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一事,立刻变了神色。
“……想不到……对方竟是如此处心积虑。巫真有体寒之症……常年服药……”
百里屠苏双瞳微缩,握紧双手。
“什么?欧阳先生的药……”
风晴雪惊讶地以手掩口。
“怪不得……我就奇怪了,为什么百里姑娘一睡就是一个月!若是无伤无病,怎会无端端睡上这么久?!”
方兰生气恼地握拳,“欧阳少恭……”
“……历经血涂之阵的魂魄,无法再轮回往生,只能……化作‘荒魂’。荒魂不可进入轮回之井,否则一样要灰飞烟灭。”
女娲心有不忍,补充道:“除非……使用‘渡魂之术’……”
此刻大约只有红玉还能心平气和地问话了,其他几人,或是气愤,或是心忧,都失了平常心。
“何谓渡魂之术?”
“三魂七魄同世间万物并无不同,亦有清浊冷暖,且如身体发肤乃是天生,魂魄之性亦不可改变。荒魂,若能在消散前,寻到同其相似的生灵魂魄,便有可能将对方身体与魂魄据为己有,即是取而代之,对方的记忆将不复存在……”
百里屠苏面露不赞同。
“这,与杀人夺命有何两样?”
“确是并无不同……只因那个被夺取的生灵,无论仙、妖、人、兽,必须是活着的……此即为渡魂之术,以此法可跳脱轮回,不断获取新的肉体与寿命,直到荒魂的魂魄之力耗尽,便再也无法渡魂……然而,即便寻到相合魂魄,施展起来亦是凶险万分,须以极其强大的精神之力压制对方,否则荒魂和对方只能落到玉石俱焚、两两消散……”
百里屠苏思索片刻,缓缓摇头。
“生死有命,又何必为了活下去做出这等事情……”
“命运脱序,终不得再返常道……但亦不必就此绝望,血涂之阵乃大铸剑师襄垣一手所创,后世之人如何承袭,仍难以知晓其中真正隐秘,或许,另有途径能够让历经阵法的魂魄不至化为荒魂……”
“娘娘是说……叫我们直接去问那个襄垣?”风晴雪为难地说,“可他已经变成剑灵了……他现在,究竟在哪里呢?”
“伏羲屠戮安邑之后,将始祖剑封于云顶天宫深处,未尝不是觊觎其中邪力,然而剑灵襄垣那一刻起仿佛沉眠一般,再也未曾现身……伏羲虽勃然大怒,却终究无法舍弃始祖剑强大的力量,只得将其封存。是时,雨神商羊预言,襄垣会于遥远的数千年后重新现世……如今算来,便在这十数载之间了……”
方兰生惊喜万分。
“真的?!我们……我们能见到他吗?”
女娲肃容说道:“伏羲轻易不可能令其他人接近始祖剑,吾须设法应对。然无论如何,哪怕希望渺茫,仍不失为一个转机,亦是吾长久以来的期盼。”
“娘娘也在等那位大铸剑师醒过来吗?”
女娲重重点头。
“每一柄古剑虽只得一个剑灵,铸造之时却可能吸纳了千千万万魂魄。有生灵自愿殉剑,生生世世与剑为伴,而更多的则是苦苦挣扎过,依然难逃噩运……若得襄垣指点,能够让这些魂魄自七把凶剑内散出却不化作荒魂,至少还可再去轮回转生……”
女娲看向百里屠苏,“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不可放弃希望……”
她伸手,将一道法术加在百里屠苏身上。
“这是……”
“虽仅数载,却也能助你抑制体内凶煞,但于朔月时效力将会大减……”
“太子长琴……抑或该称你为大巫祝之子,不必言谢。神力亦非万能,未能令你脱出这错乱因缘……吾深感惭愧……还有一事,须告知于你。缺少铸魂石,断无可能引发血涂之阵,巫真亦曾回报,青玉坛持有铸魂石,只因其时青玉坛尚在内乱,她不便不告而取……如今想来,那唤作‘玉横’的铸魂石……与当年乌蒙灵谷惨祸应有牵连。”
女娲微微皱起了眉。
“……或许,巫真已经察觉这种关联,对方才会忽然之间……”
“欧阳少恭曾说……他认识我娘……难道……”
百里屠苏回想着欧阳少恭的每句话,越想越觉得……当年的事情,恐怕跟他脱不了关系。
“吾……绝不可再次违背与伏羲的约定,令幽都之人前往人界……否则必将牵连无数……吾望诸位能够寻获那块铸魂石,将其带来娲皇神殿封存……以及……救出巫真。”
方兰生昂首应道:“这、这是当然!就算女娲大神不特别说,我们也要去把玉横抢过来!那种东西不能落在欧阳少恭手里!”
