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作者:肉书屋
帝后第48部分阅读
来的刻意排挤,他早已没了为皇上做膳食的机会,小人只想让他知难而退,不要酿下大错,也不枉小人与他相交一场。只是今日皇上会见乡绅,他负责其中一道菜肴,小人看他那神色不对,恐怕他这次是想要最后一搏了,皇上用膳前有人试毒,乡绅可没有,娘娘试想,要是入宫来的乡绅全部死在宫中,传了出去,岂不是一桩祸事?”
我“腾”的站起,怒道:“你既已发现,为何不阻止他?”
李良道:“小人发现不对时,菜已传到乾清宫去了,小人立即来找娘娘,希望娘娘前去阻止。”
“你……你为什么不直接去乾清宫?”我一面怒骂,一面已朝门口走去。
李良竟流下泪来,“小人这一去,便是害了卢山的性命,小人来找娘娘,是希望娘娘能饶卢山一命,他心肠不坏,只是误入了歧途。”说罢,他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赐宴的时间就要到了,娘娘,救命啊。”
我也不及细想,几步迈出门去,却在门口撞见了逐月,他脸色十分不好,我难言的望着他,“你……等我回来,我就……”
李良在一旁急道:“娘娘……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他苦笑一下,“就算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你终究还是想着他。”
“我……对不起。”我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与他擦身而过,不去看他一脸的失望,他回身一把抓住我,我刚想挣扎,却听他淡淡地道:“我送你去。”
靠在逐月怀中,我的身体不自觉的有些僵硬,他紧了紧手臂,将我更加紧密的圈在胸前,我不敢睁眼,只听着耳边飕飕的风声,没一会,他停了下来,将我放到地上,“到了。”
睁开眼,果然已到了乾清宫的一隅,来不及与他说话,快步赶往乾清殿,到了侧门处,只听到殿内一片喧哗,我心中一惊,莫非已经有人中了毒?
守门的宫人见了我纷纷行礼,却不肯让我进去,再三坚持下,一个宫人进去将常喜叫了出来,常喜满面的愁容,我连忙道:“里面怎么了?可是有人出了事?”
常喜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有,但也快了。”
我一皱眉,什么叫快了?
常喜道:“如果里边那些人再激怒皇上,他们可就要出事了。”
那就是说赐宴还没开始,我小松了一口气,“怎么回事?”
常喜将我拉进殿中,“娘娘自个儿听听就明白了。”
我藏身柱后,偷偷朝殿内张望,只见福临坐在龙椅上已气得七窍生烟,殿中一侧站着一些官员正在议论纷纷,另一侧的人则做平民打扮,应该就是淮河一带的乡绅,只见其中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正站在殿中,口中振振有词,“凡天灾,安可以人力制也!且杀虫多,必戾和气,愿圣上思之。”
此时又有一人出列,穿着六品鹭朝服,显然也是江淮一带的官员代表,“皇上,微臣以为,捕虫之法尚勉强可行,然岂可捕虫而食?我堂堂天朝,怎能做这蛮夷之事?”
福临缓了缓脸色,道:“捕虫而食只是权宜之计,以防百姓见粮而乱,待民心平复,朝庭再开仓赈灾,岂不一举两得。”
此言一出,殿上又是一片噪动,福临的脸色微沉,一个着二品服饰的官员站出来打圆场道:“皇上,不如先捕虫治虫,食虫一事,可稍后再议。”
福临略一沉思,点了点头,他这边退了一步,可那些乡绅仍是噪动不休,那个白胡子老头儿大声道:“圣上,除天灾者当以德动天,捕杀天使定召天谴,圣上三思啊。”
第三卷第一百六十三章藕断
老头儿说完,他颤微微的跪下,他这一跪,那些乡绅跟着跪了,我见到福临的拳头越收越紧,不光他,就连我都有了想出去暴打那老头儿一顿的冲动。
福临咬着牙道:“朕乃天之子,因救百姓而杀天虫,上天定然体谅,又岂会降祸于民?”
那老头儿还是不起来,摇头晃脑地道:“圣上如何得知,在上天眼中,天子近而天虫远呢?又怎知上天不会为了天虫而降祸于万民呢?”
福临脸色一沉,“大胆!你竟敢说朕还不如一只虫子?”
