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半信半疑的吃着。
“……你这几天都在干嘛呢?”
我这才转过头看着不依不饶的某人,笑道:“满北京城的到处跑,香山、西苑、陶然亭等等,领略不同地方的冬雪盛景。”转头见铃兰嘴边粘上了米粒,便伸手帮她擦掉,“慢点吃,没人同你抢。怎么一点格格样子也没有。”
她“咯咯”一笑。
某人也拿起筷子,正要夹菜,我便道:“咦,你刚才不是说不吃的么?”
他神情优雅的尝了一口冬笋,道:“刚才不饿,现在饿了。”
吃完一碗,就听见他对着小太监道:“盛饭。”
我埋头扒饭,并不理他。
用完膳,铃兰玩了一会儿便去午睡了,屋内一时就只剩了我们两个。
他坐到我身边,揽着我的肩道:“你可来了。”
我看向他。他的唇边绽放着暖暖的笑意,令我微觉恍惚,不禁道:“怎么,想我了?”
“你说呢?”他将我搂在怀里,轻叹一声,“你这几天没来,我吃不好睡不好……”
心中一动,原来他是因为我才……
“不过看你心情不坏,我也安心了些。”
我抬眼微微一笑:“我的心情为什么会不好,平白无故的。”
他轻理着我的发,扬唇道:“还不是怕有的人又把醋坛子打翻了?”
“你……”
正说着,就见陈福躬身进来,跪在胤禛面前道:“皇上,刚才太医说皇贵妃怕是不好了,是回光返照,油尽灯枯……”
“知道了。”他的声音波澜不惊,只是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去吧,去看看吧……”
他握了握我的手,轻叹了口气,起身便出去了,陈福跟随在他的身后。
我坐在炕上,看着空荡的门口,心情矛盾。我能或多或少的感觉的到他内心隐隐的忧虑,也因此明白他对她并非完全的无动于衷。然而她已是大限将至,年轻的生命最终抵挡不住死神的召唤,我又有什么道理与立场在内心对她进行指责与埋怨呢?可是胤禛的态度,虽然只是小小的动容,依然如一粒沙砾硌在我的心里。
曾经对于爱情的完美想象与憧憬,终是因为这颗沙砾而化为泡影,成为了在我心中无法触摸的回忆。
我慢慢起身,向屋外走去。
踩在厚厚的积雪上,看着园中的玉树琼林,像极了记忆中的情景。我忽然想起画室中的那幅画,时光如梭,竟也没能淡漠了它的颜色。
出了园子,坐在回家的马车上,恍惚迷离。
回想起逝去的那么多年,才发现人生中从来没有少过关于他的影子。今后的几十年,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只能再吃九次某人做的长寿面了,本来还以为是十次……”
心头一震。没有几十年了,只有不到十年……
我试着去想十年之后的日子,如果他永远的消失在我的生命中……我抱住头,将脸埋在膝间,心中是难言的疼痛。那样的日子令我无法想象……
“你这几天没来,我吃不好睡不好……”
他轻柔的话语似在耳边回旋,温柔笑容浮现在脑海中。
当我们把彼此都当成是一种习惯,是不是本该是因为短暂且偶然才显得弥足珍贵的幸福也成为了生活中另一个平淡无味的习惯呢?
我甩甩头,令自己不要去想,把注意力放到窗外……
回了宅子,我便去了画室,继续完成那幅油画。
胤禛,我们在一起好好活着,好吗?
回首又见他(清穿)第110章招供
光线渐渐暗下去,将屋内的灯都点起来,然后继续画。
也不知过了多久,放下笔,揉了揉酸疼的脖子,才发现窗外已是黑尽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下一刻,只听见“哗”的一声,门就被推开。门口的人看见我,明显的松了口气。
我愣愣的看向他,他亦怔怔的看着我。
“你怎么了?什么事急成这样?”我不禁开口问道。
他忽然扬唇一笑,神情又恢复了以往的从容,踱进屋来,道:“没事,突然想过来看看。”
我走到他面前,仔细瞅了瞅他:“你真的没事?”
他目光闪烁,忽然将我拥入怀中,半晌道:“没事……”
我一笑:“胤禛,我发现你变年轻了。”
许久,耳边有轻笑声传出:“是呢……无缘无故的竟变成了一个莽撞少年,隐藏在心底的激|情与冲动如此轻易的就被挑燃,一如很久以前,内心随时要面临着抑制浩荡情感的考验。”
“……为什么来?又为什么这么着急?”
