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我妻作者:肉书屋
(死神)我妻第8部分阅读
痛苦的回忆吧。那我又何苦去干涉他的生活?只要知道他还活着,能够减轻一点心里的罪恶感就可以了。
“而现在,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便不再执着了,也许他不需要我的道歉也说不定。”我咧开嘴笑着,和浦原喜助学的,一样的没心没肺,甚至有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味道。
“慧棱小姐,这十年,你变了不少……”从浦原的句意来看,他好像并不是很满意我的转变或者说是表现。因为我不觉得自己有过任何变化。
“喜助?”黑猫踩在浦原的肩膀上,扭过身子又问起了这个问题,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不同的是,这次是当着我的面。
“你后悔了吗?”
梦者
——你后悔了吗?
像是被问到最得心应手的问题的学生,浦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给出了回答。
“后悔?一点儿也不。”从喉间发出一声低笑,浦原对于他所谓的高兴给出了一个在旁人听来暧昧不清的解释,“相反,很高兴……能够将她长大的这一天延迟了那么长时间。”
“……”黑猫轻声叹了口气,也许是认同他的观点,并没有对他的回答做出什么评论。
“……”我是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思索了很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只得发扬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向发语者本人发问,“我说……浦原你说的那个‘她’是你的私生女吗?”
此话一出,谁与争锋。
瞬间,一人一猫笑倒在屋顶。
最后在我的追问下,笑岔了气的浦原,捂着腰,强憋出一张一本正经的面孔,对我勾了勾手指。
在我耐不住好奇靠了过去后,只听他在我耳边这么说道。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
其实,浦原喜助,你可以再混蛋一点的。
我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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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的吧,我的灵压波动感知能力特别的强悍,强悍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所以在十多年无人问津的寂寞生涯中,我孤独了空虚了,感到了被组织抛弃被组织遗忘的深深的不甘与悲伤。这种悲剧的心情足以让我昂首九十度仰望天空。
对于我的这个姿势,浦原曾无数次地给与我过关怀:“流鼻血了吗?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不会再来你面前晃悠了。”
结果在那一小时间,他在我面前来来回回地走过了至少十五次。
晚餐时间,我也拍着他的肩膀,很认真地板着一张脸对他说道:“浦原先生,你多虑了,真的。就算你不穿衣服在我面前来来回回走个五百次,我也不会流一次鼻血的。”
他却毫不在意地摇起小扇子,摆出一副“我理解我理解你不用狡辩了”的表情,语重心长地拍着我的头如家长敷衍小孩般放慢了语调:“放心,真有那一天,我也绝对会在你流血而亡前把你送到医院的。”
“要不要试试看?”挑了挑眉,我挑衅般地看着他。
此时此刻,和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和他都是不怎么雅观地盘着腿,相对而坐。
从很早以前我就知道和他争辩是毫无意义的,但是打死我都不承认自己有过见到美男就流鼻血的丢脸行径……没有!绝对没有!也不可能有!再说了,就算脱光了也是他的损失,与我何干,要证明谁对谁错,咱们就来实验实验,反正这厮就喜欢做实验。
我的这句话宛如一道惊雷,霹得房内一下子陷入了一片死寂,寂静中,能听到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呼哧呼哧,清晰得好像近在耳畔。
过了很长时间,他才轻笑起来,然后越笑越诡异。
只见手拿扇子遮起了下半张脸,发出了j诈的“呵呵”笑声的男子扭头嗔怪地朝我一瞥,马上又移开了目光,按在我头上的那只手也更加用力地揉起了我的头发来。
“啊啦。人家会害羞的。”
“……浦原喜助,我有没有说过,其实,你可以再混蛋一点,我是认真的。还有,混蛋你可以把那只蹂躏我头发的爪子拿下去了!嗷唔!”
“哈哈。慧棱小姐是害羞了吗?”
“秃子!”
“跟日世里小姐学坏了呢……这可怎么办才好。”
无论是笑着还是故作苦恼的时候,他看着我的眼神总是那么悠远,眼神的聚焦定格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所以我一直觉得他看着的那个人其实并不是我,也许他是透过我在看着另一个人,但是无论他看的是谁,我都会诅咒那个人。
因为,浦原喜助他,虽然很无赖,很混蛋,嘴巴又很贱,还很喜欢装腔作势,是个很可恶的家伙。但是,他也是个很善良的人……
他会每晚在每个人睡觉之前向大家道晚安,他会在小雨犯错误后拍拍小女孩的头,他会在甚太第n次用扫帚打架,打坏扫帚后体贴地递上第n把新的,他会在购买食材的同时为铁斋先生制备一条新的围裙,他还会在黑猫夜一吃撑后用手挠挠她圆滚滚的黑肚子,他也会在我爬上屋顶看星星时给我捎上一件披风。
有着这样善良而又平凡一面的人应该是个有着单纯笑脸的家伙,他该为明天会不会有生意而烦恼忧愁,该为今天中了一笔大奖而欢呼雀跃,该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或喜或忧……而万万不应像浦原喜助那样,一个人隐藏了所有的秘密,永远都在为别人不可望且不可即的事情露出愁容。
这种复杂又深沉的神情并不适合他那样外表嬉皮笑脸内心云淡风轻的人,与他所相匹配的,应该是真正的无忧无虑。
【怀揣着梦想的人,总是拥有着举世无双的骄傲眼神和让人印入心底的温柔笑颜。】
所以,是谁让他掩藏在眼底的哀愁表露得那么明显,简直到了可以一目了然的地步。
我必然会记恨那个人一辈子。
因为是他,毁了这个本该风华绝代、傲览天下的男子。
xx
和浦原喜助插科打诨的日子,一直在继续。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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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到现世的第某一个春天。是第十一个?第二十一个?还是第三十一个?
