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祯贤自那日救驾后,便被皇上宣回了朝中,官升一级,任锦衣卫指挥使,其他赏赐自不必提。
六月里一个沉闷的午后,皇上驾崩,皇太子即位,举国哀悼。
王氏的心事
日子流水一般的过,白雪茹和王氏母女两每日里不是绣绣花、说说话,就是研究研究新菜谱和新丸药,倒也自得其乐。间或的耿家的女眷和逸阳的媳妇交替着来看看她们,说些京城里的新闻旧闻,家长里短,母女两的信息倒也不闭塞。
回春堂里的成药销售的不错,加上耿府如今封了忠勇伯,更是没人去哪里捣乱。不到一年的功夫,白立辉就还清了跟女婿借的钱,他打心眼里感谢三妹妹,自然不会再琢磨着小算盘,白雪茹母女也就跟着水涨船高的成了小富婆,这一切让李氏后悔的肠子都绿了。
冬去春来又一年夏季到了,转眼就到了除服的日子,王氏想起丈夫刚刚去世那一年,自己母女的艰难,少不得又伤伤心心的痛哭了一场。白雪茹回想这一切也是感慨良多,父亲那慈爱的面容一旦浮现在眼前,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白府里做了三日的水陆道场,阖府上下便换下了素服着了鲜艳的夏裳。
夏末秋初,秋老虎依然肆虐,王氏却顾不得这些。她一大早就带着白雪茹来到了耿府,寒暄了没几句,她便打发了女儿去梧桐苑看小侄女,自己就和妹妹嘀嘀咕咕的商量开了。王氏忧心忡忡的道:“雪儿这几年服孝,眼看年底就满十七岁了还没有定亲,真是愁死我了!”耿夫人安慰道:“雪儿这般聪明伶俐,必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姐姐您也不必急于一时。”
王氏眉头不展地道:“要说前几年我确实不着急,可是这几年家里的情况还真是不容乐观。老爷子不在了,她二哥又是那样走的,她大哥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复起,雪儿的年龄又摆在这里,要找个好人家还真是不容易!”
耿夫人想了想道:“我认识的也都是些武将家眷,这两年虽说老爷封了伯爵,可是到底是个闲职,那些勋贵之家那里会和我们来往。不如给耀祖写封信去,让他们夫妇帮忙找找看?”
王氏眼睛立刻闪亮了起来,笑道:“真是的,我怎么把耀祖给忘了,这几年好歹他也升了知州,在外面多多少少认识的人比我们多。何况耀祖的官声一向好,这个事情托给他肯定靠谱!”
耿夫人想想也很高兴,遂笑道:“我回头就让子昭给他舅舅写封信,娘亲舅大,这事交给耀祖准没错!”姐妹两觉得一件大事解决了,心里的愉悦自不必说。
白雪茹在梧桐苑里和江氏逗着小侄女,耿子义的女儿耿玉盈长的圆圆滚滚的,小手小脚如藕节一般,把个白雪茹看了爱的不行。小女孩刚刚学会爬没多久,只要是醒着就不消停,所以江氏那里都不敢去。
不一会儿,耿大奶奶也带了耿士杰过来,杰哥儿三岁多了,已经是会走会跑的年龄,可是他偏偏对妹妹很感兴趣,每次一来梧桐苑总是心甘情愿的陪着妹妹在炕上爬来爬去,惹得第一次见这情景的白雪茹大笑不止。
姑嫂几人玩了好一会儿,便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到耿夫人的上房吃午饭。耿夫人一见孙子孙女来便笑的无比开怀,尤其是抱着那耿玉盈亲了个没完,看的白雪茹好生诧异,心里嘀咕道:不是说老人家都喜欢孙子吗?这是什么情况?就好像耿夫人知道她心里的小心思一般,耿夫人笑着对王氏说:“每次看见雪儿孝顺你那样儿我就羡慕的很,我们家这一水的儿子我就想要个女儿,还好我虽然没有女儿好歹得了个孙女,也算是老天爷补偿我!”
白雪茹闻言迅速的瞟了耿大奶奶一眼,就见耿大奶奶笑吟吟的道:“娘这般偏心我可不依,我们杰哥儿虽不是孙女怎知将来就不会贴心贴肝的孝敬您?”
耿夫人嗔怪的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这孩子,就不兴让娘满足一下想女儿的心?”
江氏上前接过女儿笑道:“大嫂要不然咱两个换换?我可是每次看见娘给杰哥儿东西都是拿最好的,我这心里呀早就眼红了好久呢!”
