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们无亲可投,无处可去,无家可归,你要怎么办呢?”程心妍循循善诱。
这个问题原牧白不会回答了,为难的皱起眉头。
程心妍唇边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不会回答了吧!以为救人是那么好救的,善心人士是那么好当的。
“娘子,你比我聪明,你一定有好法子。”原牧白满怀希望地看着程心妍。
程心妍真想撂担子,说没法子,可是这不能解决问题,所以决定还是继续教育原牧白,道:“牧白,救人也要分可救和不可救,比如昨天,我们救常喜,那是因为常喜她是被逼的,不救不行。但是今天俞艳儿,她是自愿卖身的,我们不买她,自然有别的人买她。这买她的人,他们知道该如何安置她,懂了吗?”
“那要是没人买她,怎么办?”
“怎么会没人买?”程心妍说太多话,有点口渴,“你去倒杯茶来。”
原牧白转身倒了杯茶过来,程心妍一饮而尽,接着道:“有恻隐之心的人多着呢!在你买俞艳儿之前,不就有位公子要买她,这就证明,世上还是好人多,人人都会做好事,我们不能把好事全做了,也该留些机会给别人,懂了吗?”
“我懂了,善事人人都该做,不能让我们把善事全做了。”原牧白用力地点了点头。
程心妍长舒了口气,总算把人给说通了。
第二天,五月初四,程心妍依礼回娘家送端午节的礼,坐着轿子一路颠到程家门外。原牧白送她进去,给程家的人行礼请安后,就告辞离去,又对程心妍道:“娘子,我酉时再来接你。”
“好的。”程心妍应道。
“心妍,你送送姑爷。”程二太太看程心妍坐在椅子上没动,皱眉,这孩子怎么愈发的不懂规矩了?
“啊?”程心妍愣了一下,送谁?
“不用了岳母,娘子这一路辛苦了,让她坐着歇会,我自己出去就行了。”原牧白体贴地道。
女婿心疼女儿,程二太太是很高兴,但是,规矩还是要守,“心妍,送姑爷出去!”
程心妍撇撇嘴,没办法,只得起身送原牧白出去,走到大门口遇到了回来送礼的程心如。程心如依旧穿戴的十分艳丽,银红撒花缎面半臂对襟褙子,粉红绣牡丹花的上襦,金色腰带,粉红绣牡丹花的百褶裙,挽着玉环飞仙髻,髻中是珍珠和红宝石串成的凤钗,髻的两边是凤衔玉珠的步摇。身后跟着两个丫头和两个拿着礼物的下人,没有看到王嗣铭。
“姐姐这么快就回去了?”看到原牧白和程心妍一起回来,程心如眼中闪过一抹妒意。
“没有,他有事,要去店子里,我要到黄昏才回去。”程心妍笑道。
“姐姐,姐夫的生意这么忙,你怎么还要他两头跑呢?”程心如一副程心妍太不懂事的口气。
程心妍挑挑眉,她今天心情不错,不想跟人吵架,扭头对原牧白道:“你快去店里吧,酉时来接我,记得到八记买几只||乳|鸽。”
“好的,娘子。”原牧白答应着就出门上轿,期间没有看程心如一眼。程心妍抿唇笑,不知道是不是老太太交待的?
“姐姐,从玉坊斋到我们家,不经过八记。姐姐让姐夫去八记买||乳|鸽,这不是在折腾人吗?”程心如啧舌道。
她这是在心疼原牧白吗?程心妍唇角勾起,似笑非笑地道:“妹妹,这叫情趣,不叫折腾人。”
“姐夫是老实人,也懂这情趣,只怕是姐姐剃头担子,一头热吧!”程心如脸上露出嘲讽的笑。
程心妍斜眼看了程心如一眼,这丫头还有完没完,她今天想当淑女,非要逼她当泼妇,眸光流转,道:“还是妹妹对你姐夫了解些,看来以后要多向妹妹请教才是,到时候,还请妹妹多说说,你跟你姐夫的往事给姐姐听。”
程心妍这话说的直白,程心如听得表情一僵,不敢再多言。程心妍不再理会她,头也不回的,往程二太太的院子去了。
“你们都留在这里,妍儿,你跟我进来。”一进门,程二太太就阴沉着张脸,往小佛堂走去。
燕草元春留在大厅,程心妍随程二太太走进了小佛堂。
“跪下!”程二太太把锦垫丢到程心妍面前。
程心妍茫然不解,好好的,为什么要罚她跪?
