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上只留了母子两人,让跟的人都出去了。太夫人对玉妙去认外家没有说什么,她有别的事情也要问朱宣。
中午饭厅上,儿子给玉妙挟菜那一幕,让太夫人不得不问出来,太夫人用手按了按眉梢,含笑道:“你今年带得好,妙姐儿愿意亲近你。可是我看不明白了,你这是养媳妇,还是带孩子?”
朱宣失笑了,抬眼对母亲笑道:“她不是个孩子,能是个大人。”一生病了就要把药扔出去,一眼也不想看,这还不是孩子。
见母亲只是笑,朱宣想了一想又道:“横竖大的地方不走样也就是了。”徐从安现在用心得不得了,明白如果玉妙有什么地方失仪,全部都是他的责任。
太夫人听了这样讲,也就不说什么了。再说天天带了玉妙睡,本心里就很疼她,不过是为了儿子关心一句。
就又说玉妙外家的事情:“如果他们要接去住,还是我说的那句话,只能提前三天去住,而且房子要先收拾好了,我要去看过才行。”
说到这里,太夫人就看了朱宣又是笑:“你知道你带着,也是锦衣玉食的,蒋家三代为官为宦,只是一个清廉的家声,他们家的人个个性子都左拧着,我怕妙姐儿一天也住不下来。”
朱宣也点头笑:“母亲说得是。”当然一天也住不下来,只怕吃顿饭都吃不下去。
我自己带了两年,我能不知道。吃药是一个烦,多少人跟着看着,居然还生病。吃饭更是一个烦,趁心意的就吃两口,不趁心意了就对了半碗汤坐着。
从来没有勉强过她,都是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现做。蒋家是秀才出身,孔孟规矩讲究得很,吃饭早起都有时辰,我看三天也不用去住。朱宣就这样想了对母亲笑道:“不是一定要去住,不如让她西山住去,房子她自己收拾的,她一定喜欢。”自己看着收拾的,再不能和人怄气了吧。
太夫人有些犹豫,半晌才道:“蒋家两个媳妇天天来看我,次次都提这件事情,说当初亏待了玉妙的母亲,现在要成亲了,要好好的补偿一下。沈家姐丈也被他们说动了,觉得成亲的时候从蒋家起身的比较好听。我现在也没有主意了,不知道你怎么想?”
朱宣又是一个失笑,道:“好好的补偿一下,是等我下聘礼呢,还是打算陪送好嫁妆。”
太夫人就笑骂他:“你这个孩子,你在乎那点聘礼还是缺那点儿嫁妆。看你带了这两年,不是样样经心的。”
朱宣心里得意,母亲也看得出来,我对她样样都经心,平常人家的公侯小姐也没有那样的装扮过。
他难得贫舌一次,在外面天天是王爷,端了架子端得久了,偶尔在母亲面前贫一次还有些不习惯,忙收了笑容,道:“明天再说吧,看他们家是什么样的一个态度。”
母子说了一会儿话,朱寿又进了来:“王爷,有客来。”朱宣就辞了母亲出去了,对母亲说了,由母亲对玉妙说明天认外家的事情。
走出了二门往外面书房里去,迎面碰到了沈居安,朱宣心里明白,蒋大夫又找了沈家姨丈来,怕自己答应了说话不算,让沈家姨丈也来对玉妙说。不由得心想,我答应了你,还不能不算。
会了一下午的客,才看到朱福朱喜进来,两个人都笑嘻嘻的,你看了我,我看你了,朱宣没有表情,房里没有人,就说了一句:“七老爷是什么意思?”
朱喜先笑着回了话:“我送了那个女人去的时候,刚好遇到七太太母女出来,在大狱里院子里又来了一回,王爷没有看到那个热闹。。。。。。。”
朱宣一声斥责:“专捡不要紧的说。”朱喜这才正色了,还是忍不住笑,实在太好笑了,忙道:“七老爷多多拜上王爷,说后天就要去服刑了,请王爷照料了,生下孩子后满月后,一齐打发了来。说她现手上有钱,不用王爷另外赏赐,只是救护母子性命就感激不尽了。”
又是只字不提秦氏母女,朱宣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听了朱福开始回话:“奴才等朱喜出来了,就带了七太太母女进去问他,七太太母女如何安置?”