耿大奶奶故意得意道:“哎,就是让你眼红,这样子你就会赶紧想办法再给娘添一个哥儿了!”
耿夫人笑着啐了她道:“你这个大嫂说的好没羞没臊,这里还有你表妹在呢!”
白雪茹这才听出来,两个表嫂如此这般都是在逗姨妈开心,斗嘴什么的都是假的,心里这才不再担心,笑容自然而然的露了出来。王氏在一边听了也是乐呵呵的,由衷的为妹妹的家庭和美感到高兴。
武定侯府里,圆圆脸慈眉善目的韩太夫人歪在大迎枕上和刘妈妈正说着话。韩太夫人面露疲惫,语气低沉地道:“这是第几家来给老大提亲的了?”刘妈妈小心的看了看她道:“第七家了!”韩太夫人冷笑一声道:“还真是没看出来,他一个鳏夫的行情倒比那些个大小伙子好!”
刘妈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捧过来,笑笑说:“大爷圣眷正隆,前面的夫人又没有留下嫡子女,那些个指望高攀的自然会巴结,这也不奇怪!”
韩太夫人喝了一口茶想了想道:“我可不能让他太得意了。如今他已经比老二、老三有实权多了,若是再添一个得力的岳家,将来老二和老三还不得看他的脸子过日子?”
刘妈妈犹豫了一下道:“您许是多虑了,二爷好歹也是侯爷,怎么会看大爷的脸子过日子?”
韩太夫人睨了她一眼道:“老二是侯爷没错,可是并无实权,说起来外面巴结逢迎老大的人怕是更多。老三就更不用提了,挂着个虚职领着点微薄的俸禄,不被人踩踏就算好的,一想到这些我就头疼。”
刘妈妈不敢多话,在这个她伺候了多年的主子面前她一向来相信言多必失,于是她便好好的站着陪着韩太夫人发呆。
韩太夫人琢磨了半天才阴阴的笑道:“你下午去找个厉害的官媒来,我要好好的给咱家大爷选一门亲事。”
白立诚坐在外书房已经发了半天的呆了,这一早上的奔波又是毫无结果。此时已经是深秋,眼看着又要到年底,起复的事情还毫无着落。三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是足以让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官场里面长情的到哪里去找?尽管自己每一年都不忘记打点,但早已经是物似人非了。白立诚坐着想了半天,越想越是心灰意冷,他自嘲的笑了笑站起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李氏见丈夫进了门,赶紧迎上去伺候着给他换了常服,又让秋雨沏了好茶来。她仔细的观察了丈夫片刻,却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于是只好作罢。李氏坐在丈夫下首道:“刚刚京城最有名的官媒牛婆子来过了。”白立诚一怔,口气颇为不善的道:“她来咱们家有何事?”李氏笑道:“媒婆登门你说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拉媒包仟来了,有人家看上了咱家三妹妹!”
白立诚想了想突然抬头看着自己的妻子道:“三妹妹的事情你少插手,太夫人还在那呢!”李氏幽幽的道:“我从来就没有想管过这事。只是这牛婆子说的人家不一般,若是这门亲事成了男方家说可以给你补个外放的实缺呢!就怕太夫人不同意!”
白立诚一听这话来了精神,他急忙问道:“哦,这么有能力,你先说说看对方是什么人家?”李氏深深的看了丈夫一眼道:“武定侯府的韩家大爷!”白立诚闻言愣了一下笑道:“万万没想到会是他!你别说,就这个韩家大爷还真是当今的新贵,他如今想找什么样的人家都不难,不知道怎么会看上咱们家!”李氏道:“谁说不是,可是我怕就怕别人眼里这是个宝,放在咱家太夫人眼里那可未必!”
白立诚大惑不解的道:“此话怎讲?”李氏冷笑道:“我可听说当初定远伯家的顾夫人,想给他家的老三求娶三妹妹太夫人还不答应呢。那可是个一表人才的大小伙子,而且还是原配。这韩家大爷现在娶得可是填房夫人,进门那是要在祠堂给前头的夫人行妾礼的,况且韩家大爷的两房姨娘都已经生了儿子在屋里头,你说太夫人怎么会乐意?”