谁知道呢。
许久没有出现的,来自尸魂界的灵波终于重新出现在了空座町。
感觉到那熟悉的灵压波动的时候,我正在干什么呢?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人形夜一在吃午饭的第三十二碗,浦原在喝那年的第一杯新茶,甚太正好打出了那年度他的第一个本垒打,小雨端着餐盘踮着脚尖在门廊上走过了第三次,铁斋先生在隔壁为了连续剧用他的新手绢抹眼泪。
这些事情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唯独记不得的是自己在干什么。其实细细回想,很快就能够想起。
【只是,很多时候,不是我们忘记了什么,而是我们不想记起什么。】
比如,我极力想忘记,不想再记起的事情:那个时候,我在做什么呢?
哭了。
我哭了。
丢人的,当着别人的面,哭了。还是悲剧性地,停不下来的,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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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那个人的灵压啊。
是那个说过要去穿界门送我的,说过有他在就算醉了也没有关系的……那个人的灵压啊。
桧佐木修兵。
“修兵,修兵。不写出来就不会知道是哪两个字的那个名字。因为听读音也有可能是修平。嗷,修平是个好名字!”
这是第一次知道他名字时,我说的话。
那么久了。
修兵……
我还将那时候的细节记得清清楚楚,而你呢?是否还记得,有这么一个我,闯入了你的生命,将你的生活搅和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错身
本来还在喝茶的人在我起身的那一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了我的身前,堵住了我走出商店的唯一出路。
夜一捏着筷子扒拉碗的那只手似乎停顿了一秒,然后是更快地风卷残云,头也不抬一下。
“让开。我要出去。”夜一的无意介入使得浦原喜助成为了挡在我面前的唯一敌人。
“不行哦。”男人用扇子抵着自己的下巴,拒绝。
“虽然我留在这里,但是你没有干涉我自由的权利。”我以为这是人之常情,用不着约法三章,他却笑着摇头。
“慧棱小姐,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这样的约定吧。”
“这种事情……”还用得着约定吗?!我本来想这么反问,但因为感到修兵越离越近的灵压波动而无暇顾及。“总之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出去!”
“那如果我说,无论如何,都不行呢?”云淡风轻,又是云淡风轻的笑容。
对什么都不在意,对什么都无所谓,因无所畏惧而所向披靡。这就是他想要传达给我的。
他也的确有本领和与之相匹配的骄傲使他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会傻到对这个男人动手,浦原喜助,他的深不可测从一开始我就有幸领略。
“为什么。”我几次三番想绕过他,却都以失败告终,最后无奈地皱眉,“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理由就是,慧棱小姐你哭了啊。”
这算什么理由……我哑然却难以失笑。
“慧棱小姐你记不记得,有人说过‘让女孩子哭的男人最没用了。’”像是在解释那个奇怪的理由,浦原放柔了声音,“所以,作为一个好男人,我绝对不会让你去见那个害你哭成这样的人。”
“这并不关他的事情。”一时被忘记了的泪水又重新回到了我的眼眶,盘旋许久,最后还是沿着脸庞滑落,“我只是,有点想家了。”
“……”
吃饱了的夜一打了一个嗝,然后惬意地舒了口气。
“所以,让我出去吧。”
“我想家了。”
“我想回去。”
“就算回不去,看他一眼也好……”
“我只是想再见他们一面。”
……我只是想再见一眼,我的那群伙伴,来证实我真的曾经存在在那个世界,我的确是个死神,而已。
四目相对,眼神相交。
最终,他认输了。这也许是他唯一的一次认输,也可能是第一次。
男人一手压着帽子,一手成拳握在身侧,退了一步。
“慧棱小姐你无论如何都要出去吗?”
“也许你此时此刻的决定会给你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
“甚至是杀身之祸灭顶之灾也说不定。”
“即便如此,也一定要出去吗?”
