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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 全集第1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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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流泪道:“小良,浩儿他……”

杨氏还没说完,薛良已喜道:“阿呆,你醒了?这一整天的可急死我了,你醒了就好。”

“什么?”杨氏泪涟涟地抬头,一见儿子果然睁着眼看着她,不禁又惊又喜:“儿啊,你还活着,你还活着,我的儿啊……”

杨氏喜极而泣,一把将杨得成搂在此怀里。杨得成被她搂在怀里,想起自己幼失枯恃,浑浑噩噩得的这半辈子,心里不由一酸,下意识地便唤了一声:“娘……”

这一声娘,叫得无比辛酸,也不知是在可怜这一生苦命,又失去了亲生儿子的杨氏,还是想起了自己那连面目都已记不清的亲生父母。

第一卷霸州丁家第003章董家娘子

丁浩死了。这消息在九进九出的丁家大院传开后,连一圈涟漪都没荡开。尽管丁浩的身世,在丁家是个避讳的话题,可是老庄户们还是知道一点当年旧事的,他们只是轻轻叹息一声,嘟囔一句:“这可怜孩子,死了也好,死了也好,早死早投胎啊……”

丁浩又活了。这个消息在比一个庄子还大的丁家大院里还是没有引起一丝轰动,只是这回连不太清楚他身世的人都说:“这个丁浩,还真是人越贱,命越硬,也是呢,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倒是那位丁二少,从曲画馆回来,宽了衣,泡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喝着上好的参汤,听说丁浩死而复生的消息后,大笑三声道:“这个小子还真是能挺。听说假死过的人,都会去奈何桥上走一遭,能记得些阴间景象,应该把他叫来说给我听听才是。”

屋外滴水成冰,他的房间里却是温暖如春。房中有内藏式的大铜鼎,里面有无烟的兽炭发出阵阵热流,穿着宽松的薄袍仍然感到热流扑面。一个穿着绮罗秀衫的侍女正坐在他的大腿上。这丽人一身窄袖春衫,把那隆胸细腰的美妙曲线衬托得凹凸有致。

她本有七八分姿色,再巧施铅华,穿着得体,立时便显出十分颜色,丁二少搂着她软绵绵香喷喷的胴体,滛笑着在她鼓腾腾十分壮观的胸围子里掏了一把,那女人春情荡漾地瞟他一眼,吃吃地笑起来,笑得胸前蔚为壮观的波涛起伏不已。

不过丁二少昨夜折腾了一宿,已经被曲画馆的红姑娘们吹箫弄月的滛巧功夫榨空了身子,一时却提不起上马驰骋的欲望。叫丁浩前来问话的说法,他也只是说说,丁家大院九进九出,越往内越豪华,门子、仆役、长工、短工、下人、内院执役、外院执役,三六九流,分得清清楚楚。丁家大院阶级分明,壁垒森严,一个小小的外庄仆役,哪有资格登堂入室到内庄见他。

丁浩醒来后,高烧便奇迹般地退了,只是身体虚弱,外院执事开恩,放了他两天假休息。这两天,丁浩每日游走于丁府上下,许多只存在于记忆中的人和物都渐渐熟络起来,他已经适应了眼前这个身份,能够很好地利用原来那个木讷胆小的丁浩的身份来掩饰自己的真实存在,可他的心却是燥动的,一直在盼望着能找出与原来的丁浩不一样的出路。

他不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随遇而安、知足常乐一向是他座右铭,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对做个贱役家丁也能坦然受之。在这等级森严、阶级分明的时代,一个人下人、一个家奴贱役过的日子,根本不是一个现代的普通人所能想像的,他想跳出这个圈子,可他就像一只趴在玻璃上的苍蝇,前方一片光明,却找不到一条自己能走的路。

从继承来的记忆里,他知道了自己隐晦的身世。前世的他在基层工作几年,换了几个社区,也看到过、听到过许多狼心狗肺的父母的事:让智障女儿吃泔水的混蛋父亲,把前妻留下的才五岁的儿子打到骨折又给他嘴里灌沸油往死里折磨的亲爹,怕拖油瓶耽搁自己再嫁、给亲生儿子喝农药的禽兽母亲……

可是那些禽兽的坏,平时就写在脸上,而丁老爷呢?同样都是他的骨肉,他对一个能父慈子孝,对另一个却视若路人,原因仅仅是一个嫡一个庶,一个是他门当户对的正妻生的,另一个却是他酒后失德欺侮了别人的结果,一个是他传递香火的种儿,另一个是他这种斯文体面人的羞辱,这人还真是“爱憎分明”啊。

