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景吾那双灰紫凤眸微微眯起,如同审视着什么,片刻之后漫不经心转开目光;忍足侑士则似笑非笑,两人不约而同的闭口不言。
最后却是芥川慈郎再次打破平静。
我收回视线,低头就看见刚到手的支票被芥川慈郎拈在指尖,声线吊高象是发现新大陆,“秋子,好多钱哦~”
“日吉先生很大方,不是吗?”抽回那张支票,夹在指间抖啊抖,我笑得异常阴暗;后面缀着那么多零,可供未来数年挥霍。
芥川慈郎双手捧着下巴,眼神闪闪发亮,门边站的另外两人目光顿时各异。
我抿抿嘴角,空着的手在身上拍了拍,最后从裙子侧边内袋里摸出烟包打火机,当着满脸错愕的芥川慈郎叼了一颗烟在嘴里。
拈着支票的手腕一转。
青蓝色的火焰凭空冒出,火舌慢慢席卷那张支票。
“诶诶?”芥川慈郎原地一蹦三尺高,张口结舌瞪着我手上那朵焰火。
我慢吞吞将嘴里的烟支凑过去,点燃,指尖一松将支票扔到地上,狠狠吸了一口烟,取下嘴里的烟支,斜睨着芥川慈郎,“现在终于知道用钱点烟是什么滋味了~”
一个字:爽!
……………
芥川慈郎张着嘴呆站着,表情很崩溃,不知道是因为我抽风还是因为我大模大样抽烟。
等落在脚边的焰火将纸张吞噬殆尽,芥川慈郎才仿佛回过神,探手扯住我的手腕,反复查看嘴里不断念念叨叨,“魔术吗?好神奇!秋子怎么办到的?”
“指甲里藏了白磷,危险动作请勿模仿谢谢!”我色迷迷的笑起来,掐灭烟支,反手握住芥川慈郎,借力起身,“不是约好要去白泉神社吗?”
“啊?哦~”芥川慈郎一时不察注意力被分散。
我挑了挑眉,对上另外明显不可能被忽悠两位,龇牙;跳大神的伎俩说穿了一文不值,为了将来长久生计着想,装神弄鬼是必须的!
“走吧走吧!”芥川慈郎笑眯眯扯着我就往外跑,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满脸不解,“秋子不是缺钱吗?那张支票…”
‘为什么不留着呢?’清澈见底的深棕瞳眸清楚浮现他的疑惑。
“无功不受禄。”我异常装b的回答。
“既然如此,当面拒绝不是更好吗?”插话的是忍足侑士,扫过来的眼神依稀仿佛有些不以为然。
嗯~多半是觉得我多此一举。
我眯着眼,毫不反抗任由芥川慈郎很欢乐地扯走。
不收的话对方不会安心,‘拿人手短’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无论对方是向道谢抑或封口,我收下支票就是心照不宣的皆大欢喜。
真正‘多此一举’是我当着他们的面点烟,我承认自己装b,因为希望借此有几位证人,省得将来被谁谁谁知道我拿过他家的钱,一发不可收拾。
我是缺钱缺得厉害,可是日吉组的钱死也不能沾;更何况我或许看不了几天日出,干嘛要替别人铺路?
康庄大道什么的,不是自己走总是心怀不甘,好吧~我承认自己阴暗。
……………
原本以为芥川慈郎会急吼吼拖着我奔往白泉神社去鉴定真伪,反正今天的约定本就是那件事,没想到我们一行人塞进迹部家那辆异样醒目的轿车后,从某人嘴里报出的目的地却是高桥秋子家。
不是火上梁了吗?我默默斜视着窝在身边的芥川慈郎。
“还是先送秋子回家吧~”芥川慈郎小小声说道,表情闷闷不乐,“晚上要去小景家集训,大家都过去了,时间来不及。”
“给你添麻烦了。”我抬头瞪着车顶,远目。
接下来或许是夹了我这么个外人的关系,迹部景吾的忍足侑士各自面沉如水,沉闷气氛延续到车子卡在高桥家小区附近街道入口。
呃~因为车辆太豪华导致路边堆积各式杂物的街道不够其畅行最后掉头的宽度,我囧着张脸和芥川慈郎道别,鬼鬼祟祟打开车门窜到街道上,头也不回朝家狂奔。
家附近街道虽然冷清到不至于萧瑟,又是高峰期,迹部家的车辆醒目程度令得我被看到的人以目光尾随,情况直等到拐过街角方才好转。
我一路直冲冲杀回家,马不停蹄爬上楼,开门、关门、反锁,动作一气呵成。
靠在门板上气喘吁吁,等到紊乱的心跳平定,我慢吞吞爬进客厅,肉书屋也没来得及取下就重重坐进沙发。
下一秒,我火烧屁股似的跳起来,转身,低头察看沙发上是什么直硌得我难受。
沙发垫子夹缝间露出一截短短的…我眯了眯眼,小心翼翼抽∕出那东西,掂了掂,紧握在手里,轻轻取下肩上的肉书屋,拿东西的手藏在背后,扫视家中一番,屏息摸向卧室。
……………
卧室的门虚掩着,我站在门侧眯眼望着室内。
狭小斗室内混乱一如早上离开前,没叠的被褥堆在床上,几本书摊开在床脚…轻轻将门缝推大些,然后又一点点全部推开。
视线夹角里门后闪出一角雪白,藏在背后的手快速指向前方。
阴鸷的烟灰瞳眸藏在暗金刘海下,不俗之客一脸镇定,仿佛被枪指着额头的不是自己。
“你会用吗?”他缓缓开口,气息有些虚弱,“保险栓没打开。”
我抽了抽嘴角,“你是谁?”
