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待再次回到庭堂,我发现只有连晋,连城和紫沫静静地坐在桌前饮着茶,那淡淡的清香幽幽飘来终于趋散了我满腹的郁闷,见我们进来,紫沫突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浅笑盈盈有些羞涩地望着我,“娘娘,别来无恙?”
“呵呵,”我呵呵一笑奔过去,围着她转了圈,“好好的,怎就剃了个光头呢?”
紫沫意味地望着我一挑眉,那样子异常让人寻味,她没说话,站在我身后的云烁却止不住一哼,“她是从静月阉而来,你说该不该剃头呢?”
“嗯,什么意思?紫沫,好好的你到静月阉干吗?你该不会是想做尼姑吧?”
云烁更是不屑一声,转身坐在椅子上,根本无心情再理我。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娘娘,一切都过去了。”倒是紫沫轻轻地拉住我的手,声音温和的让我心蓦地酸涩,不由仔细端详了她,她似乎与过去有些不同了,淡淡的韵味,说不出的一股风情,那温顺的模样,娴静的气质,氤氲的贵气……让我心一突,灵光一闪,印象中此时的她似乎与某个影子重叠了,“啊,难不成,你就是舒瑶……”
“阿弥陀佛,妙可这厢有礼了……”紫沫突然呼出一个法号,我心一涩,似乎先前的一切都突地明朗了,动情地一把抱住她,“紫沫,原来一切都是你……谢谢你。”
“你可不用谢我。”紫沫也不由动容地抱住我,“要谢,你该谢王爷,他为了你,可没少费心思……”
“哼,我不用谢他,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弄丢,我还没找他算帐呢……”
紫沫‘扑噗’一声笑了,似乎已咀嚼出我嘴里的那抹咬牙切齿,想想以往的无限搞怪,她心也不由轻盈起来。
“太子,想必连城都已经给你讲清楚了,她早已是我的妻子,今天我就要带她走……出云和歧国的联亲到此为止,希望太子能向皇后好好解释这一切……”是他清淡但执著的声音。我心一动,轻轻放开紫沫,目光轻柔地望着面前的连晋,心中却有说不出的复杂意味。
似是感觉到我在望他,连晋一直低垂的眼眸不由轻轻一颤,抬起头,望到我,灿然一笑,似灼灼骄阳透过浓雾烟云辐射而来,一片亮丽眩目的异彩。
我默叹一声无奈,转过头,再不敢与他对视。
“咳,王爷,你不能带她走……”连晋没有说话,倒是坐在一旁的连城却先开了口,“王爷,此事有些复杂了……”
“怎么了?”他一声清冷,一股不容抗拒的冷冽气息蓦地透体而出,那排山倒海的凌厉气势不由让屋子浸过一丝的冷气。连城一叹,轻轻走到我面前,展眼意味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却冷不丁捉住了我的右手,袖子一撸,“王爷,娘娘中了歧国的情花毒,必须随皇兄返回歧国,否则,待情花长至胸前,娘娘便再无可救了……”
“什么?”我一声惊呼,扯过自己的右手定睛一瞧,“这是什么?我手腕上何时长出了这么一朵小花?”在右手腕明显的地方,一棵有枝有叶结着红色花苞的小枝蔓正脉络清晰地蔓延在手腕上,那嫣红的小苞似乎正吸收着我体内的精华血液,顶着红色的花蕾正蜿蜒地沿着手臂向上爬去,似乎随着血液的搏动,它也在随之招展,“连城,这是什么?我手上怎会有这个?”