落到这步田地,他该怎么办呢?这个时代的他,几乎没怎么离开过丁家大院,外界的消息,大多是听府上的执役们说的,从他们口中了解的有限的资料分析,这个世界与他所熟知的历史是不尽相同的,地理上,大宋北方也是一个强大的游牧民族,东面是大海,西方也是大大小小的西域小国和游牧部落,但是细节的发展却不相尽似。丁浩怀疑,是不是有人穿越到了有史记载的历史朝代之前,多多少少的改变了整个世界的格局变化和历史发展,所以才弄得有点似是而非。

不过这对眼前的他来说,都不是主要问题,既使能提前知道一些世界大势的发展,那演变也是数百年间的事,无助于改变他的现状,他现在只是丁家大院里一个低贱的下人,顶多能活一百年,这就是他无法改变的现状,哪怕他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下午,冬天的太阳有了些许暖意,丁浩逛到了一个僻静的小院儿,他思索了一下,想起这里是丁府中针娘织布裁剪的地方,便想转身回去。一转身的功夫,恰好瞧见前面拐角廊下面对面地站着两个人。丁浩站住脚,搭眼望去,从背影看,那颀长的背影有些熟悉,一领青底竹花纹的棉夹袍,五彩夹丝腰带上挂着一方碧绿晶莹的美玉,头戴貂裘皮帽,仔细一想,记起这便是今世自己侍候的那位丁二公子,丁浩的唇角不禁露出一丝苦涩的意味。

丁二公子前面,是一个月白衫子细罗裙的少妇,这少妇大约十七八岁年纪,穿着月白色对襟长衫,外边又罩一件碎花布的比甲,大冬天的里边一定应该是穿着棉衣的,可不知是因为衣裳剪裁得体,还是天生丽质难遮掩,系着一条细细梅花结带子的腰肢偏就显得袅袅娜娜,那一头乌鸦鸦的青丝上插着一支普通的木簪,布衣钗裙,全无半点儿雕饰,可是娉娉婷婷地往那儿一站,让你看到了便觉有一股水灵灵的鲜气儿要沁进心里去。

丁二公子背对着丁浩,没有看见他,他正看着眼前的妩媚少妇,英俊的脸上挂着颇具魅惑的笑容,和煦地道:“董家娘子,本公子老远的就叫你,可你走的倒快,害得我几乎追丢了人,你这是做什么来了?”

对面的少妇脸色微晕地低头道:“二公子,贵府有几件织物,过节的时候要用,李大娘便托了奴家织绣,奴家这才做好,怕耽搁了府上使用,刚刚给大娘送来。”

丁承业听了笑道:“本公子早就听说,董家娘子的女红在这十里八乡都是数得着的,我丁府的针娘可万万比不上,一有什么贵重的针织绣品,针娘们怕糟蹋了东西,都是交付娘子去做的,如今看来,竟是真的了。娘子一双手,怎么就这般巧妙?”

他一边赞叹,一边伸手去抓那少妇的手腕,皓腕细细,吃他一抓,那少妇吃了一惊,急忙一缩手,已自他掌中滑了出去,然后急急退了一步,微带愠色地扬起眉来。

这少妇一双柔荑纤秀如兰花,丁承业感觉到指尖一丝仍余一丝滑腻,更是滛心大动,微带邪意的眼神中便多了几分灼热,他眉尖一挑,柔声道:“董家娘子,为什么要这么怕我呢,难道……你看不出本公子对你的心意么?”

那少妇满面羞红,说出话来却还是细声细气:“二公子,请您自重,董罗氏是有夫家的人。”

丁承业傲然道:“那又怎样?慢说姓董的短命鬼早已一命归西,就算他还活着,有资格跟我丁二公子抢女人?罗冬儿,你知道本公子有多喜欢你么?就算是在曲画馆睡着最红最俏的姑娘,本公子心里想的都是你的模样。你花朵儿一般的年纪,难道就受得了孤衾寂寞的苦?莫不如……就从了本公子吧,只要跟了本公子,一生荣华富贵还能少了你的不成……”

“二公子!”那被叫出闺名的罗冬儿又羞又气,声调又微微有些高:“董罗氏虽然家境贫寒,身份卑微,却是清清白白的门户清清白白的人,二公子是大户人家的少爷,知书达礼,又有功名在身,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若张扬开去,奴家还要不要做人?二公子,请让开,奴家要走了。”