还是朱福提醒了秦氏母女进去问一声,看这个样子又是我们王爷安置了,可是也总要给句话吧。
难道默不作声的,我们王爷就象是应该招待一样。我们家又不是七太太的亲戚,还不是看了你才肯照顾的。
见王爷正在听着,就一气说下去:“七老爷说多多拜上王爷和太夫人,现在家破财散,也管不了许多,就是接了那个女人去,也是她自己手里有钱,还要靠她。
又说穷人家的女眷们针指也能自己养活自己,七太太有娘家,可以顾得了她们母女,如果王爷不烦,送她们去娘家也就是尽心得很了。这话是当时七太太母女的面说的。”
当时七太太母女哭得不行。朱福也觉得心太狠了点,再想想七太太一定要把那个女人的肚子踹平了,也不知道谁心狠。
朱宣难得的叹了口气,说了一句:“七堂叔糊涂,你们去回太夫人去,我明天有时间再去看一次七堂叔,再拿主意吧。”能回去娘家难道不去,不回去总是有理由的。
让人好生地安置了七堂叔的外室,又问秦氏母女现在哪里,朱喜忙回话:“在太夫人房里哭诉呢。”
朱宣皱起了眉,又问了一句:“妙姐儿起来了?”朱福回了话:“才刚看到朱禄出去买东西,说姑娘起来了,要好玩的东西,他才去了。”
朱宣很烦,对朱喜道:“你去告诉若花,让她带开了妙姐儿,一边玩去吧。等她们哭完了再回去。”
朱喜笑着答应了,去见若花,是朱喜最喜欢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回来了,笑着回话:“若花一听了七太太母女进来了,就带了姑娘在老侯爷那里听故事呢。”
朱宣难得的对了奴才一笑,停了一停才对朱喜道:“你有时间也去看看房子吧,我让管事的在西小院里给你和朱福备了两间房子,你和朱福的事情也要抓紧了。”
朱喜先是一愣,后来才明白是自己和朱福要成亲的事情,忙高兴地道谢了,转头出来去找朱福约了去看房子。
朱福进来道谢,又告诉了朱宣一个不好的事情:“奴才送了七太太去狱中见七老爷,听相熟的人说了,刑部现在还在拷问吏部的人呢,说吏部章尚书说了,既然整顿了吏部,就要一下子查干净,免得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
王爷宗族里有不少人在吏部呢,朱宣听了没有表情,等朱福出去了,才冷冷一笑,如果有人这个时候看到又会吓一跳,神色冷冽间有如罗刹一般。
还在查,不知道是要查到谁的头上,想想后天约了宗族来,这一次的敲打可是重锣重鼓了。
(感谢静鞑靼的平安符加更本章,今天八点,十二点,下午两点加更,另外两更老时间照旧。
抱歉真抱歉,真的很想多更一些,我觉得原因还是出差没有休息好,天天就很累。
今天只有五更了)
第两百二十章,夜探
朱兰芳倒没有去求玉妙,她自有她自己的主意,该求谁她心里清楚。
朱宣在书房里一直会客,刑部还在追查,这把刀不最终落下来,总是心不定。晚饭就留下人在书房里吃。
几个清客相公都是熟悉的,见王爷不象是高兴的样子,就说各种各样的事情引了朱宣一乐。
朱福在旁边侍候,也心里佩服,王爷一般是没有表情,这些人怎么就知道没有表情也分高兴与不高兴之分呢。亏了他们吃清客这行饭,也挺难为的。
一直忙乱到了很晚,清客相公们才散,朱宣喝了些酒,有些倦意上来,问了玉妙睡下来了,就不进去了,揉了揉面孔,这种尔虞我诈的日子好过,还是战场上好过,竟然不知道,觉得都一样。
正想着,外面朱寿和人在说话:“王爷刚散了酒,这会儿正在休息,兰芳姑娘有什么话交待给我,我代你传话吧。”
外面是七堂叔家里朱兰芳的声音:“知道王爷晚上和人喝酒,不进去看沈家表妹。沈家表妹有话让我过来代说一下的。请通报一声。”
朱宣冷笑了,有话让你代说,撒谎撒成这种样子,也难为她。就有心看她说什么,想着不说也不会死心的,怕她又跑去玉妙那里胡说一通。喊了一声朱寿:“让她进来。”
朱兰芳就得了意,对了朱寿摆了脸色,还要拦了我,不过是个下人。