连城清透的眼眸有些怜惜地望着我,“娘娘,对不起,你中了歧国的情花毒。这朵脉络情花是随着你情绪的波动而蜿蜒生长的,待花蔓长至你胸前,便会在那里绽然开放……”
“怎样解除……”他淡淡地挑起眼波,看也未看连城,便目光凌厉地望向连晋。
连晋轻轻望了我一眼,待看到我眼中的乞求,他无声一叹,竟有些无奈地转过了头去。
“王爷,你不能怪皇兄……这是歧国皇室一个隐秘的规矩,每一位皇子在迎娶正妃前,是一定要将这情花种在她身上的。一是昭示着她的身份地位,二是也表明她的贞洁无暇……在歧国,这是尊贵的象征……”连城淡淡地说着,但这一切太让人匪夷所思,我不由目瞪口呆地望着连城,又瞧瞧连晋,最后不得不把有些绝望的目光转向了云烁。
此时,他淡淡的眸光,暗藏凌厉,谁都明白那表面的平静内心却蕴藏着该是怎样的滔天怒浪……
“怎样解除?”他似乎一点都不为所动,一只手轻轻地绕着茶盏边沿画圈圈,眸光专注清冷地盯着连晋又问了一句。
“这种情花是由皇兄的血作引子秘制而成,若想去除……新婚之夜,圆房后,情花便会自消……”连城说着,不由偷偷地拿眼瞟了眼云烁,“否则,待情花长至胸前,花蕾便会吸取心脏的血液而簇然绽放,到时,花开人亡,再无可救……”
“呯,”一声碎裂,云烁手边的茶盏倏然扫落,他暴怒的容颜扫向连晋,那冰寒的眼眸透着嗜血的凶残,我轻声一叹,轻轻走过去,抓住了他的手,“走吧,”我温柔而又平静地望着他,“哪怕是与你在一起仅一分一秒,我也知足了……先去帮你还债……”听我如此一说,他冰冷的眼眸慢慢从连晋的身上收回来,望着我,清寒的眸光渐渐有了冰雪消融的暖意,我知道,那里面依然蕴含着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他轻轻握紧我的手,站起来,拉着我再不迟疑地离去。
“王爷,若是娘娘不再动情,情花便不会生长……”身后传来连城焦急的声音。
“紫沫,好好照顾连城……”他一声淡漠,我心一动,扭过头,望到紫沫正站在连城身边,玉一般的公子,花一般的美人,我轻柔地一笑,满心的祝福随心而去。
“王爷,”刚踏出房门的脚不由怔住了,身后,连晋轻轻地站起来,不由深沉一叹,“皇弟和紫沫会代替我与舒瑶去晋州与胡大人会合,我会先行回到歧国,大约五天后在络丹与大家会合,然后接道回皇城。若王爷信得过我,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把她治好,到时,她若留若走,连晋绝不阻拦,再无怨言……”
他冷哼一声,毫不在意,拉住我便走。那一刻,透过烟雨水雾般的眸光,我看到连晋原本清澈温润的眼眸此时正如水草缭绕再望不到边……那幽幽的目光,含着不舍纠缠,痛如一股逆流而上的寒流,那么清冷,那么明显,柔中带伤的眸子,轻轻灼痛了我的心:连晋,对不起,伤你,我本无意……
第四十一章如梦
一头灰褐色小毛驴,铃儿响丁当,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老妪正晃荡着腿悠闲地坐在毛驴上。脸色有些浮肿的暗黄,一头银丝松垮地挽成了一个简单的髻子,浅粉色的绢花插在耳后,带着一丝老来俏的顽皮。似乎正缺了一颗牙的嘴还在不停地蠕动着,突然,一个扭头,嘴里倏地吐出了一个小小的胡核,滚落在地上向前翻转了两下,停在一卖菜的大姐脚旁,若你定睛望去,却是一个菱形的枣胡……尽管是行走在如此幽静人稀的街道上,老妪那有些不安分的眼睛依然东瞅西望,若你仔细观察,却发现,老妪那暗黄折皱的脸颊上,却嵌着一双漆黑如黑曜石般琉璃的眼眸,浮华若梦,让你直觉得唯独这双眸子里清澈如水,明灿如旭日……
“老头子,停,停,我看到那边有卖山核桃的,快去给我称二斤……”声音虽细小,但清脆如鸟鸣。
前边,一直牵着毛驴缓步行走的老头,灰布青衫,肩上一个搭理,花白胡子一翘一翘,本来有些慵懒地样子,似乎正享受着这午后温情的阳光,听了老婆子这么一吆喝,顿时扭过头,一吼,“你还要吃山核桃?也不看看你那口老牙现在还剩下几颗?你就省省吧,这一路你什么时候歇过嘴……”
“不,我就要吃核桃,你到底买不买?”老婆子明显有些生气,两腿一夹,灰头小毛驴骤然停下了,老婆子双手抱肩,昂扬着头,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粗嘞的眉毛一挑一挑,那意思仿若在说,“你敢不去买……”
