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早已离开(上+下完)作者:肉书屋
爱早已离开(上+下完)第26部分阅读
吃惊,第一个反应就是跑,离开这个悲惨的世界。
萧政是爱简苍的吧?我一直在问自己,男人的爱到底是怎样的?
冷双成在后面追,我摆脱了她,但也说了心里话:饿了就来找你。现在和你在一起,我怕自身的暴躁伤害到你。
心里一团糟,感觉压集了很多东西。海边吹了一夜风,我理清了思绪:先呆在北部,赚足200万带给简单做学费。
老皮对我很好,小皮很怕我,这就是加油站的生活。镇子民风淳朴,和乡亲打交道不需要用脑子,适合我落脚。我在这里打了一个月工,碰见的第一个“熟人”是后来的杨散。
杨散开奥迪来洗车,我当时没认出他,长得像阿澈的男人。
阿澈在我心里,早没了影子,监狱里都是女人,我对男人的长相没有任何概念。
现在回想起来,才隐约记起他脸色发白,欲言又止。
不管。
和我无关的事情一概不管,就算和我有关也得看我个人喜好,愿意去搭理才行。
七年的牢狱之灾,我早已学得冷酷和残忍。弱肉强食的世界,心计深、拳头狠才是生存法则。
辗转去了边缘酒吧,认识了一群活泼的人,他们男女不分,性别混乱,生活没有作息规律,开始时我很不适应。
阿汀身上有文雅气息,捕捉到了难得可贵的感觉,我默认了他的靠近。他总是拿不同海报甄分我的记忆力,其实我知道他在担心我泄露底细,他是造型师阿k的秘密,适宜地保持了沉默。
每个人混口饭吃都不容易,何必伤及自尊,要把什么都掏开?更何况对于心机浅、眼睛干净的斯文人,我一向偏爱。
阿汀,冷双成,依依,李离,半个白寒,半个康盛,都是我放下心防的对象——白寒和康盛似是而非的明朗大方,是我只给了一半信任的原因。
阿汀拿布拉德皮特给我看,当时我还是区分不了男人的脸,老实表示不记得。
我并没有撒谎,期间杨散来过两次,我彻底忘光了。
再到后面,我住进了依依公寓,和白寒他们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
白寒有时像任性的大孩子,和依依一起老爱缠着我。等我看电视时,他坐在旁边,偷偷打量我,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和第一次见面的杨散一样。
我知道肯定有事,但我沉得出气,不问。
他们带我去理疗,我不耐烦,邀我出去玩,我懒得动,等再次听到冷双成的一些消息,这种局面才渐渐好转。
街边看见过顾翊和凌艺雅,没留意,只是察觉到依依情绪有些不对劲,符合焦虑的迹象,在后面又一次得到证实:顾翊权势、外在条件吸引了不少女人的追求,很不幸依依也是其中一个盲目者。
最让我震惊的是,顾翊这样的男人竟然声称他是冷双成的男朋友。他们两个人,身份不搭配,气质不相协,一个是狮子,一个是绵羊,就好像多年前的萧政和简苍。
我不希望她重蹈覆辙,想了个办法来试探他们。
果然情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冷双成面带不愉,吃醋时一直想摆脱顾翊的纠缠;顾翊完全忽视周围的人,低下声音哄着她,听说她是为了我来北部,忍着没发作。
他们的眼睛骗不了我,尤其是顾翊的眼睛。
多年前做警察的结论,如果一个人面临变故不眨下眼睛,证明这个人心性足够坚硬,不能用常人手段来对付他。
后面多接触他几次,直接告诉我,他绝非善类,和七年后的我很相似。
j诈、表里不如一。
既然爱着冷双成,能对凌艺雅按兵不动,显然背后有深层次的原因,从他对付小皮、责难白寒的手腕来看,应该是倒台凌府的计划。
我完全猜测的,没有一点证据,想到他是从长远利益出发,我整凌艺雅时不惊动他,也不暴露他的心机。在这之前的晚会上,我还曾经为难过他,都被他冷淡避开,不做正面冲突。
暗笑。
顾翊强大的锋芒在沙小弦面前也要转个弯。怎么不令人牢记。
冷双成被砸的那一晚,告诫过我不要招惹顾翊,趁着火气我狠打他一顿,他不躲不还手,表现得还算个男人,暂时改变了我对他的怨恨,只剩下眼里一点火星了。接冷双成回港旗,终于逼他出手躲避了,生性好胜的我根本忘了地点时间,只打得兴起,酣畅淋漓。
我想我骨子里肯定是个武夫,崇尚技艺高超之人,顾翊没还手,更加激起了我的好奇。
难道他真的很厉害?
