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的三角形,看上去简简单单,只是表面用红色的颜料写了“平安”,背面写了“健康”这四字而已。怎么看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平安符。
“这是……”
“慧棱小姐,新年快乐。”
“……谢谢。”
既然他说了是新年礼物,我也不好推脱,收下以后,却仍是疑虑重重。
总觉得,去寺庙祭拜,去求福求平安,不像是浦原喜助的作风。
他不该是这样的。
他应该是自信而不自负的,骄傲而不狂妄的。
可是……从我见到他以来,从他的种种表现来看,我实在是给不出这样高的评价。
现世的浦原喜助,只是一个慵懒的普通的j商而已,偶尔神通广大了些,偶尔风华绝代了些,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随性的,不拘小节的。甚至还有些时候是邋邋遢遢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我对他下了这样的评价呢?
“是刚才在浅草买的吗?”我细细看了一遍,可是并没有在这个平安符上发现浅草寺的刻印。
“是一个朋友送的。”浦原答得倒也爽快,“黑崎先生,慧棱小姐你还有印象吧?”
“啊,那个胡子先生。”我点头,记忆飘回到刚来现世的那一年,在那次替浦原送货后,就没怎么见过那个男人了,可是这么多年了还健在……那个男人也是死神吧?!“黑崎一护的爸爸?”
“诶,他也是难得会想到送我东西。”浦原哈哈笑着,丝毫没有负罪感。
得到浦原肯定的回答,我点头,再进一步一想,自己吓了自己一跳。这么说,黑崎一护……是死神和人类的混血儿?!
这还真是了不得……
和浦原喜助四目相对,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人类常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能够让我们了解彼此,我却发现,和浦原喜助相处,恰恰相反。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就越神秘。
犹如黑洞,吸引着每一个探索者去探索那片黑暗的秘密,真的被卷入了才发现,原来黑暗里面是更多的黑暗,等到想抽身,却发现早已来不及。
“……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吗?”握着这个普通的平安符,心里虽然有些暖意,却直觉,这并不是他要展示给我的。
“只是一部分。”浦原靠在身后的椅子上,笑得有些自得,“真正要给慧棱小姐看的,是‘今天’哦。”
“今天?”我愣住。浦原喜助说的话,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慧棱小姐,今天过得愉快吗?”对方嘴角的弧度加深。
“嗯。”我点头。
“喜欢文字烧吗?”
“喜欢。”
“喜欢月岛吗?”
“喜欢。”
“喜欢浅草吗?”
“喜欢。”
“喜欢这个现世吗?”
“喜欢。”
“では,この世界のこれ俺,好きか?”{那么,这个世界里的这个我,(你)喜欢吗?}
“好……き!”{喜……欢!}
心动
男子没有露出或欣喜或惊讶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微笑,仿佛一切都早已了然于胸。
——那么,为了喜欢的这里,为了喜欢的一切,永远留在这里,不要离开,不要走,好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浦原虽维持着表情不变,却难得地低声下气起来,用的是几乎请求般的口吻。我不知道浦原这样一个向来骄傲的人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对我说话。我只知道,他的那句话刚落,自己就……没出息地落荒而逃了。
不再像以前那样,干脆利落的拒绝,我开始犹豫了。只因为我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到那个可以被叫做家的地方,回到那个虽然血腥虽然残酷,却终究是梦开始的地方的——尸魂界。
所以,我只能落荒而逃。
——突然想起来,还、没有给夜一洗澡,我、我先回去了。
【可笑的借口,亦是谁人的不曾挽留。
也许正是因为对彼此的了解,才默默地纵容了这样的诡辩。】
逃出了文字烧一条街,将手背覆在脸庞上,还能感到烫人的温度,抬头望天,我想放声嘲笑自己的没出息,却发现怎么也笑不出来。
那时候,怎么会那么干脆?
“喜欢。”这样两个字,就这么脱口而出。
我真的喜欢这个叫浦原喜助的男人吗?话说出了口,我又忍不住怀疑自己。
手掌放在心窝,指甲嵌进了和服,在衣料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真的喜欢吗?
扪心自问。
喜欢,真的是喜欢的吧。浦原喜助,他很风趣,很幽默,长得也很好,有责任感,脑子又好……那么多那么多的优点,都是我喜欢的地方,怎么可能不喜欢?