他的神色微微一变,烟灰瞳眸眸光一暗,脸上滑过几丝复杂,沉默良久开口道,“光秀,你记着,我是日吉光秀。”
虽然已经猜到些许端倪,听他大大方方自报家门我还是噎了下,“你到我家做什么?”
自称日吉光秀的男生?目光瞬也不瞬,淡淡回答道,“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你和我认识吧?”
举着枪的手颤了颤,我立刻抬起另一只手托住手腕,“滚!我不认识你!”
日吉光秀本来就不甚和善的脸色愈加阴森,眸子里漫开一片晦色,如同暴风来临前的天空压抑而混沌。
“我说了保险栓没打开。”
脚步横跨上前,他猛地将我手中的枪支夺过去,“好不容易从看守那里弄来的,别浪费啊~蠢女人。”
慢慢的一字一句说道,他眯起眼睛,脸上散发出若隐若现的杀气。
空气中的寒意迅速飙升,到达临界点的刹那间猛然消散;我定在原地,怔怔看着眼前这人眼神涣散,整个人软软朝前倒下。
斜退开两步,任由他趴倒在地板上,雪白衬衣有一点嫣红渐渐晕开。
伤口崩开了嗷嗷嗷~
他挣扎着探出手,攥住我的脚踝,指尖力道大得我连甩几次没都没甩开,迫不得已只好蹲下∕身,扒着他的手,“放开,我帮你打电话!”
话音刚落,他再次收紧五指,微微抬起头,烟灰眸子满是煞气。
“再把我交出去,就杀了你!”
目光掠过他如孤狼般凶暴的脸定在某处,雪白衬衣上的血花越来越艳丽,我不知为什么心中忽然一软,“好啦~松手,我帮你止血。”
“不会交给别人。”收回视线,我抬手捂着他的眼,低声道,“放心吧~”
第五十四章
睁开眼的刹那他习惯性地猛然起身,身体方一动,肩背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就令得他颓然倒回原位。
该死!口鼻埋进柔软布料,呼吸微微一滞,大脑瞬间便开始运转。
他晕过去了?现在是在哪里?无数凌乱的记忆在脑海中翻腾,悄悄握掌成拳,他闭了闭眼,几秒钟后再睁开。
视野一片昏暗,等到眼前略略适应之后,他支起半身,就着模糊的光线极力打量周围。
入眼所见是狭小凌乱斗室,他从随意摆放的几件房间主人私物中得出判断:这里正是下午他不告而入蠢女人家看到的,她的卧房。
不知为什么,他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
目光随意落到另一边,窗户大开着,窗帘随着夜风起伏不定,摇曳中视野渐渐清晰起来,却是窗外云层散开露出半弯的月。
怔忡许久,支撑半身的双臂一软,复又面朝下躺倒;没有把他交出去…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那句话不是幻听。
‘不会交给别人。’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当时应当算是杀意迭起的眼眸被她柔软微凉的掌心覆住。
她的手骨纤弱无力,只要稍微大一点的力道就可以折断,他却安心的闭上眼睛,毫无防备把自己交出去…
他闷闷地吐了好长一口气,凌厉的唇角不着痕迹的勾出弧度。
……………
躺着休息了几分钟,他明显感觉到肩背处的刺痛正慢慢消弭,伤口似乎被重新包扎过…手背到肩胛处摸索着,不出所料寻到绷带。
稚嫩生疏的包扎手法,绷带有几处险险松落,干燥、温暖,同时也…乱七八糟,她现在果然不是习惯这种事的普通人。
指尖扣在伤口轻轻一按,细微的疼痛沿着血脉蔓延生长,最后刺入心脏的酸楚。
他沉默许久,从床上起身,慢吞吞走到卧房紧闭的门边,手搭上门把却发现原来门却是虚掩的,微微拉开房门朝外望去。
客厅家具所剩无几,墙角依旧堆放着家具残片,与白天他闯进来时看到的并无改变,情况一如灾难后清理现场;靠近阳台的位置横着所剩无几的家具之一———浅灰的半旧双人沙发沐浴在轻浅月色下。
银纱似的光线越过沙发迤逦蜿蜒泄了一地,倒映在地上的影子透出阵阵微寒;他要找的人蜷缩睡在阴影里,孤零零的,幼兽般无助。
踩着月色悄无声息靠近,他蹲到沙发前,就着光影细细打量。
不知不觉朝那张睡颜探出手,指尖沿着精致柔美线条勾勒,心神渐渐恍惚,脑中突然闪过些许旧事。
指尖触到她的肌肤,柔腻温软,与她留给他的冰冷僵硬截然相反;他猛地抬头,象是被月光刺痛的眼眸缓缓眯起。
若是从医院逃出来过程中所获得的情报确实无误,或许她有机会一切重来,如果他豁出性命替她争取新的人生,是否那些绝望不会日复一日堆积,最后怨恨生根?