丁承业一听拂然不悦,他生性风流,女色之中尤好良家少妇。在他看来,良家女子虽不似欢场中的妇人一般懂得奉迎,却另有一种销魂滋味,所以最是热衷此道。

偷情是要讲情调的,琴棋书画、谈吐雅意,无一不是情媒。丁承业外表俊朗,饱读诗书,吟风弄月,弄竹调筝,骨牌蹴鞠无不精通,正是一个品味高雅的风流男子,被他看上的良家妇人,只要他略施手段,无不乖乖就范,可谁知他这样无往而不利的风流急先锋,偏偏在这个村妇面前没了手段,罗冬儿软硬不吃,任他舌灿莲花,就是不肯上钩。

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弄不到手的。要不是他的父亲家教颇严,平时使银子游逛青楼妓所,还能睁只眼闭只眼的由他去,若知他强占人凄断不会轻饶了他,是以还心存顾忌的话,他早就霸王硬上弓,强夺了这俏寡妇的清白身子。

可是一再受挫,丁承业的耐心已经被耗光了,他撕下了儒雅风流的风度,眸中露出凶狠狰狞之色,怒声道:“罗冬儿,丁家在这一带、在整个霸州城是多大的势力,你不是不知道,本公子会缺女人?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我、不稀罕!”董罗氏针锋相对,慌乱羞涩之色渐渐被刚毅的神情所取代。

“你……”丁承业心火上升,一时忘了利害,当下就想先抱住这招人疼的小娘子狂吻一番解解饥渴,说不定她一步失守便全线溃败,彻底遂了他的心意。不料他肩膀才只一耸,身后便有人咳了一声,干巴巴地道:“小的见过二少爷。”

第一卷霸州丁家第004章猎物

丁承业毕竟作贼心虚,闻声吓了一跳,一转身见是丁浩呆头呆脑地站在那儿,这才放下心来,不禁恼火地道:“你这混帐东西,到这儿来干什么?”

“回少爷,小的前两日受了风寒,蒙老爷、少爷、管事垂怜,开恩许了小的歇息两天。小的想着年关将至,少爷出行拜亲访友还要用到小的侍候,所以不敢趴着,早早起来四处走走,活络一下筋骨,盼着早日病愈,为少爷效力。”

丁承业一窒,这丁浩又是表忠心,又是谢恩,弄得他发作不得,这种尴尬时候,他倒是忽略了一些傻傻的丁浩为什么忽然变的能说会道了。心有不甘地扭头看看董家娘子,眼底闪过一丝狠意,他冷笑着推开丁浩,扬长而去。

心愿不能得偿,让这个纨绔子越想越恼,一个歹毒的念头暗暗浮上心头:“臭娘们,你不让我快活,我就让你难过,咱们走着瞧,总有一天我让你跪着来求我上了你!”他一面走,一面发狠地想。

“多谢浩哥儿为奴家解围,二公子是个得罪不得的性子,你是丁府的人,常在他身边行走,以后自己要多加小心,免得他有意为难你。”

罗冬儿细声细气地说着,又向丁浩微微福了一礼。丁浩方才只是瞧她身段动人,这时才算看清了她的庐山真面。

这位董家娘子算不得人间绝色,白皙的脸蛋上隐约还有几点雀斑,可那秀气的眉,秀气的眼,尖尖下巴的瓜子脸,泛起两朵红桃花时,怎么看怎么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妖娆,而且那妖娆绝不张扬,含蓄的有种江南烟雨的雅致和飘遥,让人看了就有一种若不亲手撩去她的“面纱”狠狠“欺负”她一番,天理都难容的感觉。所谓祸水,指的大概就是她这种女人了。

罗冬儿道了谢,见他看着自己发愣,不由左右看看,侧起螓首,奇怪地问道:“看甚么?”

阳光映在她的脸上,那脸蛋嫩盈如玉,小元宝般精致的耳朵在阳光里有些剔透,耳珠透出肉色的嫣红,那双黑宝石般的眸子便也熠熠地放出光来,丁浩情不自地赞道:“真的好美。”

罗冬儿腾地一下红了脸,羞啐了一口道:“都说你呆,一向木讷老实,如今跟着那无良公子混久了,竟也学得这般油嘴滑舌。”

丁浩微微一笑,岔开话题道:“瞧你说的,好歹他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为了这么点事跟我一个下人过不去?不过……还是多谢娘子提醒,在下小心一些就是了!”