老头似乎紧咬了一下牙,点点头,认服输状,“你若敢再趁我买东西的时候,骑着毛驴瞎跑,我就要你好看……”老头一边晃荡着往后退一边有些牙疼地对着老婆子意味深长地低吼着,那风霜浸染的脸上,沟壑纵横,有种一世苍桑都追不回的落拓感。
毛驴上的老婆子扁扁嘴,根本不以为意,嘴里幽幽念道,“一,二,三……”
老头一听,面上一紧,眼一微缩,但还是倏地转过身朝着不远处卖核桃的摊子直射而去,那快捷如流星轻掠而去的身影似蛟龙,还来不及在人眼中留下虚幻,人便已经返回来了。右手一晃,一包装着山核桃的袋子便已伸到老婆子的眼前,此时,老婆子的嘴里正好刚数过十……“哼,这次算你厉害,不过,给钱了吗……”
老头一听,轻哼一声,满脸不屑地转过身去。
“嘿嘿,老头子,老婆子我牙口不好,来,把这包山核桃给我咬开了……”
……
晚上,清风岗,月如银盘,银辉遍洒,晚风如细腻柔滑的绸缎,拂过身心,带走了一天的疲劳,慵懒出一抹沉醉惬意的舒坦。天地之间,旖旎夜色,虫鸣低吟,叹出一方幽静。
篝火旁,男子慵懒地屈膝坐着,怀里的女子窝在他胸口,恣意满足。柔若无骨的身子象蛇一般吊在他身上,漫不经心而又轻挑地用一根火棍在身旁的火堆里砸出一连串的火星子。身上依然的粗布麻衣,身旁的草丛里摊着一堆山核桃的碎壳,灰头小毛驴就拴在不远的老树下。晚风袭来,火光一片摇曳,波光潋滟中,却映出了一张清丽俊美夺人魂魄的脸,绝色风华如醇酒,陶醉着男子的心,也氤氲着这清风明月潺若水的清风岗……
“云烁,我真是有些不明白姐姐了……既然你们早就谋划好要在路上用紫沫把她换回来,然后再把我换出去,姐姐依然顶着我的身份与皇上……可我现在如此做,与你们当初的目的有何不同?结果都是一样吗!可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傻地向皇上去坦白?皇上都没分辨出她来……这下可好了,皇上怒了,急了,不择手段地也要追回我,也不知连城和紫沫能不能应付过去……”怀里的女子脸上明显地担忧,一双闪闪美目比夜色中的星子还要明亮几分。
“嗯,这也没有什么想不通的……只能说,曼儿真正地长大了,成熟了,再也不是那个虚华骄横的舒曼,而变成了一个更真实,更丰富,更有内涵和气度的女子……其实,早在你出宫的前两日,她便反悔了……她深爱着皇兄,所以不想骗他,她想用自己的真心去挽回他的心……她不想做你的影子,也不想你此生留下任何的愧疚遗憾……相信,人心换人心,皇兄终会明白她一片苦心……”
“哼,他若明白就不会出尔反尔地要把连晋和我接回皇宫了。说什么皇太后已思念成疾……骗鬼呀,这才走了几天?还不是他不死心……连城他们该不会真的被他掠进皇宫吧?那样的话,凭着他的心性,紫沫岂不是……”
“不会……他肯定会亲自召见连城和紫沫,我早已安排好了。虽然紫沫戴上人皮面具与你几乎一般无二,但我相信他绝对会一眼便认出紫沫绝不是你……既然连城装出一无所知,相信他也绝不会挑破,毕竟,出云和歧国的利益更重要!他再疯狂,也绝不会拿此当儿戏……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女子一听,仰起脸,琉璃的眼眸闪着灼灼光华,鼻子几乎已贴在了他的下巴上。他轻柔地一笑,嘴立时捉住了那抹诱人的红唇,女子一甩头,一个皱眉,男子呵呵两声,又把女子往怀里紧了紧,“只不过,我们以后要更加小心了……”
女子一怔,略一沉思,“你的意思是说,他会怀疑你……”
“这是毋庸置疑的,不怀疑才怪,毕竟他也心里有鬼……”
“扑噗,”一声,女子窝在他怀里笑了,“哼,连兄弟的妻子都敢抢,可恶……”
“嗯,我好象依稀记得某人似乎还很同情他……”
“嗯,没有,你肯定记错了……”说完,女子赶紧讨好地搂住了他的脖了,“云烁,我有些冷,抱紧我……”
“哼,你这几天还嫌折磨的我不够?看得见吃不着,水深火热,你明不明白……”
“谁说吃不着?我的唇都被你咬破了好几次……”
“你……哼,去,离我远点……”男子嘴里说着,便佯装使劲地往下扯女子搂住他脖颈的纤手。