穿堂的夜风扑打在赤∕裸的上身,他从沉思中惊醒,收回停在她耳际的手,低头扫了眼胸口处的刺白绷带,薄唇紧抿,烟灰瞳眸变得沉郁而晦暗。
怎么也想不到这样诡异的情况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慌乱平定下来后的现在他该细细思考如何走下去。
反正那原本就是自己长久计划的最终目标,放到这个年代执行也是一样;索性将记忆中预定会发生的事件融合利用,这一次他要把整个日吉组送进地狱。
作为庆祝她新生的礼物,顺便算是…为自己陪葬。
……………
“那个…你醒了?”怯生生的询问传入耳中。
他愣了下,淡淡的点点头,若无其事支起半跪在沙发前的膝盖正要起身,躺在沙发上的人伸出手扯住他,他微微一顿,任由冰凉的手指附在腕间。
她隐在背阴处神情看不分明,只余下水漾双眸波光流转,“脉搏正常,你烧退了呢~”说完之后她松开手指,慢吞吞起身,换成靠坐姿势。
他低头视线扫过被她碰触的手腕,多少有些诧异,“脉搏?你数我的心跳判断身体状况?”
象是没料到他会这样问,她偏头去看后面客厅的落地窗,暴露在月光下的脸庞似乎有一丝错愕的为难。
“嗯——”语气带着些许不知所措,沉默片刻方才再次开口,“想吃东西吗?”
“你转移话题?”他抿了抿嘴角,忽然觉得有些闷闷不乐。
她转回目光,视线对上他的,两人面面相觑,半晌,她蓦然站起身,“我去下个面,但是只有青菜,要吃吗?”
不待他回答,她迅速越过他朝厨房走去,不一会儿厨房亮起昏黄灯光,声音断断续续从里面传出来。
果然是转移话题了吧?他留在客厅呆呆看着几乎一目了然的厨房里她忙碌的背影,心头竟有一丝异样温柔破土而出。
……………
她的手脚比想象中快许多,在他发愣的时间里她已经做好一切。
“喂!怎么不开灯?”她低低的抱怨着,抬手按下厨房墙边开关。
客厅的昏暗骤然被明亮取代,他眯了眯眼,抬手遮住刺激眼睛的光线,耳边传来她幽幽的声线,“你的份在锅里,自己动手。”小孩子赌气似的。
放下举高的手臂,他看到她正将手里的碗放在厨房门边的那张桌子上,随后四下张望片刻,脸慢慢皱成一团,“啊啊~椅子都劈坏了,要站着吃,真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扫过来的视线中带着几丝哀怨。
他的心情奇迹般转好,脚步轻快凑过去,低头嗅了嗅桌上瓷碗冒出的热气,“我是伤患,你该照顾我。”边说边自然而然拈起架在碗上的筷子,用眼角斜睨她。
她看上去象是目瞪口呆,眼角微微一抽,双唇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沉默着返身回厨房再重新盛一碗出来。
接下来两人分站在桌边解决各自碗中的食物。
瓷碗中的面条果真如她所言只放了青菜,许是赶时间的缘故他吃到青涩的植物纤维,面条也有些硬,可就是这样粗劣的食物他却觉得香甜可口,意犹未尽。
体内的冰冷渐渐被回暖,因为食物抑或她不时偷觑的眸光不得而知;他端起手中的碗,借以掩饰嘴角逐渐柔软的笑意。
……………
花了几分钟时间解决食物,两人各自将手中的碗搁置之后沉默下来。
“光秀,我是日吉光秀。”他轻声说道,“别喊我‘喂’,叫我的名字。”
她静静回望,倒映昏黄灯光的双眸清澈之极,更衬得眉眼婉约精致。
“你叫日吉光秀,我记得了。”她慢吞吞说道,象是要一个字一个字刻入脑海般珍重。
他一时有些怔忡,直视他的那双姣美瞳眸内仿佛燃烧微小火焰,刹那间星火燎原。
许久以后回想起来,日吉光秀才知道那却是静静燃烧的亘古冰雪,看似温暖和煦,接近真相才知道那团火的内在冰凉且漠然。
日吉光秀根本猜不到结局会是那样惨烈收场,他原是想顺手替高桥秋子造就未来,不曾想那个愿望一开始就不可能实现。
‘高桥秋子’这个名字到最后的最后成就他心中无数绝望与绝望积淀的毁灭,日吉光秀无法窥知那样的明天,所以现在的他满怀希望与微微的惊讶。
“你…”他张了张口,然后发现自己似乎找不到话题。