“嗯……”,罗冬儿双眉一剔,似乎也有些诧异今天素有阿呆绰号的丁浩有些与众不同的表现,她睇了丁浩一眼,这才再一施礼,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蛮腰款款,娇姿婀娜,丁浩眯着眼看着她轻盈如雀的步态,直到她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才仰望苍穹,无声地长叹一声:“其实,我也想做一个阔少爷,带着几个狗奴才,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调戏调戏良家妇女啊……”

一阵风来,把檐角的雪沫子吹进了他的脖梗,丁浩哆嗦了一下,从幻想中醒来,赶紧缩起脖子,抄着双手向西厢走去……

※※※

丁浩回到西厢时,薛良刚喂了骡马回来,一见他回来,立即凑过来,挤眉弄眼地道:“嗳,哥今儿弄了点好东西,一会儿给你补补身子。”

“什么东西?”

薛良嘿嘿一笑,神秘地道:“你甭问了,一会儿跟我走。”他匆匆去取了两袋麦子,一手挟着一袋,送到了磨房,然后回来一拉丁浩的手臂:“走,今儿咱们去开开荤。”

丁浩莫名其妙地随着他走开,两个人渐渐到了大院围墙边上,那青砖顶瓦的高墙又厚又结实,足有两丈高,高处还有许多一砖大的瞭望孔和箭孔。根据他融合的原来那个丁浩的记忆,知道这是大户人家必备的措施之一,是防乱世匪患的,不止墙高墙厚,而且丁家大院庄子里的建筑是院子套院子,房舍连房舍,屋顶、房中、地下,都有通道、暗道或阻敌的战位,发生匪患时,庄丁便成了战士,可以利用地形的热悉和墙壁房舍的坚固予敌痛击,强盗山贼们最头痛的就是这种对豪门大院的攻坚战。

前边一个角门儿,薛良拉开角门,向他诡秘地招了招手,丁浩好奇地随着出去,一阵寒风扑面袭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身上的棉衣又破又旧,棉絮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掏换过的了,变得又沉又硬,估计当盔甲使都能挡得住大刀长箭,一见了风,风从襟下钻上来,真是吹个透心凉。

夕阳照着大地,四野一片苍茫,出了角门就是白皑皑一望无边的大地,冬天万物凋零,除了那茫茫白雪,和远处孤零零的一片树木,没有半分生气。离庄院半里多地,堆着一个个蒙古包似的柴禾垛,那是打完了庄稼留下的秸杆、麦杆等物,上面都蒙了白白一层积雪。

薛良引着丁浩过去,扑开积雪,从柴禾垛下抽出一捆秸杆,带着他又找个干涸的水沟,一屁股坐在黄土斜坡上,搓了搓冻僵的大手,这才搬开身旁一块大石头,石头下面居然是个圆洞,薛良从里边扯出一件东西来,血乎乎的冰得梆硬,是头褪了皮的小兽,也不知是羊是狗。

薛良献宝似地道:“今个儿运气好,出门遛马的时候碰到一头狍子,这玩意儿傻,要是没被人逮过,见了人都不知道躲,一棒子就摞倒了。你病才好,身子虚,吃点肉补补身子。”

说到这儿,他看了那头已剥了皮的狍子一眼,悄悄咽口唾沫道:“你大良哥从小烤兔子、烤田鼠,手艺如何你是知道的,今天我还向大娘讨了点盐巴来,嘿嘿,保证把它侍弄得跟董家娘子一样香喷喷的招人馋……”

“董家娘子?看来,那个俊俏的小寡妇是庄户上很多男人的梦中情人呢。”丁浩瞄了薛良一眼,只见薛良嘴里说着,已蹲在河沟里用火刀火石打燃了火,引着了干柴秸杆,把狍子穿在一根粗树干上,架在两个树叉上烘烤起来。火刚起,还有烟,薛良一张黑胖的大脸就凑上去,嗅了嗅那烟火气,一脸幸福地道:“真香啊,平时除了过年过节还有农忙的时候,咱们的饭碗里可是一星儿肉丝都见不到的,今日可算开大荤了。”

那肉刚架上去,根本还没有香味散发出来,他就已经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看得丁浩有些好笑。这个汉子把他当成兄弟一般的情义,让他心里暖乎乎的,他也蹲下去,抄起那有些潮湿的秸杆树枝往火堆里填着,让臊猪儿专心地旋转着狍肉。