“嗯,不,你每次都是这样,把我推得远远的,可没多久,便又把我吻得喘不过气来……反正跟你在一起这情花怎么都是长,那便让它长呗,我早不在乎……”
“这可是你说的,不要怪我无情,那我不客气了……”男子有些发狠地说着,头一低,便狠狠噙住了女子嫣红的细唇,唇齿相噬,身心颤动,男子一个扭动便把女子轻柔地压在了身下,片刻,女子嘤咛一声,便软软地瘫倒在草丛中。云烁抬起头,无限怜惜地把女子乱在额间的碎发轻轻拢在耳后,手指触到那片柔腻,娇美的带着水润的湿感,让他身心一阵悸动,“瑶儿,对不起,我不能害了你……你放心,云烁此时欠你的,将来我一定加倍偿还……”说着,翻身而起,扯过一旁的毡毯盖在了女子的身上。
此时,月色轻柔,明月恍恍如迤俪世界,天地一片沉静,爱如潮水,氤氲在刻骨铭心的男子心中。
这几天,天地云轻,过得逍遥自在。我早忘了手臂上镌刻的那一抹毒素。我与云烁一路走来,逛古城,游山水,品美食,诗情画意,真希望这一生都这么与他手牵手一直走下去……
这一天,又到了一个风情小镇,幽雅的环境,古老的宅屋,布满青苔的墙和满是年轮印记的立柱,镌刻着岁月蹉跎的青石小路,绵延狭长的古巷蜿蜒曲折仿若望不到头……穿着异族服饰的居住民,带着一股淳朴无华的生活气息,迎面走来,让我有种徜徉在历史长河的幽古感觉……这一次,我出奇的没有哇哇乱叫,也没有嚷着要吃的,我坐在毛驴上,眼睛早应接不暇地观望着街道两旁古香古色的商铺,那琳琅满目的商品玲珑缤纷,看着就让人心生雀跃,这个小镇似乎太与众不同,与我一路上遇到的所有城镇都不同,来到这里,仿若走进了幽古的能荡涤人心灵的世界,凡俗的心有种找到皈依之所的平静……这是一座沉淀着千年品格的小镇,我是这样认为的。
“好了,我们也该换换装了。”耳边,他一声呢咛,我扯回恋恋不舍的眼光,扭过头,盯着他,“怎么了?”
“看你看得眼睛都直了,怎么样,羡慕那些漂亮的衣服吧?我们也来弄两身试试,好几天不洗澡,这身衣服都泛酸臭了……”
“扑噗,”一声,我笑了,“谁叫你总是挑山岗树林间过夜,你现在才知道你身上有臭味啊?怨不得这几天来苍蝇都围着你打转……”
“哼,笑什么笑?咱俩臭味相投,你也不比我好哪儿去?”说着,手一揽,便把我轻轻地抱下了毛驴。
从卖成衣的商铺里走出来,我满脸的郁闷,一头小毛驴竟只换来了两身这么普通的衣服。还想再与那老板讨价还价,他却一把拽过我,“算了,你哪一次吃饭的价钱不比这两身衣服值钱?算了,那头小毛驴也总算找到了好人家,驼了你一路,那么重,也不容易……”
“喂,你怎么说话呢?”我立时不满地捶了他一拳,他嘿嘿一笑,皮糙肉厚,根本觉不着。
“云烁,我们这样恢复了容貌行吗?难道你不怕了……”我跟在他身后警惕地东瞅西望,有些惴惴不安。
“没问题,这里很安全……”他一声低喃,带着一丝异样,我却没有发现。
“噢,那我们这是要上哪儿?你都蹿了好几道街了?”我在他身后不满地道。
“是吗?”他明显地一怔,略略的低沉,眸光幽幽地盯着我,带着不舍。我一皱眉头,顿时发现他不同寻常,“云烁,你怎么了?”我一步跨到他面前,不依不饶地盯着他,直觉告诉我,他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望着我,勉强展开一丝笑颜,正要说话,突然一道幽幽如潺潺流水般柔和清冽的琴音带着袅袅古韵突地从旁边的院落里流泻而出,身旁顿时一阵轻幽悦耳的颤音弥漫缭绕开来,心中一阔,一种拨开云雾直冲仙境的感觉荡进心里,仿若一下子便荡涤掉了人间的尘埃束缚,身子如羽飘飘而上云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我顿时迷朦了双眼,似乎心眩也在此中颤动不已。
云烁轻叹一声,没说话,只是温柔地牵起我的手,慢慢推开了旁边院落的大门。
一声潺潺流水的声音飘过,映门墙青山碧水,走进了圆门,里面豁然开朗,假山流水,曲折回廊,鲜花烂漫,八角亭中,琴声幽幽,沉香袅袅,一白衫书生如仙似佛,席地而坐,瑶琴擎在膝间,带动了天地一片澄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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