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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清宫词 完结版第9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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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客气成这样。”我说,“人生一次,算计那么多,会少很多快乐。我们两个现在是同舟共济,将来彼此扶协的地方,多了去了。”

韩朗文忽然伸出手,将我的手握住。我一惊,却并没有挣脱。

他的手温热,有着薄茧,非常轻柔地覆盖在我手上。同我记忆里上一次接触到的男人的手有着区别。

那是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手,有着厚厚的茧,捂着我的嘴,让我感觉到一片滚烫。

我的心一乱,抽出了手。韩朗文眼神稍一闪烁,也收回了手。

“还有一件事,官人务必知道。”

“夫人请直说。”

“那苏姑娘,好像已经有身孕了……”

韩朗文猛地睁大眼睛,唰地站了起来。一张脸,一下红,一下白,身体在发抖。

“她有身孕了?多久了?”

“大夫说有三个月了。我算了算,那是她入青楼前的事了。官人,是不是……”

“是我的!”韩朗文一口咬定,“那孩子是我的!”

我一时语塞。我早估计到孩子是他的,可是他似乎也太激动了。

也许是初为人父吧。我很快释然。

我说,“这孩子是韩家骨血,那不能让他流落在外。我会吩咐下人好生伺候好苏姑娘,等孩子生下来,就想法子将他们母子接回府。”

正文二十

日子进入盛夏,天气酷热,蝉鸣都无力,更别说人事。太后慈架已去避暑,我进宫也就直接去给皇后请安。皇后自打睿儿过继给容王府后,对我就没以前那么亲切了。多数时候,也是她同其他命妇后妃闲聊,我静坐在一旁。想起了,才同我说上两句。

我也并不在意。她心机太深,同她交谈必须全力以赴,累得很。

我们俩为着各自的利益,冲突是难免的。只是她的心胸之狭窄,比我估计的更甚。

我同韩朗文,依旧过着相敬如宾的生活。如意对我们没有圆房一事有点耿耿于怀,我却觉得这样更好。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婚姻生活,面对一个我不爱的男人。现在的距离,让我觉得很安全。

夏末的时候,我满了十八岁,而苏娴则产下一子。

韩朗文的第一个儿子。

他很是高兴,那夜大醉,给儿子起名叫韩泽。

孩子抱来给我看。初生的孩儿,五官还皱做一团,小小的,却是懂得张嘴打呵欠,肚子饿了要哇哇大哭。我觉得有趣极了。

那一刻,心里有什么被触动了。我想起了睿儿刚出生的模样,又想起了母亲。

母亲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而延续了我们的生命。虽然这生命充满了苦难,但是它也开始于一个纯洁美好的灵魂。

孩子满月,苏娴被接进了府。

那是一个相当美丽的女子,面若芙蓉,优雅从容。初生产让她有些丰韵,却更添了一抹成熟妩媚的美。那妾室穿的桃红色,衬得她肌肤赛雪,整个人宛如一株雪中红梅。真是教我这样见惯美人的女子都看着心动。

而我就要跟这样的女子分享一个丈夫。

苏娴低垂着头,柔顺地走到我面前,跪下来给我行礼。她的声音也极动听,宛如出谷黄鹂,清澈婉转。看来第一名妓的名号,也不是白叫的。

我俯身扶她,韩朗文却抢先我一步,将她扶起来,搂在怀里。

韩朗文关切道:“你才出月子。小心着凉。”

苏娴表情却是淡淡的,说:“多谢官人关心。只是这礼不可废,妾身本应当以姐姐为尊。”

我说不来什么从此我们两人一起好生伺候夫君的话,只好挑了些严谨的话,说:“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家人之间,不必太拘于礼节,和睦相处最好。妹妹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说便是。”