朱寿就当没有看到,你自己现在还无处安身呢,还敢玩这种把戏,姑娘让你代传话,那若花,朱禄都是作什么吃的。
一个是太夫人的丫头,一个是王爷的亲信,怎么就轮到你来传话的。朱寿高打了帘子,低了头让她进去,心里看不起得很。
朱兰芳袅袅地进了书房,先打量了一下书房,心里得意,沈表妹还说书房是不能进的,我不是略施小计就进来了。
见房里满满的书,又摆设得堂皇,跟自己家里的书房是不一样,正在打量间,听到一声冷哼。才看到朱宣坐在书案后,正严厉的看了自己,神色之间很是吓人。
朱兰芳忙跪了下来,笑道:“听说堂哥在喝酒,所以特意过来看了,一族的人都靠了堂哥呢,堂哥还请少用酒,多保养身体。”
朱宣一听就想发火了,孤男寡女的,现在发作了她,你不要面子,我还要呢。就冰冷地道:“妙姐儿让你代说什么话,你说了就可以走了。”
朱兰芳听了这冷得象冰刀一样的言语,不由得流下泪来,从来都是母亲怀里娇养的,最近一段时间来屡屡受屈,原本是想来书房求求朱宣,让父亲回心转意的。
朱兰芳就哭了:“父亲糊涂,求堂哥为我们母女作主。”说来说去就是那些话,朱寿在外面听了也心里烦躁,王爷够尽心的了,还要怎么样。
听了王爷开了口:“我也觉得七堂叔对你们母女不闻不问也有失人伦礼节,明天我抽时间再去看一下他,劝劝他。不过你们母女也不许胡闹,家里添丁是件大事,不是说推算了是个男孩,你有弟弟应该高兴才对,还要劝了你母亲也高兴。”
朱宣说一句,朱兰芳就答应一声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然后朱宣冷冷道:“我的书房是不可以乱来的,以后不要再撒这种谎,再胡说一次,这府里也留不下你们了。”
跪在地上的朱兰芳惊呆了,朱宣冷冷地又说了一句:“回去吧。下次再来就不会这么客气了。”声音更冷了。
朱兰芳含羞站起来,想说什么,又见朱宣不看自己,只能走出书房去。朱寿见了她浑身颤抖,心里想,没事来找这一出子羞辱,何苦呢。
正想着,见朱宣走出来了,对朱寿道:“去太夫人房里去看看。”不提玉妙还好,提起来玉妙就想去看看,母亲下午和玉妙说明天去认外家的事情,不知道玉妙是什么样的心情。
突如其来,天下掉下来一个外家,不会又哭吧。
太夫人已经睡了,听说王爷一定要进来见见,不由得好笑,笑道:“让他进来。”
玉妙还没有睡着,就伏在太夫人身边吃吃的笑,太夫人就轻拍了她,笑道:“你这个孩子,只是笑。”
朱宣已经进了来,玉妙在被子里露出了脸,冲了朱宣一笑。表哥喝了酒了,脸上都是红的。
朱宣见她小脸从被子里露出来,更显得巴掌大小,不由得也一笑。在母亲床前坐下来,对母亲笑道:“儿子打扰母亲睡觉了。”
太夫人更要笑,知道打扰你还要来。就笑道:“看过了,回去吧。我刚把这孩子拍得要睡了,你一进来她又精神了。”
朱宣不过是想看一眼,忙笑道:“儿子这就出去。”又看了玉妙吃吃笑着的笑颜,这才走出去。
心里很高兴,想什么见就什么时候见,还有谁能拦着我不让见。
太夫人见他出去了,又重新哄了玉妙睡觉,也笑,幸亏就要成亲了,不然这还了得。
玉妙伏了身子闭上眼睛笑微微,表哥一定是来看我的。
朱宣走出了太夫人的房门,偏房里走出了老侯爷,朱宣不由得又是一乐,父亲也在这里了,没有回去自己的院里睡。就过去问候。
老侯爷有些心动,对儿子低声笑道:“你进去看过了,我也进去看一看吧。”父子两个人都有这种心思,都是想看各自的媳妇。
朱宣就站住了脚。目送了父亲往母亲房里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悻悻然的:“居然不让我进,怎么就让你进了呢。”
朱宣更想乐了,陪了父亲进房去,坐了一会儿说话,老侯爷看他有了酒,忙催他去睡了。自己一个人灯下想了一回太夫人,才闷闷不乐地睡了。
第二天,朱宣下朝来,第一件事就是喊了秦氏母女来,亲自交待她们:“七堂叔是铁了心了,说让你们母女回七婶的娘家去,你们看怎么办?”
