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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 全集第39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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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卢十一那凶狠的一箭,程德玄余悸未消地摸了摸额头,他的额头划出了一道血痕,那是三棱箭簇贴着头皮向上飞去时划破的,此时碰触还有些疼痛。

“如今该怎么办才好呢,看来杨浩说的没错,契丹人果然开始派人穿越边境前来堵截了。这两天,我们经过的是一些山地丘陵地区,倚仗着地利,每次都能有惊无险,可是再往前去直到铭固县城,那是一马平川的旷野平原,如果被契丹人蹑上,那时还能像现在这样幸运么?”

程德玄心乱如麻,正暗暗思忖着,一个侍卫端着碗水走进来:“程大人,先喝口水吧,饭一会儿就做好。”

程德玄这才感觉到又渴又饿,他连忙站起来,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接过水碗。那名亲兵又悄悄退了下去,程德玄感觉到那名亲兵的一丝冷淡,却只能无奈地一笑,官威和权力并不是任何时候都有效的,如今这种情形,对这些大头兵的一些无声抗议他也只能故作未见了。

他抿了口热水润润喉咙,正考虑明天的行动,就听“梆梆梆”几声响,抬头一看,就见杨浩冷着一张脸站在帐口,方才是他用刀鞘敲了几下帐口的松木柱子。

杨浩大步走进帐蓬,逼视着程德玄道:“钦差大人,离开驰马原时,皇帝陛下交到我们手上的,是三千五百名生龙活虎的勇士、是五万健健全全的百姓。如今……咱们的人马余不及千人,几乎个个带伤,五万百姓被人劫走四千,许多人凄离子散,正在外面伏地痛哭。卑职此来,斗胆请求,请钦差大人以将士和百姓们的性命为重,正视咱们目前的处境,马上改变行进路线。”

程德玄脸色一冷,喝道:“杨浩,你还不死心?我问你,如果咱们现在改道南下,转向西行,你便能保证契丹人马绝不会追来?”

杨浩沉声道:“不能,但是现在的情形已经很明显了,我们的行踪已被契丹人牢牢地盯住,再往东去,就是宽达三百里的一马平川,正是契丹人猎杀人命的最好的狩猎场。你说我们该如何选择?”

程德玄是钦差正使,同时他还是南衙赵光义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如非必要,杨浩根本不想与他发生冲突,但是眼下出自程德玄的一个决定,将要决定着数万人的生死,将要决定着三千虎士的性命是否白白牺牲,杨浩已法坐视。

走到如今这一步,继续走下去他们是无法将百姓安全带到宋境的,到了这一步契丹人同样没有余力把百姓送回北汉,他们仍然派出人马拦截,显然是打着玉石俱焚的主意,宁可将这五万百姓杀掉,也不让大宋把他们带走。契丹人的凶名早已张扬于天下,他们不怕再染上一手血腥,可是这五万百姓一旦枉死,大宋皇帝却必将背上骂名,难道程德玄竟然看不出来?

程德玄勃然色变,厉声道:“真是笑话,我们现在距铭固还有多远?已经不到三百里了,我们带着五万百姓,历尽千辛万苦,付出几千将士的性命才走到这儿,你居然告诉本官现在应该调头南下,沿着这浮云山走下去,越往南去,山岭越高,山脉越宽,数万百姓根本不能攀山过去,那时我们只能调头往西走。真是可笑,我们付出这么大的牺牲好不容易走到这儿,你告诉我现在应该调头往回走?我们的车马已经没了,粮食所剩无几,调头往回走,那么我们还有多少人能活着走回去?”

杨浩悲哀地看着他,沉重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程大人一意孤行才造成的,你还来质问我?我知道如今才调头南下转而西行,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时机,我们这五万人,很可能连一半都活不下来,可是……继续东去,十死无生。调头南下,九死一生。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帐外,不知何时,那些伤兵、都头、虞侯、指挥们都悄悄围拢过来,在钦差营帐外围成一个庞大的黑压压的圈子,所有的人都不说话,只是屏息听着帐中两位钦差大人的激烈争吵。

帐中,程德玄的脸庞胀红起来,愤怒地道:“你左一个不能,右一个不知道,难道你要本官把这将士百姓都拿去孤注一掷吗?南下、西向,你只晓得南下西向,你可知道我们现在离哪儿最近?向东、向东,再向东去二百里,我们就安全了,这个时候调头南下?愚蠢!愚不可及!杨浩,你不要以为本官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是程世雄的人,而程世雄是折氏门下,西北西南地广人稀,凭添五成|人口,自是求之不得。你一味要引他们往西去,就是出自程世雄授意,是不是?你,根本就是折家的人!”