那老头连忙叩首,“草民不敢。”
我终于明白福临为何总下不了决心让百姓捕蝗,碰着这样顽固的人,也算是民意代表,打不能打,杀不能杀,倒真是头痛。
看着双方各不退让,一时间僵在那里,我想得头都要爆了,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终于让我想到一条可行之计,招过常喜,低声道:“让皇上问问他们,是不是证明上天亲天子而远天虫,就肯接旨捕虫,如果是,我有办法。”
常喜连连点头,悄悄退到福临身侧,低声与他说了,福临朝我这边望了望,我却心中一滞,躲回柱后,福临想了想,朗声问道:“若朕能证明上天亲天子而远天虫,你们可否接旨?”
那老头儿和众乡绅皆是一愣,一个官员乘机道:“若上天有此明示,百姓岂有不遵之理?”
众人听后互相望了望,也纷纷点头道:“正是。”
福临小松一口气,“如此甚好。时已过午。朕于偏殿赐宴,众爱卿先行去吧。”
一听赐宴,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呛死自己,差点忘了来这做什么,要怎么办?总不能跳出去大喊“菜里有毒”吧?眼见众人已开始退出大殿,我一跺脚,从侧门悄悄出来,急急的赶往偏殿,只要在众人抵达偏殿时在门口拦住他们,再找个借口先不让他们入殿就成。
于是。乾清宫内的宫人就看到他们的皇后娘娘像发了疯似地拔足狂奔,也亏得我功底深厚,穿着那么高地花盆底也能箭步如飞。
还没到偏殿门口,来喜从一侧钻出,一把拉住我,我急道:“快!来不急了。”
来喜神色紧张地道:“主子别急。奴才已让人将那道菜撤回御膳房了。”他俯到我耳边轻声道:“奴才是假传了皇上口谕,皇上若要问起。还得主子担代。”
我一愣,假传圣旨,这小子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来喜仍是有些紧张,“是……逐月大人给奴才出的主意,说主子定然要这么做的。所以奴才……”
来喜的话让我沉默了好久。逐月怪我在经历了昨夜后仍然想着福临。却也不声不响的支持着我,他对我,又岂是情深意重这几个字可以概括的?
这时常喜气喘吁吁的赶过来。“娘娘,走这么急是否有什么急事?”
我连连摆手,这时福临也疾步赶来,“惠,什么事?”
听着他的声音,我心头一酸,摇了摇头,他笑了笑,眼底满是毫不掩示的爱意,上前握住我的手,“怎么不……”
我却下意识地一躲,他脸上表情一僵,“怎么了?身子还是不舒服么?”
我耳中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是僵硬的笑着,突然又担心颈上会不会露出昨夜的吻痕,不自然的转过身去,伸手将衣领又住上遮了遮,低声道:“没事,只是怕被他们发现了,给你惹麻烦。”
福临将我转了个身,皱着眉看了我半天,“究竟什么事?”
我极力缩着身子,恨不能立刻钻到地下,生怕他发现我身上的不妥,“我……我在想,那个证明的办法会不会有效。”
福临松了口气般笑道:“原来是为这个,到底是什么方法?”
我摇摇头,“先不跟你说,我回去先试试。”
他宠溺地一笑,“不用担心,失败也不要紧,”他脸色微微沉下,“大不了,对地方官员再施些压力。”
我胡乱地点点头,口中道:“也不可操之过急,物极必反,我先回去,晚上再告诉你怎么做。”
“好。”
他松开了我,我急急的逃开,他叫住我,“惠,你真地没事?”
“没事,”我回答得有些虚弱,“等我的好消息。”走了两步,我又回过头,“你……再去承乾宫看看鄂姐姐吧。”
他点点头,我连忙回头,快步跑开,怕再留在那里,我会……不能自已的失声痛哭。
回到坤宁宫,我还来不及难过,便看到一个穿着总管服饰的太监领着两个人跪在那里,那两人正是卢山与李良,见我进来,那太监连忙高呼,“娘娘千岁。”
我看了看卢山与李良,卢山端着一盘菜肴,满脸的愤慨,李良则搭拉着脑袋,淡淡地道:“怎么了?”我还没去找你,你们倒找上门来
那太监连声道:“娘娘明鉴,这两人不知因何事在尚膳监撕打起来,口口声声说要到娘娘面前求个公道,说与人命有关,奴才不敢作主,擅自将他二人领了来,娘娘恕罪。”
我摆了摆手,“行了,你先回去。”
那太监如释重负,连忙谢恩退下。
“你们跟我来。”带着他们进了暖阁内,又摒去众人,只留下来喜,我朝着卢山道:“卢山,你好大地胆子!”