“我回到书房发现你已不在,突然想你,所以就来了。”
我离开他的怀抱,转过身走到画前,看着画中的他,道:“胤禛,我想听你告诉我真话——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她。”我不看你的眼神和表情,因为我明白自己隐隐在害怕从你的眼中看到什么。我只想听一次真话。
手抚上画中他柔和的双眼,室内安静非常。
“有过。”
很奇怪,我的心里竟然没有一丝波澜,平静的似乎是提前早已知晓。
“是我还在日本的时候吗?”画上的我们,还并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那样纯粹的温暖,简单却幸福。
“……大概是的。”
“记得我刚从日本回到京城,带着小念,其实去过那时的雍亲王府。就在府门外不远,我看见你下了马车,当时我真想叫你,”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这些,似乎只是为了让画中无比幸福的两人听到,语气平和的就像是晚上给快要睡着的铃兰讲故事。我笑了笑,“可是还没等我叫出声,就看见你牵着她的手从马车上走下来,后来将她抱进了府去……那些日子,十三也不在身旁,独自一人的时候一定也有过孤独与无助的吧……而对于我们,留给彼此的是八年空白的记忆。那时候我的身边有小念、还有则子一家;而你却是孤独一人面对强大的对手。我只是会想,如果那时我再也没有回来,当你终于忘记我的时候,是不是终会爱上她?”
“不会。”
我转头看向他,从他的双眸中能看到他还未来得及完全平息的激荡心情。他走到我的面前,凝视着我:“不会。因为我不会忘记你。”他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因为你,已经烙在了我这里。无论我是活着还是死去,这里的痕迹都永远无法磨灭。”
“可你知道时间终会令一切记忆淡漠,也会令一切感情泯灭。”
“那你可曾见过那屋檐下的石板以及它表面的凹凸不平?当第一滴雨水落在上面的时候,它一定是光滑如初。可是当第二滴、第三滴……越来越多的雨珠落下,再坚硬的磐石也会留下痕迹,并且这痕迹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明显……就像我每多想你一次心中的印记就会加深一次,最后变成令我永远无法忽视的深刻烙印……是的,你跟我说过若是你三年不回来就让我忘了你,我曾试着忘记你,试着将关于你我的回忆沉入心底不再想起。可是,总会有一些平常东西不经意的勾起我的想念,而让我做过的一切努力变得徒然。”
他的语气渐渐平静下来,将我拥进怀里,声音中透着一丝恍惚:“看着窗外的盛雪我会想起你,因为你喜欢雪天;看着枝头的寒梅我会想起你,因为你的笑容像极了它;看着新柳萌芽我会想起你,因为我们初见的时候正是春光明媚;看着皎洁的皓月我会想起你,因为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也正在抬头看它,然后同样想起我;看着庭前的月季我会想起你,因为你走的时候正是月季盛开的季节……”
我的泪不知不觉已落下,回忆如潮水般涌现在脑中。
“五十三年的时候,我娶了她。同我在这之前所有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一样,它只是作为一种需要而存在。而那次婚姻,是作为一种政治需要的形式以及在我登基之前成为与某些人心照不宣约定俗成的无言标志而让我不得不面对。”
他缓缓讲述,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于是那次婚姻,终于有了一个不同于从前可有可无的婚姻的正常理由,因为它是一种利益的反应、因为需要那场婚姻的不仅仅是当事人我……我强迫自己面对她,强迫自己与她同眠共枕,因为我发现她的侧面像极了你……”他忽然轻叹,“你可以不相信……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那个时候我对你思之如狂,每当看见她的侧脸她专注的神态总是会想起你,虽然我知道她不是你,更不可能取代你,可是每次面对她都令我觉得恍惚,仿佛你就在我面前……”
他顿了顿,继续道:“她便以这种独特的方式慢慢走进了我的内心,然后我试着从她的身上找寻一切优点来否定自己的想法。因为我发现自己不能再以这种状态继续下去,我要试着忘记你,否则我总有一天会疯掉……直到后来我才明白,我其实是在隐隐害怕你会从此杳无音讯,害怕我们的过去成为一次仅仅没有结局的懵懂经历,所以,我便终于狠心想要抹去从前的所有记忆……”
“然后,你就发现她其实乖巧温顺、心思细腻、善解人意、娇弱可疼,然后你就喜欢她了。”我抬眼看着他,“再然后发现我没有的优点她都有,她没有的缺点都会在我身上找到。我任性、爱生气、爱打人、爱吃醋……”
“松萝……”他有点无措起来。
我心中其实早已平和,对于他的坦诚亦觉欣慰,只是总觉着不能就此算了,我想这应该归结于我的恶劣本性,便道:“行了,啥话也不说了,我也都明白了。说来说去,就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我推开他,走到画前,将画笔扔进笔洗里,然后随意收拾了一下画室,脱下画画时穿的外套,便往外走去。
“松萝……”走到门口,听见他迟疑的轻唤,我并未停下脚步,出屋带上了门。
到了正屋,一盏茶还在手上,就见小念探头探脑的在门口,我“扑哧”笑出声来,道:“干嘛呢?鬼鬼祟祟的?”