苏娴道谢,还是冷冷淡淡的样子,真是个绝色冷美人。

那夜韩朗文终于没睡书房,而是歇在了苏娴的采薇院。之后一连多日,他都在苏娴那里过的夜。

这么明显,下人难免嚼舌根。有的笑正房失宠,有的说二房狐媚。不过我好歹是皇上赐婚的郡主,他们依旧对我必恭必敬。

太子陈弘奉上命在京外练兵,四皇子陈焕专心监修运河,文武百官各司其职,皇帝病情没有加重,北边无战事,天下似乎很是太平。

清幽的韩府里,时常会有清越的琴声响起,那婉转的旋律似乎在青青荷叶上一弹,跃到四面八方。技艺不是不精湛的。

我正带着家丁去查看后园漏屋是拆是修,听到琴声,停在了渡廊上。

如意说:“那是苏姑娘又在弹琴了吧。”

阳光满园,花香浮动,雀鸟争鸣,祥和宁息。我轻夸:“这琴,没有个十年,怕也练不出来。”

一旁一个小丫鬟却为我不平,多嘴道:“虽如此,技艺比夫人还是差了一大截。可夫人自她进府后就再也没弹过琴了。夫人,为什么不露一手,让那些媚俗女子瞧瞧?”

我冷扫她一眼,“她弹我也弹,这是韩府呢,还是乐坊?”

吓得小丫鬟跪地上。我转念一想,争风吃醋之事本就不入我眼,我又何必和一个小丫头计较。

正欲叫她起来,管家找了过来,报告我:“大人叫人送了话来,说今晚家里要来一个客人,让厨子备好菜,也要夫人有个准备。”

我问:“来客是谁?”

“大人没说,只吩咐多做点京城的菜。”

我点点头。府里款客也不是头一回,并没多想。

待到晚上,我梳理得当,吩咐好了下人,就等客人来。

前门一阵喧闹,不一会,见到小厮打着灯笼引客来了,韩朗文的笑声也清晰可闻。

他性子内敛,很少见他笑,更是从来没听他笑出声过。我不由有点好奇,来人是何方神圣?

混着花香的风吹着我的脸,我挂上笑容上前去迎接。

绕过一从桂月树,眼睛扫到韩朗文身后那个英伟挺拔的身影,浑身如遭电击般一震,脚下立刻加快速度往前迈了一步。正对上那双眼睛。

外篇水若和熙上

那天,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最初见她,她离我非常遥远——我骑着我的“奔崖”高傲且威严地走在朝阳道上,身后是整齐的士兵,两旁有夹道欢迎的百姓。而她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站在人群中间,冷漠地俯视这一切,好像在看一场并不能引起她的共鸣的戏。

当时场面很吵,我刚刚带兵围剿了八里山上的魔教,七个月的策划埋伏,七天血战,杀了一千人,俘虏了三千,铲除了一个毒瘤,杀了这头威胁皇权的恶虎。我带着魔教教主的头颅凯旋归来,于是四方膜拜。那时我正得意着,我是那么年轻,又立下了这样的功劳——毕竟在我之前的三个大将都铩羽而归。

我看前方宫门,迎接我的官员已经弯下了腰,旌旗在飘扬。高高的城墙上羽纱水袖,那是宫中的女子来看热闹。

我跳下马,抬头望过去。我看到了她。

雪白血红,那是她给我的第一印象。

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中,惟有她紧紧抓住了我的目光。那雪一样白的纱衣和血一样红的长袍,飘逸洒脱,一如她水般流泻的乌木般的发。

她安静地站在太后的身边,安静地俯视着我和我的士兵,安静,没有表情,灵魂仿佛不在体内,一切皆空灵。

后来我知道,如果不是太后一时兴起要来看我,我也不会看到她。她只会出现在两个地方,定安王府和内宫。那时候安王妃还健在,她却已经深居简出了。

我的姐姐是专宠一时的贵妃,作为她唯一的弟弟,作为一个精明且美丽的女子的弟弟,我是幸运的。我自幼就跟着越山派掌门越九重学艺,是他的爱徒,练就一身真工夫。而后我受到皇帝的重用,他似乎很喜欢我的正经和忠实,一如他喜欢姐姐的精明和刁钻。

我同姐姐提起过她。姐姐手抚着怀里的猫儿,笑了:“和熙是吗?好像是不大爱说话的那个,长得像她母亲,过几年,就没人能掩盖得住风头了。”