白立诚摇摇头道:“若太夫人真的不同意,真是就可惜了这一门好亲事!”李氏道:“这可是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好事,关键是您还可以放外任。老爷您想一想,这些日子您四处托人找关系,银子花了不老少了事情却一点眉目都没有。现在天上掉下来这等美事,眼睁睁的放过了岂不可惜?再说这又不是咱家求上门去巴结的,送上门的大礼不收白不收,难不成将来再后悔去?”
白立诚坐在那里眼神恍惚了起来,想了好一会儿道:“怎样说服太夫人?那要想个好办法才是!”李氏一听便得意的笑了,她轻声道:“我早就想好了怎么和太夫人说,你别看太夫人现在有娘家妹妹撑腰,她可是最害怕别人拿家族大义来压她的!咱们只管把姿态放得低低的,将整个白家的将来压给她,不怕她不从!”白立诚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妻子,不明白什么时候她变得这般聪明了。
李氏看了丈夫一眼,冷哼了一声道:“好歹我也和太夫人做了快二十年的婆媳,这点了解我还是有的!”白立诚调笑道:“夫人言之有理,一切但听夫人安排就是!”李氏眉开眼笑的道:“咱们只管先答应武定侯府,然后再和太夫人交涉,到时候保管老爷您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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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计
韩太夫人得了官媒牛婆子的准信,心里顿时有一种莫名的高兴涌上来。她吩咐刘妈妈道:“你去传话给二门的管事,大爷回来了就请他过来我有话要说。”刘妈妈笑着答应了。
韩太夫人心情大好,武定侯夫人杨氏便趁机和她抱怨了今年的年景不好,收成少了开销又大,自己手里银钱不够支应。韩太夫人瞟了她一眼,心里很清楚这个儿媳妇打的什么小算盘,她懒懒的道:“香玉,把前几天收的那个匣子拿过来!”穿着紫色褙子的俏丫鬟香玉一转身,从里间拿了个匣子出来。
韩太夫人接过匣子顺手就给了杨氏道:“你这个主持中馈的侯夫人好歹也要学着些,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辈子穷。我总有不在的一日,到时候看你怎么办?”杨氏接过匣子陪笑道:“母亲您会长命百岁的,我虽愚笨,只要您再教教,总不会有那一日的!”韩太夫人叹了口气,遂不再提。
韩祯贤回到府里已经是华灯初上了,二门管事将话转述了一遍就悄悄的退了下去。他放慢脚步边走边想,百思不得其解太夫人唤他何事?他刚刚踏进明堂,就有丫鬟报道:“大老爷来了!”屋子里坐着的杨氏和老三媳妇姜氏连忙站了起来。韩祯贤给太夫人请了安,杨氏和姜氏也规规矩矩的给他行了礼,妯娌俩见太夫人一副有话说的样子,忙告辞了退下。
韩太夫人客客气气的问了韩祯贤工作和身体的状况,又假意嘘寒问暖了半天,这才将话题带入正轨。她无比慈祥的道:“这些年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情,你身边如今连个贴心照顾的人都没有,每次一想起来我这心里就不好过。好在不管是你父亲的孝期还是你媳妇的孝期现在都过去了,我琢磨着也该给你再娶一房夫人回来才是。要不然长房里长期没人主持内院,早晚也会生出些是非来,对你对府里都不是好事!”
韩祯贤闻言嘴角一扯笑了一下,心里暗生警惕,这嫡母不知又在耍什么花招,关心?怕是她少关心自己些还好一点!嘴上却试探道:“多谢母亲关心儿子,不知母亲看上了那家的姑娘?”他的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暗暗想好了如果这亲事太荒谬,自己该如何出招阻止。
韩太夫人见韩家大爷这样一副嘴脸心里就来气,但脸上却笑得更加如沐春风般温暖,她缓缓的道:“彦哥儿和良哥儿都慢慢的长大了,可惜的是到现在都还没有上族谱,想必你也和我一样心焦着这件事!”韩祯贤一听这话就咬紧了牙关,微微的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是自己拿在这老妇人手里的短处,此时被拿出来讲无非是要自己听从安排罢了,于是在心里把面前这老妇人狠狠的骂了一个遍,面上却不动声色,静静地等她出招。
韩太夫人见他不说话,心里小小的得意了起来,遂笑道:“哦,对了,你刚刚问我定下了那家的姑娘是?我给你定下了前太医院白老太医的三女儿,那姑娘虽然是为了给父亲守孝耽误了几年年龄有些大了,却最是贤惠的一个,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给你挑选呢!我想着等这新人进门的时候,顺便就知会族里的各位族老给彦哥儿和良哥儿都上了族谱,这样也好了却咱们母子的一幢心事你说是不是?”