可是,喜欢终究只是喜欢啊。
一个人可以喜欢很多东西,喜欢一条街,喜欢一种食物,喜欢一种颜色,喜欢一种天气,喜欢一朵云彩……而喜欢一个人,和这些相比,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喜欢就是简单的喜欢而已。再怎么样,也不是爱。
好比当年我可以亲眼看着“喜欢的”石田宗龙在我面前死去,又好比如今我可以听闻“喜欢的”他的弟弟的死讯而面不改色心不跳,谈笑风生如往常。
【人之所以能够淡定,是因为回顾往昔才发现那些所谓的喜欢,在其短暂的一生中,真的无足轻重。】
所以,只有小孩子会把喜欢挂在嘴边。
为了一句“我喜欢你”而欢呼雀跃,为了一句“我喜欢你”而暗喜不已。
可纵使长大后回想,会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有点傻有点呆,但是,不容否认,这点傻,这点呆,恰恰是青春的表现,是最美的纪念。
不过我和浦原喜助早已不是小孩子了,按照人类的年龄来算,我们恐怕都是老不死的妖怪了,又哪里会把一句喜欢放在心头?
所以他才会那么坦然地接受那句“喜欢”吧。
可……又是为什么,我在说出那句话后,过了那么久那么久,心情都平复不了呢?
那日,终还是浦原来寻我回去的,他知道我并不识路。
回家路上,他什么都没说,我也只好沉默。
算不得赌气的冷战,往往如谎言,都会不攻自破。
“我没有说过要走……”
“我知道。”
“哦……”
“……”
“所以,我还要在浦原商店赊账很长时间,新的一年,长期饭票,一切都拜托了!”
“嗨嗨。浦原商店,一如既往地欢迎。”
春节一过,新学期就要开始了。
樱花烂漫的季节,孩子们背上肉书屋,迈着欢快的步伐踏上青春的光明大道。
这样一个明媚的季节,却是我最讨厌的季节。
“为什么为什么又要上学了啊啊啊!!!”开学前一天,我大声地抱怨着满地打滚。事实上这是每学期开学前都会出现的一幕,浦原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一般情况下都对我采取无视政策。
可这次却例外了。
“真的那么不愿意的话,就帮你请一个学期的假吧。”正在动手修电灯泡的男人漫不经心地应了我一句。
“唉?”我没有想到梦想还会有成真的一天,停住了打滚的幼稚行为,瞪着眼睛看着浦原,“真的?!”生怕他下一秒就反悔。
“安心,不会反悔的。而且正好有些事情需要慧棱小姐你帮忙。”听到这话,我忽然觉得……嗷唔,果然还是被利用了。
“你是认真的?”此时卧在一旁,任我刚才怎么打滚撒泼都没有反应的黑猫反而睁开了眼睛,一脸严肃。嗷,请别问我是怎么看出猫的一脸严肃的,反正我就是看出来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夜一。”把修好的电灯泡拧回原位,男人说话的过程中始终专注于自己手头的工作,没有看我或者黑猫一眼。
“我是无所谓啦,但是有事情的话,干脆办休学不是更好吗?为什么只请一个学期的假。”反正我是不愿意再玩家家酒的游戏了。
“因为相信。因为我相信,慧棱小姐你,总会有回来的那一天。”踩在矮桌上的男人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微微颔首,刚修好的电灯在他的头上绽放出金色的光芒。
打断了他有些煽情的发言,我激动地指着电灯泡映照在他头顶上的光晕,发现了新大陆,“啊拉,天使光环。”
片刻后,浦原喜助捂着腹部走出了房间。
“……我去实验室了。”
白色的纸门上映着他的剪影,看着越来越小越来越远越来越淡的剪影,我一边撸着黑猫脑袋上的毛一边问它:“他干嘛要捂着肚子?”
黑猫用后肢挠了挠自己的耳朵,十分惬意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回答了我三个字:“他内伤。”
是夜,躺在榻榻米上,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不断地循环着浦原说过的那些话。
“因为相信。”
“为了喜欢的这里,为了喜欢的一切,永远留在这里,不要离开,不要走,好吗?”
“那么,这个世界上的这个我,你喜欢吗?”
“浦原商店,一如既往地欢迎。”
原来世上真的存在着某些人,哪怕是做着像是修灯泡这样的事情,也可以像是抱着rose的jack一样,让人心动不已。
今昔
我一直不明白浦原那天为什么会突然让我“不要走”,也没有想到这竟然会和他“拜托我的事情”有所关联。因为这看起来,听起来完全不相干的两件事,是任谁都无法将它们联系起来的。
【除了作为一切事件导火索的那个人。】
那是初春的三月的一天。天空晴朗,初阳明媚,万里无云。用浦原的话来说,绝对“是个睡懒觉的好天气……”于是他也坚定地奉行了他的懒觉政策,并且叮嘱了我,只有当来客人的时候才可以叫醒他。其他时间,都是天大地大补眠最大。
可是,为什么要叮嘱我呢?