“还不跪下。”程二太太拿过戒尺,发现程心妍还杵在那里,皱眉道。
程心妍看着程二太太手中的戒尺,很老实地跪下了。
“把手伸出来。”程二太太又道。
“娘,我又没犯错,为什么要打我手掌?”程心妍把手背到身后,她穿到古代,因为毛笔字写的不好,被程二太太用戒尺打过一回,那疼痛记忆犹新,她才不会傻到送上门去给人打第二回。
程二太太双眉紧锁,“何为三纲?”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何为三从?”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这些道理你都懂,还不知道错在什么地方吗?把手伸出来。”程二太太稍提高了一点音量,显然她已经很生气了。
“娘,我已经出嫁了,你要把我的手打肿了,回到原家,奶奶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程心妍知道和一个视夫为天的节妇,是不能和她争论男女平等的,所以很明智的用老太太来当挡驾。
母亲教训女儿,理所当然,可教训出嫁的女儿,就要掂量一下。程二太太掂量了一下,道:“这手掌不打了,你就跪在这儿,中午不许吃饭,反省反省你的错误,以后不许再犯,听到没有?”
“听到了。”程心妍回答的有气无力,别人回娘家,母亲欢欢喜喜,好酒好菜招待;她回娘家,被母亲罚跪,还没饭吃,这待遇天差地别。
程二太太不管程心妍是否抱怨,把她反锁在房里,扬长而去。
嫁做商人妇第四十八章心如出丑
程二太太一走,程心妍就翻身坐在锦垫上,双手托着腮,叹了口气,早知道中午没饭吃,早饭她就应该多吃点,可惜没有早知道,环顾四周,想找点东西打发时间,可是房里除了几本佛经,啥的没有。无奈,只能摸出荷包里的梅子,含一枚在嘴里,坐等时间慢慢流逝。
“咔嗒”的声响,让昏昏欲睡的程心妍瞬间清醒,动作迅速恢复下跪的姿势。程二太太从门外走了进来,在程心妍面前的圆凳上坐下,“妍儿,你知错了吗?”
“妍儿知错了。”程心妍不敢不知错,再不知错,晚饭都没得吃。
“娘知道,让你嫁给牧白是委屈了你,可是妍儿啊,既已成婚,他就是你的夫君,就是你的天,就是你这一辈子的依靠,你不能瞧不起他,你要敬他、助他。身为女子,最重要的就是相夫教子。更何况牧白他也不是一个只知赚钱的商人,他前几天在斗文大赛写的那首诗,那首词,颇得苏山长和陶山长的赞许,可见他是有才学的,他一定能以文入仕。妍儿,一旦他出仕,你就是官夫人,就不再是商人妇,就不用看别人的脸色。”程二太太苦口婆心地道。
程心妍撇嘴,她什么时候觉得嫁给原牧白委屈了?她什么时候瞧不起原牧白了?还有,程二太太一个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不跟程三太太聊闲言碎语的节妇,怎么知道半文大赛的事?抬头看着程二太太,“娘,你怎么知道苏山长和陶山长称赞了牧白?”
“牧白?你是这么称呼你相公的?”程二太太皱眉。
程心妍吓一跳,连忙否认,“不是,我都叫他相公的,就是刚才听娘说他名字,我就跟着顺嘴那么一叫。”
“你这性子怎么变得如此浮躁?这也能顺嘴的叫?”程二太太的眉头皱着就没松过,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儿,恨铁不成钢。
“妍儿知道错了,妍儿以后会注意的。”程心妍耷着脑袋道。
程二太太叹了口气,道:“妍儿呀,你要懂事!”