“那么,便托付于诸位了。为苍生大义奔走之举,吾将铭记于心。”
百里屠苏几人走出娲皇神殿后,灵女低头,神色黯然。
多年来,巫真为乌蒙灵谷一事奔走,誓要凶手血债血偿……
若然凶手竟是她多年好友……她该是何种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
忘川蒿里。
众人找到韩休宁的魂魄。
韩休宁似乎并未看到众人,静静地站着,听到百里屠苏的呼唤也未回头。
“我……仿佛听见……有人在说……‘娘’。你……是谁……也同自己的母亲分开了吗……”
韩休宁自承不配见到韩云溪,因她对韩云溪做了太过残酷的事情。
随着她的思念,众人被带入幻境之中,赫然是当年冰炎洞内那一战!
韩休宁与风广陌并肩对敌,雷严和欧阳少恭施法,几人正成胶着之态,韩云溪和焚寂之剑飘在半空。
红光闪过,画面消失。
百里屠苏忽觉头痛异常,一些记忆的碎片翻腾上来。
韩休宁如同自语一般说道:“村子结界消失的那一天,整年中唯一的一天……许多通晓法术与毒术之人忽然闯入,不由分说便开始屠杀,简直……像一场噩梦……他们……应是谋划已久,只为夺取焚寂剑灵……村人受女娲娘娘庇佑,血脉之中拥有灵力,然而大多数人并未修习法术,几乎与常人无异……拼死抵抗,亦难逃噩运……巫真大人因病昏迷,藏身冰炎洞内……我与巫咸大人……甚至不能去冰炎洞外守护族人,只留下了其他巫祝……因为我们须得看守焚寂之剑……”
“大哥……”
“那个时候,巫真大人与巫咸大人从幽都赶来乌蒙灵谷还没有多久,巫真大人忙于村外结界……尚未来得及以女娲娘娘所赐法器增强封印之力……后来,果然有二人来到冰炎洞底……用铸魂石灵魂之力破坏封剑巨石,并且布下一个红色法阵……企图取走焚寂内的剑灵魂魄……”
“云溪……他担心我……偷偷跑来冰炎洞祭坛……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一刹那……我……眼睁睁看着……看着我的孩子被对方法术杀死……”
百里屠苏闻言怔住。
韩休宁续道:“我……既伤心又焦急……焚寂剑灵眼看将被引走……乌蒙灵谷世世代代镇守此剑,怎能坐视其落入歹人之手……哪怕全族尽毁,亦不可令别人夺得焚之力……巫咸大人告诉我……血涂之阵乃是世上最诡异霸道的咒阵之一,昔日龙渊部族用作引魄移魂……于是……我萌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风晴雪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不会是……”
“我恳请巫咸大人代为抵挡那二人一时半刻,自己则趁他们分神之际,反过来借用血涂之阵的力量,加上女娲族封印之术,将被引出的焚寂剑灵封入了我儿体内……历代巫祝因时常接近焚寂,体质渐渐变得阴煞,血脉相承,每一代都必须修习古老流传的心法缓解……可是到了云溪身上,心法却效用甚微……他的身体……与焚寂剑灵十分相合……那时……他命魂、四魄已被铸魂石吸走,余下的……我以法力暂时稳住,直到它们和剑灵魂魄一同被血涂之阵的力量封印……”
韩休宁神色未变,声音里却透出几分不同的感情来。
“我不知道……如此究竟是对还是错……那一刻,我只是……竭力守护焚寂之力不被夺取……在那以后……对方会否想方设法破去封印之术,重新取走剑灵魂魄……亦非我能预测……得到焚寂剑灵中的命魂……云溪……或许……或许死而复生亦有可能……他……要是活过来……又将如何……会怨恨于我,还是……”
“我只盼……巫真大人恢复之后……能保护的了云溪……”
百里屠苏终于彻底记起了当年的事情。
他失落的记忆中藏着的……是让他追悔莫及的秘密。
当年,正是他将乌蒙灵谷结界失灵的时间告诉了欧阳少恭。
片刻之后,欧阳少恭忽然出现在忘川蒿里。
“死而复生……当真,是一段精彩绝伦的旷世奇缘。”
方兰生怒道:“欧阳少恭!”