卢山“扑嗵”一声跪下,“娘娘明鉴,小人是冤枉地。”
我一皱眉,“是冤枉你下毒?还是冤枉你入了天地会?”
卢山瞪着李良道:“不错!小人的确是入过反会的,也曾意图谋害天子。”
来喜不动声色地退至我身边,暗暗戒备,卢山又道:“只是小人已经醒悟。此次皇上召集乡绅更是为了救民治虫。小人再没良心,岂会趁此时做这无益于百姓之事?娘娘,这是小人负责烹制地其中一盘菜式。”说着,他将手中一直端着地菜肴放下,直接拿手抓起,大口吞下,直至菜无盘光。
我疑惑的看着他,道:“你是说你并未下毒?”
“正是。”卢山一指李良,“都是这李胖子冤枉我。”
李良抓了抓脑袋,“我……我也是看你今天早上魂不守舍的。而且行为诡异,这才有此推测。”
“不错,”我说道:“就算你此次并未下毒,但你仍是天地会的人,本宫真得好好想想怎么处置你。”
卢山一急,一屁股坐到地上。伸出脚来,来喜立刻蹿出制住卢山。卢山被来喜扭住双臂,哀嗷一声,“娘娘,小人是要解释自己今天为何如此。”
我示意来喜放开他,他喘着气道:“娘娘。恕小人无礼了。”说着,他伸手脱去鞋袜,这一看。我倒是一惊,只见他的脚底一片焦黑,好似被烧灼过一般,李良大惊道:“你的脚怎么了?”
卢山也不理他,看着我道:“娘娘,小人年轻时的确是入过反会的,入了会,便要在脚底刺字,小人在宫中这么长时间,早已看出当今圣上不是什么无道昏君,再加上李胖子入宫,我也明白他的意思,前几天他找我彻谈整夜,让小人弃了那反会专心生活,小人听后觉得有理,心一横,就将脚底的字烧了,以期退了那反会,谁知道还没养上两天,一个厨子便回家奔丧去了,只好由小人顶上,小人地脚弄成这样,又站了那么长时间,行动间怎么会不显得诡异?”
一场谋反活动竟然只是个误会?我无语的看着李良,李良也讪然的望着我,又看看卢山,叹道:“兄弟,是老哥我错怪你了,还让你败露了身份。”
卢山看了李良半天,也叹道:“兄弟也知道你是一片好心,罢了罢了,要生要死,只凭娘娘发落吧。”
我揉了揉额角,“你确有悔意?”
卢山点头道:“只要当今天子圣明,又何必非要复明?况且那复明也只是为了某些人而复,又与百姓何干?”
我点点头,“你倒想得明白,只是……你虽已悔过,但这宫内是不能再待了,你就出宫去吧。”
卢山也不多言,磕头谢恩,来喜到我身边轻声道:“主子,他可是反贼。”
“还不兴人悔改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念在他尚肯坦白的份上,就再给他一个机会罢。”
李良看了看卢山,朝着我道:“娘娘,小人……也想辞了这御厨的差事。”
“哦?”我奇道:“这不是你的志愿么?”
李良道:“宫中太过复杂,又不能随心创新菜式,小人宁可出宫。”
“随你。”我没多大心思再理他们地事,只是让小林子领着他们去内务府办了出宫的手续,此事亦算完结。
随后,我又让来喜按我说地方法备齐东西,这法子只是以前在电视上看到,也不知灵不灵,来喜一脸疑惑的折腾了半天,始终是不明白我要做什么,直到最后,试验成功,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我的心稍稍放下,淡淡地道:“去告诉皇上,明日就按这些东西准备,再捉些蝗虫,最好将地点设在宫外,让万民前来参观,消息才能传得快。”
来喜转身欲去,我叫住他,“先不要告诉皇上怎么做,只让他准备。”我生怕他一时兴起,也弄来玩玩,要是漏了风声,便不再可信。
来喜应了一声,迅速去了,我这时才觉得身上一阵疲累,回到寝宫,刚坐到床上,却又想起昨夜在这床上发生的事,不知怎地,身体一阵燥热,连忙将幔帐拉下,挡住视线,起身坐到梳妆台前,又拿出那块玉佩贴在心口,这时一阵悠扬地箫声在坤宁宫内飘荡,箫声中有不愿,有不舍,还有着淡淡地忧愁,我低头看着那块玉佩,恋恋不舍的将它放回盒内,终是狠心下了决定,当断……就断吧。
第三卷第一百六十四章智解天祸
了寝宫,小林子他们已习惯了远远的伺候在那,对这的箫声也有些见怪不怪,我冲他们扬了扬手,一众宫人欠了欠身子,退出寝宫的院落,我朝四周看了看,“逐月。”
萧声瞬间停止,逐月却迟迟没有现身,我坐到石凳上,低声道:“你……在怪我?”
