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玖轻笑,笑容,说不出的温柔多情,眼睛里的湖水,轻轻的,柔柔的,让人心颤:“那天,你背我下山,我看到你满头汗水,累得直喘气也不肯把我丢下,不肯把我一个人留在山上,是因为你看出了我的不安。”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卫螭有点比自在:“呃……不是,我只是……”
嘴被捂住,谢玖笑着摇头:“不用说,我明白的,患难的时候,最能看清一个人的本质,我第一次被一个人感动得哭了。”
卫螭恍然:“难怪我觉得汗水怎么越擦越多,原来是你的泪水。”
谢玖笑了,贴进他怀中,紧紧抱住:“卫螭,能与你一起,真好。”
卫螭抓抓脑袋,笑道:“大概,是个男人都会这么做吧,咱一男子汉大豆腐,怎么可能把你一个弱女子扔下,这是责任,也是男人的义务。”
“啾”——
卫螭被亲了一下,愣了愣,心中甜得像喝了蜂蜜,心底却有些扼腕,咋又让谢玖主动了涅?这厮有些遗憾,他的豆腐,所剩不多了。
“我说,夫人呐,咱的豆腐,被你啃得只剩老豆干儿了!”
谢玖嗤的一笑,躺他怀里不起来,仰头看着他,低声说了句英文,眼神妩媚得像要滴出水来。
好久没听到英语,卫螭愣了愣,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谢玖说的是什么,眼睛亮亮的看着谢玖,看着她妩媚的笑,狂喜的,低头,盖住那张红润的唇。
谢玖说的,不是我爱你,蕴藏的情意,比我爱你深厚,也比我爱你热烈,她说,我勾引你。
面见李二陛下夫妇的过程,比卫螭想象的还火爆,情况更紧张。长孙皇后当场病发,晕死过去。暴怒的李二陛下,当庭下令,杖毙所有参与这件事,假扮突厥武士的那些人,包括贺兰楚石。看承乾的眼光,巴不得狠狠踹他几脚,不过因为他有伤在身,卫螭又在场,生生的忍住了,但卫螭还是从他眼中看到了泪光和心痛。人皆有心,只要有心,就会痛的。
谢玖有条不紊的对长孙皇后展开急救,卫螭默默陪李二陛下在外殿等着,承乾被放置在一旁的偏殿,现在的情况,李二陛下不大想看到他。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承乾……他一直是个聪明优秀的太子,是朕杰出的嫡长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意气风发的太宗李世民,自信、倔强、野心大、征服欲强的太宗李世民,这刻儿,仿佛突然老了好几岁一般,神情颓丧,只是一个为儿子顽劣而伤心的父亲而已。
“卫螭,你不是很会逗人开心的吗?来来,给朕说几个笑话儿,让朕的心情好一点。”
卫螭有些心酸,见惯了胸有沉竹,自信满满,仿佛天下尽在掌中的李二陛下,他这刻的样子,让他有些不忍:“陛下,您是父亲,殿下是儿子,这种时候,什么笑话都不管用。”
“是啊,朕是父亲,承乾是儿子!父亲……儿子……”
李二陛下长叹一声,神情落寞。气氛很压抑,卫螭极度的不喜欢,虽然能理解,但却无法忍受,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道:“陛下,殿下的脚……最好尽早手术,以免落下残疾。”
“治什么治,死了倒让人省心。”
李二陛下说了句气话,卫螭笑了一声。李二陛下不乐意了,怒道:“卫子悦,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取笑朕!说,你笑什么?是笑朕没教好自己的儿子吗?笑朕一直引以为豪的儿子,居然是这么一个混蛋吗?”
卫螭很平静的看着李二陛下,真诚的眼睛,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平静的道:“回陛下,臣不敢,也不会!臣是笑自己,因为臣想起了臣的父亲。”
“你的父亲?!这有何好笑的?”