程心妍也很想叹气,很问一句,她哪里不懂事了?不就叫了原牧白的名字,可是这问题不能问,继续耷着脑袋道:“妍儿知道了,妍儿会懂事的。”
“陶山长是你爹的同窗好友,是娘拜托他提点姑爷的。姑爷有了文名,参加县试会让人高看一等的。他的文章才会引起那些大人的注意,才能顺利的通过考试。”想着原牧白的锦绣前程,程二太太唇边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
程心妍嘴角抽了抽,完了,早知道是这个情况,她不该捉刀的,让原牧白丢脸好过让程二太太抱这种不切实际的希望,可现在后悔也晚了,干笑道:“娘,您对牧……不,您对我家相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他有可能没办法通过明年的县试。”
“明年不能通过,就再等三年好了。我相信姑爷他一定能够顺利通过县试,光耀门楣的。”女婿是半子,女婿有出息,程家与有荣焉,程二太太把希望全寄托在原牧白身上。
那要是三年之后,还没通过呢?
这个问题,程心妍也没敢问,怕程二太太受打击,跪的脚有点麻,就动了动。程二太太才这想起女儿还跪着,伸手扶她起来,“妍儿,今天就小惩大戒,以后不可再犯。”
“是,妍儿保证不再犯。”程心妍满口答应。
出了小佛堂,程二太太让婢女送上一直温在炉灶上的午饭,程心妍努力克制肚饿的冲动,没有狼吞虎咽,斯文的用着迟来的午饭。
用过午饭后,程二太太开始关心女儿这一个多月在原家的生活。程心妍就把老太太她们怎么疼她,照顾她的事说了些。程二太太放心了,女儿幸福是她最牵挂的事。
母女俩正说着话,程三太太带着程心如过来了。当然也带来了王家送给程家的粽子和新茶,美其名曰,让程二太太这位伯母也尝尝。其实王嗣铭一向尊师重道,往年王家都会派人送端午节礼过来,今年没送,大约是太过尴尬。程心如这样的炫耀,让程心妍感到有些好笑。
程二太太微垂着眼睑,慢慢地拨着佛珠,淡淡地向程三太太道了谢,吩咐婢女把粽子和新茶收下。两对母女坐着说话,当然说的最多的是程心如,她有意无意地显露着她在王家多受宠,婆婆有多喜欢她,王嗣铭对她有多照顾之类的。
程心如说的口沫横飞,程三太太听的洋洋得意。
程二太太不动色声,拨着佛珠,如老僧入定。
程心妍万分的不解,这个程心如到底想干什么?就算她说的都是事实,那又能怎么样?彼此都已为人妇,板上钉钉的事实,不能更改,王家就是再好,与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能重披嫁衣,再嫁进王府?
程心如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直到下人来报,程理回来了,她和程三太太才告辞离开。
“妍儿,你嫉妒吗?”程二太太抬眼看着程心如,轻声问道。
程心妍一愕,笑着摇头,道:“不。”
“你生气吗?”
“不。”程心妍再次摇头。
“你怨恨吗?”
“不。”程心妍继续摇头。
程二太太唇边露出一丝满意的浅笑,她的女儿没有辜负她这么多年的教诲,“宠辱易不惊,恋本难为思。妍儿,你能如此,娘很欣慰。”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观天上云卷云舒。些许小事,不值得挂怀。”程心妍眉眼中都泛着笑意,对于没能嫁给王嗣铭,她是真的不在意。
程二太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含笑颔首,女儿是真的长大了!
到酉时,原牧白过来了,还带来了从八记买的几只||乳|鸽,“岳母大人,这是八记的||乳|鸽,请岳母品尝。”
程二太太从守寡那天开始就吃素,不沾荤腥,摆手道:“你们吃吧,我去念经了。”
程心妍挑挑眉,脸上露出一抹促狭的笑意,程二太太这是去为这几只即将下肚的||乳|鸽超度去了。
“娘子,||乳|鸽还是热的,你快吃。”原牧白把||乳|鸽放到盘子里,端到程心妍面前。
程心妍皱着鼻子,闻了闻味,“好香啦!”