欧阳少恭笑着摇头,“只可惜——有一处却讲得大错特错。借问,‘百里屠苏’又是何人?从来也不存在,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有……不过一缕亡魂,偷走了属于我的东西,苟延残喘,难看至极。”
襄铃瞪大眼睛吼道:“胡说!屠苏哥哥、屠苏哥哥明明一直都在!”
“如今,终于到了该物归原主的时候。你说呢,韩云溪?”
百里屠苏奇道:“你的东西?”
欧阳少恭笑着颔首。
“自然。我遗失的一半魂魄,先是为焚寂所得,后来又被那女人使计藏到了眼前这具尸体里,难道……不该找你取回?”
百里屠苏先是一惊,而后若有所悟。
“一半魂魄……太子长琴……你……同太子长琴有何关系?!”
欧阳少恭笑意之中透出一抹极淡的傲意,极似众神自天空俯视地面。
“若你想要唤我太子长琴,亦是无妨。”
方兰生不敢相信,“什么?!那个仙人……仙人怎会是这样?”
欧阳少恭摇头叹息。
“唉,小兰仍然这般孩子气,历练许久,却不见变得稳重,这可不好。仙人又当如何?任何生灵,皆是披毛戴角的畜生罢了。漫长的时光,足以改变许多事情……”
他眯了眯眼睛,温声说道:“小兰是否曾经历过三魂七魄遭人硬生生分离,失却命魂,不得投胎、不得轮回,为活下去,只能抢夺他人、甚至畜生的肉体与魂灵——”
红玉惊道:“你!一直在用渡魂之术?!”
欧阳少恭轻笑,“渡魂换身,稍有不慎便要形神俱毁,那种滋味想必你们都从未体会,亦是十分美妙。可惜遗憾得紧,周遭之人始终不能长久为伴,当你一夕之间容颜变换,他们却将你视为怪物,此番情谊……实在消受不起。然而顾念旧情,我倒不便转身即去,总会将他们的身体细细切开,感受一下昔日亲人、爱侣那温热的鲜血。”
方兰生目眦欲裂。
“欧阳少恭!你简直……你的血是冰作的吗?!”
欧阳少恭奇道:“冰?小兰如此知我。”
他轻声叹气,似是有好奇,有失落。
“你怎知我正想弄明白……那些人的血究竟冷还是热,为何前一刻温情细语,下一刻便能将朝夕相依之人当作怪物般惧怕鄙弃?果然……流出来的时候尚且温热,渐渐也就冰冷了……”
方兰生望着眼前的人,再无一丝温情余下。
“唯有巽芳……和别人不同,即使知晓渡魂一事,仍然待我如昔……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日子,琴瑟合鸣、如沐春风,我几乎……几乎忘却过去所有苦难,只盼望……一直……如此沉溺下去……”
欧阳少恭神色一变,“可是……可是苍天连这点仁慈都不予我!蓬莱天灾,巽芳亦就此离去……获罪于天,无所禘也?太子长琴注定寡亲缘情缘?哈哈!这就是上天给予我的命运!”