李二陛下的表情,还是很难看,很凶恶,似乎还没从情绪中摆脱出来。卫螭倒是很安然,淡笑道:“臣在家中排行老四,还没出生的时候,父亲外出做工,到我差不多四岁多了才回来,他回家的时候,我娘让我叫爹,我没叫出来,反而吓哭了,父亲自己却哈哈大笑。一直到我六七岁,我都没叫过他一声爹,娘在跟前儿还好,娘没在的时候,我就和他捣乱,做了很多惹他生气的事情,一开始,他还惯着我,我胆子也大了,因为我觉得,他不会说我。有一次,我和邻居家小孩儿打架,我生气把他推下河,差点淹死。父亲狠狠把我教训了一顿,那时候我可真是恨死了他,考虑找别人当爹。可是,当邻居找上门来,往日高傲自尊的父亲低声下气的给人赔礼道歉的时候,我心里特难过,真正觉得自己错了,哭着跑出去,给人赔礼道歉,也给父亲低头认错。父亲却没说我什么,只是说,谁叫我是他儿子,就算恨不得杀了我,但我还是他儿子。父亲说,年轻人,很多时候都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固执,犯一些莫名其妙的错,不过,这才是年轻人。要给年轻人从错误找找出正确的机会,有些道理,不是说了就能听进去的,孩子,总有些倔强,自己摔倒了才知道会疼,只靠长辈说,是不会明白疼是什么滋味儿的。”
李二陛下又是一副不动声色的表情,深深望着卫螭,道:“卫螭,你是在向朕谏言吗?”
卫螭抓抓脑袋,有些为难,道:“陛下,这应该不算谏言吧?只能算有感而发,臣又不像魏老大人那么有学问。”
“哈哈……”
李二陛下终于笑出来了,指着卫螭,道:“卫螭啊卫螭,你真是一个妙人儿,为什么每次朕与你说话,都能感到畅快,感到舒心呢?”
卫螭又开始抓脑袋了,李二陛下看得一阵莞尔,打趣道:“行了,别抓了,再抓你满头的头发就要被你抓掉了!”
卫螭不好意思的笑笑,道:“陛下,臣笨,自己也想不明白,只是,做为一个华夏子孙,大唐子民,臣从心底敬重陛下。臣自己不喜欢的,不乐意的,臣也不敢对陛下说,将心比心,臣不高兴的东西,陛下大概也不会开心吧?呃……臣放肆了!”
“将心比心……”
李二陛下喃喃念道,怔忪出神,望卫螭的目光,很是温和,走过来,重重拍拍他肩膀,道:“赤子心怀,难能可贵。卫螭,你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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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工作在大唐第二十五章骄子(下)
因为有谢玖在旁边,长孙皇后的发病,并没有造成生命危险,救过来了,只是,情绪似乎很低落的样子,而她的身体,是需要控制情绪的。
谢玖没说话,以她严谨的个性,在她无法理解一个母亲的感觉的时候,她做不到像卫螭那般口若悬河。言必有物,这是她对自己的要求。
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殿外卫螭对太宗陛下说的话,露出淡淡的笑容,那个家伙,本来就没指望他什么都不做,如果只是旁观,什么都不说,那也就不是卫螭了。
大家都静静的,听着外面卫螭与李二陛下的对话,听到李二陛下终于笑出来了,长孙皇后的表情,稍微和缓了些,情绪慢慢回转。
这是一个坚韧的女人。谢玖在心中评价,低声道:“娘娘,太子殿下那里,伤需要尽快救治,我去为拙夫打下手。”
长孙皇后点头,道:“承乾,就拜托二位了。”
谢玖展颜一笑,安抚道:“娘娘,我们夫妻是医生,专业、尽力是职业要求。”
长孙皇后默默看着谢玖,眼神若有所思。不一会儿,李二陛下进来,人家老夫老妻要倾诉感情,卫螭和谢玖没那么不识相,俩人一起在外面呆着,不过,却不打算就着今晚做手术,光线太暗,还不如安排到明天。
“殿下,您忍一忍。”
洗净手,卫螭要替承乾摸骨,在这没有x光,没有许多辅助检查设备的时候,只能凭借摸骨以及卫螭的外科经验来判断。
卫螭的手一触上去,承乾额头的冷汗就大滴大滴的滑落,待卫螭松手,他才喘出一口粗气,颤抖着问:“卫……卫大人,我的脚……会残废么?”
卫螭道:“目前只能告诉你有可能残废,关键还要明天天光亮的时候,检查伤势之后才能给出答复。今晚,千万千万不要动到伤腿,我帮你固定一下。”
卫螭先帮他做处理,谢玖在一旁帮忙递东西,问道:“不是粉碎性骨折?”
