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咸不淡地过着,转眼就迎来云清成婚的日子,整个顾府都喜气洋洋,来往的宾客高朋满座,喜乐声大老远都能听得见,云清身着喜服,骑着高头大马,一大清早便出发向张府行去。
云舒脸上也带着淡淡的喜意,王氏怀着身孕不能劳累,她和静宁就独领大钢招呼着前来贺喜的女客,云柏这两天也没到处跑,笑眯眯在门口迎接来往的客人,尽管还很嫩稚,但为人处事、谈吐仪表已有了很不错的风范,相信过不了两年,就可以独当一面。
差不多到了下午,云清才把张小姐迎回家门,顾元重和王氏坐在正中主位上,旁边道喜声不断。随着司仪大喊:“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也算是礼成了,紧接着一声“送入洞房。”云清的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客人们也轰然而笑打趣起来。
把张小姐送到新房后,云清就去前院招呼宾客,云舒、静宁则留下陪嫂子,怕她换了新环境不习惯,盖头要等新郎来了才能掀开,云舒只看着张小姐的模样,就感觉无限同情,古人结婚就是麻烦,看她那一身打扮就觉得累,想想自己以后嫁人规格更严,心跳忽然一上一下,不禁感觉悲催起来,大脑的思维也仿佛在风中飘零。
虽然和侯府分了家,却也是亲戚关系,大房、二房、四房、包括老太太都各自送了贺礼,端王爷和齐国公也派了人前来道贺,整个顾府好不热闹,就连恭亲王府两位侧妃都来转了一圈。说是看得起云舒,给她称面子,其实云舒还宁愿她们不来。简直就是两座针锋相对的大神,每句话都绵里藏针,不仅喧宾夺主,还自以为是,有她们在其他女客不是争相讨好,就是满身不自在,弄得院子里气氛怪异极了。
幸好她们走得早,看见静宁诡异的眼神,云舒也没怎么在意,估计无非的同情之类,有两个厉害婆婆,将来是日子肯定不好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两个婆婆都是小妾,左右逢源乱和稀泥,这招她最拿手。
其实云舒还真把静宁的心思给猜对了,感觉世子妃也没那么好当,还没进门婆婆就想着下绊子,以后有的她好受,这两位侧妃一看就不好相与,听说恭亲王府还有两位表小姐,说不定六姐将来的日子还不如她,跟内院女人斗和跟婆婆斗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只看一个孝字当头,就能把人压得连喘气儿的机会也没有。
尽管是这样想的,静宁除了眼神变了变,并没有太多感觉,既不会幸灾乐祸,也不会为此担忧,姐妹感情淡如水,哪怕生活在一个院子里,她们互相的认识也只比陌生人好一点。静宁聪明就在于她不会去触犯云舒的底线,哪怕心中嫉妒,更多却是深深的忌惮。
直到夜半三更,顾府才渐渐安静下来,宾客们散去以后云舒还忙着收拾场面,以及清算送来的贺礼,她毕竟是要出嫁的女儿,王氏不爱管这些琐事,将来都要交给嫂子,有始有终尽善尽美是她向来做事的风格,尽管嫂嫂嫁到他们家,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以前婆婆、小姑的事儿听多了,她不想因为自己造成其中隔阂。
天刚大亮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丫鬟叫醒,新嫂嫂拜见家人,她也必须到场。梳洗完毕后才缓缓像正院走去。
云柏、静宁、端宁、早已等候多时,云柏和端宁站在顾元重右侧,静宁站在王氏左侧,前面儿留了一个位置,应该是给她的,几位姨娘则规规矩矩站在王氏身后。
云清牵着张欣妍的手,到了门口才松开,云舒捂嘴偷笑,没想到平时看着清冷的四哥也会心疼人。
“拜见父亲。”云清夫妇双双跪下。
“好,好。”顾元重抚着美髯,连叫两个好字,一人发了一个红包。
“拜见母亲。”紧接着又向王氏行礼。
王氏轻笑起来,赏给他们一人一块环佩,又一人发了一个红包,比顾元重大方多了,笑了笑道:“一会带着媳妇看看你母亲,知道你成亲,想必她心中也高兴。”
“母亲。”云清眼眶一红,从没想到王氏会这样说,一般继母,哪个不忌讳前妻。
“行了,今儿是大喜日子,快别这副模样。”王氏笑着说道,嗔了他一眼。
云清也笑了起来,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紧接着又带着妻子和云舒见礼,张小姐心思细腻,送给她了一块绣帕,一个吊坠,和一个香囊。轮到静宁的时候,就只有绣帕和吊坠,云柏和端宁也是一样,庶出比嫡出的礼物少一件物品,礼数很到位,王氏对这位媳妇满意极了。