现在他和她真正算起来该是陌生人,寥寥几句应答过后如何拉近距离是当务之急的难题,可巧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和女孩子相处。
“嗯?”她停下收拾碗筷的动作,微微偏头打量他片刻,目光落在他的胸口,抿抿嘴角象是不甘不愿抬起下巴示意道,“回房间去睡觉,你受着伤。”
语气轻柔,偏偏他就象是被催眠似的无力反抗。
……………
等到人半躺在床上,日吉光秀这才愕然回神,扯着薄被正往身上盖的手僵在半空,他居然毫不犹豫按照她的话去做了?!
室内光线依旧晦暗不清,日吉光秀烟灰双眸眸光一跳,刹那闪过无数纠缠纷乱情绪,半晌他缓缓趴在床上合眼假寐,透过眼脸缝隙盯着半掩的房门。
生长在黑暗中的人对危险有种病态的敏锐,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至于那份异样来自哪里目前尚不知晓,只是…
高桥秋子带给他的安宁中似乎潜伏着什么。
脑海中的某个影子在提醒他,细细深究却又无迹可寻。
万籁寂静的深夜,卧房外的那些声音显得异常清晰,是她仍旧在忙碌,日吉光秀躺在黑暗中屏息等待。
过了不知多久,洗涤的水声消失,轻巧的脚步从厨房走出来在卧室门口停留稍许,没有如他所想潜入而是渐渐远去,客厅沙发的弹簧发出细微咯吱声,最后所有声音平静。
日吉光秀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是他多心了;潜意识紧攥的双拳手指张开,埋在枕芯的脸动了动意图换个稍微舒适的位置,下一秒却察觉到原本未曾注意过的异样触感。
埋在两个枕芯之间有一处硬物…他抬手探了探,随即抽∕出,定睛一看,整个人怔住,枕芯下藏的却是他夺来的枪支。
高桥秋子把武器放到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日吉光秀可是记得自己几乎扼杀她,在他被死亡威胁的混沌中,若不是紧要关头看清楚她的容貌,现在高桥秋子会是一具冰冷尸体。
死里逃生之后她送他去医院,他去而复返,她还是答应不把他交出去…他随口说自己什么也不记得,她居然也不追问。
怔忪良久,将手中的武器藏回原位,日吉光秀闭上眼,嘴角悄悄勾出一丝放松的笑意,“蠢女人。”
对他放心到这种程度,真是…笨到极点。
大量失血与长途奔波的身体急需休养生息,神经放松之后顷刻间脑海即被睡意侵蚀,最后一丝清醒消失的瞬间日吉光秀想到看过的几张照片。
那是高桥秋子曾经存活的信息,被人登记在电脑档案中,短短几行字就是她的一生。
照片中的女子苍白孱弱,存在感单薄到不小心就会忽视,如今安睡在客厅的女孩子则生动鲜明许多。
如果昨天不在,未来的她依然可以笑靥如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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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钟强行唤醒混沌的大脑,即使身体仍旧虚弱日吉光秀也还是挣扎着苏醒过来。
微微抬头眺望窗外,晨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淌入,空气中有细小灰尘在浅金光束里飞舞,初夏的清晨晴空万里。
他长吁一口气翻身下床,目光随意落到角落,微微一愣。
角落摆放着一张椅子,却是临睡前不存在的,上面整整齐齐叠着衣物,最上面那件象是他一开始穿的外套。
他走过去将衣物拎在手
(网王)倒春寒第2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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