红玉启口:“雷云之海幻境之中,是……你和她……”
欧阳少恭笑着点头。
“那处幻境,千觞已告知于我,当真……不错。待我令沉没的蓬莱故土重见天日,自可回复那般美好的日子!”
百里屠苏皱眉,“何意?”
“如我在青玉坛时所言,将要重建蓬莱,令其成为不死者的永恒国度,诚心诚意邀请诸位前去那里作客。”
方兰生嗤笑道:“我看你是疯了吧?!把我们都变成焦冥摆着叫作客?!”
风晴雪忽觉不对,“欧阳先生你、你……怎么找到这儿的?尹大哥呢?”
“找人又有何难?千觞早已在你们身上撒下无色无味的‘冥蝶粉’,青玉坛自有方法追寻。可你们当真玩心甚重,居然跑来地界,害得其他弟子也不便来此,我只好亲自现身请人了。”
百里屠苏握紧了拳头。
“当年你与雷严灭我全族,便是为了焚寂之剑内那一半魂魄?!”
欧阳少恭微笑着点头。
“魂魄自要取回,焚寂也同样带走,待我得到剑灵之魂,天下间除了我以外,又有谁能够真正发挥焚寂凶力?可叹你那母亲实在心如铁石,连自己亲儿都愿意如此牺牲,哈哈!令人大开眼界、大开眼界!也令我寻访千百年、得到血涂之阵秘法、得知焚寂所在后依然功亏一篑!”
欧阳少恭不屑地续道:“更可笑便是雷严那个蠢物!冰炎洞因承受不住血涂之阵而坍塌,乱石掩埋,他却只将你当作一具寻常尸体弃之不顾,甚至连废墟之下的焚寂断剑都未取出!”
“数日后,我在青玉坛由昏迷中醒来,即刻命弟子前去乌蒙灵谷找寻,人与剑皆不知所踪……想来那时,你已被墨姑娘带往天墉城了吧。当年我本以为……与墨姑娘难免一战,不想她因寒气走脉,未曾露面……这才……白白便宜了你九年时间……”
“你这是何意?!”百里屠苏追问。
欧阳少恭轻描淡写地垂眸。
“不过是……想让她忘记一些烦人的事情。若然当年便遇上了,今日……或许便没有‘百里屠苏’了?”
“你——!”
“百里少侠如何这般生气?她多般阻挠于我,将你藏到了天墉城,数年来……言辞谨慎,若非我从别处得到消息……却不知道,她这般照顾的‘弟弟’竟是当年的‘韩云溪’。便是如此……我亦不曾伤她,悉心照料医治,你却有何不满?”
欧阳少恭看向百里屠苏,满眼讥嘲。
百里屠苏气愤至极,手持太阿剑,只欲砍碎眼前的人,却知道两人实力差距,贸然动手,徒增伤亡。
方兰生问道:“前些日子青玉坛玉横之祸,其实也是你一手谋划?!”
“小兰,你将我看得忒低,那不过是雷严自作主张,当时我正身处昆仑山天墉城——”
“来天墉城作甚?!”
欧阳少恭轻笑。
“自是得了消息,前去寻你,发觉你的的确确被移入剑灵魂魄,还示丧失一些记忆,好不可怜。”
“魇魅入梦……与此事亦有关联?!”