“没有。”声音从身后传来,永远那么温柔,像是怕吓到我一般。
我回头望着他,“想不想听我的决定?”
逐月没有回答,我轻声道:“等过了明天,你……就带我走罢。”
逐月脸上添了一抹难言之色,“你是因为昨夜之事才做如此选择?”
我怔忡的望着他,“不全是,我之前……也在犹豫,他毕竟是皇帝,留下来,说不定会重蹈覆辙。”
“皇上他答应过要带你出宫。”
“我等不起,”我干脆地道:“况且他知己无数,我不想让自己再次伤心。”
他眼中亮起一丝希望,“就算没有昨夜之事,你也会选择跟我走么?”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我选择了说谎,既然我注定要伤害一个男人,那为什么还要伤害另一个?“虽然现在我对你还不是那样的感情,但我会努力……让自己爱上你,你会等我么?”我脸上虽然笑着,但心中却无一丝笑意,我深深明白,此生若让我再爱上第二个男人,已是不可能了。
逐月笑了,不知为何,他的笑容与平时有些不同。多了几许不舍。“其实昨晚……”
提到昨晚,我的身子不自然的缩了一下,他话说到一半,并未说完,只是盯着我,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他……不会是在回想昨夜地事吧?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裸地暴露在他面前,连忙回过身去。
“明天,我来接你。”
空中只飘来这句话。回过头,他已消失不见。
过了不久,来喜回来说已将事情告诉了福临,他果然大为疑惑,我知道他一会定会赶过来问个究竟,于是我躲回寝宫。将烛火全部熄灭,造成已经入睡的假像。平日里极易渡过的一夜,不知今日为何这般漫长,事情兜了一圈,终于又回到起点,也许我终究是没有逃过宿命吧。虽然我不认命。但事实却让我难以面对。
那一夜,我知道他是来过的,但却没有打扰我。整整一夜,我没有回到床上,而是坐在窗边直到天边泛白,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房门,来喜守在门外,我淡淡地一笑,“叫人来,替我梳洗吧。”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穿上皇后的朝服,也是我最后一天做他的皇后了吧。
由于我坚持要盛而行其事,此次“天子”与“天虫”的较量被安排在外举行,召百姓,设高台,务让万民皆知。
我到了乾清宫与他会合,即刻出发前往,他始终是一头雾水的,苦着一张脸问我:“到底要怎么做,我想了一个晚上。”
我朝他笑笑,“信不信我?”
他点点头,我轻声道:“那就行了。”
福临突然抬起我的头,“怎么了,眼睛红红的,昨晚没睡好么?”
我摇摇头,突然问道:“昨日去看了鄂姐姐吗?”
他一愣,点头道:“我让常喜过去查看,他们还是没有出来。”
我不禁忧心,从他们“闭关”,已过了二十天,他们不会死在里边了吧?
“惠,今晚……”他说得有些小心,“我去找你好么?”
我微有些错愕,他说要去找我,那是指他想……
自我们有了合好地苗头,他从未提起过这个要求,每天送我回去,也只是多留一会,就自行回乾清宫去,我知道他是不敢,怕唐突到我,但今日为何……
“好么?”难得他堂堂天子,竟为了这事小心翼翼,我心中堵得厉害,轻轻点了点头,他欣喜的看着我,“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我也是。”我的声音轻得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
欣喜让他的感觉不再敏锐,他没发现我的不妥,看着御辇朝宫外缓缓驶去,他握着我的手,轻声道:“我们可以先想像一下,到了那一天地时候,我们也应这样,一步步的向外走,永远……”
我地眼眶热热的,飞快的眨着眼睛,将头别向一侧,不会再有那么一天,就算有,陪在你身边的也不会是我。
很快,便到了外,御林军已将高台严密的围守起来,外围则站满百姓,各官员与乡绅代表已坐在高台之上,见御辇出来,连忙下来,见到我虽有些惊疑,不明为何我也跟来,但还是立时将我们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