因为铁斋先生带着小雨和甚太去郊外野餐了,理由是,难得的好天气。
当然,我想……坚信不会有客人来才是他们笃定地丢下浦原出去玩的根本原因。
看在浦原对我那么多年的照顾的份上,我也毫不含糊地把这件小事答应了下来。
反正自己也无所事事。
可就是那么巧合,偏偏在那么特殊的一天,那个改变我们所有人命运的人出现了。
日上三竿,我正睡在门内的长廊上,百无聊赖地数着天花板上的霉斑,突然有人从外拉开了商店的大门。随着门缝的扩大,金色骄阳洒了一地,刺目的阳光使我一时睁不开眼睛。
因为客人的到来,我无奈地坐起身子,背光的缘故我眯着眼睛也只能勉强看清来者的大致轮廓。
“请问,有人在吗?”来人是个发型与某种叫做墨鱼的生物有三分相似的身材娇小的……女孩子。
“如果是问人的话,我在。但是如果是问当家的话,我们店长还没有起来,我马上去叫。这位小姐,请问你要买什么?”听声音,虽然有些偏中性,但还是能辨认得出性别。我视线所及之处都变成了刚才数的霉斑的影子,眼前一片青紫色,大概是因为不喜光的眼睛受到了阳光刺激的缘故吧?这么想着我伸手揉了揉眼睛,正想转身往里走,却被少女的回答给震在了原处。
“唔。我想定制一具义骸还有,还要义魂丸,最好是兔子恰比的。”
背对着她,我却可以大致猜出女孩子此时此刻的神情。多半是一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在考虑问题吧。
一阵初春的微风从店外吹了进来,鼓起了女孩子宽大的衣袖也扬起了我的发梢。
义骸和义魂丸?……
我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嘴唇也不由得开始颤抖,“你,是……死神?”
已经几十年没有见过了……而且需要义魂丸和义骸,那必然是要在现世驻留一段时间了,是现世驻守?
不可能啊!被派来现世驻守的死神不会是太高位的席官,隐藏灵压的水平也不会太高,可是为什么,我竟然什么都感觉不到……
是她真的很强,还是……
……
死死盯着自己的掌心,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逆流,匆忙丢下一句稍等就跑往店里跑去,只是没挪几步,就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该说这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吗?
“慧棱小姐,不要怕。有我在。感觉到了,是死神吧。”头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没有刚睡醒的懒散,男人的声音很认真很清醒也很严肃,一只手按住了我的头,一只手一下下抚着我的后背,像是无数次为黑猫顺毛一样的动作,浦原喜助的动作让我除了他那件绿色的衣服外什么都看不见了。“欠你的解释,会还清的。不要再害怕了。”
“我……没有。”虽是倔强地这么说着,手却抓住了他衣服的前襟,怎么也不肯松开,身体也在止不住地颤抖。我像是一只八爪章鱼一样死死地缠住了浦原,或者该说……他就像是我这个溺水者眼前的最后一根浮木,一旦抓住了就是死也不会松手。
“唉……”叹了口气,浦原任由我拽着他的衣服,不再抚着我的后背,而是双手轻轻拥住了我,低头在我耳侧轻声说了句,“慧棱小姐,再这样下去,会让那位死神生疑的哦,先放手,去我房间等我吧。”
听从他的话,我机械地松开了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听他的话。就好像是遵从本能一样的,遵从他的一言一语。
“乖。”浦原抬起我的脸,将被泪水粘住而凌乱地贴在脸上的发丝拨开,别到了我的耳后,“对不起,慧棱小姐。这是最后一次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
什么叫“这是最后一次了。”
浦原喜助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又欠了我多少解释和秘密。
看着男子大步离开的背影,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终于再次夺眶而出。
“啊~是朽木小姐啊。初次见面,幸会幸会。”
“啊拉~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而已。”
“您真是多虑了&9834;~”
浦原的声音很大,相比较那位朽木小姐来说,清晰地让在隔壁房间的我听得一清二楚,也许是他故意的吧。用手背抹去了眼泪,我啜泣了一会儿,开始回忆过往的一切。
因为总觉得那个墨鱼头的孩子……似乎在哪里见过。
浦原说她是……“朽木小姐?”
现实慢慢地与回忆交汇,在脑海中碰撞出炫目的火花。
“海燕大人……”
“海燕大人是向着星空去的。”
这个孩子可是五十多年前那个喊着海燕大人的孩子?
——朽木……露琪亚。
她刚才没有认出我吗?
也是,事隔五十多年,彼此不可能熟悉到一见面就轻易想起来的地步,而且因为光线等等原因,我没有看清她的相貌她似乎也没有注意到我。
这样……也好。
近乡情更怯。
还好来的是这么一个近乎完全陌生的人,若换做是那些旧友,我不知道自己会失态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自己会失落成什么样子……
刚才浦原说了的吧……
“感觉到了。”
我知道浦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也知道自己和他比起来那是一个天上
(死神)我妻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