韩祯贤此时真的被她气得笑了起来,拿着两个儿子上族谱的事来威胁自己就范虽然不算高明,但是却不得不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笑的是她千挑万选的姑娘如果真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的话,凭自己对那姑娘不多的了解看来,将来说不定会让她后悔一辈子,看来老天爷待自己还不算太坏!他故意阴阴的道:“谢谢母亲为儿子操心,一切但凭母亲安排好了!”
韩太夫人见他语气不善,心里的愉悦又添了几分,她继续慈爱的说:“但凡是个母亲就没有不为子女操心的,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娶个可心的人回来!”
韩祯贤暗自好笑,脸上却挂满了疏离和客气,两人又东拉西扯了几句这才各自安歇!韩祯贤下来自然动用了手中的权柄去暗访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不提。
福寿堂里,王氏气的浑身颤抖,她指着李氏骂道:“我的女儿我还没给她定亲,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做嫂子的来做主给她定亲事了?你糊涂也罢清醒也罢,自己惹下的祸事自己兜着,休想将我的女儿拿了去卖!”
白立诚夫妇双双跪倒在王氏脚下,李氏哭道:“太夫人,千错万错都是儿媳妇的错,您要打要骂只管罚了就是!我也是没办法,一想到这一家子如今这个艰难,想到如果照此下去自己百年之后没有面目见白家的列祖列宗,头脑一昏就应下了这门亲事,您若是不答应儿媳妇也只有以死谢罪了!”
王氏怒道:“你休要拿这些死了活了的来要挟我,你们夫妇贪恋那武定侯府的富贵荣华我可不贪,你们瞧着那韩家大爷是个宝贝我却不稀罕,你们爱让谁嫁让谁嫁,唯有我的雪儿不成!”
白立诚哽咽着道:“太夫人,您与父亲向来相敬如宾又一直深明大义,儿子也是没有办法才应下这门亲事的。不是儿子贪恋人家的荣华富贵,实在是咱们这样的人家惹不起那些个豪门望族,这些人的手段您是不知道,但凡恼了动动手指我们这样的人家也是扛不住!您只是心疼三妹妹是您的骨肉,我这个做哥哥的又岂有不心疼她的道理?好歹三妹妹也是吃着白家的米长大的,说到哪里她也是白家的人,且不说将来三妹妹能嫁给怎样的人家,就只说咱们白家败落了,三妹妹到哪里也未必又多好的日子过。何况您如今还是白府的太夫人,若是白府在您眼皮子底下败落了,您有朝一日见了父亲的面只怕也会难以开口。儿子也是想白府能重整家威,娘家好了出嫁的女儿们也才又后盾,这也未尝不是替三妹妹着想。”
王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哭着说:“难不成为了你们的私心就要陪上你妹妹的一辈子吗?你们好狠的心,我这当娘的万万不能答应!”
白立诚委委屈屈的道:“太夫人,那您说怎么办?眼看着明日武定侯府请的大媒,礼部尚书姜大人就要来换庚帖了,那姜大人是武定侯府三夫人的生父,最是个讲规矩的人,就算是您恼恨了儿子和媳妇,儿子、媳妇就是现在一头碰死只怕也难以了结这事。那韩家大爷又是行伍出身,今日失了这么大的面子怎会善罢甘休?”
王氏怒吼道:“我不管那武定侯府有多大的势力多狠的手段,我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去那深宅大院里受委屈,你们自己闯的祸自己了结,休想在这里威逼我答应!”
李氏砰砰砰的磕着头哭道:“太夫人,求您看在父亲和您多年恩爱的份上救一救白家老小,如今这白府上上下下的前程未来都在您一句话之间,就算是您再恼恨媳妇,也请您多多看顾那已去世的父亲的颜面!”
王氏一听李氏提到白老太爷,一口气憋在胸中出不来,放声大哭了起来。
躲在暖阁里的白雪茹浑身直冒冷汗,外间这一句句话刺得她那那都是洞。她万万没有想到大哥大嫂会做出这般事情来,这简直和卖女求荣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他们出卖的是自己的妹妹罢了!
外间王氏的怒骂呵斥和哭声,白立诚夫妇的苦苦劝逼声,白雪茹渐渐的听不见了。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只觉得老天爷和自己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她呆愣愣的坐在暖阁的锦凳上,不知道大哥大嫂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福寿堂,也不知
穿越之女药剂师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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