吃完||乳|鸽,就到了用晚饭的时辰。程理亲自过来请程二太太、原牧白和程心妍到正房大厅用饭。程二太太客套的推辞了几句,就应允了。
到了正房大厅,程三太太、程心如和程赟已然在座。程二太太进门,三人站起身来,等程二太太和程理入席落座,其他人才坐下。
程心如午饭吃的晚,又吃了好几只||乳|鸽,面对满满一桌子的菜,才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妍儿,刚才姑爷买来的||乳|鸽,你全吃了?”程二太太问道。
“全吃了。”程心妍脸微红,||乳|鸽太好吃了,不知不觉就把几只全吃进肚子去了。
“姑爷,以后你别这么顺着她,那有想吃什么就买什么的。”程二太太斜睨程心如一眼,不过那眼神中没有一丝不高兴,还隐隐透着几分笑意。
程心妍眉梢一动,抿唇忍笑,原来程二太太并不是不在意程心如下午说的那些话,这会子开始反击了。
原牧白咽下口中的菜,表情认真地道:“岳母大人,娘子想吃的东西,不可以不给她买。”
“这话说的,她要是哪天,想吃龙肉,你也买去?”程二太太气没平,继续刺激程三太太和程心如。
“只要是娘子想吃的,又能买到的,我就想法子买给娘子吃。”原牧白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程二太太露出满意地微笑,目光从程三太太母女脸上扫过,说王嗣铭这样那样的照顾程心如,可今天他既没陪程心如过来,晚上也没来接,只怕这照顾也很有限。又想到程心妍会待原牧白那般没规矩,只怕也是原牧白给宠出来的,脸上的笑意更盛,看了程心妍一眼,这孩子是个有福的,只盼她早些有孩子,原牧白以后也是这么宠她就好了。
用罢晚饭,夜幕降临,归宁的女儿要返回婆家了,程家人送程心妍夫妇和程心如出门。程心妍是夫妻同归,程心如是独自上路,看着这一幕,程三太太忽然红了眼眶,举起丝帕掩住嘴。程理见她这样,重重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就是端午佳节,每到端午,临安城家家户户悬挂钟馗像,门边挂着用红纸绑的艾叶菖蒲,胸前挂着用五色丝线缠成香包,里面装着白芷、川芎、芩草等中草药,药香阵阵。
临安城的龙舟赛,在钱塘江举行。钱塘江离原家有一段路,程心妍一大早就起来,换上藕荷色绣艾草的褙子,水红色的襦裙,挽着双螺髻。头上只戴着一枝鎏金点翠横卧结簪,简单明了。
到老太太房里时,原牧红和李洁已等候多时,两人一穿火红,一着浅绿,一个艳丽,一个素雅,各具风华。给老太太请安后,四人领着婢女出门,往钱塘江去。在门口遇上了刚从董家回来的李源和董筱瑶,董家在城外董家集,离临安城有十八里路。
看到李源扶着脸色苍白,满脸病容的董筱瑶从车上下来,李洁就紧张地跑了过去,“大嫂,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
“二妹,你不要这么紧张,我没事,只有头有点晕,想吐而已,休息一会就没事。”董筱瑶虚弱地笑笑,柔声安抚李洁。
李洁扶着董筱瑶另一只手,生气瞪着对面的李源,“大哥,你是怎么照顾大嫂的?”
“你大嫂不舒服,不能怪我,要怪这路不好走。”李源说的是实话,这一路上颠的他骨头都痛了,更何况是董筱瑶,那条官道真该修葺一下了。
李洁冲他撇撇嘴,不相信他的说法,“大嫂,我扶你进去休息。”
董筱瑶道:“不用了,二妹,你和表弟表弟妹他们去看赛龙舟,等你回来,帮我买些馃子回来。”
“那大嫂你好好休息,等我看完赛龙舟,买馃子回来给你吃。”赛龙舟一年一度,错过了,就要等明年,李洁年幼,还是贪玩的。
“好,我等你买馃子回来给我吃。”董筱瑶温和地笑道。
李洁瞪了李源一眼,道:“大哥,你要好好照顾大嫂。”
“表弟,表弟妹,我家这只多嘴鸟,就有劳你们照顾了!”李源不接李洁的话,给原牧白和程心妍行礼道。
程心妍脸上露出诧异表情,平日虽然只是在老太太跟前见见李源,可是他表现的一直很沉稳,不苟言笑,却想不到离了长辈跟前,也会开玩笑。听他和李洁说笑的语气,可见兄妹感情极好。
“你才是多嘴鸟!你才是多嘴鸟!”李洁不依,气得直跺脚。
“二妹别生气,你大哥才是多嘴鸟,我们二小姐可是一只巧嘴鸟!”董筱瑶忙安抚她。
“你们到底要说到什么时候,还去不去钱塘江看赛龙舟了?”原牧红不高兴地嚷道。
程心妍看着满脸不耐烦的原牧红,再看看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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