然后我离开了京城,又去了八里山收拾魔教残余旧部。我去了很久,也错过了很多东西,等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年了,我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我偶尔远远看到她,她身上已经没有了血红的颜色,永远一身素白,庄严地为母亲戴着孝。她的表情却是更加冷漠,态度更加内敛矜持,潜意识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知道她是孤单的,像一只羽毛还未丰满的鸟一夜间失去了母亲,像一个还未到达安全地的游人失去了向导。她强迫着自己坚强独立,强迫着自己勇敢面对,去掌握应付这个对她并不友善的世界。

她那时才十五岁,她那时还是个孩子。

于是她的矜持在我的眼里成了强装的镇定,她像个小小的孩子拿着比自己高大两倍的武器在努力保护自己和弟弟。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可怜又可爱,让人想忍不住去保护。

我主动申请去教几个小皇子们功夫。一个大将军,却去带孩子,原因除了可以和太子接近外,还因为她的弟弟也和小皇子们一同受教。因为这样让我觉得我和她有了某种联系。

那是个非常漂亮的孩子,虎目剑眉,面若冠玉,双眼里有熊熊烈火,野心勃勃。他是一个绝好的学生,饥渴地吸收我教导的一切。我相信等他长大点,也没有人能盖得住他的风头。

后来我又见到了她。

残雪败草中,她抬头转向这边。太子走在前面,挡住我大半视线,但我清楚记得她那时的衣服。胜雪般白,却有淡淡青丝绣出华丽的藤草和团花,远看去,整个人如同一块碧透的软玉。

我第一次离她那么近,都可以看清她墨一般浓的睫毛,下面两块润玉般的眼睛,凉凉的。她说话的声音非常清澈,有条不紊,字字清晰,让人总是不由自主地仔细聆听。她的表情总是矜持谨慎,不卑不亢,冷漠清淡。

也许是我一直注视着她,她终于发现了我,转过头来。然后她笑了。顿时感觉徐风吹化了寒冰,荡漾一池春水。

从那以后我的视线就一直追随着她了。我告诉了姐姐。姐姐沉思了片刻,摇摇头,“她身份比较特殊,难求。”

可我只要她。

她对着我的热情微笑,这时的她不再像个孩子了。月色很美,她站在离我很近很近的地方,我们都在为局势忧心忡忡,可我想给她一个安全平静的家。

于是我离开了王宫,奔赴战场。就和所有为了能得到心上人而拼命建功立业的男子一样,我也选择了这条路。我要位及王侯,这样我才有能力得到她。

这场仗打得很辛苦。但我跟了一个好将领,遇到了一个好伙伴。庞老将军对我的重用信任和杨〖的配合协助让我如鱼得水,生来的机智和练就的本事得到了完全的11印?br/gt;

杀声震天的沙场上,我看到了那个男人——忻统。

银色的铠甲上溅着血迹,那当然是我们大陈士兵的血。头盔下一双狭长锐利的眼睛,强壮的手臂挥舞着利剑,杀了一个又一个。

这个罗刹鬼!

我知道我们以后还会在他身上吃很多苦头。这个枭雄,这个为了征服而诞生的男人。

休息,征战,再休息,再征战。我看我磨出厚茧的虎口,看我晒黑的皮肤。我想如果我这样出现在她面前,她是否会认得我?

简州城的红楼里飘来琴声。我想起她的琴。她的琴都是极名贵的,也只有她才配用这些名贵的琴。太后和皇上喜欢听什么,她就弹什么。但我知道,《醉太平_破军》才是她的绝活。我也只听过一次。那天我无意追寻着琴音,在深宫一角,看到了那对姐弟。一个指翻五十弦,一个剑气如虹。

小小少年用崇敬热爱的目光注视着他的姐姐,他是唯一一个可以放肆地注视她拥抱她的人。她对他会露出真实的宠溺的微笑,温柔的吻落在额头上。

那年最冷的时候,我们经历了最后的一场战役——一场我们稳抄胜券的战役。

胜利的欢呼此起彼伏,我却带着我的士兵一路追到陈水边——我后来一直后悔这一举动。虽然我立了功劳,但我就此错过了她。

中箭落入水中的时候,我仿佛看见了她转过头来对我微笑,善意的,算是真心的微笑。她对任何人都是礼貌生疏的,还好她不讨厌我。

她不讨厌我。她一直在放纵着我的追求,我只差一步……只一步……

我没有死,因为我的命是她的,谁也夺不去。

我最后还是回到了朝廷。皇上亲自在宫门迎接,他为我预备好了一切,官爵,俸禄,妻子。姐姐哭了,暗地里伸手狠狠掐我。我笑,天下做姐姐的估计都一样吧,对弟弟有种疯狂的保护欲望。