渐渐的,狍子肉开始熟了,肉香四溢,这一下丁浩也有些食指大动,两个人盯着那头渐渐发出诱人的金黄|色的狍子,真像色中饿鬼见了美娇娘一般,一口一口地咽着唾沫。

薛良从怀中摸出个小布包,将里面的盐巴粒先辗碎了,然后搓着细沫儿一点点向金黄|色的狍肉上撒,丁浩蹲在旁边配合着旋转着狍肉,一边嘱咐道:“匀着些,匀着些,还有肚子里边。嗳,一会剩条后腿下来,可别把好肉都啃光了,我想……给我……给我娘留一些……”

他想起刚刚醒来时抚着自己身子泣不成声的杨氏,虽说那不是自己亲娘,可是自己借的却是她儿子的身子,而且她对这个自己,仍像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人孰无情,丁浩对她也有了孺慕之情。

“还用你说,大娘对我也像亲儿子一般,我能忘了大娘不成?”薛良撅着个大屁股,小心地撒着那有限的盐沫儿,一边眉飞色舞地道。

就在这时,身后一声怪叫:“嘿!你们这两个混帐东西,偷了厨房置备的年货在这里烤食,真是好大的狗胆!”

薛良吓了一跳,身子向前一栽,伸手一按,那只狍子就掉进了火堆,烧得吱吱作响……

第一卷霸州丁家第005章睚眦必报

两个人赶紧转头一看,只见眼前一个青襟长袍的汉子站在坡上,身材瘦削,一张狰狞的大花脸让人看了便是心中一怵。薛良失声叫道:“九爷。”

薛良一叫,丁浩也迅速想起了这人的身份。这人叫雁九,是丁家大院的内府总管,别看他一张满是疮疤的脸,穿着青绸锦衣也难现气派。可是在丁家,那地位就连丁老爷丁庭训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妾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地唤一声九爷,因为这个雁九对丁家有大恩,是一位忠仆,霸州府志上都记载了他的忠义之事的。

说起来,那还是十八年前的事儿,当时丁老爷元配夫人在娘家刚刚产子,流贼响马就打了过来,丁夫人产后虚弱,无法带子逃命,便让家奴雁九带着小少爷逃命,自己为保清白投井自尽了。雁九虽是个身份卑微的家奴,倒是一腔忠义,居然带着二少爷历尽艰辛,千里迢迢地寻回了丁家,一路上可真是吃尽了苦头,他的脸就是抱着二少爷逃命时从山坡上滚下来,被草坷树杈刮花的。

丁庭训感恩图报,委了他个内管家的差使享清福,这雁九倒是乖觉,仍然亲自服侍二少爷,鞍前马后,嘘寒问暖。二少爷丁承业虽是个薄情寡恩的主儿,对他这个忠仆倒是十分亲近,当然,这也是因为雁九对他花天酒地、嗜赌如命的事儿不但从不阻止,还帮着他遮掩隐瞒的原因。

雁九冷笑道:“你们两个好没有规矩,居然偷了厨房置办的年货在这儿烤食,这厨房那边,真该是整治整治了。”

薛良苦着脸道:“九爷,您误会了,这狍子,是小的自己猎来的。”

雁九哈哈一笑:“你这小子还要逛我,你家九爷眼里可是不揉沙子,自己猎的?好啊,跟我回去,二少爷面前说话。”

雁九押着薛良和丁浩,提着那只烧焦了的狍子,得意洋洋回到府中,两人被带进了三进院的一个堂屋,这堂屋里清砖铺地,立柱都是防腐防虫蛀的楠木,两旁八条大汉手举火把,丁承业翘着二郎腿坐在上首,薄薄的嘴唇抿着,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戾气。

薛良跪在他面前,辩解道:“二少爷,二少爷,那狍子真不是偷的。”

雁九瞟了丁浩一眼,冷笑道:“没规矩的东西,还不跪下?你当你是丁家的少爷呐?”

丁浩看看四周身强力壮、虎视耽耽的几个庄丁,暗暗咬牙,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能受胯下之辱,难道我就忍不得一时之气?如今既是这么个身份,硬抗不得。雁九、丁承业,老子这一跪,给你们记下了。

他咬着牙根绷着脸,也在薛良身边跪了下去。丁承业扫了丁浩一眼,两道剑眉慢慢一挑,脸上便浮起一抹戾然的冷笑:“胆大包天的东西,坏我丁家的规矩,干出偷偷摸摸的勾当来,还要巧言令色地欺瞒本少爷么?”

薛良连忙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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