吃过早饭,顾元重还要去衙门,王氏也不拘着他们,随意聊了几句,就让他们各自散去。
三天时间转瞬即过,张欣妍回门以后,云舒就着手叫她一起管家。
当时把张欣妍吓了一跳,只以为是小姑的试探百般推拒,最后还是云舒弄烦了,跟王氏抱怨了几句,第二天张欣妍就笑眯眯接受了她的好意,其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只听说顾家小姐厉害,里里外外一把抓,却不想她会这么快放权,自己嫁过来才没几天,感觉还真有些不真实。
张欣妍管家也是能手,顾府的规矩跟她一说就懂,心中忍不住赞叹,又有些抱怨,顾府的规矩行事方法,简直前所未闻,说好,一条线流程,让人钻不到任何空子,说不好,她管家和没管一样,压根不需要费任何心思,无论什么都有据可查,也登记得清清楚楚,赏罚全按制度,下面人提拔也按制度,让她想安插人手都不行,真真很郁闷。
云舒看着她的脸色只作不知,反正以后家都要交给她来当,是何取舍,该怎么样,也由她说了算,王氏是长辈,日子肯定舒坦,云柏在外有府邸,自己是未来世子妃,府中无论怎么变动,他们不图什么,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至于端宁、静宁爱怎么闹腾就不关她的事儿了。
有了嫂子帮忙,云舒清闲很多,说起来她也是个懒人,秉承着能者多劳的美誉,张欣妍管家上手以后,她是能偷懒就偷懒,除非重要问题,平时万事儿不理,当起了藏在闺中的大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家里有客,抽空写的,假期我会尽快补更。o(n_n)o
091、风波
静宁却是天天往东院跑,美其名曰学管家,和新嫂嫂拉起了关系,张欣妍脾气好,换了新环境总是有点胆怯,一来二去她们也亲近不少。
王氏听到消息后,只淡淡笑了笑,大手一挥分给静宁一半管家权,大大方方让她和新儿媳多学多看。不是她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防范于未然,谁让静宁太勤快,万事反常即为妖,吃一亏长一智,她已经学会了把一切不安因素扼杀在萌芽之中。
这也算活该静宁倒霉,周姨娘的先例令王氏记忆犹新,稍不注意就会生出点儿事端,静宁跟着老太太长大,怎么都要防上一防。
张欣妍气了一个倒仰,有苦无处诉,好不容易到手的管家全,竟然平白分了出去。
静宁又喜又忧,有了管家权,她以后在府中说话更有地位,对姨娘也可以有所照顾,但为此得罪嫂嫂就得不偿失了,她毕竟是要出嫁的女儿,不可能在府中一辈子,以后在夫家地位怎样,所能依靠的只有娘家,和张欣妍拉关系,她还真没存坏心思,只因和云清关系不好,才想着从她着手,只是没想到王氏竟会来这一手。
不管她们心中怎样想,日子依旧一天晃一天的过着,王氏的肚子越来越大,云舒闲来无事就对着肚子读书或者弹琴,每每感受到胎儿的运动,心里总会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情不自禁想起罗霆楠的面容,他和她的孩子又会是什么模样
心中这样想着,对来年的婚姻也升起了期待,尽管没有爱情,但有个孩子陪着也不错。
云清的新婚期刚过,云柏就宣布了一个重大消息,为顾府掀起了第一次风波。
顾府正房,一家人全部到齐,每个人都神色肃穆,云柏倔强的站在中央,清俊的面容没有了平时挂在唇边的浅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坚毅。
顾元重脸色铁青,云舒发现这是他第一次拿出家主的气势,四十不到的容貌,带着几分儒雅,严肃的面孔昭彰着他为人父的权威。
王氏眉眼含泪,泣不成声,本就怀着身孕,此时看起来更显虚弱。
云柏面色复杂,神情却依旧坚定,黑亮的眼眸灼灼生辉,不难让人看出其中的渴望:“我一定要去。”
王氏眼泪流得更凶,云舒急忙扶住她,心中又急又气,原先见弟弟早出晚归就觉得心慌意乱,后来忙着云清婚事就忘了这一茬,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心中的担忧就变成现实。眼见娘生产在即,他竟不管不顾提出要去军营,这不是要娘的命吗。
“你休想。”顾元重满面怒容,额上青筋暴起,重重拍了一下侧边的桌子,桌上的茶水四溅,洒湿了衣袖,他为儿子拜裴将军为师高兴,并不代表他想让儿子这么小就去打仗。