卫螭摇头:“不是,幸好当时是在田里,地面软,冲抵了大部分的力,我摸着,估计可能有点撕裂,有部分移位,具体还要明天打开伤口看看。”
谢玖松了口气,就怕粉碎性骨折,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即使卫螭有治疗的技术,也心有余但力不足。
这一晚,卫螭和谢玖,谁也没睡,卫螭看护着承乾太子,谢玖还要关注长孙皇后,俩人只有得空的时候,互相靠着,坐在台阶上。谢玖靠在卫螭肩上,闭着眼睛养神,卫螭抬头看着满天星斗,心中一片平静。
大清早,天刚擦亮,卫螭就张罗着找地儿做手术,要敞亮,要干净。寻好地方,赶紧先消毒,然后洗手,准备手术,条件很简陋,但比起战地手术,已经算准备宽裕了。除了李二陛下,摆手术台的地方,只有卫谢俩人在,就连李二陛下,也做了严格要求。
手术前,卫螭先和谢玖沟通,告诉她手术中需要注意和可能发生的情况以及应对方式,现在,谢玖就是卫螭临时的助手。
待天大亮,一切终于准备完毕,承乾太子被抬上临时搭建的手术台,卫螭精神饱满,神情镇定,稳稳的下刀。手术持续了两个小时,有一半时间是在确定承乾的伤情,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手术过程还算顺利,卫螭的临床经验非常丰富,他的性格比较讨人喜欢,实习的时候,很讨带他的主刀女医生喜欢,每次都愿意让他充当助手,卫螭也没让人家失望,基本功非常扎实,让那女医生,卫螭毕业了都还记着他,逢人便夸,卫螭后来的工作单位,就是人家给介绍的,工作上还指点了他不少东西。工作后,几年累积下来,经验非常多。
擦去额头的汗,摘掉口罩,卫螭松了口气,对李二陛下露出个笑容,道:“陛下,手术很成功,待观察伤口愈合情况之后,再做一个复健计划,不会对以后造成太大影响,复健的计划,待看过殿下的愈合情况之后,我再制订。”
卫螭很耐心的解释了一番什么叫复健等一系列的专业名词,李二陛下颔首,凝重的表情,终于轻松了一点,如果堂堂大唐太子残废了,还是因为顽劣残废的,那他,不管是作为皇帝,还是作为父亲,情何以堪。
手术圆满完成,卫螭高悬的心,终于落定,起码,小命看样子是保住了。继续在宫里呆着,还好,这次记得给他们安排住处了,没再可怜的坐台阶上过一晚。
两天后,卫螭提议的简单轮椅终于做出来,承乾太子可以坐在轮椅上,由内侍推着去御花园里逛逛,散散心。
手术麻醉过后,李二陛下曾把所有人都赶走,谁也不准靠近,只父子俩待着过了半天。说的什么,谁也不知道,不过,承乾的神色,一直没好起来,估计被骂的很惨。
谢玖负责长孙皇后那边,卫螭负责承乾太子这边,小俩口都很忙,因为他们的病人,心情都很不好,低气压的气氛,一直笼罩在皇宫的上空。
因为长孙皇后病了,跟在她身旁的李治、兕子,还有那个还在襁褓中的新城公主,全都扔给李二陛下照顾,李二陛下还要处理国事,所以,李治和兕子又被扔到卫螭这里,还好,新城公主有奶娘照顾。
小孩子对情绪,就像小动物对人一般敏感,宫里的低气压,也让李治和兕子没有一点儿活泼样儿,全都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李治那小正太,成天像个小老头似的,不是唉声叹气,就是怔怔出神。
小兕子静静地靠着卫螭,不爱笑了,也不爱说话了,卫螭逗她,她都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搞得卫螭很想砍人,大人的事情,大人摆不平,影响到孩子,这叫什么事儿!这小公主本来心肺就偏弱,这么忧郁下去,难道又想整倒一个!
趁着承乾睡着,能脱身的当口,卫螭抱着小公主,到凉亭里坐坐,把她放石凳上坐着,卫螭蹲下身子,与她平视:“……小兕子,为什么不开心?能告诉我吗?”
第三卷工作在大唐第二十六章其实不想听(上)
“兕子想娘了。”
小公主很忧郁的看着他,让卫螭有种想发怒的冲动,让一个四岁多,本该无忧无虑,像只快乐单纯的小鹿一般的小女孩,露出这种表情,所有人都应该下地狱去。
叹口气,拉着她的手,想了想,抱起她,向长孙皇后的寝殿走去,到门口,让小公主自己进去,摸摸她小脸儿,道:“进去吧,皇后娘娘就在里面,告诉她,说你很想她。”
“告诉娘,娘会开心吗?”
“会!因为娘娘也想小兕子。”
“嗯!”
小公主用力点头,哒哒哒跑进去,一反平时安静的小样子,看得卫螭一阵爱怜。多好一孩子。
搞定了小公主,还有个小正太李治还在花园摆沉思者的造型呢,卫螭觉得自己真命苦。丫李二陛下咋都生聪明孩子,不知道生笨点么,不知道聪明的小孩儿比较敏感么?