究竟有多厉害?
小皮提起他的名字就抖,话都说得不利索。冷双成忌讳谈他的名字,只要不说顾翊两个字,她的生活风平浪静。
我的这点隐秘心性,造成我无形之中偏向了顾翊,改变了逢斯文不抵抗的习惯。
早在和依依上街外出时,我下意识地养成一个习惯,侧头观察路边行人,凭借模糊不清的记忆,努力辨认七年前逃掉的劫匪。
还有两个,到现在一直没音讯,白寒说当年的组长做了总警司,这件案子就搁置下来了。家属抚恤金发放下去,主驾程家搬离北部,消失了踪迹。
“沙宝,你在看什么?”很多人发现我面对街道,这样问。
“找人。”千篇一律的回答。
“找谁?”
“以前的‘朋友’。”
记起往事用了我很多脑筋,由杨散一个偶然的契机引发的。
杨散对我的称呼变动混乱,人前喊我沙宝,人后喊我小弦,还问我记不记得从前。我对他没有多少印象和好感,只觉得这个人的眼睛很深,看不到底部,凝视我时太过于专注,带了点意蕴不清的味道。
潜意识里认为这种人不简单,年纪不大,时值三十六能在商政两界呼风唤雨,私下里的城府和手段肯定深广。他只和白寒交好,无任何负面报道,在杨宅走动一圈,没有发现异常,简直干净完美,十足的好好先生。
他掏出手帕给我擦水,给我铺垫餐巾,这些细节慢慢凸显在脑海里,过了很久才发现都是阿澈的习惯。
杨散从来不提阿澈的名字,白寒亦然,好像是约定,又好像是隐语。
似乎有团雾堵住面前,随着他一点点靠近,一点点渗入,阿澈的脸清晰了起来。
震惊。
杨散长得像阿澈,尤其是脸部轮廓,但不完全一致,隐隐约约相似。我也曾经对着他的脸端详,思前想后拿不准他是不是阿澈。
“沙宝,你在看我吗?”他总是微笑着问,显得高兴。
我静坐不动,注视几秒钟,眼睛里应该不带半点情绪——多年的磨难,已经足够我藏起所有的感情。
我的冷淡引得他微微叹息:“沙宝,我心里其实也矛盾,只是不能说。”
他在矛盾什么?他不能说什么?很少看到他表露心声。
我只知道,他和白寒亲密,白寒很听他的话,他的财力扶植了很多势力。阿澈以前也认识白寒,不大熟,难道他真的是阿澈?
我开始试探。
“慢慢地明白道理,多爱护自己,不要轻易爱上任何人。”我对依依说,同时对在座的两个男人说,表明我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他们。
他们的反应有一些,杨散比白寒还是显得内敛,没过多表露什么。
镇定、沉稳,他一贯的准则,无论发生什么事,难得看到他失态。
再用言语试探了几次,没发现破绽,我变得兴致恹恹,就好像吃到了一个烂橘子,除去酸苦,余味索然。
从此打定主意,除非是探求他和阿澈之间的关系,其余事情我一概不理。
我回到了港旗,和喜欢的人呆在一起。
冷双成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但她自己活得矛盾。
她在书桌上开辟了个工作台,拿着塑胶慢慢雕成各种模型,为我雕出了特兰克斯、沙迦、短笛。手艺高超,人物栩栩如生,我问她:“冷双成,你喜欢什么?”
“文衫秀士。”
“那是什么东西?”
她拍开我到处摸索的手:“谦雅君子。”
我捏起一个她常看的模型:“这男人是谁?”脸部还没切好。
“暗黑天卫,游戏中的npc。”
我翻来覆去地看:“有点像顾翊。”
她突然恼羞成怒,把我赶出去了。如此撩拨了几次,她越来越镇定,我越来越觉得有意思。只要不提顾翊的名字,她的神经永远松弛,没感应,可怜了暗恋中的康盛。
他爱得苦,她也爱得苦。
一只蝴蝶落在水面,苦苦挣扎,我看她发呆望着,推推她:“心狠了?”
她伸指按下蝴蝶,沉溺水底:“还是当毛虫最好,有个壳。”
那应该是蜗牛,我没有纠正她的口误。
“冷双成,活得开心点。”
“嗯,要远离过去。”她还是明白道理的。
我再试探:“要是过去不放过你呢?”