“谁让你有个厉害师父,我虽不惧他,却不愿做无谓争斗。那只魇妖,自大而又贪婪。不过随意说上几句,它便入你梦中取你精神。”
欧阳少恭笑道:“只怪紫胤真人爱徒心切,不曾等上一等,否则便会知道,小小靥妖,根本伤不到你……墨姑娘何等关心你,那耳坠上的乾坤……怕是紫胤真人亦不知全貌。紫胤真人冒险魂体相离入你梦境施展‘镇魇之术’,虽灭去魇魅,却也遭其邪气侵心,不得不闭关静养。”
“太卑鄙了!你想把屠苏的师父支开,好下手取另一半魂魄!”
“小兰莫急。封印不解,我又如何取到?杀死他虽是轻而易举,然尚未解封,太子长琴魂魄仍会继续存在于尸身之中,他也将化为尸邪怪物。天墉城擅长解封法术,如此凶煞祸患,紫胤真人却迟迟未有动静,想必怜惜徒儿性命,不忍解封除患,只得将他禁足于门派之中,呵呵,当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师父。然而,若这个弟子擅离昆仑,且因煞气失控为祸一方?他还会不会、能不能——如此袒护?”
百里屠苏听到这里,脑中仿佛勾勒出了一副图画。
“肇临师弟身死……是你所为?!”
欧阳少恭一派纯粹的疑惑,似是为百里屠苏不值一般。
“那人谩骂于你,难道还不该杀?我的半身……怎可如此无用?明明焚寂在侧,何须忍气吞声?我不过……赠他一点药粉,几日后猝死倒也算得个痛快,只是确实劳你多费心了,毕竟你们一同抄写典籍时发生此事,想必百里少侠亦是有口难辩。”
百里屠苏勃然大怒,“你——!”
欧阳少恭轻轻摇头,颇有惋惜之态。
“可惜世事总不能尽如人意……三番两次推波助澜……瑾娘批命、铁柱观与狼妖一战、大巫祝化为焦冥……你却始终不曾真正神智大乱、邪煞侵心,委实叫人失望得很。”
红玉颤声道:“你……竟想将百里公子迫至疯魔……”
“疯魔?如今看来,我却无此能耐。”欧阳少恭的笑意敛起几分,“想是一向有墨姑娘在旁,百里少侠总存有一丝妄想……确实……墨姑娘有安定人心之力。今日一见,他体内凶煞之气仿佛更为平息……无论如何,我却没有耐心再等下去,望能见谅。有些事情虽然好玩,玩得稍久,亦是无趣。五日内请百里少侠回天墉城解开封印,随即前往祖洲以北的蓬莱国作客,其他几位,也请同来,我定然——恭侯大驾。”
方兰生啐了一口,“白日做梦!”
襄铃附和,“对啊,凭什么要理你?!”
欧阳少恭看着几人震怒,似是觉得有趣一般,微微笑着。
“若是有人不赴邀约,我自然心急,我一心急,却不知会做出何事——挥手之间令江南出现几座死城,倒也不算什么。你们若是不来,倒也罢了,想要百里少侠是定要前来的。”
他扬手将一个东西扔过去。
百里屠苏伸手接住,一看之下,双眸涌出赤红之色。
他手中的,正是墨北微的耳坠——与他耳上成对的耳坠。
“多年来……你偷得如此安稳,却令墨姑娘多受苦楚。想来这些时日,百里少侠更觉煞气之妙?可知没有煞气影响,墨姑娘恢复的很好。我在蓬莱……与墨姑娘一同,恭候诸位大驾。”
欧阳少恭在几人眼前消失。
方兰生和襄铃气得大骂。
风晴雪上前握住百里屠苏的手,输入真气。
“苏苏,先冷静下来……墨姐姐……墨姐姐不会有事的!”
红玉思索片刻,“以方才所言……少恭似是无意伤害百里姑娘。然而……所谓忘记一些烦人的事情……莫不是……想要消去百里姑娘的记忆……?”
百里屠苏的煞气刚刚平息,听到这句话,眸中涌出惊痛之色。
“墨姊……欧阳少恭——!”
作者有话说里也是正文不是备份!
女娲为
[综]天命有归第3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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