杨浩也恼了,脸红脖子粗地吼道:“老子是谁的人并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这五万老百姓是咱们软硬兼施的从他们家门里炕头上一个个拖来的,咱们许诺的是给他们比在北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让他们去白白送死!这三千五百个兵,既然吃兵粮拿兵饷,战场丧命马革裹尸也是理所当然,可是死也要死的值得,外面还有一千个兵,有禁军、有边军,我杨浩不管他们是吃的是赵家的粮还是拿的折家的饷,我只知道,我们并肩作战过,我们联手杀敌过,我们是袍泽、我们是兄弟,有活路,就绝不能把兄弟往死路上领!”

帐外,哪怕是被斫断了手脚、射穿了胸膛也不曾落泪的士兵,此刻却有许多人悄悄抬起手来拭泪。

“混帐、大胆!”帐中程德玄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喝道:“你不要妖言惑众。我是钦差,我的意志,就是官家的意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违抗钦差之命就是违抗圣谕,就是大逆不道,就该祸灭九罪!就……”

杨浩勃然大怒,一时什么顾忌都抛到九宵云外去了,他西北投军,本来为的是谋个官职,以偿霸州恩怨,但是这么多日子下来,眼看着将士们浴血奋战,他的肩头不知不觉间便多了一份责任,他不能对不起那么多袍泽的牺牲,不能让他们白白死去。

杨浩血气上涌,豁出去了,他大吼道:“你少拿圣旨压我,情形不妙时可择第二路线向南转西,过黄河迁往延安府,确保百姓安危为重,这是官家亲口所言,我杨浩不会跟着你走那条不归路!”

“本官是钦差正使,岂容得你说三道四?就算本官领着你下地狱,你也得毫不犹豫地跟我下!”

“我不下地狱,谁爱下谁下。”

“你放肆!”

“你放屁。”

“你好大胆!”

“嘿,让你说着了,人死鸟朝天,不死又一年,怕你怎地。杨某舍了这一身剐,皇帝老子也敢拉下马,还怕了你这鸟钦差?”

“你……”

“道不同不相为谋,从此你我分道扬镳,各走各路!”杨浩说罢转身出帐,气得程德玄张口结舌。

待到了外面,杨浩才见月光下黑压压一片人群,都静悄悄地围在营帐周围。杨浩站住,有些惭愧地看着他们,士卒、军校、差使、指使、都头、虞侯、指挥……所有的战士们,都在看着他,这些将士们不约而同地举起双手,向他重重地一抱拳。

杨浩怔了怔,他的眼睛湿润了。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慢慢举起双手,左手立掌如月,右手握拳如日,拳掌相交,亦向众兵将重重一抱拳。

右手日,左手月,男儿磊落,一腔热血。

※※※

帐内,程德玄颓然坐倒,他不是不明白杨浩所担心的情形,可是他只能抱着赌徒心理继续硬着头皮走下去。

此时同意杨浩的意见,率领这数万百姓调头南下,那意味着什么?那就证明他一直以来所坚持的全都是错的,那么当一切尘埃落定,论功行赏的时候,他寸功皆无,等来的却将是监察御使们雪片一般的弹劾奏章。

那时,他要为死去的两千多名将士负责,他要为落入贼寇之手受尽蹂躏的四千多个百姓负责,他要为这一路上枉死的所有人负责,他……他负得起这么重的责任吗?

如果,在剩下的这两百多里路面上,在那一马平川的大平原上,没有契丹人的铁骑出现,容他把这些百姓成功迁入宋境,那他这位钦差正使便是此番迁移北汉百姓的第一人,他将居功至伟,天大的前程唾手可得,甚至丹青史册上都将留下他的名字。这……还不值得一搏吗?

即便是失败了,只要他始终不曾去尝试另一条路,那么就永远也没有人能证明第二条路就一定行得通,那么就算他死在返宋的征途上,他也可以留下一个为国捐躯、壮怀激烈的身后之名。所以,他没得选择,不管他走的这条路是不是错了,他如今只能继续走下去,把所有人与他绑在一起走下去,错了,那也只能一错到底,他已无法回头。

计议已定,程德玄咬紧牙根慢慢抬起头来,帐中斜插的火把正在燃烧着,火光映着他那双有些疯狂的眸子,隐隐泛起血红的光。“噼啪”一声,松脂燃烧发出轻微的响声,听在程德玄耳中,却似听到刀枪交击,厮杀连天的声音,他的眼角不禁一阵抽搐……