“无论如何,一定要出去。”我重复了一遍。
“就算踏出这里的下一秒就死去也没关系。”
“比起死亡,这样无法肯定自己存在意义的生存更加可怕。”
“生不如死,我想,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那么……请吧。”这是我在那间和室里听到的他的最后一句话。
有着三分无奈,三分妥协,三分放任。永远忘不了的是最后那一分淡淡而又抹不去的惆怅。
可是我已无暇去顾及。
因为——
刚才还在接近的那个人的灵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渐渐开始远离。
就像抛物线必经的轨迹,在顶点达到最近的距离,然后就毫不留情地离去。
这是命中注定的,不可违背的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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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我曾想:如果能够早点认清这个事实,那么当时的我便不会那么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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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谁能够要求他回头,就像没有人有能力让东升西落的太阳返过去重走一遍它的轨迹一样。
奔出浦原商店的那一刻,我抬头望向天空,急急地环顾四周,却没有看见一个黑衣的熟悉身影,我确信对于灵压我不会有任何感知上的错误,但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明明是刚才还离我那么近的灵压,我却已经找不到它的主人。
“桧佐木修兵。是你吗?”将虎口贴在嘴边,我一边原地转着圈一边大声地朝着空旷的四周喊着。
修兵,是你,不会错的吧。
“修兵。修兵。你说过要去穿界门送我的。”
那么,现在,可以带我回家吗?
“你还记得吗?是我啊!”
所以,可不可以出来,让我看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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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回应我的,只有离我越来越远,变得越来越微弱的灵压。
就这么……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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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灵王慈悲为怀,让我在再次忍不住嚎啕大哭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他。
在不远的天之彼方,有一扇古朴的圆形和室移门,站在门前的是一个腰侧佩刀的黑衣人。我虽然看不见他的长相,但我知道他的脸上一定有着两个数字。
6和9。
无论是那个发型,还是那个站姿,那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隐忍多时的泪水再次铺满整张脸,我喜极而泣。迎着暖阳的方向奔跑而去。
不顾几个行人诧异的目光,我踢掉了木屐,穿着和服光着脚在大街上飞奔。我的眼里没有人潮涌动的街区,没有车水马龙的闹市,有的只是站在天际的那个人。
“修兵!修兵!桧佐木修兵!”穿过闹市,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奔跑,我感觉到他的灵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生怕他一个转身走进穿界门。就算穿着行动不怎么便捷的和服,脚下的步伐也不敢放慢半分。
站在空中的人好像听到了我的声音,开始左顾右盼起来。见状,我提高了音量,甚至激动地跳了起来,不停地朝他挥着手。他却始终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只是茫然地左顾右盼。
“左顾右盼”……再怎么左顾右盼也没有用,因为我在地面,他在天空。
【我是“人类”,他是死神。】
光顾着抬头望天,侧身与人相错之时,一个不小心就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听说近期常有这样子的事情发生,借故与人发生肢体摩擦然后顺手牵羊一下。也许我遇到的就是这样的事情,因为明明是我的不小心,对方却没有丝毫的责怪,看见我被撞倒在地也没有驻足的意思。
在面朝下倒地的那一瞬间,我的心跳仿佛停止了一般。不是担心所谓的破相,也不是担心那个人的顺手牵羊,更不是担心会摔得有多疼……而是突然,有一种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情感萦绕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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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个人也许是故意撞上了我的那一刻,他的灵压消失了。
消失得一干二净。
好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天空中有一扇方形的移门正在缓缓合拢。
门内透出的白色光芒也渐渐消失。
而那,是我的希望之光。
缩小
回到浦原商店,浦原什么都没有说,就像之前我们之间的争执没有发生过一样,他继续自顾自地坐在原地喝着新茶,右手一下一下地顺着伏在他腿上的黑猫后背。
咬了咬嘴唇,我也没有向他打招呼,从他眼前走过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妻慧棱。
没有能力追上任何人。
几十年前是这样,几十年后亦是如此。】
那时候的我并没有想起,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结界这样一种东西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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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睡了几天后,破天荒的,浦原带我去了他的地下训练基地。
从很久以前他就说过,这个地方于我而言是不需要的,因为我还用不着训练。我想他的言下之意应该是我太弱了,连让他训练的资格都没有,还不如乖乖当他的小白鼠。
所以,我也并不认为,荒废了几十年技艺的我竟反而能让他提起兴趣,来帮我训练。
果不其然,到了这里,他并没有让我动手的意思,只是一味摆弄着他的拐杖。那里面是他的斩魄刀,我知道,因为曾有幸见过几次。
是一把弯柄的华丽的……
西瓜刀。
刀尖是方形的刀,是我第二次见到。
第一次是在水果摊,那儿的老板用它来切西瓜。
嗯。所以,就是西瓜刀。不会有错。
偌大的地下空间,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过因为呼呼的风声,让我很难听清自己的呼吸声。
玩够了他的拐杖,浦原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转身问我:“慧棱小姐,有没有兴趣去体验一下人类的生活呢?”
我一愣。“难道现在我们过的不是人类的生活吗?”
“非也非也。”老夫子一般地摇头晃脑,浦原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证件,“我的意思是说……从头来过,彻彻底底地当一次人类哦。”