冷双成抬起眼睛:“那就同归于尽。”
饶是以剽悍著称的我,听了后,背脊也凉嗖嗖的。
就让她和顾翊去折腾吧,总有一天,他们不是合家欢就是全部崩完,这么牢固的情感,别人想插也插不进去。
我明白冷双成的感受,想爱又害怕,不爱又得不到清净,我看她这辈子,别想飞出顾翊的手掌心。
事实证明,顾翊不是吃素的善人,冷双成前脚刚出事,国美大厦就被砸得稀烂,典型地流氓手段。我同样只能猜测,没有证据证明是他所为,可以推断这人永远避居幕后,难以抓到他的把柄。
对了,这个方面像杨散。
我记起了所有事,默默忍受脑子里穿骨的疼痛。看到布拉德皮特封面,想起他就是阿汀推荐给我看的海报;看到沙迦施法斗三位一体的禁招,我突然想起一个可能——杨散会不会就是阿澈,利用假死消除一些秘密,然后以全新的身份来做事?
内心激愤,面上还得不动声色,要不会吓坏坐在我身边的冷双成。
杨散,如果你是阿澈,那我们得好好算算。
我的内心很清醒,暗自发了这个毒誓,千万不要再把爱情当真,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冷双成是个矛盾而无辜的人,康盛是个明朗又乖巧的人。
他的暗晦只表现在对顾翊态度上,很明显,他们彼此痛恨对方,差不多要达到捏死对方的程度。
我在康明,没听到过一句对康盛的埋怨。要知道年轻稳坐高位,底下多少有妒忌之词,这个潜规则到了他跟前自动失效。
如果不是顾翊在前,冷双成失去抗争他的毅力,我相信康盛绝对是个好男友人选。
所以我佩服他的勇气,陪他度过心酸的时间,晚上再帮他挡酒,等于也帮了冷双成的工作。
回家倒头就睡,可惜想起了影子的故事。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东西是真实的?
谁是谁的影子?谁又是谁的魂魄?
失去了,一定能找得回来?
等明天见了冷双成,我的答案能找回来,别人的我一概不做担保。
恋爱
港旗海滩公寓。
顾翊一次次低身抚摸冷双成额头,试探有没有退烧。昨天傍晚她答应了他的要求,过后就陷入昏睡。为了弄清病因,他连夜带她去拍了x光,医生的诊断结果很明确:冷小姐头骨裂开了细小缝隙,这次的剧烈奔跑引发后遗症发作,身体需要好好静养。
凌晨三点,冷双成发起高烧,无声无息来势猛烈,像是窗外无法预料的春雨。有时候,她的嘴唇在轻微蠕动,顾翊尽可能地俯低身子,也听不清一丁点有效讯息。
下雨天就会痛,没休息好就发晕。
这是沙小弦上次披露的病情,显然忽视了高烧这个惯例。他再次守护着备受煎熬的冷双成,和衣坐在床侧,等待她醒过来。
挂了一夜点滴,第二天不见好转,顾翊辗转找到了国内权威脑科专家,拨通电话:“除了发烧,我太太的生理状况都很平稳,为什么醒不过来?”
“顾先生能详细说说夫人情况吗?”老医生口吻温和。
顾翊说了她的外伤,医生沉吟:“患者的意识往往受大脑支配,既然潜意识里醒不过来,应该还有深层次的原因。”
心理压力。
一语惊醒梦中人。顾翊茫然道谢,切断通讯。
细雨渗进阳台,凉风入窗,轻轻浮荡。套间内安静得可以听见心跳声,时间静寂很久,才让他清醒。
“会还你一个公正。”静躺的人不动,顾翊用嘴唇试探额头温度,然后叫人请来了爷爷。顾天野几分钟后走入卧室,精神抖擞。
顾翊让开身子,确保后面的爷爷看得更清楚。大床上的冷双成脸颊通红,眉目带些隐痛,神色大体无忧,除去细密的汗珠,整个人看似已然入睡。
“冷双成今年27,头骨成型不能愈合,医生警告过我,如果她的头部再受一次重击,一定会死。”
顾天野胡子抖了抖,坐下。顾翊直接对上他的眼睛,肯定地说:“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我愿意退除顾姓,和家族断绝一切关系。”
“你这算什么?威胁我?”顾天野顿下手杖,冷冷说道。
“爷爷当年舍弃自己爱的女人,五十年来有没有后悔?”顾翊笔直站着,语调平稳,“奶奶死得早,爷爷完全可以再找一个,为什么不续弦?”