房间里安静极了,静宁、端宁大气都不敢出,眼观鼻鼻观心,小心翼翼站在一旁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云清面带忧色,想插言,似是又不知说什么好。除了云舒之外,他最了解这位弟弟的志向,也心知他的急切,换了自己,或许也会做同样的选择,云柏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和理想,他又有什么立场去责怪,和阻止他成长的脚步。
张欣妍见状,只安静地站在云清身边,到底是书香世家出生,并没有被这种场面吓住,无言默默支持着自己的丈夫。
其实也不能怪静宁和端宁胆小,只是顾元重这么多年在老太太面前伏低做小,被压抑的成习惯了,从没有发过这么大脾气,顿时把他们给唬住,而张欣妍的爷爷就是家主,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自不会放在心上。
“儿子心意已决,只求父亲、母亲成全。”云柏挺直背脊跪了下来,看向王氏的目光略带担忧,更多却是不可动摇的坚定。
云舒气急,丝毫没有顾忌形象,跑到云柏面前拳打脚踢起来:“你长大了是吧。”
“你翅膀硬了是吧。”
“你不听话,你想飞了是吧。”
云舒说着说着,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心中忽然很后悔,她是不是做错了,是她一步一步把弟弟带上战场这条路,教他为官之道,和他演习兵法,千方百计让他拜裴将军为师,为的就是让他将来驰聘沙场,可当这一天忽然来临,她却前所未有的恐惧,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自古以来战场都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云柏今年才十三岁,这让她如何放心得下,如何让他就这样离开,她宁愿弟弟平平安安,也不愿让他去面临那从未见过的血腥。
战场上刀光剑影,若云柏有个闪失,不说王氏,就连她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从未见过云舒如此失态,所有人都愣那住了,云柏默默承受着拳头带来的重量,不叫疼,也不说话,坚定的意志不改,在云舒停下以后,才缓缓搂住她的肩膀,此时他的身量已比云舒高出许多,一边帮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姐姐放心,我长大了,以前是你教导我,以后就换我来守护你和娘可好。”
云舒浑身一震,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她知云柏是怕她未来身份不重,嫁去恭亲王府吃亏,才想着要去挣功勋,可就是这个原因,她才不能原谅自己,若不是为了她,云柏又岂会这么小,就铤而走险背负这么多重担。
心中忽然怨起皇帝来,若不是他下旨赐婚,根本不会有这么多事儿,若自己嫁个平常人家,哪怕和四姐一样,有四哥和爹撑着,未来日子绝对舒坦,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随便哪个都能欺负了去,面对两位侧妃的挑衅,只有装傻才蒙混过关,她凭什么要这么委屈,怪罗霆楠吗?可他也是因贺明睿的欺骗才会请旨赐婚,怪贺明吗?他也只是无心之失而已
“姐,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我是你教出来的,若你都对我没有信心,我又如何去战场杀敌,将来,我一定会给你和娘带来荣耀,绝不让你们受任何欺负。”云柏坚定的说道,身上似乎散发出刺眼的光芒,让云舒不忍去看他的眼睛,就怕一不小心会同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元重愣愣的,责骂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听儿子的语气,竟是把他这父亲直接忽略,难道自己不会保护妻女吗?哪用得着这小子操心。心中是这样想的,可他却无从反驳,他的确扔下妻女八年不闻不问,没有尽到为人父,人夫的责任。
“我不要你保护,我不要什么荣耀,我只要你平安,你怎能扔下娘去战场,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娘怎么活。”王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云舒赶忙从地上起来为她顺气。