丛林一角,另一座大帐,帐中也燃着一枝火把。地上,还燃着一个小火堆,火堆上用粗重的木头搭了一个支架,用铁丝悬了一个钩儿。

罗克敌盘膝坐在割下来充作褥子的厚厚草垫上,用一双审视着眼睛看着跪坐在对面的杨浩。

罗克敌已脱去甲胄,他赤裸着上身,染血的绷带斜着裹紧了他的胸膛,看起来似乎伤的很重,可是他的气色还不错,他单手提起一只盛满水的坛子为杨浩倒水,那手居然没有一丝颤动,直到一碗水注得满满的,他才把水坛重新架在火堆的支架上。

“杨大人,此地简陋,无以待客,末将便以水代茶,杨大人,请。”

杨浩没有碰放在地上的那碗水,他双手按膝,沉声说道:“罗军主,你是行伍出身,目前的危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连番血战之下,咱们的人马折损大半,精疲力竭,已不堪一战。而那些百姓,丢弃了大量车子,伤损了许多骡马,虽然此地距铭固县城只剩下两百多里的路程,但是以咱们现在的情况,根本捱不到地方就得全军覆没,再往前去是死路一条,我们必须当机立断,马上改变行进路线,向南走、向西转,才有可能挽救数万人的性命。”

罗克敌的眼睛微微一垂,看着那碗有些荡漾的水,缓缓说道:“杨大人,这件事,你应该与程大人商议才是。”

杨浩沉声道:“程德玄本是一个聪明人,但是越是聪明人,一旦钻进了牛角尖,越会坚持己见,变得刚愎自用,甚至……比猪还蠢。他现在仍然坚持东向,他这样做会把所有的人都拖进阴曹地府。罗军主,在这里,你是军中最高统帅,我希望你能与我一起阻止他。”

罗克敌笑了笑,轻轻摇头道:“杨大人,他是钦差,你让末将如何阻止呢?”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希望罗军主能配合我调头向南。”

罗克敌叹了口气,为难地道:“杨大人,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可是现在官家的钦使就在军中,他就代表着君命,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由拒行君命?那不是自欺欺人么。末将统兵来时,接到的命令是,一切听从程大人吩咐,军令重如山呐杨大人,军令一下,哪怕前边是刀山火海,我也只能往上冲。同样的道理,军令一下,哪怕是一个错误的命令,我也必须得遵从。”

杨浩大失所望,他苦笑一声道:“罢了,你所执着的在我看来或许有些荒唐。但是我知道正因世上有这种执着,才有许多可敬,我不为难你。罗军主,这一路上,多亏罗军主有勇有谋,咱们才勉强撑到今日。杨某如今退而求其次,还有一个请求希望罗军主能够答应。”

“杨大人请讲。”

“明日一早,我将率本部人马南下,如有百姓愿意相随,还请将军勿要阻拦,他们现在还能活着,也是将军之功和许多将士付出了鲜血和生命的代价换来的,相信将军也不愿他们再冤枉死去。杨某言尽与此,告辞。”

杨浩起身,向他拱一拱手,转身便走。

罗克敌盘膝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他,杨浩刚刚走到帐门口,罗克敌忽道:“今日一场血战,末将受了伤。”

杨浩止步,转身,眉尖微微一挑,有些诧异他提起的话题。

罗克敌继续道:“末将的伤……很重,说不定明日一早会昏迷不醒。”

“嗯?”杨浩的目光微微一闪。

罗克敌目光一垂,淡淡说道:“一会儿,末将会颁下一道军令,晓谕所有将士:返宋之旅,险象环生,本将军若有不测亦或无法掌控全军之时,将由赫龙城将军暂代本将军之职,所有将士,悉从赫龙城将军调遣吩咐。”

赫龙城赫指挥是程世雄的人,那就是说……

想到这里,杨浩又惊又喜,再看眼前这位少年将军时,竟有肃然起敬之感,他欣然长揖道:“多谢罗将军。”

罗克敌轻轻一笑,云淡风轻:“杨大人保重!”

第四卷夺此千竿一池碧第015章夺节

天亮了,程德玄匆匆起身,着人弄些食物果腹,又吩咐侍卫去召集所有都头以上阶级的各位将领到钦差帐前听命。

他的营帐外面,士兵搬了十多块石头充当坐椅,在帐前左右一字排开。不一会儿,那些都头、虞侯、指挥使纷纷赶到,各依官阶左右坐下,虽说如今境况有些狼狈,但是他们的甲胄也都齐整,坐姿挺拔如松,钦差帐前的气氛立时便肃穆了许多。

程德玄最为注重仪表,即便在这样的环境中,他还是精心地梳洗打扮一番,遮住了将昨晚洗过,晾了一晚刚刚干透的官服穿上,束紧了玉带,挂上佩剑,又摸了摸额头正中那点血红的疤痕,然后把官帽向下压了压,这才举步出帐,走到帐口清咳一声,两排将领齐刷刷地向他望来。