我现在是骠骑大将军了,我有了一座辉煌的府邸,但我谢绝了亲事。皇上没有说什么,姐姐却叹息,她指着宴席中的一个人问:“你觉得那人如何?”

那是一个气质风雅,面容英俊的男子,看得出出身不凡,教养优异。

姐姐告诉我:“他是工部侍郎韩朗文,是,和熙的新婚夫婿。”

我记得那天我喝醉了,很醉。那天大家都很开心,皇上尤其高兴,他赏了我十桶宫廷御酿的女儿红。那血红的颜色,让我想起了那天,一个城墙下,一个城墙上,一个惊艳而顿生爱慕,一个目空一切而冷淡。

血红雪白,轻舞飞扬,惊才绝艳,遗世孤立。却终究不属于我。

我去看了她。她站在一株月桂树旁,淡青衣裙,盘起来的长发,一切是那么不同。我知道再也看不到那鲜明的颜色了。

她看到我一惊,惊讶里面有着喜悦和放心。她当我是朋友。

不过她当韩朗文是陌生人。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连父母的孝都没能守完就给皇帝嫁到了韩家,做一个罪臣的妻子。她可是堂堂的郡主,不是那种让人名字都不记得的贵族女儿,她是定安王的嫡女,姐姐还告诉我,她有可能是圣上的亲女!

她的笑容是多了,酒席间,给我敬酒,脸上总是荡漾着笑的。可我知道她的心不是。她过得并不快乐。

依旧孤单,依旧焦虑。

后来他们一家去了简州,后来我随着楚王陈焕也去了简州。在我们之后有很多人也陆陆续续来了简州。因为,要打仗了。

局势开始紧张。战火点燃以后,大家多数会在太子府和楚王府议政,她时常出现,却并不参与,只和女眷一路。但我知道所有的事她都清楚,我甚至可以凭借我对她的了解,知道哪些是她的主意。我很奇怪为什么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会涉及进来,难道是为了韩朗文?可韩朗文是个极有主见和头脑的男子,并且不爱权谋纠纷,没理由要她来出头。

后来我就想起了一个流传很久但已经几乎没人提起的传说。

传说当年定安王帮助王兄夺位后,为了巩固皇权,又为了防身,暗中训练了一批死士,取名“承影”,缘自一把古剑。这些承影个个身怀绝技,训练有速,潜伏朝野。但忠不对人,只对那块碧血令牌。可他们究竟有多少人,都是哪些人,都没有个确切数。然而多年来并没有听说这批人有什么动静,渐渐,将流传当笑话,

现在继承定安王的是他新妃的奶娃娃,定安王是断不会把大权交给外戚的。这样推论,我似乎明白了她为什么没有为弟弟争取他们父亲的继承权,为什么皇上没办法把她嫁给皇子,只好嫁给一个莫名其妙的韩朗文。

莫非真有承影存在,莫非那传说中能统领指挥承影的碧血令在她手上!

这时我想起,她的母亲,是自杀的。

战争继续着,扩大,深入。流民失所,庄稼荒芜。苦的总是百姓啊。可战争却没法停下来。忻统要夺回本来属于南国,后来被大陈占据的广袤土地,而皇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因为在他眼里,天下都是他的。忻统和他的南国,不过是跟在他身后讨食的一只狗。

运河已经接近完工了。有时会见她出现在城墙上,和楚王妃一路,犒劳将士。那时候我们才有见面的机会,她会来询问一些战况,或问问我的伤,送来药。于是我的伤好得很快,不觉痛苦。

