的话,竹编画的数量就要很多,江河一个人编,会编不过来。不如暂时不开店,编好的竹编画先放在丽人坊分店买,等那些夫人姑娘们见了喜欢,生意做开了,再多招些人,再开店,行不行?”竹编的东西都不贵,原牧白怕亏本,程心妍会难过,才会小心翼翼地提出意见。
程心妍想了想,明白了原牧白的顾忌,道:“好,就这么办。”
江河没什么异议。
程心妍给江河留下一百两银子,一半买竹子,一半给他养家。江河念着原牧白和程心妍对他的恩情,也想依着这个手艺赚钱养家,费尽心思在这竹编画上。
几个月后,他编的竹编画以它精细效果和艺术神韵,得到了徐州城百姓的喜爱,而后又远销到全国各地,江河也因此扬名于世,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原奎留下打点开丽人坊的事,原牧白和程心妍启程回临安。绕了远路,又在路上耽搁了时间,回到临安,已经是四月二十日,错过了原致亭的生日。好在原致亭没怪责他们,第二天,请原致轩一家,原致堂一家,过来吃了一餐饭,算是补过生日。
程心妍也把从开封带回来的礼物,打点好,送给各位亲友。休息了两日,安排人手去徐州开分店,又去各个店铺转了一圈,慰问了一下辛苦打理生意的各位掌柜伙计,回到家中,收到喜帖一张。
喜贴是王家送来的,王嗣铭要续弦了!程心如死了三年多了,他再娶,理所当然,可是新娘不是孟薇,这就是意料之外的事。
罗氏?
程心妍微微蹙眉,不知道是打哪里冒出来的姑娘?
其实早在京中,长公主就与王嗣铭的父亲谈过结亲之事,王父推说家中有老母在堂,须老夫人允诺方行。长公主和孟薇为表诚意,特意来临安与王老夫人谈此事。
王嗣铭不愿娶孟薇,早早遣人回来,让王老夫人尽快替他定一门亲。嫁女嫁高,娶媳娶低,王老夫人和王夫人皆不想王嗣铭找个身份太高贵的做填房,怕他受气,受了委屈。王大少奶奶同样也不想要过身份差别太大的妯娌,三个女人一合计,在二十天之内,就给王嗣铭定下了这门亲事。等长公主等人抵达临安时,六礼已经做五礼,只剩亲迎,大局已定。长公主有苦难言,王老夫人又把所有的事全揽上身,言道并不知道王嗣铭得了孟薇青睐,还谦虚了几句,说王嗣铭配不上孟薇等话,又说以孟薇一定能找到好的郎君。
具体原因程心妍不清楚,不过王嗣铭不用娶孟薇这个心机深的女子为妻,她还是很替他庆幸和高兴的。把喜帖又重新看了一遍,唇角上扬,不厚道地笑了,孟薇百般算计想进王家门,却被别人捷足先登,这下肯定会被气死去!她这边刚一念叨孟薇,孟薇第二天就登门造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