程德玄脚步沉稳,按剑而行,在他身后,两排侍卫寸步不离,前边两人一持节一持钺,走在程德玄身后,亦步亦趋。

那钦差的使节不过是一截饰以兽毛的竹杆,但是这小小一根竹杆代表着钦差的身份,又岂可小觑。朝廷命将,以节为信,持节的钦差,可以使之调动指挥军队。而钺,则是一柄锋利的黄铜大斧,铜质较软,本不适合战场厮杀,但是用来砍头却是绰绰有余了。这钺就是“尚方宝剑”,可以直接斩杀抗命的朝廷大臣。

以往程德玄招集众将议事,很少摆出这样的阵仗,今天他将节钺都摆了出来,着实有些令人意外。但是更令人意外的是,程德玄一现身,两排官员齐刷刷起身抱拳向他行以军礼,那一双双眼睛明明都已看清他身后的侍卫所持节钺,众将领竟然没有丝毫诧异。或者可以说,自始至终,所有的将领脸上就不曾有过任何表情。

程德玄眉头微微一皱,目光一扫众将,沉声问道:“罗军主怎还未到?身为禁军将领,难道不知点将不到,有杀头之罪?”

赫龙城踏前一步,抱拳一礼,大声说道:“回禀钦差,罗军主于昨日浮云谷口一战受创,夜间伤情趋重,高热恍惚,难以帐前听令,特令末将代为请罪。”

程德玄见他全副披挂,兜鍪护项戴得整齐,这一近身全身甲叶铿锵,语气也极恭敬,便满意地点点头,沉声道:“知道了。诸位将军,此处距铭固县城已不足三百里路程,本官决定,立即集合人众,绕过前面那座山峰,从速赶往铭固。众将官各率部众,约束百姓,半个时辰之后拔营起行,不得延误!”

杨浩冷声应道:“行藏已然败露,意图已为敌掌握,前方是一马平川,虎狼已磨尖利齿,程大人要驱数万军民,做那狩猎场上的牛羊不成??”

程德玄目中杀气一闪,冷笑道:“杨大人意欲何为?”

他今日摆出这么大的阵仗,为的就是杨浩昨夜那番话。他料杨浩今日要率军独自南下,只待他出言反驳,便请节钺,砍他的人头,如今杨浩果然站了出来,程德玄狞笑着盯着他,目光像刀子似的在他颈项间移动。

杨浩掸掸衣衫,漠然说道:“杨某不会随你东行,我将率人马南下,取道西行,觅一线生机。”

程德玄仰天大笑:“杨浩,你三番五次冲撞本官,本官以大局为重,都不与你计较。如今你胆大包天,竟敢擅立独行,本官容得你,国法军律却容不得你,来人,把杨浩给我拿下!”

程德玄一喝,身后已得了他嘱咐的侍卫立即闪出几人,手中缨枪飒然逼向杨浩。杨浩身后也攸地闪出几个人来,迎住了他们的缨枪。这几人正是范老四和他的几名部下,那几个兵各自端着一架弩,弩机张开,箭簇森然。

范老四双手各持一弩,阴阳怪气地道:“哥几个把枪都给我收回去,老子胆儿小,谁敢乱动,我这手指头一哆嗦,你的小命就要玩完。”

程德玄勃然道:“杨浩,你这是要造反了?好,好的很,本官早知你这边陲野蛮目无王法,众将官,还不把杨浩及其叛逆给我拿下?徐指挥,你还在等什么?”

程德玄见禁军指挥徐海波呆呆地站在那儿,好象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不禁大怒,如今罗克敌伤重,自己最可倚赖的朝廷大将就剩下他徐海波了,这个蠢才不马上调兵制住杨浩及其一众附逆,居然还站在那儿发呆。

听他喝令,徐海波双眼一垂,抱拳应道:“钦差大人,末将不是此地最高属官,正副钦差既起争执,末将未获军主将令,不敢干预。”

程德玄几乎气晕过去,大骂道:“混帐,罗军主已伤重昏迷,难道你要本官去着他下令不成?”

徐海波面无表情,木然答道:“罗军主伤重,昨夜已指定将领代司其职。”

程德玄怒不可遏,喝道:“是谁代行其职,出来!”

“末将在此!”赫龙城应声出列,拔剑出鞘,凶神恶煞般地喝道:“奉军主之令,赫龙城如今代行军都虞侯之职,三军将士悉从本官调遣,不知钦差大人有何吩咐?”

程德玄气的一佛出世,也忘了他是隶属边军程世雄一系的人马,当下一指杨浩,喝道:“吩咐?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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