“我也不舍得娘,但这是儿子的心愿,求娘成全。”云柏沉重地说道,跪在地上磕头起来,他又何尝想让娘伤心,但是机会难得,他实在不愿失去。
“不行,我不答应,无论如何我都不答应。”王氏气急攻心,刚说完这句话,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娘。”云舒大吃一惊,急忙扶住王氏的身躯,小心翼翼不去碰触她凸起的肚子。
“双宜。”顾元重心神一紧,顺过云舒的手,打横把王氏抱起来,转身就向屋内走去,然后轻轻把她放到床上。
“娘。”云柏心中一急,赶忙从地上爬起来,紧跟着和云清一起进到屋内。
屋子里乱成一团,不管真心假意,张欣妍、静宁、端宁也跟着进到屋内。
云舒早在之前,就和顾元重一起进来,轻轻为王氏着把脉,心中松了口气,淡淡地看了云柏一眼:“只是急怒攻心动了胎气,吃几副补药就好。”
顾元重惊异地看着云舒,从不知他这女儿还会诊脉。
“久病成良医,以前娘身子不好。”云舒淡淡说着,回答他的疑问。
云柏有些不知所措,平时无论什么事娘都很开明,他只是想去战场,好男儿志在四方,却没想到娘的反映会这么激烈。
“此事以后不许再提。”顾元重看着云柏的表情一锤定音,不知是心虚、是内疚、是担忧、还是一些其他什么情绪,挥了挥手,让几个儿女下去。他知道王氏有哮证,知道女儿曾以会医术为由给老太太侍疾,却从不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的妻子、女儿、儿子竟不知不觉的变化着。
人有时候就是贱,当初他从扬州回来,静宁和端宁是宝,云舒和云柏是草,现在云柏有了自己的主意,云舒是未来世子妃,顾元重忽然发现,他对子女了解的竟如此之少。也不知现在弥补还来不来得及。
092、壁角
出了正院大门,静宁和端宁急匆匆地走了,端宁和王氏感情不深,又是被顾元重宠着长大,尽管心中对这位八哥的勇气很佩服,更多却是嗤之以鼻,丝毫不能理解他不好好读书,却要上战场的想法,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儿,在他心中,只有静宁姐姐疼他,云舒姐姐和云柏哥哥平时虽说没对他怎么样,却也不搭理他。
对于云柏上战场,他没有任何想法,若是云柏死了,他就可以多分一份家产,若是云柏建功立业,他这个做弟弟的也跟着沾光,左右都没什么坏处,自是在一旁看热闹。侯府这几年时光,让他的心境迅速成长,只可惜侯府本就是个污地,又能学到什么好东西。
不是云舒、云柏没有姐弟情分,而是顾元重过太偏心,让他们想好也好不起来,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种状况。
不过端宁也不笨,知道嫡庶之分,也懂得宠爱的重要,上面若只有一个哥哥他还会想争一争,但两个哥哥都出类拔萃他也只能歇了那份妄想。四哥已经成|人,八哥对爹不亲,端宁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抱紧顾元重大腿不放好,只是他也不会得罪嫡出的哥哥姐姐,这点倒是和静宁出奇的一致。
殊不知静宁出了正院,也深深舒了口气,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整个心灵都在跳动,云舒在她的印象中,一直以来都从容不迫,从前她千方百计的挑衅,哪怕抢了她的师傅都不能让她动容,如今却如此失态,怎能让人不感到高兴。
六姐一直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以前年纪小,总想着一争长短,要压正房一头,后来一天天长大,看着六姐嬉笑怒骂,把老太太的精心算计化与无形,看着她不显山露水,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忽然感觉到害怕,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心头,随着皇上的赐婚,更是觉得不可超越,今日见她失态,忽然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就好像心中的神秘领域破碎,原来六
嫡女千金第2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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