“秋天的太阳,晒着感想如何?”
卫螭随意的在李治身旁坐下,也不管是否弄脏了衣袍。这小正太是个早熟的小鬼,用平等的方式与他交流,比较合适。
李治对卫螭笑笑,继续摆造型。卫螭心中默叹,伸手,搭在他肩膀上,揉着他脑袋:“行了,小小年纪,装啥沉思者啊。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蝴蝶吗?”
“记得。”
“现在的情况呢,就是破茧化蝶的时候,虽然痛苦,但成功了就是新生,只能靠自己,旁人是帮不上忙的,懂我的意思吗?”
李治歪着头想了半天,有点难过,有点失落,也有点不甘:“明白是明白,可是,还是会担心。真的不能帮忙吗?谁都不能吗?包括卫大人也不行吗?”
卫螭苦笑:“我的好殿下,我只是个医生,最多还是个小地主,咱不是超人。”
“超人是谁?地主又是什么?”
“超人啊,一个把红色里衣穿外面,力大无穷,无所不能的家伙。至于地主嘛,就是在家混吃等死的闲人。”
小正太嗤的笑了一声,旋即安静下来,眼巴巴的看着卫螭,小声的问道:“……真的不行吗?”
卫螭无奈,揽着他脖子,拉过来靠自己怀里,抬头望着晴朗的天空,想了想,道:“这个问题,不由我们控制,明白吗?好吧,说具体点,打个比方给你说明吧。这人呢,每个人就像一座独立的房子,心就像是房子的大门,要主人愿意打开,别人才进得去。主人不同意的话,咱也只能在外面看着,没办法,懂?”
小正太点头,满脸伤感:“为什么不喜欢把门打开呢?”
卫螭翻个白眼,问他:“如果是你家,你肯随意让人进出吗?”
摇头:“不肯。”
旋即又摇头,肯定的道:“如果能让父皇、母后开心的话,我肯。”
卫螭无言,摸摸他头,夸了句:“好孩子。”
“卫大人真的不能帮吗?”
安静了一会儿,小正太又问道,眼睛里,全是信任和期盼,仿佛卫螭在他眼中就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家伙。
“……殿下,你发现我红里衣穿外面了吗?”
摇头,但语气却肯定:“但卫大人好像没有做不到的事情,母后说,父皇不开心的时候,你也能说得让父皇高兴,豫章姐姐她们也说你很厉害,我也这么想的。”
难道在他眼里,他的皇帝父亲就是天底下最难搞定的人?!
迎着李治单纯信任的目光,卫螭想摇头的决定下的万分困难。小正太失望万分的走了,卫螭一人坐在大太阳底下,仰头望天,琢磨一个十分深刻的道理——这贼老天,究竟存的是什么心思!
帮或不帮,这是一个大问题,自古皇家无小事,就算帮忙,也不能把自己赔进去,头痛,不是一般的头痛。这厮没啥大理想,只想做个单纯快乐的小医生,幸福和乐的过自己小日子。
然而,事实往往证明,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越不想往身上揽的事儿,它自己却赶着沾上来,卫螭十分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肇祸因子,或许,他就是俩人中倒霉的那个,那照这个逻辑来说,谢玖岂不是被他连累的……
一切都是从承乾太子那一句话开始的:“卫大人,请帮孤叫内侍进来,孤想出去看看。”
卫螭很尽责的召来内侍,帮忙抬着承乾坐上轮椅,推出去。
“孤想去院子里,看看月亮,快中秋了吧?月亮应该很明很亮。”
卫螭不语,与内侍一起合力,把轮椅抬下阶梯,推进宽敞的院子里,自己则坐在后面的台阶上,默默的陪着。没办法,这就是他现在的角色,主治医生加全职看护。
“孤想一个人呆会儿,都下去吧。”
承乾怔怔望着月亮,在月光下,惨白的脸,年轻、落寞、孤寂。卫螭开口道:“我留下就行,其他人下去吧。殿下,我就在阶梯上坐着,有事您叫一声。”
把内侍们都赶下去,卫螭坐阶梯上,陪着承乾看月亮。也不知过了多久,估摸着个把小时的时间耗过去了,承乾就那么抬着头,望着月亮,怔怔出神,卫螭坐的屁股都疼了,挨不住站起身,揉捏一下。
发出的响动,似乎惊醒了承乾,他转头看了卫螭一眼,卫
大唐御医完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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