但大多数时候,她都会一个人站高处,眺望南方,久久沉思。那是她的习惯,维持多年。

我才惊奇地发现,她的变化是明显的:仿佛是冰冻的池水融化了,又像是静止的画给高手点了睛,整个人都活了起来。若说以前她是一池静水,现在却是流成了一条悠悠小溪。她又穿回了昔日的衣服。雪白血红。比任何女子都要夺目,都要高贵。

时间就这样过去。我也奉旨成了亲,妻子叫从蓉,身出名门,性情温和贤淑,知书达理。我们相处得不错,至少这是我可以接受的婚姻。从蓉也弹琴,有时会问我,她的琴与郡主的琴孰美?我一愣,不知道如何回答。从蓉却已经先笑了。

妾身自不量力,居然敢和和熙郡主一比高下。夏日芙蕖总是胜过秋后寒庭花啊!

陈念也提醒我,尊夫人是难得的好妻子,要好好对她。她的婚姻并不幸福,她说她羡慕我。

从蓉,从蓉!我也这样提醒自己。

后来,我有了一个儿子。

战争复战争,南军联合西土军突破了西防,吞并了大面土地,简州虽然一直稳固,却面临着背后受袭的危机。楚王受命辅助太子,留在了简州。王宫里,庄皇后病逝,她的哥哥,当朝左相开始遭到弹劾,有了皇上授意,动弹不得。而几乎所有人都通过不同的渠道明白了陈睿是皇上的儿子这一事实。我则尤其清楚这一变化,因为楚王和陈念的关系开始僵硬。

那是很微妙的。

楚王有野心,这四年仗打下来,我再清楚不过,相信别人也一样清楚。如果说当初只是他和太子在比试争夺,那现在多了一个陈睿,却让局面成了稳定的三角。

不久,久病的五皇子也去世了。有人怀疑五皇子的死,我也怀疑。可我不敢想象会是那个少年的作为。但,生长那样的环境,不变,似乎很难。

她的笑容也日益减少了,足不出户,我同她一两个月才得见一次。我们的话题始终围绕着战事,她忧郁地望着南方,问我,如果敌军真要围简州,我们是撤是守?

我坚定地回答,简州决不可失,愿以性命守城。简州位置是如此重要,如给占据,他日进军中原不是玩笑,而是势在必行了。

她叹气,将士们也是父母生养的。然后又笑笑,说她太过妇人之仁。我告诉她,如果真到那步,妇孺会先行一步,不会让她们给困住。她不语,良久才说:国家兴亡,只是男子的责任吗?她想着她的心事,我是越来越不了解她了。

那年夏涝,颗粒无收,到了隔年春,在经历了数年天灾后,难民终于暴动了。大家都不算太惊讶,且已经未雨绸缪,防范于未然。因为这些年来,“陈显”这个名字已经耳熟能详。百姓的口中,私庙的符上,军报里反复书写。多次围剿都杀不绝,不知道主使,陈显这个人也从未露面。唯一令人稍微放心的是,暴动远离战区,自有京城派军镇压,没有给我们增加很大负担。但外敌内乱,没有人会说现在的局势太平!

陈念很肯定地告诉我:绝对有内应!

我们之中有陈显的人。

运河修成之后,韩朗文一直随军研制兵器。他是个人才!他的那个小妾生了个儿子后,母子俩就一直给留在京城。我听从蓉说,他们夫妻为了此事,似乎还起过争执。韩朗文认为是陈念从中作梗,把那母子俩压京城以控制他。但我知道陈念绝不是这样的人,她若想控制韩朗文,有上千种办法,绝对不屑对妇孺出手。

在这方面,她一直有着男子的豪情。

春雨浓时,一批军粮沿运河而下,运来简州。因为奉命支援西方,南方又有大军虎视眈眈数月,小仗不断。于是这批补给的粮草重要非常。也于是,乱党怕也是不会放过。

饥饿的百姓和饥饿的将士,哪个更重要?

我大败南兵于月山回来后,陈念如此问我。我说将士。她微笑,说,我之所以怀疑韩朗文,也是因为他选择的是将士。我问她,假如真的是他,她是否会难过?她苦笑,说:我会很失望,很失望。

我凝视她。我想我还是爱她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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