他挠头一笑,进了屋来,在我旁边坐下道:“妈妈,老爸来了?”
“嗯。”我喝了一口茶,应了一声。
“他人呢?”
“画室呢。”
“妈,老爸招供了?”
我瞅了瞅他,忍不住道:“臭小子,你知道的不少啊。”
“呵呵……妈,”他忽然凑过来道,“老爸这会儿啊,没准儿正忐忑不安的等待判决呢,依小念看,得给他上点刑才行。”
“嘿,你小子跟哪儿学这么多歪点子,还想在你爸跟前使坏。得,赶紧的,该干嘛干嘛去,大人的事小孩家少管!”
“妈!”他急了,“小念早已是大人了,你怎么又说我是小孩的话了!”
我斜乜了他一眼:“你是大人?大人有你这样尽出馊主意的?”
“妈妈,小念说正经的,”他笑着道,“总得给老爸点教训才行,不能让他太得意了。”
我挑了挑眉,道:“那你打算怎么给他教训啊?君子动口不动手。”
“妈,你又把小念想歪了不是?我是说啊,”他凑到我耳边,“你吓唬吓唬老爸,就说要走,看他什么反应。”
“你说回江南?”
“妈妈,小念是让你吓唬老爸,没说真的回江南。”
正思忖着,就见一个小太监进来,跪着道:“主子,皇上有急事先回园子了,命奴才告诉主子一声。”
我忍不住问:“……你知道是什么事?”
“回主子,是年主子薨了!”
心间一震。我不禁恻然,只是说不出话来,她应该还不到三十岁吧。
“知道了,你下去吧。”小念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静。
“嗻。”小太监退了出去。
“妈妈……”
“小念,这北京呆久了,是该换个地方透透气了。咱们收拾东西,去江南住几天。”
“妈妈,你不是说真的吧?小念刚才没说真要走。”
我瞅了他一眼:“我是说去呆几天,又没说不回来了。嗯,咱明天就动身。”
第二天清早,从被窝里爬起来,洗漱完,用了早膳,就回房收拾东西。
“你这是要干什么?”忽然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一笑:“收拾东西。”
“这些事留给丫头们做就行了。”
“她们哪里知道我要拿什么。”
他走过来抓住我的手道:“你这是准备去哪儿?”声音中有一丝急切和冷然。
我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底竟有淡淡的疲惫,笑了笑道:“回江南。”
回首又见他(清穿)第111章狐狸
手上便觉一紧,只听见他犹疑的声音:“……你真的要走?”
“嗯。京城里呆腻了。”
半晌,他慢慢松开了我的手。
我便自顾自的收拾起来。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不过是些平日常用的、再加上几件衣服,打成了一个小包裹。
“……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还没想好,或许一两个月,或许三五个月,或许一两年。”
“……铃兰你不管了?”
我笑看向他道:“不是有你照看她么,我自是放心的。哦,我得走了。”说着拿了包袱就往外走。
胳膊忽然被拉住,我转过头,就见他双眉微蹙、眸中复杂,只是嘴唇紧抿说不出话来。
我试着抽出胳膊,他却握的更紧,只有道:“怎么了?”
“……早些回来,好吗?”
“嗯,那得看我心情怎么样,心情好了突然想回来了也说不定。”
他的手指颤了一下,终是松开了我的胳膊。
出了门,小念扶我上了马车,自己也跳上来,说了一声“走了”,马车缓缓启动。
“妈,”小念撩开窗帘一角看了看,转头对着我道,“老爸还在门口看着咱们呢。”
心头一跳,我吸了口气,靠着车厢道:“嗯。”
“妈妈,咱们啥时候回来?”
我瞅着他笑道:“怎么?还没走出京城呢,就想着回来了?”