顾天野像是被捋了虎须一样,呼的站起身:“我的事不要你管!”
顾翊冷淡地皱起眉头,语声疲倦:“爷爷,我只说这一次了,冷双成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肤浅,如果你不能真心接受她,那就不要打扰她,让我给她一份宁静的生活。”
他挥了挥手,示意顾天野坐下:“听我慢慢说,我两从来没仔细谈过。”
顾天野真的坐了下来,须发有些颤抖,勉强克制住了脾气,随着顾翊一句一声低迷的口吻,他的面色也越来越惊——
“我从八岁起每天接受十二小时的特训,一直练了十七年,终于被你培养成冰冷的机器,差不多像你一样没感情,这么多年都习惯了,没想到最后碰上了冷双成。”
“她的身上有我缺少的品质,这也是最先吸引我的东西,后来她还救了我的命,我更不可能放开她。没亲眼看到她的血流进了我的身体里,你体会不了我在说什么。”
“翼神国际听说过吧?国内首屈一指的电子企业,喻恒为什么要搬回中国?就是为了找冷双成回聘。五年前,冷双成看翼神前景低迷,开发出第一款神话网游《天外封神》,一举帮喻恒打开了国内市场,作为翼神的老功臣,她只象征性地收取了一点报酬,然后引退。如果按照现在上市价值估算,翼神最少都得分她两千万,有了那两千万,爷爷还认为她是窥视钱财的女人?”
“我相信就算我一无所有,她也会跟着我过苦日子,假设我明天破产了,你看那些围着转的女人,还有几个愿意嫁进顾家?你的眼光怎么到现在还看不准人?”
顾天野无意识地磨蹭手杖,接口说道:“她给你丢了脸!拍了那种照片,怎么叫我咽下这口气?”
顾翊冷淡地笑了起来:“这就是你前面答应我好好跟她说,转脸又去骂她的原因了?你老是这样顽固不化,我还要说几次才能让你明白道理?——不是她想高攀我,是我缠着她不敢放。”
顾翊疲惫地说完,转过身又探了探冷双成体温,不再回头看顾天野。他习惯性地替她掖好毯子角,小心翼翼的动作引得身后一叹:“死小子算是栽在这丫头手里了。既然你狠了心要她,我就成全你们。”
傍晚云开雨霁,天空映照一抹明黄。沙小弦披着暮色走进总统套房,直接去探卧床不动的冷双成。顾翊坐在沙发里,撑起手臂安静地瞅着床面,没有多作招呼。
对峙过n次,两人不熟也变熟了。
“别动她!”顾翊突然冷声制止。
沙小弦停止拍来拍去的手,抬起衣袖帮冷双成擦了擦薄汗,回头问:“怎么不醒?”
顾翊朝后靠坐,沉默。沙小弦走到左侧的沙发坐下,语声洞悉分明:“你逼得太紧了,顾翊。”
顾翊没作反应,下句话就让他微微动容:“冷双成对人说过,承受不了时,就会好好休息一下。”
当然,是对康盛说的,她没有捅破马蜂窝,又接着说:“既然不醒过来,肯定证明她不愿意面对一些东西,你再不放松点,她下次昏睡的时间更长。”
据说双生子能感应到对方的心理,也没有哪个人的话能比沙小弦更有影响力。顾翊默然考虑良久,最终抬头应允:“知道了。”
“言出就要必行。”
“沙小姐完全可以放心。”
从公寓里出来,沙小弦沿着海滩公路朝前走,敲了敲停在树下的劳斯莱斯。
“怎么样了?”康盛掐灭了烟,透过半降的车窗说话。
“还在昏迷。”沙小弦静立不动,没有一点想上车的意思。
康盛走下车,眉头深锁,替她拉开了车门,回过头,发现她还站着,问:“不走吗?”
“你是不是想看看冷双成?”
康盛苦笑:“就算她没知觉,我也不想再进去让她为难,昨天她哭一次,我这半年都缓不过气。”
沙小弦低头沉吟:“你最好还是去看看,说不定你能唤醒她。”
毕竟,冷对他的愧疚最深,她刚才拍半天没弄醒人,更不指望像顾翊那样静等。
家政保姆带进客人,顾翊抬头看了看沙小弦身后的康盛,站了起来。
中间隔着冷淡的沙小弦,两人目光落在彼此脸上。
一方冷峻一方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