秦氏当时就哭了:“能回去早就回去了,这个样子回去了,只能招人白眼。”朱兰芳倒没有哭,只是脸色白得惊人。
朱宣也觉得不忍,道:“不回去,母亲也照顾得了你们。想来母亲必有安排的。明天宗亲们都来府里吃饭,你们也来吧。”
秦氏还要说什么,朱福走进来,递上贴子:“王爷,蒋大夫府上送了贴子来,说约了王爷吃晚饭,有话要谈,还请下午早些过去,免得一家人挂念。”
朱宣接过来放到了一边,接自己的外孙女儿,还用什么贴子,自己是在外面吃了午饭的,就对朱福道:“去告诉朱禄去,我在这里等着,姑娘起来了,就换了衣服过来吧。让朱喜取了我的衣服来,我换了在这里等。”
秦氏母女知道他有客要会,只能走出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认亲(一)
蒋大夫今天是大费周张的请朱宣和自己的外孙女儿,也请了沈居安来。没有请卫夫人,蒋大夫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未婚同居,虽然京里贵族之间风气轻浮,他只管了自己的家里要稳重。
蒋太夫人也高兴得不行,自从昨天晚上蒋大夫说了王爷带了外孙女儿今天要来,蒋太夫人就看了两个媳妇带了家里人收拾房子,准备好吃的。
一个晚上都没有怎么睡好,两个媳妇天天去王府里给太夫人请安,和太夫人说接外孙女的事情。
蒋大夫也见了朱宣不少次,两个儿子今年也是经常的去。不过去了就是说王爷很忙,书房外面等了会的客都一大堆。
好在每一次两个儿子去王府里,跟了王爷的人有时朱喜有时朱福或是朱寿总是一见到了就先去通报王爷,已经知道这两位只是秀才衣巾的人是谁了,当然见到来了就去禀。
朱宣也每一次都立即会他们,说来说去不过就是那些话,家里父母想妙姐儿,想着能接。马上要成亲了,家里都备好了房子,要接了回去住。
离成亲的日子越近,蒋家人心里越焦急,出嫁那天怎么走,真的从王府里上轿,这以后可就难做人了。
总算王爷松了口,答应了肯带了上家里来,大家昨天听了都松了口气,这就好办了,虽然日子紧,可是一步一步的来。
能上家里来认亲,就肯定会考虑到出嫁那天的事情。
蒋太夫人笑得不行,对两个媳妇道:“不知道长得有多高,你们见了都说是长得象她母亲的。”两个媳妇远远的见过几次,都觉得长得象姑奶奶。回来就对蒋太夫人说了,惹得蒋太夫人又哭了一回。
见太夫人问,长媳郑氏笑道:“可不是长得象,母亲一会儿见了就知道了。”郑氏家里也是名门儒家,嫁到蒋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郑氏看了弟媳陈氏,也是一样的出身,妯娌两个背地里说起来过。去过王府里见过妙姐儿几次,都是众人围随着,而且面孔上轻松适意的,一点儿也没有大家闺秀的稳重神色。
两个人都觉得应该早早接来教导规矩,一脸的孩子气,以后怎么能管人。
外面又走进来一个少女,秀气的面孔上带了稳重的神色,走进来行了礼,欠身道:“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请太夫人,两位太太再去看一看。”
这是蒋家收留的一个亲戚,名字叫梅,家里人等都称之为梅姑娘,是玉妙的母亲与家里决裂后,蒋大夫为了安慰夫人的伤痛,接回来养的一位孤女。
这位梅姑娘就很符合蒋家两位太太的标准,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
蒋太夫人高兴的站了起来,一手挽了一个媳妇出去看,又对了走在旁边的梅姑娘笑呵呵道:“小梅啊,妙姐儿今天来了,你可要好好和她亲近呢。说王爷接了在封地上自己教导,这虽然是好,可是这两年都没有个姐妹陪着,也一定是孤单的。”
梅姑娘忙答应了,心里想,这位妙姐儿,不知道是什么人物。去年来京弄了个哄动,满京城里不少人家跟了学,都早早接了媳妇来,也有不少人家里出了笑话。
只是外面说娇纵,又说长得好,在王爷封地上一住就是两年,听说回了家没有住多久又回了王府,来去自如真是好手段,家里当然没有王府里住得舒服。
只是这没有成亲就这样住着,看来这霸人的手段也是有的,不是都说南平王爷长得好。梅姑娘心想,这样的人还要我亲近去,不会吃人吧。
出来看了一回,果然都收拾得好。连玉妙住的房子也收拾好了,就想着今天来了就留着不让走。
没有认亲也倒罢了,认了亲还住到王府去,蒋家的笑话可就大了,两位当家的太太是这样想的。
梅姑娘看了只是心里冷笑,人还没有回来,房子都收拾得新崭崭的,蒋太夫人不舍得用的床帐都搬了出来。
真的不知道这位妙姐儿是何方神圣了。
一直到了下午,家里人都坐了在客厅里等着。严肃的蒋大夫难得的在脸上有了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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