“妈妈,你和爸爸的事小念能明白一些。这么多年过来了,小念也看在眼里,你们俩现在其实已经互相离不开了,你们自己当然感觉不到,可小念能感觉到,比如说吧,”他想了想,接着道,“前段时间还在园子里住着。每次爸爸和我们一块儿吃饭的时候,我就发现爸爸把菜夹给妈妈,一定是看着妈妈吃掉,自己才一边笑着一边吃饭;每次只要妈妈在爸爸身边,爸爸起身的时候总会习惯性的握住妈妈的手;每次爸爸从宫里回园子,下了车总会先往妈妈这边来;每次我见爸爸思考问题的时候,手指总会无意识的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每次……”
“行了,”我看了看他,“嘚啵嘚啵没完了……”
“妈妈,你听小念把话说完好不好?”他恳切的望着我。
我看着他一脸坚持的表情,半晌,只好点了点头。
“……每次妈妈看见爸爸,会露出与往日不同的温情依恋的目光;每次爸爸回来,妈妈总会习惯性的替他解下外衣,然后问他累不累;每次天气一变,妈妈总会念叨起爸爸,夏天怕爸爸中暑,冬天怕爸爸感冒;每次爸爸和妈妈走在一起,妈妈会无意识的挽住爸爸……总之很多很多次都是这样。妈妈,”他握住我的手,声音微沉,“还记得妈妈第一次带着小念看见爸爸的情景,妈妈当时面容惨白的看着爸爸把那个女人抱进了府去,小念心里就隐隐猜到了他的身份,当时以及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小念都是恨他的……”
我微微吃惊的望着他,他笑了笑,继续道,“恨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妈妈。后来我们住在了一起,小念一边压抑着内心对他的恨意,一边慢慢的去试着了解他,发掘妈妈为何会爱他的原因……后来小念发现,他其实很笨。”他忍不住笑出声,“妈妈你别看爸爸对付别人像狼一样狡猾,其实爸爸一到了妈妈这儿,不知怎的那智商就变成七十以下了……”
“没想到我儿子原来如此心细,”我忍不住也笑起来道,“不过我怎么觉得你爸爸他就是一只非常狡猾的狐狸呢?”
他“嘿嘿”一笑,道:“这就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马车在我们的谈话间已出了城门,行驶在平坦的官道上,因有积雪,所以行得稍微慢了些。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声音越来越大,不一会就到了车外,只听见一个清亮的嗓音:“四哥!”
小念和我对视一眼,掀开窗帘看向外面,声音低沉的说道:“什么事?”
“四哥你要去哪儿!”
“干卿何事?”
“我说过,你就是走到天涯海角我一样会把你找回来!”只听见一声,“停车!”他忽然纵马至前,然后传来马的嘶鸣声,马车急急刹住。
“啊……”幸亏小念扶住我,才没有被摔出去。
“妈妈,你先在车里等等。”小念的眸中腾起一丝怒火,说着就要出去。
我握了握他的手:“别吵起来了。”
他点点头,掀了帘子出去。
我撩开一角窗帘,往外瞅了瞅,就见马背上的弘历身着狐裘、挺直脊背拦在车前。小念下了车走过去,他亦下马向小念走过来。
放下窗帘,往手上呵了呵气,就听见车外的声音。
“回去吧,外面大冷天的。”小念的声音中压制着怒气。
“你跟我一起回去。”
“听话,快回去。”
“四哥,你若不回,弘历就不回。”
“你究竟想怎样!”
“呵呵,四哥,看来你的耐心还差一点,莫非离开宫廷这么几年就让你丧失了从前磨砺出的韧性了?”
“……”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你也不必用你的冷傲与不屑来打击我……呵呵,很早以前你就是这样。小的时候我跟着你,后来把你当成对手,可是你,你对我从来都是不屑一顾!就连那次皇玛法考我们兄弟功课,你居然把这样的机会拱手让给了我!你可知当时我有多恨你!要不是皇玛法就要带我入宫,我差点想冲上去揍你!我讨厌你这种表情!淡漠冷然仿佛所有人你都不会放在眼里!”
“弘历,你可知人和人是不同的?你的血脉中流淌着的是与生俱来渴望历险与权力的热血,你享受着动员自己所有热情在险恶中锤炼智慧与意志的成就感。可是我跟你不同,比起权力,我更向往自由、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你的快乐在于你对权欲的热爱与追逐,而我的快乐却在于同所爱的人一起过着平凡却幸福的生活。你可以因此说我不思进取、消极无为,因为我们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人,你也许永远都无法理解我的心情,这就叫——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我知道我自己的心情!我此刻的心情就是不能让你走!”
“我去江南待一段时间,又不是不回来。”
“我不相信!你说过你会走,我岂能放手!”
忽然又是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我一看窗外,只见一个少年纵马疾驶而来,这不是双儿吗?
我揉了揉额角,我们不过是去江南换换环境住几天,居然弄得这么兴师动众的。唉,小念啊,瞧你惹得这桃花债啊。
“念大哥!”双儿下了马,弃了缰绳就跑过来,一直气喘吁吁的
回首又见他(清穿)第2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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